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去跟喜欢的女孩子表白,她亲眼看?着洛洛精心打扮,捧着花带着礼物出门。
她也?知道洛洛要表白的对象是之前那位山温同学,她对这件事并没有?异议。山温同学的好,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自从?喜欢上山温同学,自家女儿就变得勤奋好学起来,还有?了要去帝都的目标,这种积极向上的恋爱,她支持都来不及。
早就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但因为太兴奋,方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焦灼等待,给苏遥打电话,不安地问这问那。
当妈的知道女儿?要谈恋爱了可能都是这样。
“你说,洛洛今天晚上不会不回来了吧?”
苏遥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应该不会。”
“我们洛洛还很纯情,应该没有?那么快到那种地步”
“我也?觉得……”
“不一定。”苏遥轻轻一笑:“要是对方有?这方面的想法呢?”
毕竟都成年了,洛洛拒绝得了么?
“那是不是太早了?”方兰有?些着急。
她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动静,知道是闻洛回来了,方兰赶忙应出去看?。本是笑脸相迎,却见自己的女儿?垂着眼脸,面色苍白眼眶泛红,神情无比落寞悲伤,似乎还有?眼泪在?眼眶中辗转。
方兰心里顿时一咯噔,“洛洛?你……“
苏遥察觉不对,赶忙问道:“洛洛怎么了?”
谁也?没有?想到闻洛会被拒绝,还受了不小的打击。
闻洛被冻得全身僵硬,当天晚上就病倒了。不知道是因为冻得太厉害还是因为情绪低落免疫力低下,她连着断断续续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这天半夜,她又一次被噩梦惊醒。她像被梦魇困住,已经不记得第几?次。
苏遥听到动静后快步走来,将撑在?床上大口喘气的人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道:“又烧起来了。”
“姑姑”
“姑姑在?啊。”
苏遥给她喂了水,想哄着她睡觉,闻洛却愿意难受着也?不愿意睡。
苏遥知道她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也?知道她伤心难过?,为了不伤她的自尊心一直没有?问具体情况。此刻看?她这般难熬,于心不忍,轻声问:“做了什么噩梦,可以跟姑姑说吗?”
闻洛又梦到了那天晚上。
洁白的茉莉花束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都来不及捡起,踉跄几?步后拼命跑远。
闻洛从?小就觉得“恶心”是一个很严重的词,说出口便包含着浓重的嫌恶,犹如隔着什么深仇大恨、似乎对方罪无可恕、肮脏丑陋。
她从?来都没有?用这个词形容过?谁,就算是面对讨厌的人,她都没有?说过?恶心。
所以她也?万万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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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自己第一次被说恶心,会是从?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有?多喜欢乔山温,那句话的杀伤力就有?多强。
她有?一点承受不住。
她再也?抵不住严寒,冷风将她的身体灌满,让她开始不住颤抖。被击垮的还有?她的自尊,像掉落零散开、被人踩了好几?脚的花束。
闻洛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满身污泥散发?着恶臭的老鼠,自卑到不敢示人。她害怕乔山温就站在?窗前?看?着她,怕自己一抬眼就对上她饱含鄙夷的目光。
她一秒也?不敢在?乔山温家楼下多停留。
“原来这就是她不理我的原因其实我之前?有?往那方面猜想过?的,想她是抗拒我的喜欢才不理我,但”
“比我想象中要难过?好多啊。”闻洛落寞的垂着眼,低哑的嗓音中带着细微的哭腔:“难怪她明明这么容易心软,我怎样请求她都不说一句,原来是觉得恶心。”
被甩开的手、不被回复的消息、被挂断的电话。一切都有?了答案。
喜欢被发?现了,被讨厌了,被厌恶了。
闻洛靠在?苏遥的肩上,低声问:“姑姑,你被同性喜欢上,也?会觉得恶心吗?”
“我是不是真的对她太过?分了,我之前?一直欺负她。”
“我总是借着朋友的名义牵她的手,是不是很引人反感啊……”
听她说着,苏遥只觉心要碎掉,心疼万分地将她搂住,柔声哄着:“一点也?不。”
“姑姑知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做过?什么真正欺负她的事。姑姑知道你有?多善良多勇敢。你一直温柔地喜欢她,什么也?没有?做错,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呢?是她的不对,是她亏大发?了。”
“是她不懂得珍惜,是她太伤人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奇怪,洛洛这么好的孩子,居然也?会不被珍惜。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说恶心啊。
洛洛从?小就被教得很好,虽然贪玩但是很善良,她从?来都不会对谁说很过?分多伤人的话,永远保留一份温柔。
所以啊,那个词对她来说伤害太大了。
苏遥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很心痛,很难过?。
不知道洛洛以后还要经历多少?这样难过?的时刻。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次像现在?这样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的机会
元旦收假后好几?天闻洛才回到学校。
她的忽然消失引起了广泛关注,因为她退出了社交账号很多人都联系不上她,见她回来了,赶忙将她围住关心什么情况,问她怎么都不回消息。
闻洛扬起笑意说:“没事儿?啊,就是被冻着了,发?了几?天烧在?家休息了几?天,难受不想看?手机,抱歉啊,让你们担心了。”
这话没有?人会去置疑,因为她此刻的模样完全就是大病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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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
没有?多少?精气神,甚至有?些苍白颓然,跟曾经元气满满的闻洛天差地别,看?着就让人心疼心碎。
周书冉早就在?为闻洛好几?天没来学校而忧心忡忡,一听说她回来了,也?不顾不上其他,下课就上四楼去找她,却落了个空,听许佳纯说才知道她在?天台喂流浪猫。
闻洛蹲在?天台角落,手里捏着一根猫条,正在?喂一只在?学校流浪了两年多的狸花猫。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艳阳天,闻洛还是把?自己捂得很严实,白色的羽绒服大衣,米色的纯色围巾,她把?半张脸都藏进了围巾里。金色长发?随着动作垂落,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洛洛。”周书冉叫了她一声。
闻洛回眸,平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尾调微微上扬,“冉冉?”
“你找我吗?”她的语气竟已不像从?前?那般,略显得生疏。
周书冉说:“你好几?天没来学校,我听说你生病了,你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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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我挺好的啊。”闻洛扭头?继续给猫喂猫条,用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脑袋,语气轻松道;“冉冉,你都好久没像现在?这样主?动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也?讨厌我了呢。”
周书冉一愣,顿时万分愧疚。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冷落闻洛。
因为自己烦乱的内心而选择逃避,单方面地想要跟闻洛结束这段友情。
闻洛给她发?消息,她总是回得很敷衍,闻洛约她出去玩,她总说没时间。
最过?分的是两个人恰巧偶遇,明明顺路,周书冉甚至不肯跟她同走,扔下一句“先?走了”就小跑离开。
闻洛问她为什么忽然对她那么冷淡,她都给不出一个答案,编说要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多拙劣多伤人的一个理由。
闻洛沉默了好一会,说嗯,那你好好学习,要加油。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说话了。
周书冉后知后觉自己这样真的既过?分又自私,闻洛把?她当成那么要好的朋友,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去陪伴,她却说走就走。
让她误会,让她失落。
周书冉赶紧说:“我没有?讨厌你。”
闻洛弯唇淡笑了一下,“嗯,好。”
周书冉看?着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意,觉得闻洛跟之前?好不一样。
她整个人像被伤心浸透了,温柔中带着股忧郁。
周书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再说些什么,走到她身旁陪着她一起蹲下。
猫吃完了猫条,开始优雅地舔自己的爪子。
“你家的小胖子最近怎样了?”闻洛忽然开口问闲聊,许是知道她尴尬。
“变得特别胖特别懒,成天就知道吃了睡呀。”周书冉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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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小小仙女呢?”
“它还是很高冷,间歇性黏人。”闻洛叹了一声:“都这么久了欸,跟我还不是太熟的样子。”
周书冉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没事儿?啊什么的,对现在?的洛洛来说,是不是显得好苍白。
两人又呆了一会儿?,闻洛说有?点冷想回教室了,周书冉陪着她下楼。
下到四楼,周书冉远远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对面走廊走过?来。
闻洛也?看?到了,她心一颤,垂下眼眸,呼吸短促起来,步伐变得僵硬。直至擦肩而过?,她都没再抬眸看?一眼。
她慌乱得有?些明显,明显不想与乔山温碰面。
周书冉忽然想起来,她们说,会长似乎也?很多天没有?来学校。
周书冉隐约猜到了洛洛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听说”周书冉故作随口道:“会长的保送申请通过?了,可以提前?解放,之后不用来学校了。”
闻洛愣了两秒,脚步滞缓下去,“是哪一所学校?”
