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玉在陈辛旁边坐下，换做以往，陈辛内心必然激动，喜欢的人靠的很近，独属于两个人的空间和时光，然而陈辛此时只觉得心口和脑袋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被挖走，连带那份对舒念玉的喜欢一同带走。

空留一份“我喜欢舒念玉”的认知，也可能是状态不好无暇顾及那份喜欢。

喜欢的女孩一反常态主动靠近自己，陈辛不知道说什么，低头一口一口喝着矿泉水。身边传来淡淡的清香，陈辛猜是沐浴露的味道，具体什么香味分辨不出，只觉得好闻。

“我们，可以做好朋友。”舒念玉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想安慰对方，可她对陈辛没有喜欢的感觉，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怪怪的，给人不好的希望，她后悔了。

陈辛心跳漏了一拍，喉咙梗住，随即叹气，“你拒绝我更好，这时候表态不会突兀，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

“这不应当是负担，也不应当是错误的开始，谢谢你，不过我想我们很难做朋友。”陈辛努力挤出个微笑。

舒念玉心里松了口气，女孩转念一想又有点生气，我这是被拒绝了？

“一切随缘，如有改变，请告知。”

“告知什么？”舒念玉疑惑。

“唔，你喜欢上我，哈哈。”陈辛嬉笑道，“要确切才能说哦。”

女孩笑了，轻盈肆意。

北京郊区，晚上十点，TS学院。

现代化的校园灯火通明，精致的建筑，繁茂整齐的绿化以及一个圆形的人工湖。人工湖旁是一座长百米的中式宫殿，高约三十米，与校园风格迥异。

红墙黄瓦，精致的墙画，雕有花纹的木制门窗，屋檐上的金色瑞兽雕像无一不透漏着奢华。

门匾上书“司仙殿”。

“陈辛，性别男，1995年11月1日出生，父母都是普通人，因车祸丧生，就读于临城第一中学，履历正常。”

”医疗组检查报告，陈辛身体内没有炁的痕迹，身体素质普通人标准，较差。“

“学院技术部反馈，布置能量场的仪器经过三次测试核验，结果正常。”

张天阳对着座椅上的背影汇报。

“人正常，仪器正常，结果不正常。”椅子上的背影转过身，如果不是声音很难认出是位女性，五官立体感十足，甚是俊美，“张天阳，你相信人还是机器？”

“我相信机器。”张天阳神情郑重，只因他面对的乃是司仙殿殿主，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因为她，动荡数十年的地下世界变得安稳，诸方势力收敛，低调行事。

李禹，被冠以火神之名的王者。

“相信机器没错，若是超过机器能力范围呢？”李禹双腿交叉搭在办公桌上，“先天一炁，炁生阴阳，阴阳合三体，三体重生万物。”

“如何区分普通人和异人。”

“炁化有形，流转全身经脉，异人细胞活性是普通人的数倍。”张天阳答道，“炁在人体内运行会留下痕迹，以此来区分普通人和异人。”

一缕火焰凭空出现在李禹指上，“炁通外物则为神通，金木水火土，物质，精神，炁有多种，神通也有多种，终归都是炁，混元一炁知道吗。”

“许文教授《炁的多样性》课上曾教过。”张天阳顿了顿，“我忘了。”

“先天一炁若不化形便会消散，混元一炁是个例外，无形无体，存在于虚无，现有的仪器检测不到。”李禹扔给张天阳一份文件，“应教育部和公安部门的联合请求，高考期间天眼全程开启，想来是蟠桃引动了混元一炁，正巧被天眼检测到。”

天眼和蟠桃都是神通。

张天阳打开文件：关于引领陈辛入学通知书。

忽略密密麻麻的小字，张天阳看向底部署名：TS学院委员会。

红色的委员会印章，黑色的绝密二字印章彰显这份文件的重要性。

“委员会只有一个要求，陈辛安全入学。”

“人员方面？”

“你定。”

