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最恨的就是夹生半调。比如这次棒球社的最高奖项——有人称之为桃花运,以日日野礼宣布时周围人姹紫嫣红的面部表情为证,也有人称之为桃花劫,同样以日日野礼宣布时周围人姹紫嫣红的面部表情为证。为了客观公正地评判这两种说法,我们首先来了解一下潮月弥生其人:
潮月弥生,男,十四岁,AB型血,立海大附属国中部二年C组生,隶属棒球部,背号4,队中角色为王牌救援投手(这是啥BY藤),绰号“守护神”。
当然上面这些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东西马上就来:
貌如其名,清澈如月下潮潮中月,更拥有传说中最适合接吻的唇形,于无数少女怀春之梦中反复出现,在名扬四海的立海棒球社中人气居前五位。
从正常的角度看来,与此人约会当之无愧“艳遇”二字,还是踩了某种狗排泄物才能碰上的高档次艳遇,但是对于越前藤同学来讲,感受却稍微有那么些不同,现摘录她的发言如下:
——“艳你个头!一个人艳什么艳!至少也得两个才能发展出幸福快乐的未来吧!”
显然,对于这位同学来讲,最适合接吻的潮月弥生君的魅力远远比不上乳臭未干的日日野兄弟,于是她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回答最喜欢双胞,否则说不定就能将俩孩子一块儿到手了TAT现在可好,素材是有了,但弄一个过来干嘛?摆造型?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人生在世,最恨的就是夹生半调。
“树原学姐……”在树底蹲下,藤的一张脸憋得比中药还苦,“为什么要拦着我?”
“不拦着你刚才就已经拒绝了吧?”树原边翻刚拍的相片边笑道,“这么好的取材机会可不能浪费。”
“跟那个谁约会有什么材好取,就他一个人……”
“这么说可不对哦,套话是最主要的取材方法之一。到时候你带支录音笔去,尽量搭他的话,录回来我们慢慢分析。”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套切原的话还有点感情基础,这人凭什么回答她?
“不要紧,潮月君脾气挺好的,只要别太直接就行了……快看!这张好萌!”
“诶?哪里哪里?”腾地窜起凑到预览屏旁边,“啊啊真的!他的手!他的手!!!”
……
此时的棒球社社办内,脾气挺好的潮月君发飙了。
“这种事情不比亲两下抱两下,都不跟我商量一声?”他双手环胸靠在窗边,一双猫儿般的眸子冷冷盯着两个后辈。
“那是突发状况。”日日野仁委屈道,“我们都觉得要奖励那女生才行。”
“随便奖,让我们家头牌来个法式长吻。”
话音刚落,棒球社头牌不知火捏着能量饮料瓶呛了一地的水,正脱上衣的梅川敏捷跳开两步。
“哎呀弥生前辈。”礼窜上去一把抓了潮月的胳膊左右晃,“越前小姐长得那~么可爱,陪你约会都便宜你了,还抱怨什么嘛,好好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发展出什么哟,对吧仁?”
“没错。”仁点头,“真解决了终身问题弥生前辈要请我们吃饭”
“算了吧。”指关节在礼的头上轻轻一扣,“既然那~么可爱,你们自己跟她约会去。”
“我倒也想来着。”礼扁扁嘴,“可惜一时冲动说了你来奖励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弥生前辈也这么认为吧?”
“不,我完全不这么认为。”潮月笑如春风,“我觉得应该把机会让给想好好利用的人。”
“怎么能这样,诚信是最重要的,咱们棒球部的名声不能败坏!”
“弥生学长,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好了弥生。”换好衣服的梅川部长也发话了,“事已至此,你就牺牲一次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说的没错。”不知火也来凑热闹,揽住潮月的肩膀笑得沉鱼落雁,“约会而已,又没叫你做些什么,当然了,如果你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可以的。”
四面楚歌后,他求助的目光射向天根凉,后者望天思考了一阵,慢慢开口:“那女生不丑。”
“……”众叛亲离的潮月狠狠甩开不知火的蹄子,“我去就是了!”
藤发现今天简直是记忆中某天的拷贝,特别当她被香泽会长等一众前辈盘问了整整半个小时,几乎只剩个空壳子从教学楼里出来时,夕阳微暗的光投映在脸上,有些毛剌剌扎人,几乎就和那天一模一样。
不过当然也有区别,比如说那天她碰上了一位公主和一群恶龙,而今天,她只遇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尊神。
起初是被熟悉的击球声吸引了注意力——有人击球并不奇怪,这个时间还有人击球也不奇怪,击的居然是网球也不奇怪,好吧其实整件事情就没一个奇怪的地方,但它照样把藤给勾引了过去,原因只有一个:这球打得实在太正了=皿=
与墙面的撞击声单纯通透,听上去力道把握极为精准,同时节奏平稳整齐如简谐运动,如此深厚的基本功没个五六年的勤学苦练绝不可能到手。放眼立海大,能达到这水平的人恐怕屈指可数,首先国中网球部的那帮家伙PASS,就算他们怎么不正常,网球资历还是太浅。基本功不会骗人,击球者如果拥有与他的基本功相应的球技,那么搁在高中部肯定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在大学部也毫不逊色。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击球者的身影进入藤的视野,她立马就被天雷劈中了。
下面进行联想力训练,请根据下列词语说出某个人的名字:鸢尾、雅典娜、防汗带、网球。
……
思考时间到,让我们一起大声喊出来——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何许人也?立海附属国中部网球社社长。国中部网球社社长。国中部。
藤忽然欲哭无泪,她那些装模作样的分析到底算啥,果然不能指望这波非人类遵守地球逻辑,得了,改明儿直接把他们拖去打职业,没准还能拿几个大满贯冠军回来。
正无泪着,悦耳的击球声骤停,幸村的声音淡淡响起:“谁。”
幸村学长您练的真的是网球不是无量神功?
