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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幼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前半段,她来到一间没开灯的卧室。

四周黑乎乎,卧室中间有一张床,上面躺了个人。

她心底发毛,小心翼翼靠近。

还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人是谁,突然听到“吱吱”的叫声。

回头看,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老鼠张着嘴,露出獠牙。陈幼安吓得腿脚发软。

一眨眼,老鼠“嗖”的一声窜走,直接钻到床上,钻进了那人的被子里。

她吓得大叫一声。忽然醒了过来,

然而场景一换。

她站到了冰冷的湖边,浑身被冷风刺得透骨。

陈幼安想离开,却被一股看不见却巨大的力量牵引着,一步一步往湖水里走。

她双脚却不受控制,眼看着越陷越深。

背后突然想起一道少年音——

“陈幼安,你去哪儿。”

沉磁,清冽。

她一回头,对上一双深邃又温柔的眼。

少年对她笑,栗色的碎发被风刮得遮住了眼。

陈幼安的心跳极具跳动。她想呐喊,想狂奔,想冲破无形镣铐。

然而风一吹,少年不见了,只留下一道虚化的幻影。

像是烟花绽放过后的斑驳痕迹,逐渐在黑夜中消逝殆尽。

这时,手机铃声响——

陈幼安猛然惊醒过来,额头渗出豆大的汗。

她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着江琰的名字。

窗外天快黑了,是雨后的阴沉天气。

手机屏幕的白光,打在她睡眼迷蒙的脸上。

陈幼安平静看着那两个字很久,接起电话。

“喂,江琰。”

那头不说话。

昨天她只回了一个“嗯”字。简短无情。

江琰应该是生气了,之后没再回她。

陈幼安这样想。

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

对方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

“出来。”

陈幼安手指微顿。

“我在你家楼下。”

傍晚,天色渐暗,云层压得很低,似乎随时要下雨。

陈幼安出来,见到江琰站在她家楼下一颗梧桐树下。

少年个子高高,穿一件黑色衬衫,手插在兜里。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有几缕搭在眼皮上。

仍是那副恣意随性的模样,只一眼就能让人侧目倾心。

陈幼安眼睫微颤。她想到刚才做的那个梦。

想到那只龇牙咧嘴的老鼠。

江澍抢走了江琰的家庭,害死了他的妈妈。

她想象不到江澍还会用怎样的阴狠手段对付江琰。

如果她的身份——那糟糕的人生,会成为让江澍趁虚而入的机会,变成让他夺走江琰继承人位子的利剑,那她将万死难辞其咎。

陈幼安调整呼吸,捏了捏手心,缓步走过去。

“江琰。”

她喊他一声,又收敛起情绪:“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转变来得突然,又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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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接受。

江琰沉着脸,下颌线拉成一条凌厉的线。

只听第一句话,他就差点被点燃。

“你怎么了,从宁城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幼安垂下眼,“没怎么,我只是有点累。”

江琰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见我爷爷了。”

陈幼安眨了下眼,抬头否认:“没有,我都不知道你爷爷来过宁城。”

空气中有快要下雨的泥土味,

燥热又沉闷,惹人心烦。

少女仰着头看他的脸,面色冷静得让人陌生。

江琰并不信。

他偏开头,再转回来:“那你是怎么了,见我跟见了鬼一样。”

陈幼安一双杏眼清凌凌,明明干净得透彻,却带着执着的劲儿。

“我之前不是说了,你不要来宁城。”

她太过了解江琰。

她越是平静不在意,越是能让他受伤。

江琰被她的冷漠刺痛,舌尖顶了下牙齿。

“我不来,你他妈就完了。”

江琰火气上涌,声音不小。

他几乎是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不该这样吼她。

然而陈幼安抬起奶白的小脸,冷静得让人诧异。

“那是我的事。”

晚风吹得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江琰简直难以置信。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田源那样做,我大不了缺考。但是我会报警,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陈幼安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说,“而不是由你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