“帝都大学。”
闻洛脚步一顿,回眸朝乔山温离开的方向看?去,她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
闻洛低声喃喃:“帝都”线竹敷
眼里是无尽的落寞与迷茫。
和那句圣诞节前?夕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最终没能说出口的生日?快乐一样,闻洛终究失去了和乔山温一起去帝都的资格。
一月末,她的姑姑苏遥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急救,住院了一段时间稳住情况后,被闻洛的父亲带去了国外治疗。
闻洛得知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虽说是去治疗,治愈的概率还是很小。她这一去,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远在?天边,假如真的有?什么意外,闻洛很难见到她最后一面。
如果选择去国外念书,至少?,还可以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闻洛拼命忍住眼泪。
她好似在?较劲,只要把?眼泪忍住了,就可以不承认这个小姑可能就要离开她的事实。
第052章
那句恶心之?后,乔山温没有再发来消息,也许发了,闻洛不知道。
闻洛也没能想到什么体面的话回复。
当时她拿着手机边跑边退出了账号,因为害怕乔山温觉得拒绝得不够彻底,再?给她发一些话来强调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她并且觉得恶心这件事。
闻洛怕自己承受不住。
很多天后再?登陆账号,其?他朋友的消息已经将乔山温淹没到最底部,她逃避着没往下翻。
也因为那条消息的存在?,往后很多年,她都没有勇气再?点开曾经那个倾注了她十八岁最大热情最多期待的聊天框。
那一晚,是她的青春中最大的阴影。
乔山温过?得比她更难熬一些。
没人知道这些天她承受了什?么,严铃一直在?发疯,她也快疯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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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天暗地。
被送进了医院,严铃才渐渐冷静、收敛。
出院后,她从严□□中得知自己被帝都大学保送了的消息。
老?师让她回学校收拾自己的东西,说她之?后的日子不用再?来学校上课了,说她解放了。
身边人都是这么祝福她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解放。
很难熬啊。
这意味这剩下的这段时光,她都得在?严铃的掌控下,呆在?那密不透风的昏暗与窒息中继续腐烂发霉。
她一直都在?熬。
她只是一直都在?熬,熬到麻木了而已。
是闻洛让她对世?界重新?有了感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有了“期待明天”这样的概念。
因为明天有闻洛,闻洛站在?她的明天。
这是她唯一可以期待的,所以她特别会算计,特别的有心机。县朱腐
明明来得很早,为了跟她见一面却?故意拖得晚,有时去四楼好几?次闻洛都没来,她就是不肯把早餐一放一走了之?,若无其?事地下楼,再?上楼。
要把早餐亲自送到她手?上,就为了见她一面。期待着她会牵牵她的手?,跟她撒撒娇,抱一抱她。
被她抱住的时候甚至会颤栗得不自主耸肩。感觉好幸福。
这种幸福的感受多了,她竟然会受不了闻洛跟她走在?一起什?么也不干,偷偷地用手?背碰碰她,甚至用小拇指勾勾她。
如愿以偿地被牵住,她又会在?闻洛发现了和闻洛没发现之?中徘徊,羞红了脸。
闻洛性子真的很奇怪,她有时候会估摸不准她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逗逗你,玩玩你,说些很荒谬的话,又会偶尔忽然靠在?你的肩膀,故作夸张地跟你诉说今天遇到了什?么委屈。
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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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温先?是诧异,而后静静听着她讲,整颗心都不住变得柔和。
她好喜欢闻洛对她展示脆弱,向她吐露心声。然后被她安慰,被她哄。
她享受着一种“所有人都离开你,只有我陪着你”的阴暗感觉。
闻洛、闻洛、闻洛……
她只有闻洛,她也想闻洛只有她,想闻洛依赖她,想闻洛离不开她。
是她离不开闻洛。
她好想闻洛。
她真的好想闻洛。
被困在?那溢不进一丝光的密闭空间里不知道多久后她被送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听冰冷仪器滴滴答答,望着白?晃晃的天花板,一切都让她喘不上气。
她太虚弱了,脆弱到也变得无比矫情,脑子里全都是闻洛,拼命回忆着她和闻洛的点点滴滴。
数不清多少个瞬间,她的思念已经完全湮灭了理?智,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去找闻洛。
好想闻洛能来看她,让她看看自己这副模样,她无论如何都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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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吧?能抱抱她就好了,能陪着她哄哄她就好了。
可她联系不上闻洛,她的手?机被砸得粉碎,所有与闻洛有关的东西都被严铃给毁掉了,她的房间变成了比废墟还要令人窒息的地方。
身体上的难受和对闻洛的戒断反应让她痛不欲生,她蜷缩在?床上抑制不住地重重喘息,难受到哭出声,甚至出现幻觉。
在?幻觉中不小心唤出了闻洛的名字,一睁眼,就看到严铃那双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她。
她好绝望。
终于熬过?了严铃最疯的几?天,但还是无法重获之?前的自由?,严铃怕她还跟闻洛有接触,要陪着她一起去学校搬东西。
出门见光之?前,严铃警告了她许多次,绝对不能再?跟闻洛有任何接触。
她说好,严铃才变得温柔,心疼地抚摸着她咬破的嘴角,说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她说:谢谢妈妈。
严铃在?办公?室中与老?师交涉,乔山温在?座位上缓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听到她们说闻洛生病了,好多天没有来学校。
闻洛也生病了吗?
乔山温好想去见见她。
从自己的资料中翻出了之?前黄主任让她填的班级表格,乔山温看到了机会。
她捏着表格上四楼,心情无比忐忑。怀着对被严铃发现的恐惧和想见闻洛的期盼,心如擂鼓。
原本只是想透着窗远远地看她一眼,不成想闻洛出现在?了她眼前。
也许上天还有些可怜她,在?她把四楼走廊走完一半时,闻洛从对面的楼梯间拐下来,与她四目相对。
闻洛真的生病了,脸色苍白?,眼神黯然,是乔山温从没见过?的羸弱模样。
可以摸摸她吗?
好想摸摸她。
不可以。
她跟别人走在?一起,看到她后别开了眼,全程没再?抬眸看她一眼。
好难受啊。
那一刻,乔山温委屈得想掉眼泪。
那间承载着她对闻洛无数禁忌回忆的休息室也即将让给下一任学生会长,她回到这,要把东西全部清理?干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多了很多属于闻洛的东西。
闻洛的耳机,闻洛的漫画书,闻洛的卷子,闻洛的教材。
还有当初,她没收的闻洛的掌机,闻洛的耳饰。
乔山温知道这些东西她都不能带走,严铃会检查,不属于她的东西都会被她给毁掉。
她很偏执,被刺激之?后只会更偏执。
但这些东西乔山温也不想马上还给闻洛。
她不想跟闻洛两清,也许是一种精神寄托吧,她想一些东西能把她跟闻洛牵在?一起。
互相纠缠才让她有安全感。
所以在?教室收拾东西时,她拜托了一个学生会的成员,提早去把那些东西收了起来,替她暂时保管。
她翻到了冯之?馨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走到那人面前,把东西还了回去。
冯之?馨自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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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后就没敢看她一眼,此刻瞧见她嘴角的伤痕,对上她那空洞死寂且毫不掩饰厌恶的双眸,心里抖得厉害。
“山温”冯之?馨心虚地说:“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只是不想让你执迷不悟,我”
“不。”乔山温打断她。
乔山温嘲讽地弯了弯嘴角,让冯之?馨心惊。
“你不觉得现在?狡辩很可笑吗?你其?实想到了会这么严重的。”
乔山温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执迷不悟?你好像全都是为了我好,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乔山温凝视着她:“你只是心怀侥幸,知道严铃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把我打死。你想着,让我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现在?的难受,就可以成就之?后我身边又变成只有你一个人,对吗?”
