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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一不小心熬了夜,藤黑着眼圈,睡意朦胧,内心大骂谁这么勤奋向上啊大寒假都不睡个好觉,嘴上却还算老实:“你好,越前藤……”

“越前!!!”

藤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扔了出去,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捡。

“怎么了?!越前?!你没事吧?!喂喂越前!越……”

“托你的福还活着。”藤有气无力地打断他,揉眼睛,“什么事啊一氏。”

大早就饶人清梦的正是关西幽默大师一氏勇次同学,见藤没事,他也放下心来:“你还记得吧?”

“什么?”藤歪头。

“就是‘那个’呀!”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代词表示世间万物呢……“什么这个那个的,哪个啊?”

“就是……”一氏支支吾吾,“今天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不出口!CHANGE!”

白石接过手机,目送一氏被一身经典水手服短裙的金色小春拎走:“换人了,我是白石。”

“啊?啊,白石君……”那边藤的声音全是迷惑。

“我就想会不会是这样,看来你过来不知道。”白石说,“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白色情人节?”显然更迷惑了。

“美国那边好像没有。”白石解释,“二月十四情人节是女生送巧克力,三月十四白色情人节就是收到巧克力的人回赠糖果,虽然只是商人搞出的骗钱玩意儿,但也算个机会。”

“……”

“越前?”

“……回赠糖果……吗。”藤小心翼翼地问。

“嗯。”白石在场边的椅子上坐下,边讲电话边观赏小春与一氏的校园爱情喜剧,“如果情人节告白了的话,还会有回复。”

“欸?!回复?!!”声音骤然抬高,“今天就回复吗?!”

“嘛,只是这个说法。”白石说,“不过机会难得,可以去试试。”

“谢谢!”

“不用,最好不要太……嗯?”

白石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机:“挂得好快。”又转向那边的爱情喜剧,小春正把一氏掼到地上拿绑带坡跟鞋使劲踩,边踩边露出一脸的陶醉,嘴里柔情似水道:“快叫我女王~~~”

“谁要叫啊!”

“不要害羞嘛勇次君~~~~”

“不是害羞(はずかしい→哈兹卡西)是很难(むずかしい→木兹卡西)啊!”

“勇次”小春俯下身,粉嫩的唇纹和甜蜜的法令纹无限逼近一氏惊恐的双眸。

“我、我叫了啦!女王!”

“嗯,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勇次”

啊,青春真美好啊。白石欣慰如看到自己儿子娶媳妇的老爹,眼疾手快把手机调整到拍照模式。小春敏锐地察觉到这边的视线,笑靥如花地挥手:“藏之介要加入吗?”

白石也笑着挥手:“下次吧。”按下快门。

用力推开龙雅卧室的门,下一刻,藤面如死灰。

房内一团乱,床单皱得像刚被滚过,桌上散乱着胶带剪刀等东西,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藤的目光所向,往常挂着网球包的那块墙面上只剩一个挂钩傲视群雄。

果然出去了。

她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被子里,体温果然已经散去,只剩暖气所维持的一点点温暖的假象。

可恶。

她愤愤跺脚,扭头又回了自己房间,给龙雅打电话。

等待音。

重拨。

等待音。

再拨。

等待音。

等待音。

等待音。

愤怒地盯着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手机,又想砸,屏幕却恰到好处地跳回了待机画面,金眸少年不经意回头,疑惑的表情都那么好看。往外扔去的手立刻就没了力气。

可恶,舍不得!

蹲到地上,试图让脑子冷静下来,抓得紧紧的手机却又开始震动,铃声也随之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来,惊喜却在下一刻转为失望。

不是龙雅。

然后失望又转为惊恐。

是一之宫。

刚刚接通,一之宫欢脱的声音便穿透喇叭普照四方:“藤!今天有空吗?”

藤谨慎地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事?”

“情人节的回礼!”一之宫的情绪亢奋得很不对劲,“我上午不用打工,赤也也没有训练,到我家来玩吧。”

藤心里一个咯嗒。

如果她没记错,一之宫似乎对她有那么一丝丝超脱友情的情愫(虽然日本人表达感情的方式真的很难理解),今天又是白色情人节,又说是情人节的回礼,难道说……

不是吧。

她抱住头,绞尽脑汁地考虑怎么拒绝,不料一之宫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时间,欢乐地继续道:“我九点钟在这边的车站等你,就这样啊!”

“欸!等……”

嘟……嘟……嘟……

所以说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她刚刚挂了白石的电话,果然立马就被人挂了。

八点五十五,藤从巴士上下来,抬头见看到笑容满面地挥着手的一之宫,旁边还有个一脸嫌弃的切原。

没等到跟前,切原已经瞪了过来:“慢死了。”

一路上的愁绪顿时扔到外太空,藤怒:“还没到九点!”

