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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秦歌、刘纯又一次踏上征程。与上次离别听风寺,有了很多不同,上次离别时,心中更多的是对星月大师的感激,对福临的牵挂,而今当然也是难舍难分,但内心的焦虑几乎消失,代之的是欢喜、充实与美好的期待,期待重逢尽快到来。

刘纯的伤腿也恢复得很快,但秦歌还是不放心,一路上不停地提醒他慢走少跑,刘纯哪里听得进去,加上刚刚获得星月大师亲授的轻功,让他更加痴迷。人走在路上,像踩在云朵之上,只要没有路人经过,他都一会儿腾空跃起,一会儿又翩然落下,在蓝天绿树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英姿勃勃。他在天元合气功、追魂指、轻功上的勤奋与进步,确实让秦歌打心眼里佩服。

行走多日,进入腊月,天气开始变冷。两人内功深厚,加上不停行走,并没有感到寒冷,对眼前陇西落地即化的薄雪也不在意。只是有时雨夹雪,让路变得泥泞,两人走得累了,便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普通的客栈打算歇歇脚。

秦歌从店小二那里弄来一盆热水,打算继续泡药为刘纯洗腿,被他断然拒绝,表示自己现在行走自如,不用再洗药水。说罢,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康复,便开始倾力练功,直至深夜。看着满头大汗的他,秦歌叮嘱道:“尽快擦干,穿好衣服,不要着凉。”刘纯满不在乎,提醒秦歌早点休息,自己则让店小二带路,去厨房弄来一盆凉水,就地冲洗一番。洗罢,浑身万分爽快,看着自己身上越发健壮的肌肉,他心里也是非常得意。

天亮时分,秦歌被刘纯呻吟之声惊醒,她心叫“不好”,一下子跳起来,几步跨到他的身旁,看见刘纯双眼紧闭,嘴唇煞白,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她伸手用手背试一下他的额头,烫得她一下子把手抽回来,便快速找到店小二要来热水,将手巾浸入热水中,充分泡热后再捞起拧干,把发烫的热毛巾叠成方块,敷在刘纯滚烫的额头上。又翻出身上常备的治疗发热的药丸祛热理肺丸,用热水给他服下。半个时辰后,刘纯的症状略好一点,不再说胡话,但高热不退。

秦歌决定马上把他送到医馆。“店小二,店小二!”她的声音引起店主和店小二的不满。

“客官,小点声,有的客人还在熟睡。”

秦歌顾不上店小二的埋怨:“有马车吗?”

“有。”

“帮我把我二弟送到医馆。”

“使用马车要支付租金。”

“行,算到房费里。”

“那我还得跟你们去医馆,到了那里,我再把马车驾回来。”店小二心里不大情愿,可是有没有办法,店主在旁盯着呢,再困再乏,也得牵马出来,挥鞭轻声吆喝着,让马戴上辔头,驮起鞍鞯,驾上马车。

秦歌没有多说话,转身回到房间,找到一个厚褥子铺在车上,用手铺平、拍实,招呼店小二一起把刘纯抬到车上。

马车在空荡荡的街上快速行走,清脆的马蹄声,刺破清晨的寒气。秦歌顶着寒风,注视着昏睡的刘纯,心想:“没想到腊月会这么冷!不知他发烧多久了?要是再能遇到像华伯那样的大夫就好了。”

心绪杂乱之时,她感到身边多了一些温暖,有东西在用嘴轻轻拱她,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阿狸、小乖跳上车来,此时它们依偎在她的腿边,与他一同看着双目紧闭的刘纯。秦歌伸手抚摸着它们,心内涌起暖意,让腊月逼人的寒气少了些威力。经过手掌,传来猫身上的凉意,也让秦歌担心这寒冷的天气对这两只猫有没有伤害,好在两只猫没有颓靡之态,让秦歌暂时心安一点。