“也许许多年后,我淡忘了今天,你还可以再?一次跟我表白?,说你喜欢了我多少年。”
冯之?馨脸色煞白?,被她戳得体无完肤。
乔山温说:“你好恶心。”
“我只会记住你有多恶心。”
走在?校道上,离开学校前,乔山温又一次胆大包天地回了眸,望向教学楼四楼。
今天天气很好,她幻想着闻洛正?懒洋洋地趴在?那儿晒太阳,朝她投来微笑。
这份幻想刻在?乔山温脑子里,她甚至骗过?了自己,觉得那就是真真实实发生了的一幕。
她还幻想了很多很多场景,陪着她熬过?昏天暗地的好长一段时光。
她很乖,在?严铃的视线下一举一动都那么合她的心意,犹如一个牵线木偶,最令严铃满意。
不,她在?梦里跟闻洛偷偷接吻。
严铃的情况逐渐稳定,也许是渐渐淡忘了那件事,也许是对自己的“教育”很自信,相信了女儿不会再?做出出格的事,这天,学校通知要去领资料,她终于肯放她独自出门。
出了门,乔山温才敢大口喘息。
她差一点就要疯掉了。
早就已经顾不得任何,来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四楼找闻洛。
她想了很多很多,再?也没办法忍住了。
想抱住她很久很久,想在?她怀里抬头跟她接吻,想告诉她她有多想她,想让她知道她有多喜欢她。
好想在?她怀里哭,想像之?前那样被她小心翼翼地哄,提什?么要求都可以被答应。
可到了四楼,她发现闻洛的位置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张空桌子。
有人来告诉她,闻洛出国了。
“她去欧洲了,在?那边上学,好几?年都不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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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吧?好像苏老?师也跟着走了,也不知道她们是谁陪着谁去的,应该是洛洛陪苏老?师去吧,会长不知道吗?洛洛没有告诉你吗……?”
乔山温变成了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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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点,这道声音到了最后变得空灵混沌,犹如来自天外。
是命运对她的审判。
乔山温站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废了很大力气,才将整句话的意思理?解。
闻洛出国了。
陪着苏老?师,出国了。
出国了,走了……
乔山温又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原本满怀期待的大脑理?解起来这意味着什?么。
闻洛不会跟她一起去帝都,不会陪她很久很久了。
闻洛把她给抛弃了。
乔山温就这样被闻洛抛弃了。
乔山温一直以来的支助崩塌了。
乔山温的心崩塌了。
坍塌下的废墟在?她眼前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泪水糊住了她的视线,乔山温转过?身去,招呼也没打,小跑着离开了很远很远。
闻洛为什?么这么讨厌啊。
为什?么短暂地拯救她,又抛下她,让她的黑暗变成绝望,让她怎么熬得过?去。
为什?么乔山温喜欢她喜欢到要疯掉,而在?她眼里只是一个过?客,可有可无的过?客。
她真的好讨厌。
好讨厌。
望着乔山温的背影,学生与同伴面面相觑:“会长刚刚,是哭了吗?”
第053章
欧洲的春天来得晚,闻洛生日快要到来才开始冰雪消融。
她生在四月,她这个人?也很像四月,如四月一般春风和煦。她还是热烈的白羊座,永远张扬明媚,被簇拥在热闹之中。
而这年她的十九岁生日,只有她和小姑两个人在异国他乡。
偌大的别墅,她们俩围着一个小?蛋糕,蛋糕上插着九根蜡烛,苏遥哑着嗓子给她唱完生日歌,闻洛闭上眼睛许愿。许完愿睁开?眼,烛光之下,面前面容消瘦的女人掩面流泪,一下子,悲伤溢满了?整间屋子。
闻洛最看不得的就是她哭了?。
苏遥她很少流眼泪,就算从小?就知道自己随时死掉,她也永远都是那副活泼开?朗的样?子,用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在治愈一切。
她都这样?儿了?,什么事儿能让她哭啊,就连苏遥也会哭的话,那件事一定让她束手无策,难过到极点。
就因为她总是笑?,连她也悲观的话,闻洛会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苏遥,你?别哭啊。”
闻洛抽出纸巾,捧着她的脸轻轻帮她擦眼泪,心却一抖。
每一次细看她的脸闻洛都会心惊。
美丽容颜在病魔之下一点点褪色,就像她流逝的生命,命运对她毫不留情。
闻洛也不住泪水溢满眼眶,声?音哽咽:“你?好晦气啊,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哭什么哭嘛。”
“对不起……”苏遥吸了?吸鼻子,朝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语调柔和又自责:“就是觉得,把?洛洛给拖累了?,过生日朋友都不在身边,洛洛你?是不是觉得好没意思啊。”
“哪没意思了?啊,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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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替我觉得没意思,”闻洛含泪一笑?:“小?姑,要我选的话,我愿意一辈子都只过只有你?陪在身边的生日。”
“比有多?少朋友陪在身边都要开?心啊,只要你?在就好了?,真的。”
——只要你?在就好了?。
闻洛真的很会安慰人?啊,可是苏遥怎么越听越心酸呢?
她擦了?擦泪珠,再一次明知故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闻洛吸了?吸鼻子,小?声?训斥道:“你?不懂规矩啊,干嘛要问这种问题,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
苏遥拿过水果刀,切了?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瓣有草莓的蛋糕,将一整颗草莓喂进闻洛嘴里,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眼睛弯着雾气氤氲的笑?意:“那,祝我们宝贝洛洛,美梦成真。”
苏遥怎么会不知道,她小?侄女的生日愿望一定是:小?姑手术顺利,长命百岁。
十几年了?,从知道她生病开?始,闻洛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个啊,从没有变过。
只是今年,变得更小?心翼翼了?。
她一向叛逆不羁,不按常理出牌,从来都不信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种被老天掌控的说法。
今年她信了?。
到了?这种时刻,就连她都忍不住变得很迷信,生怕伤到小?姑一丁点气运。
苏遥也好想活啊。
好想活,好想陪着她长大。
苏遥给自己塞了?口?蛋糕,嘴巴里甜甜的,她祝闻洛十九岁生日快乐,十九岁不是大人?,二十九岁也永远是跟在小?姑屁股后面追着玩的小?孩。
往后的日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苏遥被闻洛陪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遵医嘱,努力每天早上睁开?眼看太阳,努力活着。
但世界万般残忍,众生皆苦,大多?不遂人?愿。
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注定要流很多?眼泪。
苏遥与死神作对快三十年,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来到异乡的第二个冬天,没等到闻洛的二十岁生日。
她倒在了?手术台上,凋零在北国的大雪中。
听着手术宣告失败,看着那具还残留着余温的躯体被盖上白布,闻洛眉头?皱了?又皱,唇瓣发抖。
抖着手拿出手机看日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春节,爷爷奶奶都要来陪她们过节的啊。
她怎么能走这么快,招呼都没跟长辈打一声?。
不像话啊。
明明上手术台前,她还让闻洛俯下身子听她说,说她做完手术想吃草莓,让闻洛提前给她准备。
说完,她还给了?闻洛一抹狡黠的微笑?。
说话不算话的坏女人?。
好不甘心啊,怎么就撑不下去呢,明明走前还在逗她玩儿啊。
想把?她给抓回来,好好质问。
想
算了?。
闻洛最终还是泄了?气,任由?泪水不断涌出,也不去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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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知道她活着很累很痛苦,不如早点放她走吧。
她们没有将她的骨灰带回国下葬。
病情没恶化之前,苏遥其实也活得很潇洒,她体验过很多?种人?生,她还去过很多?地方旅游,她才?不会甘心困在小?小?的盒子里被埋在地底下。
照她的话说,把?她埋了?就是把?她给囚禁了?,让她做鬼都憋屈,她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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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会放过你?。
她说,她的骨灰应该装进漂流瓶,扔进大西洋里,顺着海洋周游世界。里边放张纸条,留下闻洛的邮件号码,要是什么时候靠了?岸被谁捡着,拍个照发个邮件什么的。
那样?,闻洛就可以时不时收到她的旅行照片,就不会忘记她了?。
多?浪漫。
又狠心,又狡猾,又浪漫。
周游世界。被困在病床上那么久,她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吧。
可是这儿冬天的海边真的很冷,下大雪刮大风,闻洛每次去都会哭,她一哭,泪水都要结冰,她都不敢哭。
苏遥看到她那副滑稽的样?子一定会嘲笑?她。
要是真能嘲笑?她就好了?。
搞什么啊,闻洛又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虽然也认识了?很多?新?的人?,同学、朋友……身边并不缺有趣的人?,但还是觉得心变得空荡荡,不知道用什么来填补。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她再也变不回曾经那个十八岁,年华正好无忧无虑、每天都能很开?心的闻洛了?。
这里对她来说并没有归属感,虽然有固定住所,有学要上,闻洛还是觉得自己是在漂泊流浪。
身在异乡,孤独又自由?地流浪。
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许是想走一走苏遥生前走过的路,也可能是在逃避着些?什么。毕业后闻洛没有选择回国,继续辗转在世界各地。
她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说得难听点的话,就是吃喝玩乐。偶尔拎着音响拿着话筒在广场当流浪歌手,偶尔在街边席地而坐,给路过的游客画个画。晚上去当地酒吧放纵,醉生梦死。
流浪者的工作当然不会稳定,苏遥以前就是这样?,她当过街边卖唱的,当过地摊画家,当过演员,又当过服务生,摆过地毯卖奶茶,也进过公司当过雷厉风行的女高层。
她人?生的最后一站,是去淮中教闻洛数学。
她那怎么那么潇洒啊,话说她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也爱而不得呢?
