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将酒壶扔在一旁,晃晃悠悠地起身。看着李初容的墓碑,大喊道:“我朱祁钰对天发誓!定会为你报仇!”
贞儿欲上前扶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开。或是酒醉的缘故,朱祁钰只觉意识有些消散,靠着李初容的墓碑倒了下去。贞儿将他扶到木阁内的床榻上,为他盖好了被子,将木门合上退了出去。虽然与他情谊不再,可不忍心看他如此消沉,自己却不管不顾。
待贞儿孤身回到了府邸前院,看到汪卿婳正在打理寒香阁的事宜,想着不便打扰,与汪直一同匆匆出了郕王府邸。汪直亲自领行人马,将贞儿安全地送回宫内。
正是晌午,该是朱祁镇在乾清宫用膳的时候,贞儿换上了宫装,急着前去侍膳。
朱祁镇似是等了贞儿许久,见她来了,笑道:“回来了。”
贞儿微微行礼,“奴婢赶着时辰,不想还是晚了些。”
“你们都退下吧。”朱祁镇对殿内其他人命道。
众人行礼,退身到殿外,王振也是一如往常地将殿门合上,只是当他走过贞儿身侧的时候,贞儿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坐吧。”朱祁镇拿起筷子,自顾地吃了起来,也要贞儿陪着他一同用膳。
方才在郕王府邸笼罩在心中的阴霾犹在,菜肴很是美味,只是在贞儿的口中有些食不知味。贞儿不禁想,如果命令行刺的人真是王振,为何要杀李初容?杀了朱祁钰岂不是一了百了?
“祁钰那里如何?”朱祁镇突然开口问。
贞儿摇了摇头,“郕王殿下因李侧妃的死悲痛万分。”
朱祁镇舀了一勺甜汤,入口略有些腻,不禁蹙了蹙眉又放下了汤匙,开口道:“朕,心有一疑……”
贞儿放下筷子,心有千结,饭菜实在难以咽下。她起身为朱祁镇烹了一杯新茶奉上,她知道朱祁镇该是有话要说。朱祁镇端着茶杯,轻抿一口放下,命门口伺候的人将桌上的膳食撤下去,屏退了左右,让贞儿陪着一同进了内殿。
贞儿开口问他:“不知道陛下有何疑虑,要对奴婢讲?”
此时内殿仅有他们二人,朱祁镇坐在椅榻之上,有些话本不该对她言说,可是他一向对她坦然,不知该不该瞒她那件事。
“朕不知如果将你许配给他,能否解了他心中对于李侧妃的遗憾。”贞儿听出朱祁镇口中所说的“他”,指是朱祁钰。她早已言明,此生再也不想与朱祁钰有什么干系,朱祁镇的这句话引得贞儿心间不由有些抵触。
贞儿面上依旧恭谨,微微行礼道:“陛下说笑了,奴婢与郕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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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间已是过眼云烟,来日待奴婢出宫,也定不会有任何牵绊。”
她此时只觉朱祁镇变得有些碎念,不知道是因何故,是因惦念着与朱祁钰之间的兄弟情义,欲想将她许配给朱祁钰以做宽慰吗?若是这般,她宁愿在深宫中孤苦一生,做一辈子的宫女。
“既然如此,朕也想告诉你,自你从宫正司险些丢了性命之际,朕那时候便在心中发誓,待你身子好些了将你收为后妃,你曾说的来世之约,朕不愿再等了!”朱祁镇目光深情地看着贞儿,如果贞儿心中已经没有了朱祁钰,那为何不能来他的身边?他不愿意强迫贞儿,只希望贞儿是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陪伴着,所以一直在等她点头。
朱祁镇的一番话,让贞儿不禁有些动容,她只是一名宫女,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天下的君主对她的倾心。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再允自己为情任性,她不该是属于这深宫中的人。
不管是贵为帝王的朱祁镇,或是身为王爷的朱祁钰,他们皆是皇室贵胄,今日能给她带来倚靠,可能明日就会令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贞儿不再奢求这样的爱,他们带给她的或许只有心力交瘁。
她跪在朱祁镇的面前,“奴婢万不敢蒙受陛下的这番情谊,只望陛下成全奴婢来日出宫之愿。”多年来,在宫中的每一刻,她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出宫是她能恢复自由之身的唯一期许。
朱祁镇知道君无戏言,原先已答允放她出宫,自己不该出尔反尔,只能再寻理由多留她几日在身边。
他走上前,双手扶起贞儿笑道:“朕不过是一时兴起跟你闲话几句。”
贞儿抬眼看着朱祁镇,不知他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朱祁镇想着已经许久没有去栖鸾殿看看小太子了,便命贞儿随他一同去看望周贵妃。自周贵妃诞下小太子朱见濬,素日里尽是忙着照料一双儿女,虽然名义上后宫众多的后妃中,仅有她有协理六宫的权利,但实则却是难以事事看顾,许多事情皇后便命惠妃帮衬了许多。
此时的栖鸾殿内,周贵妃怀中抱着年幼的小太子,重庆公主已经一岁多,如今也能蹒跚学步的走路了。
“皇上驾到!”
