吴大愚和妻儿在老家生活,五年前吴大愚独自一人来到城市中开了一家便利店。妻子张晓静则在家负责照顾还在读书的儿子吴浩,吴大愚夫妻对这个儿子视若珍宝,但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在家的张晓静突然晕厥,在医院中检查出了癌症,而且是晚期,治疗费用很快压垮了这个家庭。为了不拖累家庭,张晓静趁着医生不注意,从九层高的住院楼跳了下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张晓静其实在前几年就一直身体不舒服,吴大愚在城市中总想着多挣一点钱,让妻儿过上好日子,经常都是两三年才回一次家。吴浩认为是父亲吴大愚缺少对母亲的关心,才导致母亲的病情直到晚期才被检测出来,所以母亲死后,吴浩一直觉得是父亲害死了母亲。从此之后,父子之间好像隔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两人硬生生分隔开来。
上高一的吴浩在班级中成绩优异,由于担心环境改变会影响儿子的学习成绩,所以吴大愚想让吴浩在老家读完高中,于是让吴浩的叔叔和婶婶帮忙照顾在老家的吴浩,每个月他都会给吴浩打生活费,一个月父子俩也会通几次电话,但吴浩每次都以要学习为由,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妻子张晓静住院期间,吴大愚零零总总欠下了十几万元,为了尽快还钱欠下的钱,吴大愚更加努力工作。
为了节省开支,他在离便利店很远的地方租了一间住房并充当仓库,便利店也没有雇佣员工,一个人基本揽下了所有的活,每天早上九点开店,中午就在店里把昨晚剩下的饭菜加热一下当作午餐,然后在店里睡一个小时,下午去对面的市场简单买点菜,晚上十一点关店之后回出租屋做个饭,然后十二点睡觉。
早在半年多前,吴浩的班主任就曾经打电话给吴大愚,说吴浩成绩下降得很厉害,吴大愚刚开始还以为是压力太大,也没有给儿子太多压力,每次打生活费还会多给两百块,让儿子吃好一点。直到吴浩班主任告诉吴大愚吴浩已经旷课一周了,愤怒的吴大愚连夜回了老家,在网吧里找到了吴浩,他发现以前乖巧的儿子竟然染了个黄色的头发,还在网吧里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脑游戏。从未打过儿子的他在那天晚上将儿子拖回了家,然后打了一顿,儿子咆哮着跑出了家里。在老家呆了一周之后,儿子也继续回去上学了,债主每天都在催着吴大愚还钱,吴大愚虽然还是很担心儿子,但是也只能离开家乡。
不过就在吴大愚离开两周后,吴浩的班主任再次打电话给吴大愚,说吴浩又旷课了,而且还跟外面的一些小混混经常呆在一起。吴大愚打了儿子的电话,但是儿子一直没有接,吴大愚于是没给儿子发这个月的生活费。一连几天,吴浩也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吴大愚,以前父子也有吵架的时候,但是每次吴浩都会在没钱的时候打电话给吴大愚要生活费。吴大愚也知道妻子死后,父子俩的关系就变得异常生疏,于是他决定这次回家好好找儿子谈一谈。怎知当他回到老家,却发现儿子根本没有在家。
吴大愚在村子里找寻了一整晚,都没有找到吴浩,吴浩的叔叔婶婶说吴浩一周前说要去城里找吴大愚,从此就没回过家,他们一直以为吴浩跟吴大愚呆在一起。吴大愚慌了,于是去派出所报了警,警察通过调取监控发现吴浩最后一次出现是四天前,一群混社会的不良青年骑着电动车,吴浩在村口上了他们的车,然后再也没有回过村子。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这一群青年,但是当提及吴浩,他们都闭口不谈,每个人都说不认识吴浩,直到警察拿出了监控拍下的视频,他们才说在几天前他们带吴浩去山里面的水潭游泳,但是吴浩下了水之后就不见了,他们都以为吴浩是自己回家了,看到警察来找他们,他们都慌了神,于是统一口径说没见过吴浩。其中的一人说好像当时吴浩游到深水区之后,他听到了吴浩在喊救命,当时以为吴浩在开玩笑,就没有理吴浩。警察判断吴浩很可能在水潭中游泳的时候溺水了。
警察在山里面搜寻了两天,终于发现了岸边漂浮的吴浩的尸体,尸体已经完全不成样了。当在停尸间看见原本还活泼的儿子冰冷地躺在自己面前,吴大愚彻底崩溃了。在吴浩叔叔婶婶的帮助下,吴大愚办完了儿子的丧事。看着空落落的家,吴大愚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他怪罪自己为什么要打骂儿子,为什么没有多些陪伴家人,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都是因为自己缺少陪伴而离开了自己。
