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谁家孩子啊？大半夜的叫唤啥呢？管管呗！真闹挺！”
“草！你再叭叭一句试试？”
“算了吧，都少说两句……”
昏暗的应急灯，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在这个地下防空工事中，到处一片诡异的血红色。
所有的房间都躺满了人，连过道的两旁，都各躺着一家两三口。
一家三口，只有两平米塑料布那么大点地方。
像极了省会医院的住院病房。
四周持续围绕着“嗡嗡嗡”地噪声，永无休止：
呼噜声、放屁声、磨牙声、婴儿的哭声和隐隐约约的吵架声。
男人们大多只穿着一条内裤，四仰八叉地睡在了最外侧，护着凉席上的母子俩。
一个男人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在睡梦中不断颤抖。
“嘶……”
也许是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他手臂上紧紧裹着的白色纱布，正洇出一片鲜红。
他的颤抖越来越剧烈，不断的震动，吵醒了身旁的小男孩。
男孩揉了揉脸，睁开了一双纯净如黑豆般的眼睛：
“爸爸？”
“爸爸你怎么啦？”
“是伤口还疼吗？”
男孩轻轻摇晃了男人一下。
男人缓缓张开了眼睛。
那眼睛里，一片灰白色中掺杂着血丝，没有瞳孔。
“啊！”
“爸爸，你……”
“谁家孩子啊？咋还叫唤呢？”
旁边一个胖子被吵的不耐烦了，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他妈的是不是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老子……卧槽！”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的男人，突然停止了抽搐，虽然仍然背对着自己，但却“嘎巴”一声，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在后背的上方，一双灰白色的眸子，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卧槽！吓死我了……”
只见那男人缠着绷带的手臂，也“咔嚓”一声扭到了背后。
双手双脚就那么撑起了身体，以一种非人类的造型直立了起来。
“咔哒咔哒！”
反关节挪动的四条腿，速度极快，几下就蹿到了胖子面前。
“你、你、你……啊！”
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片黑影重重地扑到了自己身上。
一阵剧痛从脸上传来。
脸蛋像是被人死死掐住，然后用力地向外拉。
“嘶啦……”
只是一瞬，胖子就感觉到，自己的脸没了。
槽牙和舌头都感觉到，有阵风吹过。
牙神经遇到风，钻心地疼。
甚至比脸上传来的疼痛还要疼。
胖子吓得都忘了叫，慌乱中，他双手用力，死命地想推开那个男人。
那男人却纹丝不动。
只是大嚼了几口，然后又张开那口白森森地牙，沾着鲜血和肉末，再次咬了上来。
“啊！”
“救命啊！”
“有人疯了啊！”
一阵喧闹。
周围一圈人纷纷起身，开始看热闹。
离得远的只是堵住了耳朵，继续睡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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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破避难所里，人多物资少，每天都有几十波打架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明天出去找食物也能更有力气。
那胖子被男人压在身下，只是叫了几声，随便蹬了几下，就渐渐没了动静。
围观的人觉得不过瘾，开始纷纷散去。
嘴里咂吧着点评：
打的特么一点都不精彩！
有些躺着孩子继续围观的吃瓜群众，看着满脸鲜血的胖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还有人偷偷拿出了手机，准备录下来，那张搂着半扇牙齿的血盆大口。
刚对焦，只见那大嘴越来越近。
一口咬住了手机也咬住了手。
“啊！你他妈疯了啊！”
胖子没有回答，只是疯狂地撕咬着一切鲜活的血肉。
直到确认，在对面的血肉里，已经感染到了自己体内的真菌病毒。
感受到菌丝在对面血肉中的生长，它就会停止进攻，开始寻觅下一个目标宿主。
丧尸总是爱剩饭。
它们并不想把人吃光。
它们只是在真菌病毒的操控下，努力将自身的基因传播到更多宿主身上。
无数丧尸电影已经预告了这一点。
每一个被咬到的配角和龙套，从来不会被丧尸啃食干净。
他们只是快速地成为丧尸的一份子，然后继续传播。
骚乱在不断扩大，避难所里很快就是连成片的惨叫和撕咬。
每座避难所，都挤着数以万计的难民。
在拥挤的环境下，这里变成了丧尸传播的天堂。
传播Rt值已经超过了1:100。
“救命啊！”
“快跑！”
“让开！曹尼玛！”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对面那些刚刚还是人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丧尸。
人群哭喊着逃命，不时有人被人推倒。
倒地的人努力地想站起来，却被后面的人群一次次撞倒。
一脚，一脚，又是一脚。
直到口鼻喷出血沫，躺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
摔倒一个人，会绊倒更多的人。
一片人倒在一起，乱糟糟地想要爬起来，却谁也起不来。
就像是一盆螃蟹，谁也别想起来。
有心急的，直接踩着人堆想翻过去，只两三步，自己也摔倒在人堆上。
人挤着人，人压着人。
最底层的人，叫不出来，只是无力地张着嘴，被挤出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带着惊惶和茫然的表情，渐渐失去了意识。
踩踏和窒息，死的人，比丧尸咬死的，还要多。
还能通行的过道，也走不通了。
通道的尽头，是避难所里的士兵临时搭起来的防御工事。
人群只是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像潮水一样，涌向那些举着枪的士兵。
“逃到士兵那，就得救了！”
他们没想过，这些枪，不是为了保护他们。
而是为了镇压他们。
对士兵来说，丧尸掺杂在无数慌乱逃命的人群中，真的很难分辨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对面那衣衫褴褛、浑身血迹的人群，仿佛无穷无尽，天知道里面藏着多少丧尸。
“开火！”
“突突突！”
“哒哒哒！”
像是镰刀割过一样，最前面几行人群，“哗啦啦”就倒了一大片。
人群停滞了一刻。
然后转眼继续向前冲。
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后面的人群，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在丧尸的追逐下，拼命地向前挤着。
前面不动了，他们就拼命推。
或者，干脆把前面的人拽倒，拖到自己身后。
只为了能减缓一下丧尸的脚步。
枪声、惨叫声、撕咬声、求饶声和大声的咒骂，混成了一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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