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汪直的药只是令朱祁镇几日无法上朝罢了,几日的时候就足够朱祁钰筹谋心中的大事了。
汪直将药收好,心中存着些许犹豫。曾经朱祁钰对他说,不要让贞儿卷入其中,如今他竟可以不顾贞儿的安危,瞒着她,利用她。而自己能做的,只能是尽力的护她周全。
朱祁钰吩咐几句,无非是要汪直看顾贞儿。即使朱祁镇的那道圣旨是在贞儿不经意怂恿间才下的,朱祁钰看起来该是着实迁怒于她了。
此时的贞儿还蒙在鼓里,在贞和阁日日等着朱祁钰似从前那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汪直来到贞和阁,见贞儿正在院中收着晾晒了一日的茶叶。贞儿看见他放下手中的木筛,笑道:“你来了。”
他走过去问她:“这是?”
“这是尚宫局今日奉给陛下的新茶,新茶有些潮湿需要晾晒,如今天气干燥,正是晾晒的好时候。”贞儿拿起角落火炉上新烧的热水为汪直沏了一杯新茶,她指了指院中的石椅,示意他坐下。
汪直浅笑,自顾地坐在一旁。
贞儿将茶沏好,端到他的面前:“这是咱们难得喝到的新鲜,你尝一下。”
汪直将茶端起,打开盖子细闻了一番,茶香扑鼻,沁香怡人,随即喝了一口,他赞道:“果然好茶。”
贞儿原先在昭仁殿抄写书录的时候,偶然发现一本茶典,上面记载着如何分茶,如何晾晒茶叶,新茶如何,旧茶又如何。在乏累的时候看一看,也能学到许多。
贞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汪直说:“这些日子蚊虫渐渐多了起来,我绣了几个香囊分给了交好的姐姐们,也替你绣了一个,我去拿给你。”她说完后转身进了阁中,汪直将杯放在桌上,从怀中拿出那包朱祁钰给的药。
他打开后,看到里面是些泛白的药粉,汪直急着将药粉撒在了晒好的茶叶上,后将包着毒药的纸,扔进烧水的火炉中,见烧成了灰烬,才安下心。
他私心想着若哪一日此事被发现,他会全然扛下罪责,不会让不知情的贞儿受到一丝伤害。
这时贞儿从阁中出来,拿着一只香囊送到汪直的手中。
“绣的十分精巧。”汪直说着将它小心翼翼的收好,“为了略表谢意,剩下拾收茶叶的差事,我帮你做了便是。”汪直怕贞儿发现那些茶叶会有什么不妥,讨了这差事。
贞儿思索一番,茶叶都已经晾晒好了,不过是需将其收到盒中,这也并非什么难事,她笑道:“那就有劳你了。”贞儿坐在一旁,将茶杯和火炉收起,没有留意到汪直。
汪直浸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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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将茶归收到木盒中去,不到一个时辰便挑拣好,贞儿见了很是开心,而他却心有歉意。
而后贞儿每回到乾清宫御前伺候,为朱祁镇沏的茶皆是用了那些被汪直偷着下了药粉的茶叶。
这几日,朱祁镇总是没有精神的样子,传太医徐钊前来把脉,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夏热炎热,不思饮食才致身子不适,开了几副温补的汤药,便也罢了。
汪直将朱祁镇近日身子孱弱的事告知了朱祁钰,朱祁钰接到他传来的消息,要安北等人随时等候他的命令,他要趁着朱祁镇无心顾及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血洗惊鸿楼,只为了重重地削弱王振的势力。
那些药粉,不过几日终有了显意,朱祁镇日日昏在榻上无法起身,太医皆是束手无策,皇后亲自照拂,贞儿也是衣不解带的忙着侍奉在御前的左右。
今日朱祁钰入宫探望陛下,恰巧皇后与惠妃皆在乾清宫偏殿候着,皇后坐在正位上,惠妃则是坐在侧边。汪直站在偏殿的门口,心中虽然担忧着贞儿,面上却始终维持着平静。
“陛下怎会突然如此?定是你们伺候的不当心!”皇后怒道。
太医徐钊跪在殿内,心中不解,明明朱祁镇已经服下了药物,可是却未见效,他如今也是束手无策。
“皇后娘娘息怒!微臣已经让陛下服了汤药,可是陛下依旧昏睡不醒,微臣想问问近日来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陛下几日来的饮食都用了什么。”
皇后仔细想了想,命人去传贞儿进偏殿问话。朱祁钰听闻,赶在贞儿之前先行去了偏殿。
朱祁钰走近殿内,恭谨行礼:“皇嫂万安!”
