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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中隐含张扬,张扬里蕴藏内敛,内敛间又不失大气,单单走过便仿佛受到了洗礼,让人不由自主仰视,继而膜拜。一百三十年以上的历史积淀于其中便是神奇聚合物,有道岁月向来是最棒的化妆品,流于表面叫做肤浅,自内而外才是魅力,那么这眼前之物无疑魅力非凡。

全神贯注地欣赏那魅力非凡的立海大正大门,藤打定主意不去看半米开外的低气压发源地,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引导她能拖一时是一时,早死不如晚死不如不死,虽然目前看来达到第三项的难度大了点,但人类的潜力不可估计,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正是由于发生概率太小,但是之所以有奇迹这个词语的存在,也正是由于有发生的可能。虽然她的人品一向不怎么样,但非常时刻上帝还是不会抛弃她的……吧。

“好,很好,非常好,verygood。”

沉默良久的龙雅终于开口,深橘色夕照在他脸上映出半明半灭的效果,错觉间似乎一半天堂一半地狱还是十八层往下数:“出息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连我也耍着玩了是吧?”

“这种台词一般只有快进棺材的老不死才说,很伤你形象的。”

“嗯?”眯起眼,橘红滴入琥珀融成价值连城的血玉,灼灼伤眼。

“什么都没有。”立正站好,视线牢牢固定在校门上。

“好吧。”龙雅哼了一声,“你睡一个星期地板。”

呃可不可以不要啊,太硬了会肌肉磨损提早衰老耶。

“要不沙发也行。”

那还不如地板呢,半夜一个不小心翻身就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了。

等等。

沙发?客厅?

藤猛然转过头,一时用力过猛险些扭成盆景松:“你租房子了?!”

温暖的日暮残光中龙雅挑起唇角笑得近乎妖艳,墨绿流海后是上扬的眉上扬的眼,少年十足尖锐的傲气荡漾开来:“白痴。”

“你才白痴!”下意识反驳,而后不死心地追问,“真的租到了?确实要在日本常住?要住多久?不回美国了吗?其实我还蛮想去其他国家的,特别是欧洲那边,据说中国也不错?至少物价很便宜……”

一巴掌拍上喋喋不休的少女的头,龙雅转身就走。

“喂!”追上去,“为什么是日本?这儿虽然不坏但也没什么大意思,难道是因为南次郎大叔?喂你哑巴了?喂!暴力狂!”

“回去睡一个星期地板。”

“哈?为什么?你忘记给我买床了?”

“还敢问为什么?第一天上学就翘课的是谁?”

“翘课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停住,龙雅侧身又是一巴掌上来,“但翘课到处跑还不告诉我就很有什么了。”夕光仍然刺目,他微眯着眼的样子却比夕阳更加刺目,分明是在责怪,嘴角却含着一抹笑意,温柔得不真不切。在如此美色之下藤理所当然地沦陷,半晌后才回过神,伸手到书包里掏出个包装过的盒子,双手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

9月7日,全世界一共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越前龙雅的生日。

视线从那装饰花都揉烂了的盒子上移回藤微微泛红的脸颊,龙雅一脸不加掩饰的惊讶:“这什么?炸弹?”

“是啊,两公斤□□,一点儿火星就能送你下地狱。”藤白他一眼。

“我下地狱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嘴上这么说,还是接了过来,拆开包装后看到的是块金色的链坠,很少见的横矩形,串在深红色皮制项圈的中间,一眼扫过去怎么那么像……

“狗牌。”藤笑着指了指坠子,“刻着‘EchizenRyoga’哟,我千辛万苦才选出来。不用太感激,以后记得天天戴就好,否则哪天一不留神被别人捡回家我可是很困扰的。”

龙雅同志拈坠子的手以媲美按摩器的速率抖索,抖索片刻,不怒反笑:“这种东西比较适合你吧,连个地铁都不会搭居然还能自个儿跑回来我真是惊讶啊。”

“所以说我是认路的天才。”果然来了==

“天才?你?”拿眼角鄙视努力掩饰尴尬的少女,“天上有羊在飞啊。”

“地上还有龙雅在追呢。”不甘示弱顶上,下一刻却见那骄傲得一塌糊涂的少年倾身过来,双手环过自己的肩膀,摆出拥抱的姿势。

身体瞬间绷紧。

“干什么!”被锁骨上冰凉的触感提醒,藤一把推开他,愤怒地想把项圈摘下来,“这是给你的!往我脖子上套算什么!不想要也不带这样的吧?!”

“摘了就去给我睡半年地板。”一把按住她欲动作的手,龙雅恶质笑道,“戴好了,下次再走丢我就可以写张寻狗启事,特征是狗牌上刻着主人姓名,寻到者速速交还越前龙雅。”

“哈?”

“话说回来,还记不记得这家店的地址?”

“记得是记得……这不是重点!”

忽略掉她的愤怒,掰下那只手到身侧握紧,他背光走向立海大气势雄浑的校门:“好,再去一次。”

“赤也!”

……

“赤也!!”

……

“赤也!!!”

伸手掏掏掏,拿枕头捂住脑袋继续睡。

青筋吧唧一声爆出,床前拥有一头靓丽长卷发的女性双手叉腰开始深呼吸,一,二,三!

“切原赤也你给我起床!!!!!!!!!!!!!!!!!!!!!”

