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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她后背发毛,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也许在那个屋子里等待她的远比她想的可怕。

林慕茹与曹家华曾是青梅竹马,林父重男轻女,曹父常年酗酒家暴,两人都有不幸福的少年时代,因此相亲相爱过。

后曹家华因惹了事不告而别,林慕茹也嫁作他妇。

他们刚再婚时,梁倾虽很难将这个中年男人与林慕茹口中的那个少年对号入座,但想,他们之间大概有些真心,曹家华虽市井气十足,至少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彼时她才十四五岁,白纸一张,小瞧岁月可以怎样彻底颠覆和摧毁一个人。

这些年,曹家华的事业生活皆分崩离析,他视林慕茹如手中一把救命草,既用恶劣的行为对待她,又用强烈的情感捆绑她。

他怎么能允许梁倾介入。且让他在众人前受辱。

“你别碰她。曹家华。你干什么!你疯了!让他放开。”

林慕茹在此时出现。见这一幕,面目扭曲狰狞,梁倾多年未见她如此愤怒过。

那人松开梁倾。

曹家华一滞,望向林慕茹的方向。

梁倾似乎见到某种少年神采在他面上转瞬即逝,顷刻,他眼里又是阴鸷的神情。

“我不是要你在家里等我,你来干什么。”

“我带梁倾走。曹家华,你说你要去处理生意,又是来打牌。你又喝酒了?”

林慕茹凑到他面前。

“大嫂,你别生气,家华哥也是心情不好,来放松放松,没喝多,没喝多。男人嘛,开心了自然要多喝几杯。”有人嬉皮笑脸来劝。

曹家华则不理睬她的质问,反扣住她手腕,怒问:“你要走去哪里?你这个贱人你要走去哪里?你还让她来这里威胁我。”

“我要去江城。我要跟你离婚,我一定要跟你离婚,曹家华,你把两万块钱还给我。那是我弟弟的血汗钱。”

酒精,挑衅,屈辱,威胁,在这一刻大概彻底击溃了曹家华,他将林慕茹往地上一摔,两边都是牌桌,林慕茹撞在麻将桌上,呻-吟着往地上倒去。

麻将,酒瓶,玻璃杯,散落一地。众人避之不及。胆小的早就离场,胆大的走远去了门口看这热闹。

无人插手劝阻。

曹家华在林慕茹歇斯底里的尖叫里向她的腹部重重踢去。

这尖叫近乎鼓舞,他面容扭曲,感到异常快活。

那人又拖住梁倾手腕,将她往屋内拖去。

梁倾脑中一片空白,耳鸣剧烈。棋牌室的光影人声皆如同凝固,她无法呼吸。右手在口袋中握到冰冷的物什,钥匙串上是一把瑞士小刀。是她十岁时,梁坤自港城带回的观光礼物。

“二十七床家属在么?”

“在!”林小瑶站起来。其他两人也都齐齐望着病房内走出来的急诊医生。

“病人情况稳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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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针镇静。等会护士带你们去划价。”

林韬忙不迭去了,林小瑶不放心,跟着一同。

医生翻看手中病历,心里想这年关将至,这一家人这个年大概过不好了。

问坐着的梁倾道:“之前住在疗养部?我看是张教授批的出院。看这半年的情况都挺好,这是被什么刺激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住院医师,并非精神科专家,见梁倾脸上倦极,不答话,接着说:“张教授休假,估计得年后才回来。明天白天精神科有值班医生,你现在在手机上约个号,明天请她看看,这两天在这儿情况稳定之后,先送回疗养部?”

梁倾点头致谢。

“你脸色很不好。小陈,你给她弄杯热水吧,加点葡萄糖。病人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可以去护士站休息。”

路过的护士闻言照做。

梁倾卧着纸杯在手里,喝了几口。起身。路过护士站时,电视里是天气预报的午夜重播。

‘江城冰冻天气将持续至三月中旬。’

钝重的安全门开了又关,声控灯坏了。

漆黑一团,楼梯间的窗大敞,外头无星无月无灯,剩冷峻的楼宇的轮廓,创世的风砸进来,穷凶极恶,鬼魅夜哭。

她在视觉的消失和听觉的强烈之中闭上眼睛,俯下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的肉体正经历极度的苦痛,灵魂却无比冷峻,凝视着——曹家豪与曹家华的脸无限重叠。

她记得的。

那把刀是如何被用作自卫的工具,又被曹家华夺下,她如何倒在酒瓶玻璃碎后的锋利缺口上。最大的伤口距离锁骨下动脉毫厘之差。

那种破开血肉的痛,陡然折断她无暇的生命,发出恶作剧般的脆响。

曹家华向她走近。迫近的意味不再局限于个人对个人的暴力,更近似命运的不可抗拒。

她还记得,林慕茹是如何狼狈得如同牲畜一般从地上爬起,弓着身子向曹家华撞去。

曹家华本就大醉,踉跄几步,被几只酒瓶绊住,摔倒在地。

那把从梁倾手中夺过的刀,刺入他自己的脾脏。

戛然而起,又戛然而止。一出诡异闹剧。

警灯闪烁。

医护人员乱作一团。

她的身体在失血和疼痛,因惊吓和方才过度的恐惧,她在不能自控地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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