“对不起。”磨磨蹭蹭过来,“打扰学长练习了。”
“是越前学妹。”他微微一笑,“没事的,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
“社团活动有点耽搁。”她老老实实回答。
“原来如此,很辛苦呢。”
“不,完全没有办法跟幸村学长比。”抬起头,藤的视线在幸村汗湿的运动衫和腮边水淋淋的发上转了一圈,“社团活动结束了还一个人加餐。”这模样简直在诱人犯罪,真田学长你在哪里TAT
幸村微笑,随意晃了晃球拍:“最近退步了些,不努力赶上就糟了。”
藤抽搐。
退步了?你这叫退步了?如果不退步你想怎么样?闭着眼睛把ATP涮得一根毛都不剩?
“啊,不好意思。”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幸村立即调转话题,“天晚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藤摇摇头:“幸村学长的网球很厉害。”
“是吗?”他漫不经心道,“谢谢你了。”
“目前还没有看过幸村学长的比赛。”似乎看不出对方的敷衍,藤坚持说下去,“但至少基本功无懈可击。”
“基本功?”他笑,“哪里看出我的基本功?”
她朝向墙面做了一个挥拍动作,再指着自己的耳朵:“这里。”
“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击球力道不大不小,球来回时间把握准确,当然还有毫无误差的击球点。”她指向墙体上一处崭新的痕迹,“合起来就是完美的控球力。”
幸村眼神轻晃,唇边弧线勾得更起:“原来越前学妹懂网球。”
“不是懂,是精通。”藤纠正,“不过不怎么会打。”又补充。
“精通?……精通是个什么概念?”
“就比如说,切原虚弱的反手和线路单调的正手。”她眨眨眼,“还有可怕的天赋。”
“那么依你看来,该怎样改变?”仍是笑,眸子深处却依稀透出几丝锐利,“进行哪些类型的训练?”
“……我不知道。”方才的气势瞬间泄得无影无踪,藤像个谎言被戳穿的孩子一样连连摆手试图掩盖尴尬,“我不是教练,不懂训练方法。”
“这样就可以称为‘精通’了么?”幸村双眼笑得微微眯起,“‘精通’并不是单单会看就可以。”
“不是单单会看。”她反驳,“是真的‘会看’,下回给我看看你比赛就知道了。”
“是么?真令人期待。”他道,眉间思索地蹙起半寸,“正好这个周六下午我们与附高网球部进行练习赛,有兴趣吗?”
“学长会上场?”对于上次的女神受V.S.闷骚攻之战始终无法释怀啊她怎么会错过那么经典的比赛TAT
“当然。”他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会作为单打一出场。”
“我一定去!”神之子的比赛耶,死了也要看=皿=
“那就期待你的光临了。”幸村弯起眉微笑,细长凤眼扬出魅惑人心的线条,一双苍紫的眸在夕阳残光下愈发深不见底,间或几轮星点昙花一现,马上又消失不见。就男性而言略长的发稍在风中悠然轻漾,仿佛远方海上缥缈而来的歌声,引人追随而去,却再也辨不清路回不了头,那歌这样唱:翠花,上海带~
——难怪说每次天女下凡总会勾引个傻冒惹出点胡闹,就凭这小脸蛋,出事是必然的,不出事才是偶然的。神之女同学,你确定你每次上场都比赛了么?其实你根本就是笑得对方血溅五步不战而胜吧?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和谐美好的气氛和某人不够和谐美好的腹诽,藤尴尬地双手合十冲幸村拜了一拜,掏出手机,屏幕显示:越前龙雅。
“你好,我是藤。”这句话纯粹说给幸村听,证明她很有礼貌很有家教。
前所未有的客气反倒搅得电话另一头的人莫名其妙:“你不方便接电话?”
“不,很方便。”
“好吧,打算在外边混到什么时候?”
藤囧,抬腕看手表,六点四十五:“马上就回去。”
“在跟人约会就直说,不回来都可以。”
“……你就不能想些正常的纯洁的可能性吗?”跟谁约会?跟女神约会?会折寿的==
“跟你有什么正常纯洁好讲。”完全可以想见他拿着手机耸肩的模样,“我饿死了,动作快点,在楼下等你。”
“饿不死你=皿=”
挂了机,抬头便撞见幸村似笑非笑的眼神,藤内心一个咯噔,暗道大事不妙这下子我在女神心目中的形象岂不全毁了?虽然基本上自己对于他来说应该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但没印象怎么着也比坏印象好。虽然天女下凡噩耗频传但大家不还等着盼着天女下凡么,谁会愿意给天女同志留下坏印象,头壳坏了去!
“要回去了么?”然而很有家教的幸村坚强地包容下了很没家教的藤,竟然还能笑吟吟地继续与她说话。
“是的。”藤有些紧张地鞠躬,“总之打扰了。”
“我送你回去。”说着真要收球拍。
“不用了。”忙拒绝,“我家离学校很近,没问题的。”
“女孩子一个人总不太安全。”幸村坚持道。
“没问题,很安全,我哥哥会来接我。”她也坚持道。
“……如果是这样,那好吧。”他终于妥协,“路上小心。”
“谢谢学长。”藤应道,略一犹豫,还是小心翼翼道,“幸村学长回家路上也要小心。”万一被人劫色什么的就不好办了,黑面神大人肯定会变身哥斯拉毁灭世界TAT
目送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实验楼拐弯,幸村若有所思地转向墙体上那个簇新的轨迹,片刻,再次挥起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