顷刻间千山鸟飞绝,方圆五百米之内所有生物瞬间方全灭。

于是我们再次把镜头转回立海大的大门。说起这立海大的大门,实在是集万物之灵气挟天地之精华,一边一角都透露出屹立百年的雄浑与沧桑。打比方就应该是埃及金字塔,谈不上多精致小巧可爱,但那超越历史的文明迄今仍为世界所顶礼膜拜,我们亲切地称这种东西为“文物”。

可惜,此时此刻在门前扶着膝盖喘气的某人实在无暇关注那些文物不文物的见鬼玩意儿,面对这扇可以圈起来卖票展览的雄伟校门,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完蛋,又迟到了TAT”。

很快平复了呼吸,切原哀怨地往里面瞅了瞅,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多么宁静祥和的校园景象,可他为什么在门外边?

迟到还是小事,最糟糕的是把网球社的晨练睡过去了,下午肯定会被真田副部长K成猪头的怎么办哇哇哇哇哇哇哇。

完全沉浸在对下午社团活动的可怕想象里,切原蔫头蔫脑地贴着墙根走了五十米,抬头看看围栏顶端,再脱下书包从围栏的缝隙里塞进去,开始做爬墙的准备工作。

虽然道路很曲折前途很黑暗,但是时年13岁的切原赤也君,还是决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对不起我迟到了。”

纸门拉开的同时变声期少年略嘶哑的嗓音响起,没吃早饭似的有气无力。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迟到啊。扫过一干人等惊讶的神色,切原翻了个白眼。

“既然迟到了的话,就请在明天放学前交300字的检讨上来吧。”英文课英俊潇洒的白木老师微笑道,“注意是英文。请归位吧,切原同学。”

……我可不可以反悔说病了?再次遭受沉重打击的切原欲哭无泪地在全班同学同情的注视下回去自己那无比方面走神睡觉的角落位置,余光瞥见旁边的一之宫冲自己意义不明地挤眉弄眼,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赤也,赤也。”白木老师恢复讲课之后,一之宫立刻开始小声唤道。

“干嘛?”瞪过去,别理我,烦着呢。

“转学生啊。”

“什么?”昨天的假新闻怎么到现在还在讲。

“活的转学生啊,第一列最后一个!”右手指向身后,脸上的神情很是激动。

顺着他说的地方看去,那一直空着的位置上果真冒出了个人——女生,头发是很正统的纯黑色,长度大概在腰上一点,不算特别胖也不算特别瘦,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至于脸则完全看不到,主要原因是她的那个部位完全埋在了胳膊里,也就是说,在睡觉。

切原觉得自己的脸在抽搐:“第一天来就睡觉?”

“是啊。”一之宫更加激动了,“她拿出课本以后就开始睡,到现在为止动都没动一下。”

“你偷窥?”缩缩肩膀离他远一点,“变态。”

“我只是好奇!”急忙辩解,互又换了YD的笑容,“这女生长得不错哟。”

“嘿?”稍微有了点兴趣,又朝那方向看了看,“真的?”

“嗯嗯!”用力点着头,“很可爱啊,那种邻家小妹妹型,好清纯的。”

“是吗?”兴趣度再次上升,“她叫什么?”

“越前,越前藤。”

肩膀被谁推了推。

又推了推。

不死心,还在推。

百折不挠,继续推。

我靠,简直比少年漫画男主角还坚忍不拔,日本不是最注重礼貌吗?这人难道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会被天打雷劈吗?!

少年漫画男主角不负众望地再推了推。

……我败了。

慢慢抬起头,视野一片白茫茫,是刚刚睡觉压迫了血管的后果。反复闭上睁开几次后终于勉强看清了——说看清,其实也只是分辨出两个模糊的人影,穿的是男生校服,啊哈,比女生校服多少要好看些。

“越前同学?”声音从人影之一的方向发出。

“啊,是。”听口气,至少不是来找茬打架的。

“我们想认识你一下,可以吗?”

“可以。”还真热情==

对于她不假思索的应允似乎很高兴,人影之一的语气由试探转为轻松:“我叫一之宫智也,是班上的委员长。”又拍了拍另一只人影的肩膀,“他叫切原赤也,网球部的。”

“你们好。”努力睁大眼睛,视网膜上的影像逐渐清晰起来,立马就看到姓一之宫的男生脑袋上那几撮挑染的金毛,足够拉风也足够傻。至于旁边那个……日本男生里居然也有自然卷,真恶心。

“越前同学是从美国转回来的吧?”一之宫双手撑在她的桌面上,兴致盎然道,“之前住在美国哪里?”

“旧金山。”这位一看就是个话痨,所以才当上委员长吧。

“诶?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

“第一次来日本?”

“嗯。”

“来多久了?”

“一个多月。”啊啊啊果然是个话痨!

“才这么短的时间吗?对日本不还是很熟悉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谢谢。”闪一边去,我要睡觉了==

“智也。”一直没开口的自然卷男切原赤也突然开口,“你不打算吃饭了?”

“啊,差点忘了。”一拍自己的脑袋,一之宫笑眯眯道,“越前同学自带了便当吗?”

“哈?”什么东西?

“没有吗?”算是意料之中的表情,“那么是去买面包还是去餐厅?”

“……”有什么区别?

看出了她的不明所以,一之宫再次拍了拍脑袋:“对了,越前同学对日本学校不了解。要不跟我们一起吃?之后再顺便带你参观校园?”

明明是征询的语气,却完全没有听她意见的打算。藤皱着眉头看已经到教室门口等自己的男生,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起身。

好吧至少——这俩人长得还不那么影响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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