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小乔凄惨摇头:“我已经够小心翼翼,对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却没人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过。对现在这种生活,我真是过够了。”
贝初夏语重心长道:“你知道我刚来秦府的时候,比你现在还惨,可我没有放弃,才有今天。”
她话锋一转:“生活就是这样,你若认命只能任人宰割。若你想要自由,想要过得舒心,只能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变得强大?”小乔一愣。
“对。要不是你自己太软弱,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小乔一怔,目光逐渐迷离起来,思绪已经跟随贝初夏的指引,慢慢抽丝剥茧一点点正在梳理清晰。
“是我真的太软弱了吗?”
乔大富每次找自己要钱时,都是恶言相向或者拳打脚踢,还让他的狐朋狗友打劫她。后来抢钱不成反想劫色,若不是遇到好心人,自己估计早就三尺白绫了却残生。
这还是亲爹吗?一点亲情没有,还丧尽天良缺了大德,对她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
再看自己的主子秦若兰,心情不好就喜欢随心所欲对她非打即骂,拿她出气。可怜她本如花的年纪,除了脸蛋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肤。
她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卑微到根本抬不起头。
秦若兰对她不光打骂,还有每次做缺德事的时候都拉她垫背。
她也不想做,可秦若兰威胁她说不做就扣月钱,还会告诉她亲爹,她若不做又能怎么办?
她伺候秦若兰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秦若兰哪一回有体谅过她?
都说人是感情动物,就算是养个小狗小猫相处久了也会日久生情,可是秦若兰和乔大富,就像喂不熟的狼!
只会不停压榨对她索取,却从没有讲过情分。现在想起来,心里头全是酸涩和仇恨。
“他们都是无情之人!”小乔眼里崩出愤怒的光,自己一心向善却到头这般下场,到底是谁的错儿?
贝初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听过东郭先生的故事吧?对待不值得的人,你对他们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今日你能有这般下场,责任在你自己。”
小乔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脸上掩饰不住的绝望。
“可是我太弱了,一个女孩家既没多少钱也不会武功,我要是不听大小姐的话,就没钱还我爹的赌债……还要被亲爹毒打,我真没办法呀。”
刚刚看到的曙光在现实面前,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小乔满脸辛酸落寞,和院子里生机勃勃的绿意盎然格格不入。
贝初夏上前一步指着她手腕上的淤青,压低声音问道:“秦若兰这么对你不是一次两次吧?”
“是,我从十岁起就跟了她伺候,一直到现在。五年里她平均下来一周两三回动手,像今天这样的伤,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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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的。”
按理说秦若兰身边该配两名贴身丫鬟伺候,可毎回新分来的丫鬟都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被打过一两回就偷着跑了,于是五年来她身边只剩下小乔一个人。
小乔能坚持下来的原因,无非就是亲爹乔大富。
母亲早逝,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以前乔大富待她还算不错,可惜自从几年前染上了赌博的瘾,整个人都变了,为了钱开始不择手段。
尽管她一再劝阻乔大富收手,也尽管乔大富对她亲情不复耍尽手段待她,可在小乔心里,他是她唯一最亲近的人。
如果没有乔大富,她就变成了孤女。他对她有生养之恩,她还奢望他能回到以前那种正常的生活,还能找到亲情的温暖。
现在跟在秦若兰身边,要忍受很多旁人无法忍受的委屈。她不是傻子,也会觉得委屈。
秦若兰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也知道除了她,没人能忍受得了她的臭脾气,有时候赏赐也算大方。
这就让她慢慢也能攒下一点钱,以便帮助亲爹偿还赌债。说实话,尽管心里再气,也不忍心看着亲爹被赌徒流氓锯掉手指胳膊啥的,太残忍。
那都是些亡命之徒,还不上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贝初夏不是没想到,也知道小乔的纠结。她压低声音:“我想有个消息你一定还不知道,乔大富被抓了。”
哐当!
提篮落在地上,小乔瞪大眼睛失声问道:“这是、是真的吗?”
她捂着嘴,似乎不敢相信。
“是真的,昨日刚发生的事情。”贝初夏缓缓道:“乔大富之所以被抓,除了赌博之外应该还牵扯上什么别的原因,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违了法。”
后面她又补充了一句,“可能会很严重。”
有些话贝初夏没法明说,牵扯上县衙部门的案件,在没有开棺定论之前她不能凭着猜测信口开河。
“不光乔大富被抓,还有已经闻风而逃的段老三,也在追捕中。估计过不了太久,就会被抓到。”
小乔身体微微一晃,泪水瞬间蔓延了整个眼眶。
相比亲生父亲被抓的消息,段老三也快要被抓到的消息,更让她心情难以平复。
一辈子的噩梦,一辈子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突然间有了被封闭的迹象,心情不知何味。
呆了片刻,小乔笑了,唇角微微扬起弯成一轮新月。
初升的上玄月带着清冷如银的光芒,眼瞅着越弯越满。忽地,半月银盘裂开,露出两排整齐的贝齿。瞬间,泪雨倾盆,却无半点声响发出。
大哭无声,撕心裂肺。
世间最悲恸的事情莫过于此。
贝初夏瞅得心酸,低声道:“哭罢,哭出声来也好受些,只是这地方是不行,得离兰香居远些。”
她拎上提篮,领着恍惚的小乔拐了几拐,绕到后花园某处僻静之地,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往。
小乔终于放声大哭,哭了个歇斯底里,哭得眼圈通红凌乱微肿。
头发乱了,脸蛋花了,衣裳湿了,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是哭过一通之后,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这都是报应啊,我……对不起你。”她看看贝初夏,喃喃着:“我……我之所以这般狼狈,一定是因为做了坏事太多,遭报应了。”
贝初夏不傻,小乔话里意思她懂。
淡淡一笑,说道:“没错,做了坏事早晚一定会遭报应。但是知途迷返、回头是岸,也可以积德。”
小乔凄凄一笑,“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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