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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春雨依然昏迷不醒,不过王铁牛照顾得好,原本苍白的小脸竟然增了几分丰腴。

在这个年代,照顾植物人是个非常劳神费力的活儿。没有胃管,喂饭是个最大的麻烦。

王铁牛端着小半碗浓稠的小米汤,小心翼翼吹凉一口一口送进贝春雨嘴巴。

因为贝春雨不能自主下咽,盛着米汤的小勺压在舌头上要费时很久,才能勉强咽下去一点点,而多半都会沿着唇角流淌下来。

这时候,王铁牛便温柔的用毛巾把流下来的米汤擦干净,然后耐心地继续喂下一口。

照这个速度,半碗米汤喝完得大半个时辰,铁牛哥对姐,是实打实的情意。

得知贝初夏来之前见过林氏,王铁牛犹豫一下,道:“按道理这些话轮不到我说,但是我想春雨一定希望我告诉你,那我就说几句,你知道了也好提前做个防范。

贝初夏点头,看着王铁牛。

“林氏最近这段时间和往常不大一样,有点怪。平日她见了我娘从来都不搭腔,可最近这段时间却总是拐弯抹角和她找话说。我问娘她都和她说啥了?我娘说不光问了春雨的病,还问到你。”

贝初夏心里一咯噔:“问我什么了?”

“问你多久过来一次,过来给不给钱?”王铁牛皱眉,“还问你在秦府是个什么情况。”

“我娘和她说不知道,她不信,又跑来问我,我也说不知道,可她根本不信。”

王铁牛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开口闭口就是家里穷,日子不好过,好容易拉扯大两个闺女却是个没良心的,都不管她,尤其还狠狠骂了你。”

贝初夏再次被气笑了。

“我爹每月的教学俸禄不少,足够他们三口人一月的生活开销。而且林氏不是刚收了秦家的聘礼,竟然还有脸到处哭穷?这是不打算要脸了么?”

王铁牛接道:“谁说不是!上次被她逼急了,我就是这么说的,可她却说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好大的口气!”

八箱聘礼还不够塞牙缝的?

贝初夏彻底怔住。

林氏,屠户家的女儿,落魄书生的媳妇儿,收了秦家八箱聘礼竟然还说不够塞牙缝的,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

这么疯狂敛财,到底想要做什么?

贝初夏忽然想起刚才商贩大叔提起的那件事,眸子顿时眯了起来。

一男一女,勾肩搭背,这关系,啧啧!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淡定点点头,“我知道了,铁牛哥。”

“嗯,你以后小心点,看见她躲远些。”王铁牛嘱咐道:“她无非就是想要钱罢了,你看紧些,莫怕。有事就来找我。”

“嗯嗯。”贝初夏心里暖暖的,王铁牛说这番话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他内心中,无论林氏怎么闹,他已经把贝春雨当成自己的责任。那么贝春雨的妹妹,自然就是他的妹妹,他对贝初夏好就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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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即便他并不富裕,还是想竭尽全力为姐治病。

王铁牛这么好的一家人,偏偏会和贝家做了邻居,想安生都安生不了。太不尽人意。

可是谁家的生活,都是尽人意的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贝初夏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布兜,放到桌上,“铁牛哥,辛苦你了,我做点小生意挣了些钱,先给姐安排做理疗吧。”

鼓囊囊的钱袋里面差不多装了两贯钱,她把后期买材料的钱和分给慕长生的工钱剔出来,又留了些生活费,多出来的全都放下了。

王铁牛看着这么多钱,眼神一下子不对了:“你做小生意这才几天,怎么可能一下子挣这么多?你可别为了钱误入歧途啊?要是你姐知道了,不得伤心死。”

他越说,仿佛越感觉到这些钱来路不正,索性直接塞回她手里:“这些钱我们不能花,你以后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外面那些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你可别被人给骗了。”

“……”

贝初夏啼笑皆非,他竟然以为她挣钱快,是因为去了花月场所。

不过话说回来,他会这么想也不稀奇,短期内一般的小本生意利润很低,一下子积攒这么多钱的确让人不敢相信。

她不怪铁牛哥,这也是关心她。

“铁牛哥,你看。”她笑笑,把一旁的挎蓝拿过来,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我就是靠这个赚钱的。”

王铁牛定睛一瞧,挎篮里横躺着几把折扇,散发着淡淡的竹香气,表面打磨的非常光滑,漂亮的流苏收尾。

“这是折扇?你做的?”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精致的折扇真的是贝初夏做出来的吗?她什么时候会做折扇了?根本没听说过。

贝初夏笑着点头,“我从书上学的,本来想试试看,结果还真就成了。”

书本上的确有不少理论知识不假,但关键是操作啊,雕扇骨和画扇面才是精髓。

不过有些话她没法说,幸好王铁牛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只是高兴道:“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多看书,一定不会有差。”

贝初夏从小就喜欢看书,这点不光贝家人知道,附近的左邻右舍也知晓,不是什么秘密。

贝初夏笑眯眯的,“这下铁牛哥信了吧?咱挣钱光明正大,你就放心吧。我们给姐寻个好大夫瞧瞧,一定让她尽快醒过来。”

王铁牛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重重点头。

受到她自信开朗的感染,压在肩头的生活压力仿佛也没那么沉重了。

贝初夏回去的路上买了材料和荤腥吃食,都放进篮子里拎着。

刚进了竹苑的院子,忽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还冒着丝丝青烟。

糟糕!

她下意识丢下挎篮一溜小跑,匆匆往厨房赶去,一眼看见一大两小三只锅底灰。

“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后面的话她还没得及问出口,闵家小兄妹已经兴奋地嗷一声跳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她蹙眉,嫌弃地拍开四只黑乎乎的小爪子,“怎么搞成了这样?”

不光闵蕙质闵兰心小脸上黑乎乎的,就连慕长生也是。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原本文质彬彬的小白脸此刻变成了一团乌黑的黑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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