陈幼安说得不全是假话,她到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坐牢。”

江琰吞咽一下,喉结艰难滑动。

“那个人渣那样对你,我怎么可能”

“不止一次了。”她打断江琰的话,脸色镇静到淡漠。

“上次对王蕴你就是这样。这个世界虽然不够理想化,但也绝不能用你这样以暴制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上次他们就为这件事吵架。

那时她让着他,不想看他生气。

然而现在,这件事竟成为一把伤害他的冷箭。

江琰一言不发盯着她,拳头紧得骨节泛白。

他像是被她的漠然狠狠捅了一刀,痛得说不出话。

傍晚的天气带着凉,还有风雨欲来的低沉暗哑。

陈幼安手指甲嵌入皮肉,强忍心中难受。

“江琰,我累了。你回去吧。”

陈幼安回屋,正好赶上吃晚饭。

齐枫扔了游戏手柄,长腿一抬,从沙发那边翻过来。

他见她小脸苍白,开玩笑说:“怎么一副魂儿都没了的样子,失恋了?”

陈幼安抿了下嘴唇,坐上餐桌。

齐枫盯着她的脸,眯了下眼睛。

“怎么总感觉你怪怪的,生病了?受欺负了?是不是姓江”

“没有。”陈幼安慌忙打断他。

齐枫讨了个没趣,瞥了下嘴自顾吃饭。

餐厅的光线明晃,桌上是美味的家常菜。

邓惠看她脸色确实难看,夹了快鸭肉到她碗里。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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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宁城水土不服啊,怎么感觉你精神差的厉害?”

陈幼安端着碗,心底压抑着一股莫大的悲哀。

她鼻子酸涩,强忍着情绪回答:“就是前段时间准备竞赛太辛苦了。”

“那就多吃点肉,好好补一下。我知道你准备竞赛辛苦,但是身体是最重要的。你呀,以后就别去做什么兼职了,高二后面的课程会更紧,你哪有那么多时间”

陈幼安扒了一口饭,艰难地吞咽下去。

她听着邓惠说的话,满脑子却都是江琰的样子。

少年浅色瞳眸里的不解和难过,几乎要把她的心脏捏碎。

她抬起头,看向邓惠。

“邓阿姨,我打算回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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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天的艳阳暖春,海城终于迎来了一次断崖式降温。

当晚下了一场大雨。

陈幼安早上起床觉得鼻塞头痛,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她找班主任请了三天假。

周中华听说了她在宁城参加比赛遭受到的恐怖经历,很是心疼。

一边大骂田源不是人,一边安慰她竞赛结果不重要,要注意休息。

又叮嘱半个月后就是期末考,希望她能调整状态。

电话那头,班主任还在唠叨。

陈幼安有些哽咽。

期中考试,她应该是不会参加了。

四月的雨天还是很冷。

陈幼安吃了感冒药,昏睡一天身体好些了。

晚上,她终于有精神下楼。

把书桌和抽屉整理一遍,又抱了这几天堆的衣服去洗。

她实在是无事可做,只有这样,才能减少自己胡思乱想。

邓惠和齐枫都不在客厅。

陈幼安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回到房间,听到手机铃声。

平时没什么人找她,和她联系最多的,只有江琰。

她心里紧着,拿过手机看——

是李烁打来的。

她皱了下眉,接起电话。

那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你可算接电话了。”李烁大声叫嚷,“阿琰跟人打架受伤了,又不肯去医院,你快来劝劝吧。”

陈幼安心提到嗓子眼儿,声音发颤问:“你们在哪?”