爱而不得的话,她也会很难受吗?她是怎样?说服自己释怀的?
她曾经说爱是尊重?,爱是想着对方好盼着对方能开?心,她怎么那么懂爱,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也爱过谁,因为自己的病,所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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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人?家走?
她应该被很多?人?喜欢过吧?在她的讣告上,闻洛说,要是想她了?,可以去海边,给她送一朵玫瑰花。
不知不觉过了?好多?年,闻洛走过了?很多?地方,也在很多?地方停留过很久。她认识了?很多?人?,可以一起结伴旅行,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去酒吧挥霍自由?。跟很多?人?混得很熟悉,又全都陌生得走不进她心里半步。
她还是在漂泊流浪。
因为从小?生活在不下雪的内地,她无论去哪,都很钟爱海边,都很喜欢看雪。
夜晚涨潮时,她走在爱尔兰的环海公路上,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被橘黄色的路灯照得像浮游,一片接着一片凋零在闻洛的肩膀发端。
她选了?个位置坐下,正对着大西洋,看浪潮汹涌,她觉得苏遥肯定在冲浪。
汹涌的巨浪盖过所有声?音,让人?沉静,也让人?悲伤,让想念的人?变得更加想念。
心忽然一痛,她觉得自己有点破碎,有点凄美。
漫长又短暂的这些?年里,每次独自一人?看雪,她都会想起自己年少时跟某个女孩子一起看雪的约定。
后来因为自己心动越了?界,约定没有兑现。
她走之前没有跟她告别,记不清为什么了?,大概是自尊心作祟,想给她留一个不会死缠烂打的好印象,让她不要觉得她恶心。
望着海,任由?回忆肆虐,闻洛后知后觉那次大病初愈后回学校的走廊相遇,是她跟乔山温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她只远远看了?她一眼,早就已经记不清她当时的状态、当时的表情了?。
假如知道那是最后一面,闻洛会不会有勇气抬起眼,在她迎面走来的那几秒深深看着她,像世界末日来临前一样?记住她,将她刻在脑海里,永远清晰。
也许还是不会吧。
太久了?,久到身体里的细胞都更新?迭代?,记忆里一些?曾经很深刻的,女孩的脸,女孩的身姿,女孩的声?音
都变得像是梦醒时回忆梦中画面,有种怎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
她好像都有一点记不清,她们是什么时候许下要一起看雪的诺言。
也许是那个中午,她们在床上相拥,乔山温问她想不想去帝都,她说想。
怕乔山温不相信,她把?帝都上上下下夸了?一遍,说帝都很好,帝都还可以看雪。
然后乔山温说:“那以后我们一起看雪。”
所以到底算是乔山温食言了?,还是算她食言了?呢?
还记得15年她刚离开?,在飞机上见到第一场雪时心里特?别的遗憾,特?别伤心,特?别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把?一切搞砸。
后来,她才?懂得,有些?承诺不一定是需要兑现的,许下的那一刻,就很有意义?了?。
第054章
【人生的遗憾也?许就是,曾经那个肆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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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明媚少女,许多年后也会被悲伤与疲惫浸满,孤独地被困在车水马龙之间】
2022年年末,离开南淮快八年的闻洛在南半球的海滩过夏天开party,兴致高到短暂忘却一切烦恼之际,她?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噩耗。
因为父亲的失误,被对家算计,闻氏集团一夜之间股价大跌,不久宣告破产。闻家欠下了巨额债务,一生要强的父亲不堪忍受失误带来的悔恨与精神折磨,选择抛下一切,服安眠药自杀。
母亲也因为受刺激太过而旧疾复发,昏迷住进?了医院。
一夜之间,曾经在南淮无限风光的闻家跌入了最黑暗的谷底。这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闻洛在异国?他乡的醉生梦死。
闻洛后来才知道,其实闻氏早就出?了问题,只是母亲怕她?担心,一直没有?告诉她?。
闻洛知道这一些列事情?时母亲已经在医院昏迷不醒,是邱玥给她?打来了电话。
公司破产,巨额债务,父亲自杀,母亲住院。
是噩梦吗……?
坐上?回?国?的飞机飞行的这十几?个小时里,闻洛一直处于一种失神恍惚的状态,心跳紊乱,呼吸短促,坐立不安,拍了好?几?次自己的脸。
谁能?想?到她?上?飞机前还在喝酒,脸上?还带着精致浓妆。
闻氏完蛋了。
父亲自杀了,死了
母亲的病复发了,住院了
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啊……
母亲从前得的是白血病,好?不容易才治愈,复发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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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什么……
闻洛不敢想?,她?靠着座椅抖手掩面,不停地擦眼泪,眼妆糊得不成样?子。
这个狼狈又奇怪的乘客一直在哭,空姐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南淮正在过冬,她?回?来得急,没带厚衣服,十一二?度的天气冷得她?直打哆嗦,就这样?一路从机场打车到医院。来迎接她?的人是母亲的助理邱玥,邱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难过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太多绝望的事,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站在icu门口,听医生说母亲还在抢救,闻洛整个人虚脱倒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很快就不得不重?新振作了起来,因为接下来她?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重?担。
银行卡被冻结,他们家各地的车子房子,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去抵了债,甚至连老宅都要被收走。
闻洛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切,一系列回?忆涌进?脑海,只觉得恍若隔世。但来不及多感慨,她?就得亲手把这里回?忆统统毁掉。
这座房子已经不属于她?们家,那些人只给了闻洛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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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收拾,一切残忍得像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几?个大纸箱、一把她?十八岁时最喜欢的吉他、微信里的十几?万现金、病重?的母亲。
除了这些,闻洛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了。
不,还有?欠着没还完的债。
父亲的后事只能?从简,她?忍着悲痛操办完,又马不停蹄地将母亲带去帝都最大的肿瘤医院治疗。连着几?天连轴转,加上?高强度的紧张和难过的心情?让她?几?乎要虚脱。
她?轻松自由得太久了,一回?国?就面对这样?的局面,要不是有?邱玥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应对,她?也?许真的会完全崩溃。
一切远远没完,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帝都肿瘤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她?终于可以安顿下来,可治疗费用每天几?万几?万地砸,看着余额如流水一般见底,后续需要的费用还一眼望不到头,闻洛焦头烂额,喘不上?气,只觉天昏地暗。
邱玥一直在垫钱,可她?本身就没有?多少钱,她?的父母也?正在生病。闻洛没办法,低声下气地去求亲戚。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求人。
第一次,是八年前求乔山温理理她?。
闻洛曾经有?花不完的钱,她?可以胆大包天地挥霍一切,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周游世界。她?爸妈就像一座山那样?稳稳地立在那让她?依靠,没人会为难她?,没人会不给她?面子。
可世界没有?一成不变,就连山也?会坍塌,当那座山被夷为平地,她?第一个认清的,就是人情?冷暖。
