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坞港静静飘浮在广袤的宇空中，如果从深空望去，也许它连一个小圆点都算不上。

但如果近观，你会被它的阔大所震撼。

据说，它的水平面积达到了惊人的三千平方公里，能够容纳两百万的人口，是一处重要的太空中转站。

要知道，这么大的空间范围，模拟出维生重力和空气该是多么庞大的系统工程，简直难以想像。

但这一切，都被波伐利亚联邦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生产力所化解，圆满解决了这一难题。

既然是中转站，在这里定居的人口平常只有五十万左右，更多的则是流动人口，他们更愿意生活在实体行星上，那里他们觉得踏实。

银坞法院，星际人都知道，它早已成了银坞港的标志性建筑。

这座法院的设计很犀利，外观很像鹰巢，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冲天而去的感觉。

这个法院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它只有一个仲裁大厅，其它的空间都被法院租了出去，与审判活动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仲裁大厅很像体育馆的布置，几十排坐椅环绕在四周，坐上几百人都没有问题。

此时此刻，整个大厅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些不速之客，稀稀拉拉，总管还是有几十人前来旁听，真让人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法院请的群众演员。

仲裁大厅的前台裁判席上，五位法官道貌昂然地坐在那里，他们是这次公开审判的全部法官。

实际上，银坞法院总共也就五位法官，这次他们全来了，可见他们对于这次审判的重视程度。

随着四名看守和一位犯罪嫌疑人的出现，庭审过程即将开始。

“王剑先生。”

居坐中位的是一位络腮胡老者，奇怪的是他的上半脑袋精光光，一根毛都没有。

他的目光有些混浊，让他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

络腮法官问：“今天是公开审判，这是你自证清白的最后时间了，请珍惜吧！”

夏小凡觉得时机未到，于是硬噎着不开口。

唉，还是光明屋的待遇好，软床咖啡，电玩游戏，好吃好喝，真是没有享受够啊，不知到了监狱待遇如何。

见夏小凡没有开口的打算，络腮胡点了点头，示意空气投影播放资料。这些资料慢慢在屏幕上释放出来，是一些关于王剑的出生、学历、参军服役、主要事迹等生平简历。

一边播放，法官一边向着夏小凡说明：

“你是库斯克帝国的一名优秀特战队员，隶属于帝国中央特战旅第一营第一连，不久后，你成为机动联队队长。”

“这次一共有三十八人幸存了下来，他们每个人都是你的同事，经过审查，他们一致认为，你是他们的领导，应该担负起所有的责任。”

夏小凡听到这里，顿时心儿往下一沉，这都什么事儿呀。

感情级别高点儿，你们为了自保，都将责任推到我身上，简直太没有人性了吧。

难道基因改造的事儿被人知道啦？

仔细回想一番，除了尤丽有所警觉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内情的。

夏小凡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否则红的被他们说成黑的。

络腮胡的死鱼眼紧紧盯着夏小凡，示意他可以自证清白了。

“可以问下吗，我的这些同事们都说了些什么？”夏小凡很放松，很平静。

法官顿了顿，缓缓道：

“肖奎利博士一直拿五百名孩童做实验，让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英年早逝；三年前肖奎利带领你们遁入虚空，代号墟屋，或者叫墟屋监狱，最后玛妮娅脱颖而出，成为你们心中的女神……”

“虽然你依然可以保持沉默，但那样的话我们就有理由将肖奎利等人所犯的罪行，全部加在你的身上，由你代为承担！”

“但我们还是保持了极大的耐性，希望你借着这次公开审判能够自证清白，开口说话，至少不会加重对你的处罚。”

听到这里，夏小凡终于眼前一亮，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您们的情报很准确，将我的生平经历搞得一清二楚，我没有半点异议，您们辛苦啦！”

公开拍马屁是必要的，总能让人觉得你懂事。

“您们也知道，我只是负责安保工作的，因为人手不够，另外我还兼顾了消防事务，仅此而已。”

络腮法官继续问道：

“对于玛妮娅的改造，你参与没有？”

“没有，”夏小凡争辩道，“我是个大老粗，对于基因改造一窍不通，我只是对于人员安全和消防设施这一块感兴趣，其它的我毫不在意！”

“今天我可以实话实说了，我虽然对肖奎利博士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但心里十分讨厌他。正是因为他和他的玛妮娅，让我九次负伤，第九次的时候差点死了，还落下个癫痫和健忘的怪毛病！”

“咦，他们是谁？”

夏小凡现在的眼神今非昔比，一眼就看见观众席上新进了几位军人，正是帝国军人的装束。

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是敌还是友？

老法官接着问：“墟屋隐狱发生了爆炸，是由于玛妮娅的暴动造成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当时在场，肖奎利抓住了玛妮娅让她回心转意，而她至死不屈，并在最后时刻突然拔出光剑刺穿了博士的胸腹，博士临死前拉了个垫背的，引爆了身上的聚变炸弹……”

夏小凡没有提吞噬的事情，这个东西太过敏感，换成光剑击杀，合情又合理，他相信当时除了自己绝对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一点。

“当时别人都撤退了，为什么你还留在一楼大厅？”

“这正是我为什么痛恨肖奎利的原因，他不顾我的死活，让我坚守到最后一刻，但我实在不想陪葬，头脑发热就违抗了命令，幸好我走得及时，不然早就被炸死了。”

他在分析评估，一定没有人知道最后那段时间，发生在肖奎利和玛妮娅身上的事情。

即使是尤丽，她也只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当时他的位置是靠向东侧消防区的，大厅深处的情形无法看到。

“最后，”老法官看了一眼屏幕，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夏小凡身上。

夏小凡现在有些紧张，知道最终的审判就要到来，千万别判个几百年，那样自己就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了。

“肖奎利的五百名实验对象，包括玛妮娅在内，现在已经全部死亡，这个事情已经不能用残忍来形容；撇开这些，你们三年前进入墟屋的时候好像也是五百人的工作团队，外加一些数目不详的实验对象，到了今天，包括你在内，只剩下三十八人，这难道不算惨不忍睹吗？”

“当然，你也是受害者！正是基于此，我们才给你申辩的机会。现在，请你进行最后的申辩。”

夏小凡想了想，抬起头来，直面座上的五位法官，缓缓道：

“我知道，在您们眼里，我可能和肖奎利一样，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但您们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位军人，服从帝国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别无选择！”

“但是，我可以向您们保证，我从没有屠杀过一位无辜者，那些死亡数字与我毫无关系！”

“我这个联队队长，曾经做出了无数次的努力，想要救出更多的人，但我因为能力的关系没有做到这一点，对此我深表遗憾。”

“但我尽力了，我的良心是清白的！”

“是的，王剑队长！”老法官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表示认同，“我们深知这一点，但我们仍须对肖奎利及其团队所犯下的罪行进行审判，并最终会有一个人为此负责。”

如此拗口，夏小凡还是听懂了，皱眉道：

“您是说，我将作为法人代表，无论如何都要背上这口黑锅？”

“是的，王剑队长，你的行为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了库斯克帝国，实际上你将作为帝国的法人，担起历史的责任，为帝国赎罪！”

“我抗议！我是个自然人，清清白白，让我背负法人的罪责，这太不合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