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顿时想到了刚才那条蛇，这老头的心思真的是一言难尽，果然心理变态的人看谁都是变态。

“我虽不学无术，资质也不高，但遁甲天书我是从小看到大，家父一直笑称，这本书上的功夫可能是最接近修炼之法的。当我掩埋了烈阳门上下四十五口，我就知道老贼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落松派我是回不去了，但是我要报仇。不为那些年我所受的屈辱，只为烈阳门四十五口人命讨个公道！

我以为我只要不回落松派，偷偷躲起来参研遁甲天书就没事了，却忘了，老贼这些年之所以安然无恙，不光是因为他心思毒辣，更因为他要么不做，要做就会做绝。我没能逃走，被他抓住，对我严刑拷打，就是想知道我知道多少，是不是有其他线索，呵呵呵，我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之前那么多年的折磨，我早就被他们折磨的没有任何痛感了，对我的严刑拷打不过就是个笑话。

后来大师兄无意间发现我竟被他唯命是从的师傅囚禁，终究没有跨过良心那一关，偷偷放了我。天可怜见，这一次，我顺利逃到了大虞，我自知以我当时的能力，报仇无望，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后来想通了，我没能力杀了他们，但是我有时间专研遁甲天书，他们想得到什么，我偏要毁了什么。

为了活下去，我加入大虞的宗门，什么苦活累活我全包了，总算让我发现了书中的一点线索，辗转反侧，线索越来越多，只是我不知道老贼那边到底知道多少，可是我不敢回去，回去只要被他发现必死无疑。终于，老天爷开眼了，让我等到了一个机会，大虞所在的那个宗门发现了一个石棺，其中有一份千年前的秘法，损耗自身寿元提升修为。”

听到石棺两个字，青云心下一突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真的复活了，还是被切片研究了，只是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不方便问。

“我找到鬼圣手，给我改头换面，知道怎么改头换面么？哈哈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先调制腐液，腐蚀全身皮肤，你要忍受七七四十九天，要只见血肉不见一毫皮肤，然后套上特制的南海鲛人的皮，再用特制的药水，紧紧的跟你的血肉相黏，就像是天生的一般，幸好我没有了痛感，那些看着都疼的！

当我再回到大周，我就是莫老九，利用大师兄的善心，再次拜入天玑峰门下，这一次，是我狩猎他们。我就像一条狗一样，老贼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伤天害理也没有任何意见，总算得到老贼的信任，我一直都怕我会成为他那样的人，只是每次想到四十五口人，我就逼着自己阴狠毒辣下去，死在我手下的人，来世我在去还债吧。

随着我时不时抛出玄天神诀的线索，老贼果然按耐不住，上钩了，终于今年轮到他这一脉过通天峰潜入大虞历练，前辈应该知道，我们并没有潜入大虞，我们一直在通天峰上找玄天神诀。”

听到这，青云看向哈哈和尚，大和尚神态自若，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知道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当年落松派祖师道玄，不知何故叛出道门，经过数年，创立落松派，也创出了玄天神诀，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传说在他飞升之后，玄天神诀在落松派内部，不翼而飞。我所找到的各种线索最后指向了通天峰。

当年道玄来过通天峰，似乎在某个处悟过道，道玄应该在悟道的地方留下过玄天神诀。我本来是准备在找到玄天神诀那一刻发难，当着他的面毁了，可是天不遂人愿，竟然是大师兄找到了，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当年道玄悟道之后，改了道号，叫道田，大家都以为是道玄疯了，其实只是道玄有所悟，一时兴之所至，就将自己的道号改成悟道之所，就是一片稻田。谁都没有想到，我们这些心思不纯的人想了很多，就是找不到，反倒是大师兄，心思单纯，就简单的想。”

不是吧，你在这玩谐音梗？听说要扣钱的！

“沧海桑田，当年的稻田其实早就不见了，那片地也成了一片荒地，只有大师兄留在那仔细搜寻，悟道之所的神念再怎么归于天地总会有些无法解释的遗留，一脉传承下来的后辈触发了这个遗留。

