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夏天。瓦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阳光从云层中洒下,为世界披上光明和温暖的羽衣,微风舞动着小树的纸条和小草的身躯,一只蝴蝶飞过,停靠在一朵盛放的小花上。
奥尔格和霍普洛斯面对而立,相视无言,似在对峙,又好像在欣赏夏日的美景。
“奥尔格,这么多年,你的样子还是和那天我们分开时一样,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您也是啊,老师,您的模样,还是当初年轻而智慧的样子啊。”
轻柔的风拂过面颊,微弱的风声吵得奥尔格耳膜生疼。霍普洛斯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生物的电子蓝光。
“老师,您知道吗?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居然说您是他们的上司,等我抓到他们,一定要他们……”
“他们说的是真的。自从你到达地球,你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下令让他们执行的。”
奥尔格不自然地干笑了起来:“哈哈……您真会开玩笑……”他努力地这么欺骗自己,但他骗不过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笑着笑着,奥尔格慢慢垂下了头,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为什么……您要这么做……”
霍普洛斯轻叹一声:“好,我的学生,我这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那天我和你分开后,我和我的家人都被押解到了那座臭名昭著的监狱,它向来以专门关押反抗者和残酷暴虐的折磨手段闻名,这你是知道的。一般而言,残酷的折磨手段通常用于从坚定的勇士口中撬出情报,但对于组织已经被彻底摧毁的我而言,他们显然想拓展一下那些可憎之物的用途。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肉体和意志足够强大,可以撑过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可我错了,他们的手段,足以让一个最淳朴善良的人承认自己是某个灭门惨案的凶手。我撑过了第一天,可我的妻子没有,那天傍晚,她从那些地狱般的酷刑中彻底地解脱了。你能想象我看着女儿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趴在她母亲同样伤痕累累的尸体上时我的心情吗?我当时甚至想过要不要亲手掐死她……”
霍普洛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接着说道:“也就是在那个夜晚,祂拯救了我。”
“祂?”
“祂是这个宇宙最伟大的至高神明,万物的主宰。祂出现在我面前,恩赐给我一个成为祂的追随者的机会,还答应我可以让我的女儿活下去。我答应了祂,成为了祂的信徒。祂将我的女儿送到了一个安全的星球上,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女儿了。”霍普洛斯说着,举起机械手臂:“至于我,无比荣幸地接受了祂对我的改造,接受了祂为我量身打造的生化人身躯,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一半生命,一半机械。然后,我就带着祂赐予的军队铲平了那个暴君的魔宫,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我曾在祂面前发下誓言,会用余生的所有时间侍奉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完成祂的任务,我的学生。”
霍普洛斯的钢拳变成利刃,刀锋直指奥尔格:“而现在,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再次检验你的实力!来吧,让我看看我的得意门生的力量吧!”
奥尔格一步步走向眼前拔刀相向的恩师,突然,他跪在了霍普洛斯面前。
咚,咚,咚,额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回荡在旷野之上。
奥尔格从地上爬起,一掌向霍普洛斯劈去,肉掌打在冰冷的钢铁上,震得奥尔格生疼。霍普洛斯一动不动,任由奥尔格的拳脚在自己身上冲刷着,一套攻击下来,霍普洛斯轻轻点了点头,拔刀冲向奥尔格,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相辉映,令人目不暇接。奥尔格的实力远在霍普洛斯之上,但此刻,他仅仅是将对面的攻击一一化解,丝毫没有反击的念头。几招下来,霍普洛斯高举右臂,狠狠砍下,趁奥尔格举剑格挡之际,左臂变化成一把小型手炮,对准了奥尔格。奥尔格急转身,光弹从奥尔格身边擦过。两人拉开距离,霍普洛斯喊道:“集中注意,我要认真了!”霍普洛斯的背上猛然爆出四条蜘蛛爪般的机械肢体,闪着寒光刺来。奥尔格闪过上方刺下的两条机械臂,挥剑将其斩断,左臂向霍普洛斯胸口轻拍一掌,霍普洛斯后撤,双手并拢,化为一台大型光炮,一道蓝色破坏光柱射向奥尔格。奥尔格扭过头去,手向前一指,召唤巨手抵挡霍普洛斯的光线。光炮的功率不断提升,霍普洛斯咬着牙,忍受着巨大的能量消耗和不断上升的身体温度,奥尔格盯着脚边的小草,神情毫无变化,眉头都不皱一下。十几秒后,伴着一声无力的呼喊,霍普洛斯单膝跪地,全身被白烟笼罩,痛苦地喘息着。奥尔格连忙跑过去查看状况,霍普洛斯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了笑容:“不愧是你……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老师……”奥尔格伸出手,想抱一抱眼前的男人,但高温让他无法靠近:“老师,您跟我回去好吗?我还没有正式成为您的学生呢!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照料您的!我还有好多问题想向您请教呢!”霍普洛斯摇了摇头:“太迟了,我已经……没法回头了……忘掉我,和你的朋友们好好过日子……”一团光球将霍普洛斯笼罩,奥尔格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青草。
奥尔格回到别墅,艾姆猛冲上来,一头扎进了奥尔格的怀中,双臂紧紧箍住奥尔格的身子,小脸在奥尔格身上来回蹭着,奥尔格一愣,随即也紧紧抱住了艾姆,摸了摸艾姆的头,满怀爱怜地说道:“谢谢你,艾姆,多亏你把我救了出来。我没能保护好你,还让你为了我身陷险境……”利亚姆和艾莎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一番亲热过后,艾姆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她轻轻挣脱奥尔格的怀抱,注视着奥尔格的双眼,语气坚定地说:“奥尔格哥哥,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奥尔格好奇地盯着她。艾姆的眼神有点慌乱,两朵红云飞上了艾姆的脸颊,她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喜欢你……”艾姆的头越来越低,声音逐渐变小,两只大眼睛仿佛要哭出来一样:“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一句话说完,艾姆脸颊潮红,全身紧张地颤抖着,不好意思直视奥尔格。
突然,奥尔格温暖的怀抱再次袭来,将她裹在其中。奥尔格凑到她的兽耳旁,温柔的话语和轻柔的呼气一同闯进艾姆的耳朵:“抱歉,艾姆,你现在的年龄还太小了,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给我几年时间,等你长大后,这个问题我再答复你好吗?”艾姆的脸已经变成了熟透的番茄,深深埋在奥尔格的怀里。奥尔格看着怀中的人儿,嘴角露出了一个坏笑。
“不过,在那之前……”
一只大手温柔地抚摸着艾姆的头,奥尔格的唇轻轻地啄了啄艾姆的唇。金色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仿佛是神明赐予的祝福。
黑立方体的碎片洒在草地上,宛如一堆无人清理的碎玻璃。
哗啦一声,一只手从碎片中猛然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手,一个头,一个完整的身子。
噩梦先生从碎片堆里爬了出来,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溢着无法掩藏的复仇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