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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戈壁上藏了五六日,雪娘和江婶子扮成契人模样,混在库卡一群人里,进了青州城。

这十年青云府安定,虽偶有匈奴来犯边境,却不影响草原上的部落人,到青州云州城里做买卖。

中原人的茶叶丝绸盐巴,换取边塞外部落人的皮草珠宝犀牛角,各取所需。

守城的兵士对这帮契人行商,半点也没起疑心。

进城后,他们这一行十几人,迅速分散到青州城各个角落里。

几日后,青州城将军府外的菜店里,多了一个半大少年和一个老婶子。

少年自称姓许。

虽然看着瘦弱,在菜店里试了一天工,还真是有把子力气,干活一点不带歇气的。

这家菜店每天早上挑最新鲜的鱼肉瓜果蔬菜,往隔壁将军府里送。

老板看小许头机灵又勤快,没几天便把这活交给他。

小许头便是罗雪娘,她女扮男装,混到将军府里。

“老板娘,将军府里的林厨娘说,明日老夫人寿宴,要几个人帮忙洗菜,我答应去了。”

这日雪娘回到菜店,若无其事地说。

她这些时日,与将军府几个婆子小厮混熟,将府里地形布局与人员排班,查得一清二楚。

明日老夫人六十大寿,流水席会一直摆到夜里。

全青州的大户,不管是官兵,还是商贾,都会过来祝寿。

将军还安排了铁花艺人表演,特意不远千里从川西请来的。

老夫人老家是川西那边的,几十年没看见过打铁花了,颇为惦记。

夜黑风高,人山人海,火树银花,正是做奸犯科,纵火烧杀的好时候啊!

当天夜里,将军府前,车马如龙,宾客如织。

酒水汤汤,歌舞升平,在一片恭维奉承声中,成翔喝得烂醉如泥。

睡死在书房里,半夜院中起火,他毫无察觉,熏晕了过去。

火光照亮了青州城半边天。

手下几个亲兵不顾死活,冲进火场,将成翔拖了出来,保住他一条命。

趁城中混乱,连守城门的官兵都被拉去救火。

库卡大摇大摆,将雪娘和江婶子送出青州城。

又让族人扮成匈奴人的模样,在将军府附近吆喝。

折腾了几个来回后,赶在黎明前遁入戈壁。

成翔被烧光了头发,半边身子不见一块好肉,高热了十几日。

醒来后,听部下说是匈奴人趁老夫人寿宴,进城作乱,气得又晕过去一回。

他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匈奴人,匈奴各族早就把他当头号仇人,自然不疑有他。

只把这笔账全算在匈奴人头上。

半年后,京城早春,花绽柳摇,暖日当喧,煞是宜人。

雪娘一路半行医半乞讨,领着江婶子来到京城。

如今穷途末路,银钱无几,偏江婶子体弱生病,这几日高热腹泻不止。

雪娘通晓医理能把脉开方,可她手里只剩十几个铜板。

药房伙计一脸鄙夷,两眼见白不见黑,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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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赶人:

“谁都像你这样,空着一双手来抓药,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这里是药房,不是慈善堂!”

雪娘无言反驳,出了药房茫然四顾。

正思量着去哪儿能采些草药,见马路上蹲着个男娃,旁若无人地玩石子。

不远处两匹高头大马正疾驰而来。

眼看马蹄纷踏翻飞,雪娘不加思索地冲上去,推开那男娃,自己却扑倒在地。

我命休矣!罗雪娘心中哀叹:再不能为许家报仇了

临街二楼,一男子飞身而下,搂住她就地打了几个滚,避开马蹄。

雪娘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又重重一推,她像个球似地从他怀抱里滚出去。

她刚爬起身,便听闻这位公子,清冷嗓音说了句话。

雪娘风中凌乱地看着面前的贵公子,他说什么?

公子面若美玉,身如青竹。

温润气息间又隐隐带着一丝逼人的煞气。

罗雪娘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清雅俊逸,白衣飘飘,像戏文里唱的仙人,落入凡间。

许是春风缭绕乱人心,雪娘心口好似有个小人在唱曲儿,在翻跟斗。

砰砰地踩着她的心窝像要蹦出来一般。

“不如娘子告知家中住址,尊上名讳,洛某隔日请人去下聘,如何?”

这位贵公子微皱双眉,看着有些痴的雪娘,缓缓重复了一遍自己刚说的话。

“下聘?公子,为何要与我下聘?”雪娘愕然问道。

见识过成翔的残暴,对这位玉面公子,她也暗生几分忌惮之心。

公子似乎很为难,垂在身侧的手握拳,捂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问道:

“若我不遣人上门求亲,你该不会自戕吧?”

刚才一时情急把人救下,他才陡然想起,若这是一个圈套该如何?

洛子清,年十九,太子伴习,三等侍卫,新科探花郎。

堪称文武双全,惊才绝艳。

可惜他出身武将新贵之家,在京城中为士族勋爵人家所不屑,明里暗里没少受挤兑欺负。

进京十年来,洛子清谨小慎微,不肯出一点错,给人以诟病之口实。

今日一时善心,不忍这娘子为救人而丢了性命,作出唐突之举。

洛子清心中突突直跳,忐忑又懊恼,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千年防贼,今日倒是自投罗网。

雪娘连连摆手问:“我为嘛要自戕,你又干什么要求亲?”

洛子清愣了愣,微微躬身谢罪道:

“刚才实在是情急,冒犯了姑娘,洛某不能免责,定会对姑娘负责到底。

楼上探身俯看的那群人里,不仅有公子哥儿,更有不少新科进士,各品阶官员。

若他今日一走了之,明日说不定便有御史上奏弹劾,今科探花郎当街调戏民女,拂袖而去。

如今太子辅政,正待整顿吏部,推行新政,他是太子最得力人手。

除去他,哪怕是毁掉名声,令他陷于流言,也犹如斩去太子一条臂膀。

事实真相并不重要,文人一支笔一张嘴,便能颠倒黑白,侯爷从小就这么告诫他。

罗雪娘一脸茫然,这位贵公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北疆民风奔放,很多女子外出谋生抛头露面,相好的男女一同出游也是常事。

但这样甫一见面,便口口声声要提亲的,她真没听说过。

雪娘语无伦次道:“不用真不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告辞了。”

洛子清也有些晕,就这样走了?不缠着自己?

不会是什么对家故意做的局吧?回去再搞个投缳自尽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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