当大师兄匆匆记下玄天神诀找到老贼时，我知道我要变更计划了，他们逼着大师兄赶紧默写出玄天神诀，私下又给我下令，大师兄叫出神诀那一刻，就动手。这么多年，我已经将老贼的心思摸的透透的，他以为我猜不到他怎么想的，不就是让我们互相残杀，最后他独得神诀。

我不忍大师兄遭此厄运，却无法说给他听，眼看着大师兄要默写出完整的神诀，我知道不能等了，我私下挑拨其他人，这些年，有心算无心，也是他们自私自利惯了，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烂事一大堆，很轻易就挑拨起来。

就在今天，哈哈哈，大仇得报，可是大师兄，大师兄......”

莫老九第二次流泪，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无声无息，低泣变成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青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许此刻的莫老九，不对，是徐祖修，此刻他只想宣泄自己的数十年来的隐忍，宣泄自己大仇得报的解脱，不需要任何安慰。

等到徐祖修平息了心情，哈哈和尚摸了摸光头，叹息道：“你还能活多久？”

青云反应过来，徐祖修身上基本没有受任何伤，哪怕他挑拨的再好，有他大师兄庞德帮忙，也不该如此，他燃烧寿元了。

徐祖修并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庞德的尸体，“大师，烦请解开我的禁制。”

哈哈和尚却没有立刻解开，还是问：“你还能活多久？”

双目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神采的徐祖修，整个人像是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半旬，或是一个月吧。”

哈哈不在讲话，沉默着解开了徐祖修的禁制，就见徐祖修并未站起身来，而是慢慢的爬向庞德的尸体，抱起庞德，犹如疯魔一般的喃喃自语：“师兄？师兄！你想去哪？师弟带你去，大周我们不待了，这里没有一处配得上你，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师弟孝顺你，我们不修道，也不修炼，要什么长生，我们就做个普通人，你娶个娘子，生个大侄子，我们不修炼了，不修炼了；你为什么不走？啊？为什么？......”

青云听着徐祖修不断的念叨，大致猜到了混战之中，庞德为了救他，替他挡下了不少攻击；从他回到落松派那一刻，庞德其实已经认出他了，这么一个人，在这样的师傅教导下，还一直保持敦厚本性，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的，天道很多时候是不公的。

哈哈和尚一直沉默者，突然动手将道胤跟其他七个人的尸体统统丢到洞外，罕见的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回到洞中，哈哈和尚见徐祖修还在那喃喃自语，也不打扰，拉着青云准备出去，走到洞口就听到徐祖修说道：“师兄，这是你找到的玄天神诀，是你找到的，就该是你的。”话一说完，就见记录玄天神诀的纸张瞬间化为齑粉。

来到洞外，看着八具尸体，青云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将这些尸体碎尸万段，哈哈和尚似乎看出来了：“莫急，通天峰上奇禽异兽也不少，对修士尸身很感兴趣的。”

“大师，徐祖修寿元无多，咱们......”

“随他去吧。”

哈哈和尚随即带着青云到通天峰山顶自己修行的地方，让青云暂且住下。三日后，两人静静的看着徐祖修背着庞德的骨灰，步履蹒跚的离开了通天峰。

青云在通天峰上默默念诵道经，足足用了十天才将心底悲愤给化解，哈哈和尚看青云如此：

“青云，在贫僧眼里，心底的悲愤留在心底，有时候也是一种修行。”

“在下修的道，也说不上是正一还是什么，有人说我的法门走的是正一道的路子，但正一讲究的是祈福禳灾、降邪驱鬼，讲究的是正以治邪，一以统万，真一不二。这些时日的游历，我总觉得不像。”

“哦？那你有何感悟？”

“大师论道之前，晚辈有事相讯”

“想问老柴的事？玄德到是安生了，自己不跟你说，让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你师傅，跟你柴叔是有事瞒着你，但的确是为你好，都想着让你平平安安的，只是没想到正一观竟然能够找到你们，看来这些年玄清也没闲着啊。”

最讨厌谜语人，合着谜语人滚出了哥谭，全跑这来了。

“那这样，大师，您捡能说的说一些呗？”

“我想想啊，能说的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