“活动资金？”张天阳搓了搓手，这才是他的关注点。

“你打报告，我批条。”李禹丝毫不在乎，反正不是掏她的钱包。

“保证完成任务！”张天阳憨笑着对着李禹敬礼，成熟男人是他的标签没错，但在司仙殿主面前，他只能算个成年的弟弟。

“别笑，下半年去重修《炁的多样性》。”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到另一个人脸上。

张天阳笑容瞬间垮下，“我都毕业快十年了！”

“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活到老学到老，下去吧。”李禹指尖玩弄着火焰。

“得，您是领导，您说了算。”

张天阳走后，房间熄灭了灯光，两朵火苗在修长的指尖悦动，月光穿过雕窗在地上投出画影。

一声叹息回荡，“旧日重现，你在其中否。”

卫子夫很生气，一觉醒来脸上冒出个新的痘痘，情况十分危急，必须抓紧时间去做个保养。

更让人生气的是学院派了新的任务，拿人当驴使唤？

一架印有TS学院标志的喷气式客机上，卫子夫靠在沙发上翻阅手里的文件，张天阳摇晃着红酒杯，哼着欢快的小曲。

“不花钱的酒格外的香啊，给你来一杯？”张天阳砸吧着八千块一瓶红酒的滋味，就着八块钱一袋的葡萄干面包，“学院难得大方。”

卫子夫没有搭理，“混元一炁，那个小孩竟然有传说中的炁，看起来很普通，真的假的？”

“普通你给人家用A级药剂？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还以为你看出什么特殊。”张天阳撕咬着面包，“天眼不会有错，毕竟是传说中的炁，没人见过。”

卫子夫合上文件，“看他顺眼。”

“不愧是卫家大小姐，豪气。”

“别提那两个字，我不介意打烂你的嘴，即便不是现在。”卫子夫笑道。

张天阳没有被冒犯的恼怒，“抱歉，我收回。”

“报告上没看见计划书，你准备怎么做？”卫子夫问道。

续上半杯红酒，张天阳手指蹭了蹭鼻子，“孤儿，寄宿在舅舅家，成绩一般，有个考上清华的表姐，评价有，老实内向，细腻礼貌，这样的孩子需要什么？”

“他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

“十一岁，车祸。”

“青春期刚开始...”

“对了，最新消息，陈辛喜欢他们班一个女孩叫舒念玉，昨晚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表白吗？”

“不是，毕业聚餐上，有个女孩起哄让陈辛去表白，陈辛没有表白，发了火就离开了，舒念玉跟着出去，两人在饭店水池边待了半小时，要我说就是怂。”

“badgirl”

“嗯？你说谁。”

“没谁。”卫子夫双臂环在胸前，“一个孤独脆弱的小孩而已，招揽他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洗脑可是你们的强项，我想不到需要我的地方。”

“你的神通引动了混元一炁，方才被天眼监测到，目前的信息有限，只有蟠桃可以引出混元一炁，你是蟠桃，陈辛是混元一炁，有你我心里有底，嘿嘿。”

卫子夫笑容玩味，“怎么，要我去色诱？”

“咳咳。”张天阳呛了口酒，“我可不敢，不过要是你主动申请，我一定批准！这不得气死项浮屠那小子哈哈哈。”

“我考虑考虑。”

卫子夫的话令张天阳震惊，“你真有打算？！”

“有何不可。”

行需有所思，行可无所忌，卫子夫拿起手机操作一番。

“我约了临城的美容院，等我休息好了再说。”

张天阳耸肩，“请便。”有人主动揽活，喜闻乐见的事情，细枝末节的无所谓，不影响任务他都可以接受。

“临城半日游，这个看起来不错。”成年人需要适当给自己放个假。

陈辛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打英雄联盟。

“魔偶生气了。”

“出击，上发条。”

游戏10分钟7个人头的发条魔灵经济遥遥领先，游走于中上两路，推塔，清空对方野区，能拿的经济一个不漏，壮大自身压缩敌人的生存空间。

一波团灭后，对方投降。

第一次没有背书包去学校有点不习惯，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下午，班主任打电话让陈辛去下校长办公室，说是跟招生相关，已经告知了陈辛舅舅。