皇后点了点头,一旁的惠妃起身略微欠首:“郕王殿下。”“惠妃娘娘安好。”朱祁钰也是略微欠身还礼。
贞儿走到门口,看到汪直,二人对视了一眼,她走近殿内,跪身行礼道:“皇后娘娘万安,惠妃娘娘安,郕王殿下安!”
皇后问道:“这几日都是你近身服侍陛下的一饮一食?”
贞儿点了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皆是奴婢打理。”
“那……”皇后的话还未开口,周贵妃此时竟到了偏殿外。
汪直见了,即刻俯身行礼高喊道:“贵妃娘娘到!”
殿中,惠妃与郕王起身,惠妃恭谨下礼迎接,郕王略微欠首示以尊敬。周贵妃见到皇后,敷衍的行了个礼,“臣妾听陛下身子不适,无奈太子岁数小离不开臣妾,等到太子睡下了,才赶紧前来问安。”周氏说着,不等皇后准允,自顾的坐在了椅上。
皇后早已见惯周贵妃的这般轻狂,如今是朱祁镇的事宜最为要紧,不愿意多在规矩上与她计较什么。
“妹妹你有心了,陛下若是知道了,会记得你这份心意的。”皇后假笑附和着,心中却甚是不悦。
“你们也坐吧。”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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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着站着的惠妃与郕王,允准落座。
周贵妃见跪着的贞儿,问道:“这跪着的仿佛是陛下身边的御前宫女,本宫记得你叫贞儿?”
贞儿回道:“是。”
“陛下如今圣体有恙,你该当何罪?”周贵妃冷笑道。
贞儿规矩地叩首:“奴婢伺候陛下虽不是尽满圣意,却是十分的尽心,望贵妃娘娘明察。”
皇后接过话,“你是从本宫这里出去的,你的心性本宫也是知晓的,定不会做有损圣体之事。”
“多谢皇后娘娘!”贞儿说道。
周贵妃轻蔑地看了一眼皇后,假笑道:“贞儿原先是皇后坤宁宫中的人,还望皇后娘娘懂得避嫌才是!”
皇后不悦,“妹妹这是何意?”
“妹妹原先协助皇后打理后宫之事,定是陛下觉得皇后娘娘貌美心慈,不忍苛待犯错的宫人,才底下的人失了分寸与规矩。”皇后听周贵妃如此说,不禁失笑,这番话倒是周贵妃在说她自己一般,在后宫中最失了分寸与规矩的,周贵妃若是论了第二,哪有人敢为首呢?
“那妹妹觉得该如何?”皇后问道。
“按本宫的意思,定要狠狠罚了这宫女!若非是她伺候的不当心,怎会害得陛下如此?!来人!将她罚入宫正司,先赏六十杖责,再命尚宫局的人好好审问一番!”从前她因怀有身孕无法协理后宫诸事,如今太子已安稳诞下,周贵妃这是要拿贞儿做样子,重新在后宫中拢势。
“不可!”惠妃急言道,“皇后娘娘宽以待下,臣妾见贞儿素日里伺候得甚是尽心,还望娘娘酌情宽恕。”惠妃念着贞儿帮衬过自己的情分,好言的劝了几句。
“惠妃,你连本宫的话都敢拦了?岂知本宫乃是贵妃,而你不过是妃位,若连你也不懂上下尊卑了,要不要本宫也赐给你十杖?”周贵妃瞪着惠妃,惠妃胆小,低下头不敢再言。
贞儿此时的心中万般惊恐,她偷着看了一眼朱祁钰,他却有意避开自己的眼神,垂着眼不去看她。
皇后心疼贞儿,却又要顾着自身。她相信贞儿是无辜的,便向徐钊说:“徐太医,你有什么要问她的,尽管问就是。”
徐太医侧身对贞儿问道:“请姑娘告诉微臣,陛下近日所用的膳食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贞儿仔细想了想,“送到乾清宫的膳食,及各宫娘娘送来的糕点皆是由尝膳的公公先行用过后,才送到陛下面前的。至于陛下平日里所用的茶,也是由奴婢亲自晾晒后沏泡好的。”
“若是尝膳的公公身子未有什么不妥,应该不是食物所致,请皇后娘娘准许微臣看验贞儿姑娘口中所说的茶叶。”徐钊回道。
皇后允准,命身边的嫦烟去正殿将承茶的木盒取来。站在门口的汪直心中焦急,可是却无法脱身,只有他一人知道那些药粉只掺在了茶叶中,他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让贞儿脱身。
朱祁钰虽全然不知,但也猜测出了几分,心中想着若汪直真的将那药粉掺在了茶叶中,那么贞儿今日定是难逃杖责刑罚。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喜欢《万贞儿传》的朋友们留下评论哦!谢谢!祝小主们万福金安!作者WB:程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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