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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武帝和张晖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阳城,在距阳城二十里之外的时候,终于被裴玉追上拦住。

看到眼前病歪歪的陌生人有些吃惊,但不知为何,看着拦住自己的青年那有几分熟悉的眉眼,灵武帝试探地问了一句:“玥儿?”

裴玉微微颔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名字也是灵武帝后来才从萧玄策口中听来,只是张晖等人没见过裴玉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也不知道裴玉的小名,故只是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灵武帝见裴玉乔装打扮,猜他是刻意伪装隐瞒身份,才好在后面便宜行事,便从善如流地问:“家中可好?你兄长身体不好,我不是让你留在家中照顾他么?你怎么自己来了?”

裴玉压低声音,缓缓道:“父亲,兄长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如今世事动荡,时局不稳,兄长也担心您的安危,这才叫我出来寻你,早些护着您回家,也好教他放心。儿子寻了您大半个月才打听到您的行踪,追了好久才追上来。还好找到了,没有辜负兄长的嘱托。”

张晖几人看着马背上青年那病歪歪的样子,不觉挑眉。

这年轻人说一句话喘三口气,脸色苍白但是眼圈青黑,虽然长得周正但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能出门这么久还顺利找到他父亲,这简直就是奇迹。

灵武帝指着坐在马背上的裴玉,光明正大地宣告:“这是我的儿子,黎玥,你们认识一下。”

“黎公子好。”几人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他们若不是被迫服下毒药受控于人,哪里会把这对父子放入眼里?

不过张晖经过之前裴玉扮猪吃老虎的事情,如今倒是多长了个心眼。

裴玉此人在京城之中颇受皇恩,性子也是骄纵蛮横,目无下尘,可是当初他送走这位‘黎爷’的时候可是态度恭敬,颇为谦逊。

能让裴玉这样的人物都谨慎以对,可见这位黎爷的身份绝对不寻常。

只是张晖在自己的脑海中把姓黎的世家大族和朝臣都翻了个遍,也没有对得上号的人物,不觉更加好奇了。

于是他一边客气地将自己的水囊递上去,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打听:“小公子一路辛苦,喝口水吧。您出家门半个月寻黎爷,想来家距阳城很远吧?不知小公子如今在何处发财呢?”

裴玉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张晖手中装水的皮囊,咳嗽了两声才反问:“别人的东西我可不碰,你们几人是我父亲雇来的镖师吧?不知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吗?”

张晖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差点儿没憋死。

他愤愤地打开水囊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又重重地擦了擦嘴角。

这位小黎公子的脾气,倒是和裴玉有些相似,都是一样的骄横无礼,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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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

灵武帝打了个哈哈,故意批评道:“玥儿,不可无礼。”又转头对张晖道:“抱歉,我家中独有二子,他们两兄弟天生体弱多病,都被我和他们母亲宠坏了。”

张晖干巴巴地挤出个笑脸:“无妨,我们继续赶路吧。”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送这位黎爷进入阳城,听他调遣。

只是灵武帝对于自己的身份和家中背景一直守口如瓶,这两天倒是让他们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如今阳城正是多事之秋,他们也不知道这位爷非要去阳城究竟是为什么?

裴玉策马跟在灵武帝身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其余几人也都知趣地落后几步,与两人拉开距离。

“舅舅,你说,这个黎爷究竟是做什么的?”张俊的好奇心却是已经达到了顶点,实在是按捺不住才偷偷地去问自己的舅舅,“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去阳城啊?”

张晖没好气地看了这个不合时宜的远方侄子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看见他刚才想多问一句都被对方怼的无话可说了吗?

张俊挠挠后脑勺:“我只是觉得,如今阳城戒备森严,咱们出城的时候,都要接受守城军官的详细查验,那些行脚商人宁愿绕过阳城也不入城去,可见城中危险重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阳城如今内忧外患,却非要入城去,颇为可疑。”

张晖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我们为何会受制于人吗?”

张俊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眼睛又开始冒星星:“不得不说,裴大人的功夫实在是太过高强了,咱们几个人加上去也不敌他一根手指头……”

“停停停!”张晖实在是理解不了张俊对裴玉那近乎狂热的崇拜,也听不下去他对裴玉的无脑吹捧,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溢美之词,“你觉得裴玉是好人吗?”

“当然。”张俊更加来劲儿了,“他虽然是锦衣卫的人,但是每次办案都师出有名,手下经手的案件也大都证据确凿,如今朝堂昏庸之士大行其道,贪官污吏更是数不胜数,他抓进诏狱里的,哪个家中没有抄出几十上百万的赃款?凭着这些人的俸禄,要攒几辈子才能攒到这些钱?查处了这么多的贪官污吏,裴大人不是好人又有谁是好人?”