此后一段时间,吴大愚每天借酒消愁,也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他才能安然入睡,不过在梦中,吴大愚每天都会梦到妻子和儿子还活着,一家人还过着温馨幸福的生活,但是每当吴大愚在梦中想要拥抱自己的儿子,都会突然惊醒,然后就是孤独的哭泣。
村子里一些酒鬼开始跟吴大愚一起喝酒,在这些人的撺掇下,吴大愚开始赌博,然后欠下巨额债务。在吴大愚想要以自杀结束自己一生的时候,村子里一个名为阿明的混混,告诉吴大愚,只要信奉五猖神,就能够实现心里的愿望,能够还清债务,而且五猖神神通广大,只要虔诚供奉,还能让吴浩活过来。已经处于绝望状态的吴大愚完全失去了理智,于是在阿明的帮助下,吴大愚开始在家中搭建神台,供奉起五猖神来。
在阿明的带领下,吴大愚了解清楚了供奉的流程,每天早晚祷告,做饭的时候都要给五猖神留碗筷,每天晚上十二点要刺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神像上,然后虔心祷告。几天之后,阿明告诉吴大愚,五猖神已经认可了他的虔诚供奉,明晚十二点就会展现出神迹,满足阿明的愿望。当晚以鲜血供奉完之后,吴大愚竟然真的看见了五猖神显灵,显出了真身,并且带着吴浩回到了家中,虽然阿明拦住吴大愚不让吴大愚上前去触碰吴浩,但是吴大愚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确定这绝不是梦之后,拜倒在五猖神的神像前面,虔心祷告。五猖神告诉吴大愚,如果按照他的要求虔心祷告,就可以让吴浩死而复生。
在五猖神的指引下,吴大愚回到了城市,并且将神台和五猖神的神像贴身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中。他坚信五猖神能够复活吴浩,于是更加努力工作,每天晚上都会以鲜血供奉神圣的五猖神。五猖神告诉吴大愚,在他的便利店下面,有一座古代祭坛,只要在地下室挖地道,找到祭坛,就能够举行复活仪式复活他的儿子。
吴大愚在便利店的地下室中没日没夜地挖掘,竟然真的发现了地下的祭坛。当他兴奋向五猖神回报的时候,五猖神再次告诉他,需要用猫血来完成祭祀,而且需要家猫,有主的家猫也会有一些人性,野猫的血不能够完成祭祀,如果以大量的人血来完成祭祀,那是最好不过的。
为了复活吴浩,吴大愚开始雇佣一些混混,到处去偷抢别人家养的猫,在每天晚上十二点阴气最重的时候,都会在祭坛中将猫杀死放血。吴大愚对吴浩的爱已经让他彻底失去理智,生活的沉重打击,让他从憨厚老实变得无情冷血,最终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
刘三和阿龙在客厅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理清楚后,才发现石叔通早就站在旁边靠着墙壁沉默不语,故事从一个美满的家庭开始,以一个家庭,数条鲜活生命的消逝结束。
“唉~人总是活在过去,总是渴望重新得到已经失去的东西,也正是在不断的回首中,错过了更多当下的东西。”刘三感觉十分压抑,曾经的吴大愚也有一个家庭,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做着日复一日忙碌且无趣的工作呢,但就算是这样,曾经的吴大愚也选择乐观面对生活,他会选择对阿龙伸出援手,即使在已经接近疯狂的时候,他也还记得阿彬的冰糖。可能是心底里残存的一些记忆依旧散发着一些温度,给予这个中年丧子的可怜人一些微不足道的慰藉吧。
“五猖神以幻象迷惑世人,诱导无知者以鲜血供奉。吴大愚的老家在当年大禹治水时,也属于南方水妖的领地。由于吴大愚的儿子吴浩是在山里的水潭淹死的,所以吴大愚请上门的五猖神,大概率就是一些当时被大禹剿灭的南方水妖,怨魂不灭的水妖以五猖神的形象找上吴大愚,用幻想和花言巧语哄骗吴大愚说能复活他死去的儿子,其实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复活当年被大禹镇压的南方水妖头领无支祁。可怜的吴大愚,到死都还相信自己能够复活自己的儿子,唉~”石叔通点了一根烟,说完就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