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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村民们恢复到了刚来到这里时的生活状态,有的躺在草地上,有的去湖边散步。

深蓝起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微微动着。

矢野浩自从爬上架子顶部看到过那片摄人心魂的星云后,和所有人一样,同样被深深震撼了,他要把它画下来,他特地让机器人为他准备了一幅两米乘两米的大幅画布,决定用写实的技法,忠实地还原出这也许是人类迄今为止能观赏到的最壮丽的景观。

默尔特在含蓄地出击和失利后,有点别别扭扭,书也不写了,跑去和汤姆,珍一起与狗狗们玩飞盘。他斜眼看到深蓝在组织两个机器人搭建着什么东西,好像规模也不大,像是个台子。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拿着飞盘用力扔了出去。

这时,在一片空白的草地上,一个身穿红裙的身影开始翩翩起舞。

她叫凯伦,一位来自南非的舞蹈家,虽然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精通世界各地的特色舞蹈。优美的身材和亚欧混血的独特气质,让她在这里有不少追求者。

“你的舞姿真的很美丽,凯伦小姐,我可以和你一起跳一支探戈吗?”建筑师皮耶首先被吸引过去。

“这是我的荣幸,先生。”她彬彬有礼地说着,右手搭上了这位法国绅士的左肩。

其他一些男士看到之后,暗暗后悔没有早一点行动,被别人占了先机,只能慢慢走过去,争取下一个位置,几个人稀稀疏疏地围成了一个圈子。

一曲终了,在掌声中两人用标准的礼仪回应。

随后,几个排队的男士同时快步上前,朝这位舞蹈家“扑”去。

“对不起,请各位等一下,”凯伦嫣然一笑,以她在地球上时就是万人迷的丰富经历,他太清楚这些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了,“这几天以来我们都在不停地工作,现在我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不是吗?我的膝盖今天还有一点酸痛,我们明天再继续吧,能与你们一起跳舞是我的荣幸。”

说罢,一个行礼,红裙一摆,从几个人留恋的目光中飘然离去。

在回到自己小屋的路上,她看到了深蓝正在和机器人一起搭建的台子,于是走过了过去。

“hi,蓝~这是一个舞台吗?”凯伦热情地问道。

“你好凯伦,对我来说,说这是一个讲台也许更合适。”深蓝笑笑说。

“你要在这里演讲吗?又出什么事了吗?”凯伦瞪大眼睛说,“我的天,病毒的事才刚刚解决呀。”

深蓝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这让凯伦更加不安,她走到深蓝身边,轻轻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亲爱的,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深蓝看着她说:“你不用担心,我要做的事,就是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宁静,这里将不再有秘密。”

“哦,那听起来似乎很棒,”凯伦一脸茫然,“那我期待你的演讲,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记得告诉我。”

“就快开始了,十几分钟吧!”深蓝回头环顾了一下村子里说。

“好呀,那我先回去换一下衣服,一会见,蓝~”,凯伦走开了,心里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请全体村民朋友聚集到中央草地,请全体村民朋友聚体到中央草地,我们将在五分钟后进行一场由深蓝发起的演说,期望您的参与。”各家的管家和在空地上的机器人宣布着。

村民们慢慢聚集到前台前,有的坐有的站,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深蓝,而且得益于她的领导和参与,解决了白化病毒危机,所以每个人都来了。

深蓝穿一身乳白色长裙,深呼吸之后,缓缓走上这个高半米的简陋台子,微笑着看着大家。

“亲爱的朋友们,一场特殊的命运安排,让我们走到了一起,生活在一起,甚至也许要一起终老一生。按照奥纳塔人为我们的规划,我们将是一个新的文明的奠基者。”

台下的人们都认真了起来,他们预感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混乱,茫然,焦虑,可能马上就会豁然而通了。

“昨天,我们每一个人都亲眼见证了我们现在正身处一颗彗星上的事实。相信每个人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了,这一切不是一场梦,不是一个恶作剧或真人秀。此时此刻,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认识到和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是一个新的人类文明的奠基者!”

“不是因为奥纳塔人给我们所谓的规划,不是的。是因为我们,首次听闻了宇宙的奥秘,文明发展演化的规律。不可一世的奥纳塔人,说我们是低等的生物,说我们种群效率太差,差到没有生存的意义。如果不是有一个所谓的空间公约,我们现在也还在地球上等死。”

“我们为什么要背井离乡?为什么要任凭几十亿同胞被杀戮?人类的新文明,要建立在这条屈辱的起跑线上吗?!”