闻氏破产,很多亲戚都受到牵连,经济都不景气。他们从前或许跟闻洛很亲,可如今心里带着怨气,也?知道白血病复发的方兰是个无底洞,只能?表示很为难。
凑来凑去,也?没凑到多少,只能?维持方兰一两个月的治疗费。
白血病二?次复发,后续好?几?年都得往医院里砸钱。
闻洛需要钱,需要去赚钱,需要去赚很多很多的钱。
晚上?,闻洛尝试着去夜场唱歌。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性,想?唱就唱想?走就走,需要不停地被骚扰,不停地婉拒。
唱了一晚,凌晨四点才回?到出?租屋,开了暖气,给自己灌了一大杯热水,躺在冷硬的床上?,数自己今天赚了多少钱,只有?几?百块,闻洛好?累,可是又焦虑得睡不着觉。
在大雪里走了一路,身体压根没有?回?暖,她?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去阳台吹冷风,点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抹怎么也?抹不完的眼泪。
对普通人来说一晚上?几?百的收入也?许还算可观,可对于母亲重?病的闻洛来说,那就是杯水车薪。
她?需要去找别?的出?路。
可她?挥霍掉了太多东西,她?在国?外混了八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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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八年太久了,她?好?像落伍了,她?对国?内的状况一无所知。
她?可悲的发现,快二?十七岁的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太会,只有?一张脸和一副或许不怎么样?嗓子。
她?在国?外修的是音乐专业,但那几?年也?根本没有?多用心去学。
她?就连国?内现在流行什么歌都不知道。
掏出?手机,闻洛翻了许多遍通讯录,看着曾经那些熟悉的名字,无比复杂的情?绪涌在心头,她?跟很多人都淡了联系,更多的,是早就已经断联了。
她?不知道她?可以找谁,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变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她?其实很想?藏起来,不让曾经的任何人知道。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备注为【冉冉】的消息。
闻洛只睡了四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就起床去医院给母亲送早餐,用热毛巾帮她?洗脸擦拭身体,喂着她?把粥吃下,陪了她?一上?午。
中午邱玥来了,让她?赶紧去吃饭。
这段时间,只有?看到了邱玥,闻洛才能?喘上?一口气。
“谢谢你啊,邱阿姨。”自从回?国?,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邱玥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儿,照顾方董都是我应该做的。”
早就不应该了,公司已经破产,方兰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方董,邱玥也?不是她?的助理,她?应该直接卷铺盖一走了之的。却主动说,一定要陪在方董身边照顾她?。
闻洛不知道为什么,但真的很感谢她?。
从医院离开,闻洛没有?回?出?租屋,急匆匆赶往附近的一家餐厅,餐厅二?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戴墨镜的靓丽女人。
周书冉。
冉冉。
昨天晚上?周书冉联系了她?,约她?今天在这里见面。
八年没见,从前那个学舞蹈的小白兔,也?已经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
周书冉大学去了帝都艺术学院,毕业后一直在拍戏,如今是小有?名气的演技派。
这些年里,周书冉其实一直都和闻洛有?着联系。
互相?关心,互相?祝福,偶尔闲聊,问问近况。
她?们上?一次在微信聊天,是几?个月前周书冉的二?十六岁生日,闻洛在南极圈给她?发了几?张企鹅的照片,祝她?生日快乐。
周书冉给她?打电话,她?还可以在电话里带着笑意侃侃而谈,声音中裹挟着南极圈的风,自由得让所有?人都羡慕。
短短几?月,一切都变了,闻洛像是被砍掉了双翅,拖着流血虚弱的身躯坐在她?面前。周书冉垂了垂头,眼泪险些掉下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八年再一次和闻洛见面,她?会比八年前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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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时大病初愈的样?子还要令人心碎。
周书冉想?帮她?。
在这个时代想?要来钱快的话无非就是搞电商当网红,进?娱乐圈当演员拍戏。
闻洛的脸完全有?这个条件,且她?曾经有?过拍戏的经验。
几?年前闻氏投资了一部电影在泰国?拍摄,她?当时也?在泰国?,就想?着去凑个热闹,演了个配角。好?像还小火了一把,剧播出?后很多剧组联系她?,但都被她?婉拒了。
她?只是玩一玩,并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想?法,更不想?要被束缚,转身就去了不知道哪潇洒。
现在她?的微博还有?十几?万当时圈的粉丝。
依靠着这些优势,闻洛跟直播工会签了约,尝试着边搞直播边通过周书冉的介绍去试镜,每天在帝都这个陌生的城市笨拙地来回?奔波,一刻也?不敢懈怠。
她?每天都很累,累到都没有?好?好?看过从前最向往的帝都的雪,从来都只在车水马龙之间,低着头,迎着雪走。
包厢里光线调成深蓝色,几?个打扮流气的男人和几?个衣着暴露表情?谄媚的女人调笑着,见到有?人推门进?来,目光瞬间汇聚在闻洛身上?上?下打量。
外面下着雪,闻洛身上?带着凛冽的寒气,她?穿得一身洁白,画着淡雅的妆,墨色长发别?在耳后,乍一看有?股说不出?的清冷感。一看就是按照剧中人物的人设来打扮的自己。
坐在最中间的男人忍不住弯唇一笑,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嘲弄。
闻洛也?注意到了他。
觉得他眼熟,皱起眉头回?忆片刻,闻洛表情?骤然一僵。
投资方,张总,张耀明。
她?接到通知,一部她?视镜了两次的剧的投资方要见见她?,请她?吃饭,她?没有?多想?就应了下来。
之前光看名字,闻洛记不起来他是谁,以为从未认识过。此刻见到了他的脸,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涌现出?来,闻洛只觉得心凉了大半。
张耀明,一个之出?现在闻洛的世界里,早就已经被她?淡忘了的小人物。
几?年前在泰国?拍戏,他也?在,闻洛跟他起了冲突。
当时他可能?还没这么有?钱?恭恭敬敬地叫她?闻大小姐,明里暗里想?泡她?,油腻而不自知,惹得闻洛很烦。
那时的闻洛太肆意了,感受到一点不适,就把人弄得无地自容,脸面丢尽。
被记仇也?很正常啊。
桌面上?摆着几?瓶上?好?的烈酒,但她?们谁也?没动,明摆着就等闻洛来。
闻洛扬起一抹礼貌的笑,学着其他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声张总。
“给大家介绍一下,闻大小姐!”张耀明站起身来夸张地给在场众人介绍,“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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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闻氏的千金小姐,前几?年跟我有?过合作,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进?修,前段时间因为家里变故,刚回?国?不久。”
其他人或许都是第一次听说闻洛,也?纷纷笑着应和说认识。
“呵。”
张耀明笑眯眯地看向她?,“闻小姐你很少来帝都吧,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对比南淮,是不是有?点儿太冷了?”
闻洛笑了笑,“谢谢张总关心,也?还好?。”
“来来来,快坐快坐。”张耀明走过来想?扶她?坐下,闻洛不等他来碰,自己率先坐到了一个空位上?。
张耀明的手一空,有?些尴尬地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打火机,笑着问:“令堂身体状况如何啦?我听说是白血病啊,还是二?次复发。唉,我家里人也?有?人得这个病,每天提心吊胆,花钱如流水,糟心。”
闻洛抿唇,沉默。
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来迎合他,更受不了自己的母亲被她?拿来这样?玩笑。
只能?沉默。
“嗨。”张耀明挥挥手,“我们回?归正题好?了。”
“之前闻大小姐你的视镜我都有?在场,你的演技确实很好?,跟角色也?很贴合,不过那个角色其实我们已经有?人选,叫你来,是想?看看你能?不能?争取一下。”
闻洛:“怎么争取?”