“九你个头!明明约的八点半!”

两人同时看向一之宫,一之宫摸头:“我担心赤也会迷路。”

“所以就害我在这儿傻等吗!”切原揪起他的衣领。

“没想到你今天居然能准时到嘛,计算失误啦。”一之宫仍然笑嘻嘻,“果然有动力就是不一样。”

“哈?什么乱七八糟的!”

藤也震惊了:“今天你没迷路?”

切原扭头过来,显然又准备骂,嘴张到一半却莫名其妙停住,忽然又扭了回去,松开一之宫自顾自往外走:“快点,冻死人了。”

这让已经做好准备大战三百回合的藤怔在了原地,一之宫却呵呵笑了起来,一手拉过藤就追了上去。

抖掉一身寒气,穿过门楣,扑面而来的温暖又唤起了睡意,藤打个哈欠,半眯的眼中映出切原一头扎进暖炉被的身影。

“打扰了,铃奈姐不在吗?”

一之宫刚刚进了厨房,闻言探出头来:“嗯,又到东京去了,说大学那边有事情。”

“真了不起啊。”藤感叹道,也脱了外套钻进暖炉被,“听说考进早稻田大学很难呢。”

切原的下巴搁在桌面上,手里去抓橘子:“凭你的脑子一辈子也别想考上。”

藤一记手刀劈在切原的手腕上,痛得他大呼,圆溜溜的橘子也滚回了盘子里:“别说得像你能考上一样!”

“痛!”

“废话,不痛还劈个什么!”

两人互瞪,瞪到一般切原又像想起了什么,唰地扭开脸。

藤更加莫名其妙,正想发问,又被一之宫打断。一之宫端着托盘笑眯眯地出来:“嗨,今天吵架禁止哟,来,热牛奶。”

切原维持扭头的姿势,藤接过牛奶,腹诽他怎么不怕脖子断了。

一之宫坐下,双手拍在桌上,两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身后突然升起肉眼可见的熊熊烈焰,明灭不定地映在他脸上。他缓缓从左到右扫视一圈,满意地看见了切原通红的耳根。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一之宫发表开幕演说。

藤竖起双耳,来了。

来这儿的巴士上,她思考了一路不会让一之宫难堪而且从此以后大家还能相亲相爱的拒绝方法,最后悲哀地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怎么对付日本人,果然还是用美国方式直球定胜负吧……大不了以后赔礼道歉!

一之宫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脸上持续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和蔼地看向藤:“也许你不知道,今天在日本这边被称为白色情人节。”

“我听说了。”藤视死如归,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之宫一脸诧异,不经意瞟了切原一眼,面色突然严峻起来:“谁告诉你的?大阪四天宝寺的那个白石?”

“哈?”

藤瞪圆眼睛,连切原都转了过来,两人同时盯着一之宫,一之宫追问:“是不是?”

“倒是没错,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

一之宫的口中突然蹦出这个名字,当然是有理由的,这个理由要追溯到期末考试前的温书假,三人拼读书会的时候。心细如发的一之宫在藤身上发现了恋爱少女才有的特征,阴错阳差之下又在藤的手机上看到了白石藏之介的短讯。过后旁敲侧击,愈发觉得这两人关系扑朔迷离,此番得知白色情人节的扫盲被人捷足先登,脑中第一个冒出的就是他——不仅如此,还让一之宫愈发相信藤跟那个白石关系不一般,否则没事提什么白色情人节?

藤当然不了解这段蜿蜒曲折的历史,作为一个合格的腐女,当听到她所承认的一只攻口里冒出理应八竿子打不着的另一只攻的名字时,浮现于脑海中的只有“奸情”二字。

她开始思考,身为阳光攻的一之宫与身为鬼畜攻的白石有速配可能么。

不,也许他们根本不需要速配,人生何处不相逢,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两人早已眉来眼去、伉俪情深。

两攻相争必有一受,作为攻族的至高存在之一,鬼畜攻被推的可能不高,相较而言,阳光攻与健气受本就师出同源,好比金刚钻和碳,看似千差万别,动几个原子就能黑白颠倒,亲人哪我可找到你了!

藤激动地在脑内做PS拼接。

那边一之宫的内心纠结万分,于左,他跟切原亲如兄弟,理应为兄弟两肋插刀誓死捍卫他初生的小小情窦,于右,他与藤亲如姐妹,不应阻碍她的幸福之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二肉不可兼得,难道要从此看破红尘投入豆腐的怀抱?

漫长而痛苦的思想斗争后,他闭上眼,声音在虚空中颤抖:

“他……对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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