二刻之后,店小二把车停下,帮着秦歌将刘纯抬进骆家医馆后,就驾车回去了。

骆大夫被人搅了美梦,一脸阴沉,沉重的眼皮似乎被冻住,让人觉得他的眼睛似乎一直睁不开。简单听了秦歌的说明,他就知道这是出了大汗后遭到风寒引发的高热。诊治的方法他早就轻车熟路,便不再多说一个字。一通忙碌后,刘纯的症状得到一些缓解,至少可以自己坐起来,但身体发软,脑袋沉重,一时提不起精神,只得茫然地坐在那里,稍作休息。

秦歌在一边观看,半天也没敢询问诊费,内心希望此时骆大夫可以像双龙镇的华伯,所收诊费她可以承受的起。

“诊费,包括药费,一共白银一两多50个制钱,你付一两即可。”骆大夫的话像一阵刺骨寒风,让秦歌打了一个冷战。

骆大夫递过来几个药袋:“这是近三天的药,饭前服用,一日两次。”

秦歌没有马上接过来,她知道自己口袋里最多也就50文。

“大夫,能不能赊欠两日,到时我定会将费用全部奉上。”

骆大夫愣了一下,可能以前从来没碰到此类情况,满脸不悦地说:“两日?两日之后我去哪里找你?”

“就在附近的顺风客栈。”秦歌用手指了一下方向。

“不行。”骆大夫一把抢过药袋,“你先去筹齐药费。”然后指向在椅子上休息的刘纯,“他留在这里。”

“我想先把他接回客栈好好休养。”

“不行。人都跑了,我到时找谁拿钱?”

秦歌掏空口袋,拿出所有铜子,不管怎么数,距离一两银子还差很多。她立在那里,满脸愁云。

“歌,你过来。”刘纯缓缓说道。

秦歌没有工夫弄清刘纯喊的是“歌”还是“哥”,大步跨过去,扶住刘纯。

“把我这个拿去当药费。”说着,刘纯就要脱贴身穿着的金丝背心。

秦歌一把摁住,其力道之足,让刘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万万不可!”秦歌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他。刘纯明白:秦歌担心的不只是这金丝背心离手就很难回来,更担心自己的身份有可能瞬间暴露。

秦歌只得从身上拔出猎刀,在骆大夫面前一亮:“这个总该值一两银子吧。”骆大夫吓得向后一退:“这是啥破玩意?”

刘纯以为他嫌秦歌的刀还不值药费,便把自己的猎刀也亮了出来:“加上这一把,应该够了。”

骆大夫翻了两人一眼,表情依然冷漠:“我们行医之人,不收这些沾满血腥的东西,还是去筹钱吧。”

秦歌不想把刘纯一个人扔在这四面透风的医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间的那块玉璧。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选择。尽管她脑中不愿有这个恐怖的念头,可冷酷的现实,逼着她必须马上做出抉择。她冰冷的手指在腰间停留很久,迟迟不愿去触碰那块曾被父母抚摸过的宝玉,而且这块宝玉是她以后去戎国认亲生母亲的唯一凭证。

“这个可以吗?”秦歌最终还是咬牙把玉璧摸出来。

小小玉璧出现的时候,骆大夫感觉整个诊室都有了光亮与温度。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两个猎户打扮的年轻人身上会有这种神奇的物件。

他没有马上接过玉璧,而是先在一个木桌上铺好一块厚布,才示意秦歌把那块玉璧轻轻放在布上。

行医多年,他也见过不少稀奇珍宝,家里也收藏了十多件价值不菲的玉器,但与眼前这个小玉璧相比,骆大夫埋怨自己以前的眼光太差,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

他伸出细嫩手指,在玉璧上轻轻滑过,像在新生儿面颊上轻抚,生怕自己多一丝力气,就会将这柔嫩皮肤碰破。“够了够了。”他将那几个药袋塞给秦歌,“你们可以走了。”

刘纯看到这一幕,眼里喷射怒火,他的眼神比秦歌的眼神还要悲戚。他打算站起来,劝阻秦歌这种冲动行为,挣扎几下都没站起来,原来是秦歌用双手摁住他的肩膀:“不要乱动,好好休息。”

“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刘纯从秦歌勉强的行为中,看出这件宝物的价值。

秦歌心里当然是一万个不愿,她想如果此刻把这个玉璧的来历讲给刘纯听,他该不知如何埋怨她。但此时她还不想把这些秘密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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