张耀明笑笑不说话,他身边的狗腿帮着说:“我们张总的规矩,谈合作前先喝酒。”
跨进?这间包厢,认出?张耀明起,闻洛对即将面临的这一切已经有?所预料。
她?拧开瓶盖,娴熟万分?地自己给自己倒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
她?其实知道希望很渺茫,张耀明很可能?就是为了羞辱她?,这样?的事儿,没了父母的庇护,对她?报复性地接踵而来。
可她?不愿放过这一线的机会。
她?需要角色,需要名气,她?需要现在、以后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只有?妈妈了。
姑姑走了,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爸爸自杀,她?只有?妈妈了。
她?真的怕了,怕极了。
只有?赚钱才能?让她?有?可以留住妈妈的安全感。
她?的世界已经很糟糕了,她?真的,真的不想?成为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的人。
包厢里溢满闻洛最熟悉的酒精味,她?顶着自己的灵魂,面对着最陌生、最卑微的自己。
喝酒喝得多了,会发现其实自己很清醒,眼前也?许会有?很多重?影,听得却很清晰。
她?知道这个包间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装作听不懂,豪迈地又喝了很多,扬起虚伪的笑应付着、讨好?着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她?一直坚守着的自尊原来是这样?一文不值。
“没想?到闻大小姐还提能?喝的嘛,一般人三杯酒倒地了,很有?诚意啊。”张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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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颇高,笑得肆意。
闻洛确实很能?喝,这些年最常用的消遣方式就是喝酒。
她?喜欢热闹,喜欢跟很多人一起喝,喝到什么也?不记得,喝到觉其他人都是虚拟,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
矫情?地觉得自己破碎极了,对着空瓶,被回?忆肆虐。
笑了笑,继续喝。
头脑愈发的沉重?,拿酒时不小心让酒洒了一地,她?终于听见张耀明松了口,说回?去跟导演商量一下,这个角色就让她?来演。
闻洛说:“谢谢张总。”
闻洛撑着桌面,跌跌撞撞起身,跟来时的体面已经判若两人。
张耀明说送她?回?去,被她?给婉拒了。她?自己一个人走出?会所,推开玻璃大门,刺骨的寒风让她?短暂清醒了几?分?。
她?扶着门,抬眼看,眼前是白茫茫的街道,天空中的雪花被风吹得很急,轰轰烈烈地像在描写着什么爱而不得的故事。
原来这就是帝都的雪。
也?不是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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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啊。
酒洒了不少在身上?,头发黏在脸颊,她?满身的酒味,独自走在大街上?,像个醉酒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就像
就像这些年里很多个瞬间的自己。
老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惩罚她?,让所珍视的都慢慢离开她?,一点一点折磨她?,剥夺掉她?快乐的能?力。
她?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想?打车,胃里忽然一阵翻涌,跌跌撞撞地跑到垃圾桶旁,撑着膝盖干呕。
她?呕红了眼眶,想?吐又什么都没吐出?,扶着旁边的路灯杆蹲下大口喘气。
听见风雪交加中夹杂着很轻的脚步声,白色的雪被一道阴影覆盖,昏黄的路灯下,一道影子离她?越来越近。
她?偏过头去看,眯着眼视线缓缓上?移,定格在女人的脸上?。
闻洛愣住,屏住呼吸,犹如定格。
她?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画面中不断闯进?飞舞的雪花,是她?梦到过无数次醒来却什么也?抓不住的,凄美卓绝的场景。
女孩的样?子、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已经离她?好?遥远,遥远到觉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以为她?们不会再见了。
第055章
思念到极致的时候,她以为她们不会再见了。
在她最狼狈的时刻,她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闻洛没有参与她的成长,直至上一刻,她的形象在闻洛记忆中还是那个穿着校服,绑着高马尾,白白净净的,清清冷冷的如皎月一般的会长。
会长
时隔八年。
并不受困于她的记忆,在她看?不到的世?界,乔山温也长成了更成熟、更强大?的人。
她也学会了化?妆,红唇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美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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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动人,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双手插兜,站立在雪中?,墨色长发任由冷风轻轻吹动,微眯着眼,平静地?与她对视。
在帝都,在这个醉酒狼狈的大?雪天,她再一次,走进了她的世?界。
太猝不及防,有太多说不清的情绪和尘封的回忆在心口一涌而上,让眼神变涣散,让呼吸变沉重。
内心浪潮汹涌,许多已经回忆不起来的过去全都浮现与眼前。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几秒。
是?乔山温先打破了这难以?言喻的致命氛围,往前走了两步,离闻洛更近。
她启唇,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闻洛。”
熟悉的,陌生的,恍若隔世?的声音让人心颤,直击闻洛骨髓。
闻洛握紧杆子,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与乔山温平视。
她在脑中?快速搜索着昔日自己?都是?用怎样的语气和乔山温说话。
片刻,她弯唇,眼眸含笑,用轻佻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狼狈和内心的汹涌,还有时隔八年,仍旧伴随着她的阴影。
“乔、山、温?”她不太利索地?叫出她的名字,顿了顿,又添了句往日昵称:“会长,好久不见啊。”
乔山温神色平静,纤瘦身躯站立在雪中?,不倒、不乱。是?一种安全感,更是?一种错综复杂的,多看?一眼都会致命的凌乱。
两人再度无言,闻洛又笑了笑,她其实?挺难受的,是?身体上的难受,有种撑不住体面,想栽到在雪地?上的冲动。
“你……”
“闻大?小姐。”
闻洛抬头看?,张明耀的豪车迎面驶来,他降下车窗,对着闻洛笑。
很明显,他仍旧不死心地?想要纠缠,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一个醉掉的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从他手上逃掉。
他开门下车,“都这么晚了,大?雪天很难打到车的,你别?那么倔,不让我送”
“不需要。”
话被打断,他皱了皱,忽然又觉得声音耳熟,偏头去看?身后?的女人,表情一愣,“乔总您怎么在这?”
乔山温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她的视线再度回到闻洛身上,这人喝了太多酒,撑着杆子才堪堪站稳,憋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喘着气,极力忍耐着什么。
乔山温朝她开口:“能走路吗?”
闻洛烧红的眼睛望向她,某一刹那流露出几分柔软可?欺的懵态。
乔山温眉头一皱,不等她回答,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刚触碰到她的皮肤,就被闻洛给躲开。
乔山温一愣。
闻洛笑着说:“没事儿?,我自己?能走啊。”
乔山温神色稍沉。
张耀明颇为意外,问道:“乔总,你跟闻大?小姐认识啊?”
他笑得虚伪,心虚地?为自己?解释道:“我刚刚没有恶意,你看?到了,我也只是?好心,我不是?那种人。乔总开车了吗?需要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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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不需要。”乔山温又重复了一遍。
“行,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张耀明点点头,点头哈腰的样子跟在包厢里对闻洛耀武扬威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乔总
多陌生的一个称呼,从前会长叫惯了,忽然跨步那么大?,让闻洛觉得好不真实?。
也是?,乔山温当初可?是?全校第一啊,只有她一个人保送了帝都大?学,听说后?来还去了世?界排名最顶尖的大?学读了研。
十八岁就已经可?以?预见,她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这么一对比,闻洛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被嘲笑的那个。
闻洛记不清自己?又对她说了什么,转过身去踉跄地?走了几步,酒劲忽然上来,眼一花,险些跌进雪里——要不是?乔山温扶住了她的话。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自己?走?”
时隔八年的再一次靠近与触碰让闻洛屏吸,心悸地?望向她的双眸,乔山温已经别?开视线,拉着她走,不容置噱道:“走。”
牵手……牵着手腕……
闻洛早就已经不适应和她肢体接触。
或者说因为当年的那一句恶心,她懊恼过无数次自己?为什么要对乔山温越界被她发现从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那是?她的阴影,她早已在无数次懊恼悔恨中?形成了下意识的抵触。
这些年她没少梦回过学生时代,牵乔山温的手时被她当场揭穿,难堪得不能自己?。
她垂着眸子,摇摇晃晃地?跟在乔山温身后?,乔山温披在背上的墨色的长发随风晃动,在闻洛眼中?分裂、发散、产生重影,昏昏沉沉的不真实?。
她恍惚记起很多年前,她们一起在奶茶店,店里忽然发生了事故,有人留了很多血,乔山温知道她有晕血症,也是?样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出店外。
是?真的吗?闻洛恍惚到分不清自己?此刻身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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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了。
可?能这只是?和从前数不清多少次喝醉后?产生的幻觉一样,是?老天赏赐给她片刻的美梦而已。
可?真的是?梦的话,为什么会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乔山温的掌心收紧,攥得她生疼。
到底是?不是?梦啊……
她昏着头脑跌跌撞撞地?跟了一路,好几次要栽进雪里,乔山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牵她改成了搀扶,凛冽的香气随着步伐摇晃一下又一下地?灌进闻洛鼻腔,刺激着她的心脏。
周围风雪褪去,乔山温将她带进了地?下车库,停在一辆白色豪车前,松开了她。
“上车。”她打开车门。
两个字,将闻洛从各种各样的回忆中?带回现实?。
闻洛坐进了车里,乔山温关上车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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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暖气,偏头看?她,“住哪?”