陈辛没有跟舅舅联系，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开始，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决定，和舅舅舅妈少有交流。

时间在高考后面的招生，陈辛想不到是什么，自己成绩一般，正常发挥在一本线附近，超长发挥也高不到哪里去，身体素质也一般，能有什么招生会找上自己？

六月天气闷热，陈辛流了些汗，政教楼门口站着一个女生。

“周可。”

“嗯？”女生转过身来，“陈辛，你怎么在这？”

“班主任叫我来的，说是有什么招生，你呢？”陈辛问道。

周可神色微动，言语磕绊，“我有点事..来一下。”

见对方遮掩，陈辛没有追问，“我要去校长办公室，你..？”

“我等一会，你先去吧。”

“好。”

还以为周可跟自己一样，想一想也不对，周可是清北的苗子，已经拿了清华的特招降分，和自己不在一个等级上，心里一丝失落很快收起，陈辛默念着办公室的位置走上楼去。

阴凉的走廊，光滑切老旧的地板，政教楼里面没什么声音，也没看见人。

奇怪？一点招生的动静都没，班主任也不在，没看见其他学生和老师，只有一个周可还在门口站着。

校长办公室很好找，陈辛敲门。

“请进。”不轻不重的女声。

女声？

陈辛推开门，整洁的办公室内只有一名女性坐在椅子上，陈辛一瞬间就要回头出去看看门牌是不是走错了，亦是在这一瞬间，看见那名女子的面容，陈辛想起来了。

昨日从草地醒来就存在的那种缺失感，无论心灵还是肉体上皆有的那份空落，此刻被弥补，记忆乍现。

沐浴在天光中，如神明的少女，银色的光团冲向自己，不对，是自己挡在那个未知巨物的前进道路上，疼痛，血液堵住喉咙的窒息和铁锈气味。

“你是那个...那个”陈辛想用神来形容，想了下也不是，她是美的像神明，另一个词脱口而出，“仙女？”

“仙女？呵呵，没错，我就是仙女。”卫子夫坦然接受这个称谓，“你记得我？”学院消除记忆的技术非常成熟，不存在失误，混元一炁的缘故吗？

卫子夫心里的疑虑打消几分。

“记得，你们是国家的人吗？”陈辛有些慌神，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是，这是一个俗套的现代话本，听着甚至有些无味。”卫子夫顿了顿，“可落在具体的人身上，一字一句皆是人生大事，一丝一毫皆是切肤之感。”

“请坐。”

“哦，好。”陈辛正对卫子夫坐下，局促不安，两人中间隔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张茶几。

“你面前那杯茶，可以安神。”

陈辛道了声谢，茶水留有一丝温热，凉意占了八九分，陈辛很喜欢这个温度的茶水。

至于安神，卫子夫不知道，校长办公室放着的茶叶泡的，绿茶都有安神的作用，她不算骗人。

“现在，请听我说，这段话很长，慢慢听。”

少女声音轻柔。

陈辛半悬的心，缓缓落下。

“这是一个潜藏在人类社会之下的世界，一个现代的江湖，有人说是神明留下的痕迹，不同于只流传在字面的神话传说，这个世界的东西，是活的，活生生的神迹。”

“上古有神，神明诸多，天地一气，气生万物，分化金木水火土，生灵众多无序，时间久矣，有一新神，厌世间混乱，神灵高上，众生苦久，新神灭诸神，共亡。”

“在这场战争中，神明将力量分给众生灵，这种力量称作“炁”，有了炁，生灵可以掌控外物，也就是金木水火土，我们习惯叫它五行，五行是炁的单方面极致体现，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奇异的力量。”

“炁的强盛代表力量的强盛，滋养肉身，强化精神，传承了炁的生灵各方面优于同类，优异者诞生了神通，掌控五行的力量就是神通中的一类。”

“我想到一个形象的比喻，炁的强弱就是你们学生的成绩，考上大学代表诞生神通，专业代表神通，这样清楚吗？”

“清楚。”陈辛懵懵懂懂听了一些，心想为什么不拿个ppt展示，一点也不专业，当然他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