“我们要感谢他们,感谢奥纳塔人,他们慷慨地告诉了我们,我们种群灭亡的理由。我们必须抓住它,因为它就是我们为了所有我们爱过的,和赋予过我们爱的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说着,深蓝的眼睛湿润了。

“奥纳塔人甚至抹去了我们记忆中那些爱我们的人,但我相信,他们现在依然爱着我们,虽然我们已经不能再爱他们。”

“如果你们和我一样,希望拯救他们,拯救地球,拯救我们的故乡,请跟我一起行动起来,证明给奥纳塔人看,我们不会永远低等,我们有生存下去的意义。”

“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虽然我不记得他们,但我要救我的爸爸妈妈!”矢野浩带着哭腔喊道。

很多人附和着,有的眼里擎着泪水,有的表情悲愤,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被释放出来,多数人心里都同意,人类的新文明不能建立在如被驱赶的残存害虫一样的起点上,更不应抛弃那剪不断的情感羁绊。

“奥纳塔人说的是对的,人类的沟通效率确实低到可怕,几乎没有两个人的思维方式,言语和行为习惯是一样的。在历史上,我们尝试过很多方式来消除这种低效,民主也好,独裁也好,这些只是顶层决策的基本方法,但在事无巨细的社会活动中,这种低效消耗了海量的资源与无数宝贵的时间。”

“今天,在这个人类的新伊甸园里,我们要建立全新的沟通机制,破除万难,跨越我们生物感官系统低等而造成的鸿沟,把人类文明等级推到新的高度!”

台下安静了,大家等着她下面要说的话。

“从今天起,每一个人,对每一件事,必须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台下愣住了,鸦雀无声。

“任何隐瞒和欺骗,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台下嗡地一下响开了。

“你说的每一件事包括过去吗?”默尔特首先问道。

“只从此时此刻起,过去的事暂时不计。”深蓝坚定地看着前方说。

“亲爱的,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是最基本的人权问题呀。”凯伦拧着眉头说道,“如果连最基本的隐私都没有,我的天,我不敢想象。”

“请大家相信我。”深蓝大声说,“我们都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这只是一个思维上的习惯。实际上,不管你的秘密多么令人羞耻,如果每一个人不堪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你会发现你的秘密并不是最糟的,或者根本就不再存在糟或不糟的概念,因为大家都一样!”

“我知道这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但是请大家想一想我开始说的话,我们现在是人类文明的先驱者,我们不仅要奠基新的文明起点,更要拯救过去,请大家认真思考一下吧,刚才我说的实行办法,显然不会立刻执行,暂时作为倡议。如果有谁想深入和我讨论,我欢迎,谢谢!”

深蓝平视着前方缓缓走下讲台,慢慢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她知道,如此颠覆性的社会伦理问题,不可能靠一个演讲,唱几句高调就能促成,这需要一个艰难的过程,但她内心无比坚定,必须做成,没有退路。

身后的人群久久没有散去,传来嗡嗡的声音,这显然是一个好的信号,至少会先有一部分人开始反思传统沟通习惯的弊端了。

刚回到家,伊恩、矢野浩和默尔特就追了过来。

“好家伙,真是个重磅炸弹啊。”矢野浩一边说一边一屁股倒在沙发上。

“你知道我是对的。”深蓝一边说一边低头给几个人倒水。

随后她转过来看着三个人,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地球需要,我们四个人首先做到不隐瞒,不欺骗,好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确实,这种沟通方式太大胆,而且和自己成长以来的沟通习惯完全不一样,谁也不敢轻易答应。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难的事情,首先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就没有欺骗和隐瞒过你们任何事,你们有过吗?伊恩的事除外,你当时也没有恶意。”深蓝问道。

默尔特挠挠头说:“我倒是也没有过,不过……呵呵,这真的是一下让人很难适应。”

“试试就试试呗,反正我向来是有啥说啥~”矢野浩一脸轻松。

“说得没错,有啥说啥,如果你习惯了,其实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深蓝笑笑说。

“咱们来做个小实验吧,体验一下,默尔特,你是不是喜欢深蓝,想让她做你女朋友?”伊恩扔出这么一句。

“哎!WTF?”默尔特肚子里骂娘。

深蓝笑着看着他,带着鼓励的语气:“不隐瞒,不欺骗。”

“额…是…是。”默尔特挣扎着,“但是深蓝你好像不喜欢我吧?”

“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聪明、正直,个子也挺高,所以我之前会经常到你们家里做客,如果不是有这场人类浩劫,我是有可能做你女朋友的。而且我是一个重感情的女孩,如果我谈恋爱,我会付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经营一段感情,但是现在真的不是一个好时机,我做不到兼顾感情和眼前这些事。好吗?”深蓝诚恳地说。

一番话说得默尔特心痒难搔:“好吧,谢谢你跟我说实话,我理解,我也要说明我不会轻易放弃,但我不会给造成困扰。”

“啊嘞嘞,原来你喜欢高个子男孩,那看来我是没戏咯~~”矢野浩感慨道,“就是不知道不高不矮中不溜的同学怎么样呢?”

伊恩笑笑说:“不用说了,我承认我也喜欢深蓝,但是和她一样,我也认为眼前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事,我们要倾尽全力去解决它。”

默尔特说:“蓝,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非常困难,你下面是怎么打算的呢?”

深蓝看了看几个人说:“我的计划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很简单,各个击破,就好像我们4个人这样,逐步适应,随后这个群体逐步扩大,第二个部分才是杀手锏,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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