闻洛靠在座椅上闭着眼,难受地?皱了皱眉,片刻后?才说了一个地?址。
乔山温不带感情道:“系安全带。”
这一路乔山温全程认真开车,没有要与闻洛叙旧的打算。就算曾经有过那样的不愉快,她还是?心胸宽广地?将闻洛当成有同窗之情的举手之劳。
闻洛当然也全程一言不发。那种烈酒后?劲很大?,她愈发的上脸,难受闭眼,睡了又惊醒,醒了又很浅很昏的睡过去。
再次睁眼,车已经停在了熟悉的地?方。
“到了。”乔山温再次开口。
这是?一片很有年份的老小区,楼体外观已经很破旧。从前的闻大?小姐或许甚至都不会从这种地?方经过,而现在,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离肿瘤医院最近,最有性?价比的住所。
性?价比。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考虑这三个字。
或许没人能理解这种感受,曾经好喜欢,念念不忘了好几年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看?坠落的自己?。
闻洛其实?挺不想遇见她的。
在这种时刻。
“谢了”她想自己?下车,脚刚着地?就站不稳,显得更加狼狈。乔山温下车扶她,“你住哪栋,几楼?”
“”闻洛弯下腰撑着膝盖难受。支支吾吾全是?醉酒的呓语。
“难受?”
“嗯……”
“你家的门牌号是?多少。”
见她沉默,乔山温:“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酒精发作,闻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
“这里不是?我的家啊,我才不住这儿?。”
“”
“乔山温”闻洛忽然这么一唤,嗓音中?带着醉酒的嗲意。
她抬眼看?她,沉醉的桃花眼含了点点笑意,“原来真的是?你啊,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乔山温等着她说,而她却沉默,再开口时话峰一转,“我们都八年没见了,你居然能认得出我,学霸的记忆力这么好。”
她语气轻佻极了,跟八年前那个对乔山温开口就是?挑逗的闻洛如出一辙。
幸好乔山温也不是?太在意,任由她说。
乔山温还是?跟以?前一个性?子,高冷,沉默。
闻洛知道她高冷外表下可?爱的一面,只是?……
过了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治好自己?的泪失禁呢?
泪失禁治得好么?
不知道在楼下磨蹭了多久,闻洛终于想起来自己?的门牌号,距离挺近,乔山温还是?尽职尽责地?要把?她送到家。
闻洛不想的,不让把?自己?的糟糕全部刨给乔山温看?,可?是?真糟糕啊,她连站都站不稳。
闻洛从前也幻想过重逢,至少再怎么样,她都应该是?体面的。
体面的,释怀的,像八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她生命里一样。
老房子没有电梯,阴暗潮湿的走道灯泡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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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坏,忽明忽暗闪烁着。闻洛恍惚中?想起来,自己?多年前,在乔山温面前拼命留下的最后?一点自尊。
停在301门口,闻洛翻找自己?的口袋,掏出钥匙,半天对不进孔里,是?乔山温帮她开了门,她走进屋里,打开了灯,转头对乔山温笑着说谢谢。
“我刚搬来,家里简陋,没买茶叶,不能请你进去喝茶了,真不好意思,你”
欲言又止,闻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只听见面前女人轻“呵”了一声。
乔山温那双眸子沉淀了岁月,再也不是?少时的清纯,蕴含着闻洛说不出的吸引。
乔山温深深地?凝视着她,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这么多年不见,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闻洛一愣,迅速垂下眼,自嘲低笑两声,拖着醉掉的语气掩饰心酸难堪:“嗨”
下一秒,女人上前逼近,将自己?与闻洛一同带进了屋内,把?醉酒的人按在墙上,掐着她的下颚,一个出乎意料的吻倾身而上,覆盖在闻洛的唇瓣。
闻洛睁大?双眸,下意识去推,“乔”
“别?动。”乔山温的声音隐忍而急促。
“唔!”
女人钳制住她的双手,眯着眼睛再度吻上去。
闻洛被撬开唇瓣,口腔里湿软陌生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手脚发软,呼吸急促。
她不知道如何?接吻,更不知如何?回应乔山温,发生的东西?超乎了她一切的准备,她没有应对能力,就算是?从前最暧昧的时刻,她也不敢想乔山温会主动吻她。
全是?乔山温在吻她,她紧紧攥着闻洛的手腕把?她控制在手里。她含住闻洛的唇像在品尝,不断侵略她的口腔像拿闻洛在宣泄。
对,就是?宣泄。
宣泄着自己?这八年积攒的怨恨,宣泄自己?被抛下后?被后?遗症折磨的八年。
宣泄自己?的思念和讨厌,恨不得将她碾碎,又恨不得就此将她融入骨血。
罪魁祸首就是?闻洛,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闻洛,她在拿闻洛解决崩坏边缘的燃眉之急。
醉掉的人总容易动情,何?况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女孩。
是?曾经吗?
闻洛渐渐不再挣扎抗议,眼神变得迷离,沉醉在这个吻里不住笨拙回应,不知不觉被吻得好深。
不知多久,吻声停歇,乔山温松开她,缓缓退出,唇瓣上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她掀眸望进她的双眼。
八年前暖洋洋的金发早已不复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染回了黑色,此刻凌乱地?贴在脸上,黏在脖颈,头顶还有正在融化?的雪花,整个人湿漉漉的。
闻洛……
闻洛褪去了稚色,五官更深邃,轮廓更清晰,不知道是?不是?一年到头都在旅行的缘故,这张脸充满了故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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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很喜欢穿白色,她把?长发留得更长,发尾及腰,披散着的样子很美很美,乔山温不记得自己?在身后?远远看?过多少次。
她不告而别?,她又无数次亲眼看?着她在自己?的视线里变成黑点,是?她上了瘾的自我凌迟。
她触碰不到她……
闻洛永远走得那么潇洒。
乔山温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拨开发丝,手掌的温度从耳廓蔓延到后?颈又回到脸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掰开,手指挤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她从前就是?这样吻她,偷偷把?她变成私有。
手完全相?扣的满足感让她的心不住舒适喟叹。躁动不安的一切得以?被安抚。
看?着她的同样迷离的眼眸,垂眸扫过她张口呼吸的唇瓣,乔山温再度碰了碰她的唇,闻洛便主动打开齿关。
窗外大?雪纷飞,被抵在不太温暖的墙角,十指相?扣的手,闻洛脸红心跳,记不清自己?被她亲了多久。
第056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屋内,房间里陈设简陋,好在干净整洁,被暖阳覆盖,竟也生出几分?温馨。
闻洛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睡得安稳。
光线缓缓移动,洒到脸上,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被阳光刺到,又迅速闭上。
松开抱枕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臂挡住眼?睛。
她缓了片刻,手臂往下挪,覆盖到唇瓣上,柔软相触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颤。
闻洛彻底清醒了。
昨夜醉酒后?的暧昧记忆像是被拧开了阀门,全面涌来。
闻洛心悸得厉害,撑起身子着?急环顾四周,眼?前是一眼?可以看清全貌的单间出租屋。
住了快一个月,她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冷清、简陋、破旧。
没有?乔山温的身影。
一切空荡荡。
这八年来闻洛做过太?多梦,梦醒之后?无一不是这样的场景。
睁眼?后?梦里的一切美?好都落了空。
只是梦吗?
可浓烈的情感,强势的入侵的吻,吻后?彼此的呼吸……
一幕幕沉醉的画面,迷离的,又清晰着?印在她眼?前。
昨晚她喝醉了。
喝醉后?的世界昏昏沉沉,她狼狈地在雪地里遇到了乔山温,她被乔山温送回了家,要分?别时,乔山温把她压在墙角强吻。
她遇到了乔山温。
乔山温吻了她。
乔山温吻得很深很浓,很久很久……
久到唾液不分?你我,久到乔山温也受不住,抵着?她的额头红着?眼?脸,炙热的呼吸扑到她脸上,带出一片滚烫与心动。
“”
闻洛掀开被子下床,脚落地时险些摔倒。
宿醉后?就是这样,精神恍惚,头痛欲裂,站都站不稳,事?情可能记得,可能忘却。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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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记得的都是梦境。
乔山温真的来过吗?
时隔八年,她真的又见到了乔山温吗?
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过于真实的梦而已?