外面下着淅沥小雨,夹着几缕幽幽的寒意。

陈幼安披了外套就往外奔,连雨伞都忘了拿。

目的地在海城最繁华的地带,是江琰他们经常光顾的一家会所。

她付了打车费,淋着小雨走近大厅。

陈幼安没来过这样的场所。

可她无暇顾及大厅的金碧耀眼和头顶的巨型水晶灯,直直奔向李烁说的包间。

她心跳如擂鼓。

听刚才李烁火急火燎的语气,江琰肯定伤的不轻。

不然也不会到送医院的程度。

一通胡乱猜测,慌得要死。

然而她推开门一看,顿时怔住。

江琰端着酒杯坐在角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而李烁正抄起衣袖伸着脖子跟人划拳拼酒。

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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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幼安,忙放下酒杯把她往包间里推。

兴奋地喊:“来了来了啊。”

一包间的少男少女齐刷刷地看向她,半点打架斗殴过后的影子都没有。

陈幼安眨了下眼,瞬间明白过来——

她被骗了。

包间里的音乐震得人耳膜都疼。

陈幼安皱眉,挥开李烁的手。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李烁见她生气,忙扯她衣袖,“别啊,来都来了就一起玩会儿呗。”

他又对江琰眨眼使眼色,叫他快来劝啊。

然而江琰长腿敞着,八风不动。

只那双冷厉的眼,死死锁在陈幼安身上。

包间里的人都望着这边。

有人把音乐暂停掉,四周安静下来。

陈幼安感受到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实在是如芒在背。

“不了,我还有事。”她言辞简短,说完就要走。

这时,江琰忽然起身。

她还没看清,人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陈幼安还是垂着头。她向左边,江琰就往左边挡。

她往右,江琰跟着往右。

她没辙了,仰头看他。

“你干什么。”

包间内还闪着五颜六色的镭射灯,照得人眼花。

江琰表面风平浪静,只眼底黯然深邃:“你来干什么。”

陈幼安抿唇,撇开眼。

“我不想来的,你让开,我要走了。”

江琰不让,去拉她的手腕。

距离近了,陈幼安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今天请假了?”他软声问。

“哪里不舒服?”一边问一边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陈幼安一阵心慌,差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她急急退后两步,避开江琰的触碰:“没有,我要回去了。”

江琰没动。

也没应。

下一秒——

他突然猛力踢向旁边的矮凳。

凳子直接被踢飞,撞上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踢,把陈幼安吓懵了。

不止陈幼安,在场人都懵了。

江琰咬肌鼓起,脸色沉得吓人:“那你他妈今天来干什么!”

李烁人都傻了。

他原本只是想把人喊来面对面说清楚。

江琰那么喜欢陈幼安,只要她一句话,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还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可是现在江琰的火来得突然又猛烈,一屋子的人都被吓得声音都不敢发出。

李烁知道自己惹祸了,连忙过去拉他。

“不是,阿琰,有什么好好说,别这么凶。”

江琰甩开李烁的手,目光就没从陈幼安身上移开过。

他这两天翻来覆去想了无数种可能。

也猜到她可能见过他爷爷。

但他有自己的骄傲。

陈幼安拼命否认,他不可能跪下来求她说。

“你把老子当什么?”他压着火,声音颤抖,“你的喜欢,就是说说好听?”

陈幼安浑身紧绷着,心口酸涩难忍。

她吞咽一下,像是被千斤大石压着一般沉重。

“对不起。”

江琰,对不起。

是我不够好。

四下的人都沉默着,包间内的空气都快凝结。

江琰呼吸加重,沉声问:“什么意思。”

他心中隐隐不安。那是一种可以把他撕碎的强烈预感。

陈幼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望进少年浅褐色的瞳孔。

“江琰,我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都不一样,我们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努力保持平静,轻声说,“其实我不喜欢你。”

还是那把清甜带着涩感的嗓音,却说着世间最残忍的话。

“我只是同情你。”

年少时的誓言可以最浪漫,也可以最狠烈。

说完,陈幼安垂头往外走。

她知道,江琰不会拦她。

也知道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少年,会为她奉献所有的热烈和赤诚。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要明天校园部分才彻底收尾,请原谅裸更作者的无能

谢谢宝贝读者们的追读和支持~评论送红包,聊表歉意~(诚挚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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