王振高喊的声音在栖鸾殿外响起。
听是朱祁镇来了,周贵妃欢喜着起身准备接驾。众人行礼道:“陛下万安!”
重庆公主年幼还不懂礼仪规矩,看见朱祁镇来了口中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父皇。”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自己的孩子喊称父皇,心中甚是高兴。他命人众人起身,走过去将重庆公主抱在怀中,一同坐在椅上。周贵妃面上也是掩不住的笑意,这一双儿女足以让她在后宫中安身立命,站稳脚跟。
周贵妃命人将小太子抱近朱祁镇的面前,朱祁镇只是略看了几眼,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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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朱见濬是太子,来日还指望着他继承大统,但总比不得女儿的贴心,所以在朱祁镇的心中更疼爱的是重庆公主。
贞儿看着襁褓中熟睡的朱见濬很是可爱,想要抱一抱他,心中却谨记着自己万不能失了规矩,便移开了目光。
周贵妃看着贞儿方才一直偷着打量着小太子,问道:“贞儿,你也来抱抱孩子吧。”
她听闻把头低下,微微行礼道:“奴婢见小太子甚是可爱,确是想要抱一抱,只是奴婢愚笨总是粗手粗脚的,怕引得太子殿下醒来,那就不好了,多谢贵妃娘娘美意。”
见贞儿婉拒,周贵妃也没有多说什么,命乳母将太子抱到偏殿照看。朱祁镇今日陪着小公主玩了许久,在栖鸾殿用了晚膳,今夜也留宿在了那里。
朱祁镇觉得有些乏累,在枕榻上沉沉睡去,周贵妃看着他,目光深带柔情,诞下小太子之后,朱祁镇别说留宿于栖鸾殿,素日里也很少来看她。
不知是否因她将那个叫贞儿的宫女罚入宫正司的缘故,今日她看出贞儿意图想要抱一抱小太子,本想在朱祁镇面前先与她示好,要她抱一抱孩子,没想到贞儿却婉言拒绝了。周贵妃将殿内的烛灯熄灭,上榻依偎在朱祁镇的旁边,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靠在他的枕侧了。
见殿内已熄了烛灯,想必朱祁镇与周贵妃已经安寝了,她今日的差事才是了了。贞儿从栖鸾殿离开,走到门口看到汪直提着纸灯站在那里,她笑着走上前,问道:“你在等我?”
汪直将纸灯拿在手中,“走吧,我送你回贞和阁。”
贞儿与汪直一路言谈欢愉,他看着贞儿的笑颜,心中希望着这条路没有尽头,这样他就可以和她永远这样一直走下去了……
汪直将贞儿送到贞和阁门口,欲要离开,贞儿却唤住了他,问道:“你不进来喝杯茶吗?”
他听闻停下脚步,淡淡道:“不了,朝霞殿还有差事,你早些安寝吧。”说完,将纸灯放入贞儿的手中,即刻离开了。
贞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他有些怪异,从前不要他来,他却耍着无赖之相偏要不请自来。如今请他进来,倒是不来了。
汪直走远了些,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靠墙坐下。他如今想时刻护在贞儿的身边,不愿再见她出什么事端,即使为郕王办事,可他也只不过是一名不起眼无权无势的太监,贞儿若是哪日真有性命之忧,自己又该如何保护她?
如今王振对他的戒心已经少了许多,许多事情行探起来也方便不少,汪直心中肯定,李侧妃的死并非意外,若是真如他所想,那么他也该想着自己的后路。
朱祁钰命安北私下里告诉汪直,李侧妃死前说她清楚地看到了行刺之人腰牌写着东厂二字,可是汪直总是想不明白,王振为何要让杀了李初容,而不是朱祁钰。除非,幕后下令之人并不是王振。
汪直心中有着六七分的肯定,下令刺杀李初容的人或许就是那万人之上的皇帝朱祁镇,将李初容之死嫁祸给东厂,激化朱祁钰与王振二人间的矛盾,这样一来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他思虑许久,心中不禁细想,若当初朱祁镇轻易准许了贞儿嫁与朱祁钰为侧妃,那么死的人会不会就是她了?
他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支发簪,这是那一日陪着贞儿在街市河边放花灯时候,她抵给他的。他看着它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指不停摩挲着,嘴角不自觉扬起……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喜欢《万贞儿传》的朋友们留下评论哦!V章前十名评论剧情的读者们皆有红包相送!谢谢!祝小主们万福金安!作者WB:程颖zyy(欢迎随时来敲^_^)ps:朱见濬就是后来的朱见深哦。历史上他改过一次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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