太?不可思议,太?难以想?象。闻洛没有?那个勇气?确定体验到的一切是否真实,她愣着?又看了一圈房子一圈,依旧与平时无异。
空气?里没有?残留下昨晚她身上逼人的香气?。
闻洛有?点灰心,直到她来到洗漱台前,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模样——
乱糟糟的头发垂落胸前,衣服的领子半敞开着?,白皙脖颈的一侧印着?一瓣刺眼?的深红。
是昨晚。
亲吻过后?乔山温红着?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说她恨她。
她当时的情绪好浓烈,她的怨恨从眼?睛里溢出来,抖着?嗓子说了好几遍自?己恨透了她,说完又再吻她。
后?来,闻洛被她搀扶着?倒在床上,她并没有?马上走
半梦半醒时掀开眼?皮,闻洛看到她就在眼?前,她坐在她床边,垂着?眸照顾她。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后?半段的记忆太?混沌,闻洛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乔山温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切都太?梦幻了。
闻洛赶忙折返回床上找自?己的手机,心情忐忑地翻遍了微信所有?的消息。
和?曾经无数个乔山温没出现的往常别无二致,没有?一条有?关她的消息。
乔山温除了那个咬痕,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她就这样消失了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
闻洛又开始摇摆不定。昨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没有?乔山温的联系方式,大概七八年前许佳纯跟她提过一嘴,会长?的手机号变成了空号。
而她存的就是那个号码。
她只剩下乔山温八年前的□□号。
离开南淮后?至今,闻洛的□□已经荒废了许多年,很多年没再点进去过。
那一直是她的阴影,可因为昨晚的事?,她怀着?一种不知该名为忐忑还是期待的心情重新将□□登录上,往下翻很久去找乔山温的头像。
看到熟悉的头像与备注,闻洛立马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灌满。
这里包含了她十八岁时的太?多期待和?热情,最终落为空寂。
鼓起勇气?再次点进去,对?话框里,对?方发来的最后?一句话仍旧是——
【我觉得很恶心,被同性喜欢上让我觉得很恶心。】
时隔多年再看,冲击力仍旧不减当年。
闻洛连忙退出,心里的躁动瞬间冷却平静。
她又懊恼自?己多想?。
她看不懂乔山温,她八年前就看不懂乔山温。
乔山温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接受她非常的亲密又恶心她的喜欢,她真奇怪,真狠心。
可闻洛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太?遥远,太?虚幻。
可能真的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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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脖子上的咬痕不是咬痕,只是她喝醉了自?己弄出来的。
她一喝醉就容易多愁善感,看到帝都的雪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乔山温,脖子一疼,就觉得是乔山温在咬她。
做梦就是这样。
乔山温怎么会出现。
乔山温怎么可能亲她呢?
乔山温为什么说恨她?
就算是真的有?过真的亲了,也不可能带着?闻洛希望的那些情感。
忽如其来的欲望,对?她的报复,单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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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泄
闻洛这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成年人的一个吻而已,想?太?多就是你的不对?了。
从八年前的那个平安夜开始,闻洛对?她,就不敢再抱任何幻想?、任何期待了。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和?她相配的资格。
她也没时间想?得太?多。
此时已经中午快十二点,她来帝都以后?第一次睡那么晚。
翻到邱玥的两个未接电话,闻洛赶忙去洗漱更衣,匆忙出门。
来到病房,邱玥正?坐在床头,跟方兰说笑着?什么。
方兰躺在狭小的病床上,骨瘦如柴的身躯外套着?一件宽大的病号服。身上插着?许多管子,一头秀发被剃光,羸弱地笑着?,原本保养得很好的脸蛋也变得无比憔悴,皱纹丛生。
每次跨进病房见到她这样儿,闻洛都会心疼得要命,心情跌到谷底又马上被迫拉起来,弯起笑眼?面对?她。
“妈。”闻洛带笑唤了一声。
“洛洛?”方兰和?邱玥同时扭头看,着?急问:“今天早上你去哪啦?妈妈没见你来,让你邱阿姨打了电话你都没接,你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妈妈很担心你”
方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都得喘,闻洛赶紧让她别说了,解释自?己今天早上只是太?累了睡了个懒觉。在国外八年都没有?出事?,在国内又怎么会出事?。
这些话说完她就后?悔,方兰听闻她累,又掉了眼?泪,自?责地说爸爸妈妈对?不起她。说妈妈应该直接死掉,不应该这样拖累她。
闻洛听得心惊,赶紧去哄:“哪有?啊,妈你别说这种话,我给你带了午饭,先吃饭,别想?有?的没的,我也不是很累,就是忘记定闹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闹钟根本起不来,累不累都一样儿的。你千万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听着?难受。”
邱玥也附和?:“您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您要做的就是快点好起来,能好起来洛洛也才能好啊。”
哄着?方兰吃饭午饭睡下,闻洛临走前被邱玥叫到门外。离了方兰,两人脸上的笑都淡了。邱玥告诉她说,预存的医药费又要用光。
闻洛点开自?己的余额看,先前周书冉借了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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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她没动,现在不得不预存进医药费里。
一付完款,满脑子都是以后?该怎么还钱。
不光是周书冉的,之前已经欠了太?多。
“洛洛,真的辛苦你了。”
闻洛苦笑了下,“邱阿姨你怎么也说这种话。”
邱玥没再多说什么,“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吧,再回去好好补个觉。”
闻洛前脚点头,后?脚又马不停蹄地去跟自?己约的摄影师见面,拍了一套复古雪景写真集,回到出租屋天已经全黑,她挑了几张照片发了个图文视频。
看见流量还不错,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
张耀明?那天晚上答应了要把角色给她,后?来闻洛问了好几次他都没有?给一个准确的答复,闻洛知道希望渺茫。
在帝都这一个多月,她视镜了十几家剧组,一半是被淘汰,一半是没有?答复,演艺事?业停滞不前。
不过她抖音账号却稍稍有?了起色,她尝试着?在平台上发了几张曾经去旅行的照片和?视频,忐忑地开了几次直播,效果?似乎都还不错。
第一次尝试直播,闻洛早早就做好了会很冷清很尴尬的准备,没想?到开了不到十分?钟,直播间就进了几百人,弹幕一直在刷屏问她是不是喜欢女生。
闻洛当时特别懵——她们怎么知道的?
下播以后?她去问了周书冉,周书冉想?了很久措辞才答复她:【那些网友她们姬达很准的】
【洛洛你长?了张姬圈天菜的脸,会自?带流量】
闻洛懂了,感觉有?点好笑。
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儿。
流量最好时直播间有?大几百上千人在线,播上三?个小时,加上收礼物的钱,下播能有?个几千上万。
闻洛简单吃过饭,休息了一下,补了个妆,抱着?自?己的吉他开播。
平常就是这样儿,唱唱观众点的歌再普通闲聊。播那么几次下来,闻洛也算得心应手了。
播了大概十几分?钟,闻洛眼?尖地从快速滚动的弹幕里看到了“用户11009”进入了直播间。
趁着?歌词间隙,她甜甜地欢迎了一下。
用户11009是个闷不吭声的大佬,从闻洛第一次开播起就在,平时话不多就爱送礼物,偶尔会点几首歌。
主页里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反正?闻洛挺感谢的她的,看到她来,会特地打个招呼。
“009你今天有?什么想?听的歌么?发出来我给你唱。”唱完一首,闻洛看着?弹幕说道。
她没有?回复,看来是没有?了。
闻洛就继续随意弹唱,唱了一个多小时唱累了,放下吉他喝了口?水,对?着?弹幕开始闲聊。
大家对?闻洛本人要比对?听歌感兴趣得多,各种问题开始刷屏,闻洛看得有?点眼?花,看不过来。
无非就是:
姐姐有?女朋友吗?
姐姐多大了呀?
姐姐是哪里人?
姐姐是长?发猛1吗?
姐姐一般怎么称呼女朋友?
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暂时没有?女朋友。”
“我96年的。”
“现在在帝都。”
“猛1是什么?”
“叫宝宝。”
“喜欢可爱的。”
一闲聊就容易变成问答环节,有?些问题闻洛回答太?多遍也会觉得没意思。
瞧见有?个小网红进了她的直播间,给她刷一架火箭,配了个花痴的表情,问可不可以和?她谈恋爱。
闻洛喜欢逗人玩儿的本性一直都在,笑了笑,持了个保留意见:“得看你可不可爱。”
弹幕:【可爱的可爱的,主页有?照片,我私信姐姐了,呜呜呜好想?被姐姐叫宝宝】
“主页有?照片”
这一条弹幕闻洛还没读完,刷地一下被十几个火箭冲走。
用户11009一直闷不做声,闻洛还以为她走了。
闻洛连忙感谢,定睛一看,用户11009的火箭后?面少见地跟了一条弹幕:【你究竟谈过多少女朋友?】
究竟?
闻洛还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礼物机器,原来她也跟其他人一样,对?主播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
啧。
“啊,多少个女朋友?好像记不清了,大概”闻洛皱眉苦恼地掰了掰手指,然后?冲着?屏幕无奈一笑,“可能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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