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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清出生于西川云镇,在乡野间游荡着长到四岁。

徐氏要强,老夫人看重长孙洛子光,她便每日抓着子清,背三字经与千字文。

指望他将来中举登科,为她扬眉吐气。

除此之外,洛子清在云镇的日子倒也算自在。

祖母虽然更疼洛子光,可也不曾薄待他。

祖父做了青州刺史,进京面圣时,将一家人接进京城。

洛老将军原本贫苦农民出身。

连着几年灾荒,家里父母兄弟都没了。

他没法子才去北疆投军,挣点禄米银子。

好歹能养活妻儿,还可以接济侄儿。

在军中十年,一直默默无闻。

后来遇到被流放北疆的许侍郎,人生开始走上康庄大道。

迅速从百夫长升为千夫长,又做了参将,刺史。

可惜那时两个儿子都已成年娶亲。

皆是目不识丁,土里刨食的乡民。

老夫人能挣扎着把两个儿子养大,又给他们娶亲。

已实属不易,两儿子没出息,怪不了她。

洛将军在京城安了家,决定将家中男丁全部带到北疆历练。

老夫人怎么都舍不得洛子光这个嫡长孙。

于是只有洛子清这个不到五岁的小童,跟着父亲和二伯,懵懵懂懂地到了北疆,从云镇田埂空降到青州军营。

他自然是不习惯的,没少挨祖父的板子。

父亲和二伯也一样。

那年年底,父亲领命,赶着大车去一个叫索里镇的地方。

洛子清刚挨了揍,胖乎乎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子。

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看着父亲。

父亲心疼他,悄悄地把他抱上了大车。

索里镇在草原深处,要走很久。

虽然是冬天,可北疆的景色,即便草荒木枯,也自有一番摄人魂魄的苍茫大气。

洛子清在大车上晃了半日,一开始还数着草原上的牛羊。

又羡慕天上的飞鹰,自由自在。

后来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看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

举着一根糖葫芦,站在自己面前。

这娃娃一点不像北疆小娃,皮肤白得,像天上的云,地上的雪。

雪娃娃见他醒了,大眼睛笑成一条缝。

奶声奶气地说:“小哥哥,给你吃糖葫芦!”

说着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凑到洛子清脸上。

上面还挂着她的口水呢!

洛子清手一挥,谁要吃你的糖葫芦!

啪叽一下,糖葫芦掉地上了,陷进雪泥地里。

雪娃娃惊呆了,小哥哥怎么这么凶!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等了好久好久,娘亲才给她买的!

她都舍不得吃,攒了好几天。

搁窗台上每天看一眼,再看一眼。

可娘亲说,虽然天冷,也不能老放着。

她今天才小心翼翼地吃了两颗。

雪娃娃嘴一扁,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流。

她也不出声,就大眼睛那样委屈地看着洛子清。

满含着泪水,蓄满了,便流下来。

洛子清还只是个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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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的小子,刚睡醒,迷瞪着呢!

慌地直扯袖子,给雪娃娃擦眼泪。

“你别哭啊,哥哥错了,哥哥不是故意的。”

后来没法子,他牵着雪娃娃的手,领着她去街市。

找到卖糖葫芦的小贩,给了他一块银子。

小贩把整个糖葫芦架都塞给他,撒腿就跑。

生怕这家大人找过来,把银子要回去。

“给!全是你的!”洛子清把糖葫芦架往雪娃娃怀里一塞。

雪娃娃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地上。

倒是不哭了,胖乎乎的腮帮子上还顾着泪珠串呢!

就仰头望着那好几十串糖葫芦,裂开了没长齐牙的嘴,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几年里,每到年底,他都会缠着父亲,跟去索里镇。

就想看看那个雪娃娃。

军营里都是大人,还都是糙汉子。

没有他这样的小孩。

去索里镇,领着雪娘玩一天,洛子清能回味一年。

七岁那年,他去的时候,雪娘在跳百索。

一蹦一跳的,小辫上扎的一朵珠花掉了,洛子清悄悄捡起来,藏到袖笼里。

后来她怎么找也找不着,又哭了。

说是娘亲过年给她买的,一年才买一朵。

洛子清不好意思把藏的拿出来。

领她去买了一朵,花蕊上坠着真正的珍珠。

雪娘收到珠花,先是喜欢得咧开嘴笑。

接着叹口气,说这个好贵的,小哥哥还不如给我银子。

洛子清一脑门子无语,临走的时候把钱袋子解下来,悄悄搁在雪娘的衣兜里。

九岁那年,祖父收复青云四州,要进京受封,说是不回北疆了。

洛子清缠着父亲,带他去了索里镇。

“罗雪娘,你跟我去京城吧。”他说。

洛子清还不到十岁,可是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想把雪娘带在身边。

一想到他回京城了,再也不能来看她,就有些舍不得。

罗雪娘毫不犹豫地摇头:

“我不去,我要陪着爹爹,娘亲和祖父。还有江婶子。”

洛子清不说话了。他舍不得雪娃娃,可这雪娃娃还什么都不懂呢,只觉得这个一年来一次的小哥哥奇怪。

洛子清一直留着那朵珠花,回京后,他慢慢知道人事了。

偶尔会想,以后长大了,回青州,娶罗雪娘做媳妇。

那个时候,她应该懂了吧?

可是他十三岁那年,母亲要给洛子光娶亲。

祖父才说出来,罗雪娘是洛子光的未婚妻。

他们的亲事,十几年前,罗雪娘还没出生时,就定下了。

洛子清在漆黑无人的夜里,大哭了一场。

把珠花藏了起来,再也没拿出来过。

慢慢地,他就忘记了罗雪娘,忘记了那段少年时光。

薛清澜取代了罗雪娘,成了他心目中那朵青莲。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罗雪娘成了他的妻?

圆房后这几个月,二爷越来越找回在索里镇的感觉。

他还是那个少年,雪娘还是那个雪娃娃。

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能放下心中那些沉重的戒备,无忧无虑,轻松自在。

二爷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雪娘的腮帮子。

小时候圆嘟嘟的,没想到长大后,脸变尖了,没肉。

掐起来,没了那时的手感。

雪娘嘶地一声,白了二爷一眼,“疼……”

二爷一笑,起身出了清影院。

再不走,他便忍不住了。

雪娘舔糖葫芦的样子,太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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