张晖咬牙忍住了动手的冲动,能真心地夸出裴玉是好人这种话,除了张俊只怕这天底下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如今朝中大臣的确没有几个是身家干净的,但是裴玉抓人入诏狱哪里又是为了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分明也是在排除异己、打压政敌!

那些与他交往密切的官员之中又有几个没有给他送钱送物?若不是送去美人被裴玉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只怕裴府早就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了。

怎么不见裴玉去抓那些人下狱?

知道自家侄子是裴玉的忠实狗腿,张晖便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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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恶心换了个表达方法:“至少如今在大殿下这边,裴玉不算清白,甚至是蛊惑圣心、秽乱后宫的罪魁祸首。你想想,能与他关系密切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他话音未落,一直走在前头的灵武帝突然黑着脸停下来,回头死死地盯着他,不怒自威:“你刚才在说什么?”

裴玉心中暗道不妙,他已经将云承睿造谣的密件藏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竟被张晖说漏嘴了。

张晖不知为何,看到眼前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竟然有几分腿软,这等威严可是裴玉都不曾有过的,必得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有这般威势。

他在灵武帝阴鸷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回答道:“爷,小的对此不大清楚,只是听说……”

灵武帝看他眼神飘忽,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俊:“你来说!”

张俊倒是比张晖实诚许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灵武帝。

什么大皇子打出清君侧的口号,实际上针对的是裴玉,大皇子认为裴玉与灵武帝之间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所以才会将裴玉连提数级,成为锦衣卫中实打实的二号人物,大有将来在陈教头离开之后要执掌大权的架势。

锦衣卫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能够身居此位的,必然是皇帝最为信任的心腹之臣。

同时,他还顺便问了一句:“当时裴大人在我舅舅身上找出了送给江南布政使大人的密信,黎爷您同裴大人交情匪浅,怎么这事儿他没有告诉给您么?”

灵武帝回头看向裴玉:“这些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裴玉摸了摸鼻子,没有解释什么。

他和灵武帝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公布出来,否则就会涉及到当初灵武帝为妻复仇的旧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招致更大的麻烦。

无论是为了灵武帝还是为了这天下,他都不认为有必要把两人的关系向旁人说明。

至于那位热衷于造谣的大皇子殿下,裴玉总会有办法让他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都咽下去的。

灵武帝勒住了缰绳,若有所思地望着前面已经逐渐可见的阳城大门,随后又盯着张俊问道:“你们既然之前在阳城呆过,可知道这城中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张俊便认真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听闻大殿下的特使已经抵达阳城。颍川阳城一直是裴家的传统势力范围,他们想要在此地捉拿裴玉,怕是还与裴家人有的纠葛呢!”

“大皇子殿下的特使?”裴玉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追问了一句:“是谁?”

张俊使劲地回忆着:“听说是京城中出来的一位公公,已经被大皇子殿下封了个大监的职位,算是如今大皇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呢!”

大监?灵武帝冷笑一声,按照祖制,只有皇帝身边的内侍监可封大监之职,云承睿这是已经对皇权的野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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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掩饰了啊。

张晖知道自己拦不住张俊这个二傻子,干脆他自己说出来:“那位公公姓吴,好像叫吴咎还是吴九……入城之后便接手了城内防务,在四个城门口都加强了人员出入的检查,如今的阳城可说得上是铁桶一块。”

裴玉在听到那位公公的名字时,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在心中无声地纠正。

不是吴咎,也不是吴九,而是无咎。

无咎,是长年跟在灵武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功夫不弱,长相清俊,裴玉也曾见过几次。

这个无咎,怎么会突然变成云承睿的心腹大臣?

想起之前在湖心岛上,灵武帝说他曾经在云承睿身边埋下了一步暗棋,裴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灵武帝。

在看到对方波澜不兴的面容时,裴玉便意识到,无咎应该就是灵武帝安排在云承睿身边的那枚暗棋。

若是如此,眼下他们入城,反而是更为有利的选择。

果然,在得到这个信息以后,灵武帝轻轻挥了挥手做出决定,入城。

裴玉犹豫了片刻:“父亲……”

灵武帝十分冷静地看着他:“之前我愿意给你选择,是因为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如今情况与往日不同,有的事若再隐瞒下去,反而是害了你。”

他可以容忍自己背负天下人的骂名,却绝对不允许裴玉的身上被泼脏水。

所以,他要改变先前的主意,给裴玉一个足够高贵的名分,来清洗围绕在裴玉身上的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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