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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老爷很瘦,超乎了谢欢对瘦的想象。

他整个人躺在床上,给谢欢的感觉,大约全身都靠骨头撑着,个子倒是不小,但整体看来,可能还没有七十斤。

可他的脸上,却长了一个超级大的,类似于肿瘤的东西。

谢欢在现代的时候,看到过有人长肿瘤的样子,与他类似。

长的像是一个包,青紫色的,挂在他下颚的位置,大约有拳头大小。

这压根就不是有点生病,病得很严重。

谢欢看着邰老爷靠在床上,微微喘着粗气,仔细看了看他下颚上的‘肿瘤’。

在那个“肿瘤”上,谢欢没有发现常人的病气,而发现了满满的阴气。

那些阴气在谢欢面前很收敛,似乎想要往深处躲。

邰老爷被那些阴气折腾的更加难受,急促的咳嗽起来。

嘴巴越长越大,呼吸越来越难受。

邰老爷扣着自己下颚上的肿瘤,拼命地抬高下巴,加速呼吸,挣扎着并不想死。

看到那阴气作祟,谢欢微微一皱眉,一道昏睡符,甩在邰老爷身上。

邰老爷便身子一软,仰面倒在床上。

“他是常人,你寄宿在他体内,祸害他的寿命,胆子也太大了。”

谢欢盯着那‘肿瘤’冷声。

‘肿瘤’缩了缩,却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肿瘤。

但它那收缩害怕的样子,很明显把自己出卖了。

谢欢见它不识时务,直接亮出金剑。

谢欢突破至金丹后,金剑光芒更甚。

一拿出来,那‘肿瘤’就慌了。

早先它就发现,让邰老爷昏睡下的这个姑娘,实力不一般,竟然到了金丹期,半个仙人啊!

不是它能得罪的,所以它一直藏着,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出来!”

谢欢金剑一指。

‘肿瘤’凝固了一瞬,然后一缕阴气从邰老爷体内飘了出来。

在空气中,渐渐凝聚出一抹黑影。

而邰老爷身上的‘肿瘤’,也随之渐渐消失。

在黑影的一瞬间,邰家笼罩着的冷感,瞬间变成阴气罩顶。

在外头准备布置道场的葛青等人,第一时间感觉到阴气的袭来。

葛青面色一喜,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赶紧的,在北角布阵。”

葛青指挥着,大家在阴气最重的方向布置道场。

方才他们还在犯愁,阴气无处可寻,道场都不知道在哪儿布置。

现在阴气一出现,可算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长春门的人,立即忙活起来。

……

“真人饶命啊!”

那黑影一出来,直接跪在谢欢面前求饶。

那黑影是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下颚上同样长了一颗瘤子,比邰老爷身上的还要大一些。

他长得同样很瘦弱,所有精气似乎都被瘤子吸走了。

面色萎靡,嘴角有干涸的血迹。

谢欢扫他一眼,将金剑收回,“你跟这宅子有什么关系?生前是死在了这宅子里?”

“对……”男人不想谢欢都猜出来了,苦兮兮地招了。

他叫做付福光,这宅子以前不是邰家的,正是他的家,付宅。

他是在浔阳镇里做漕运生意的,家境也很不错。

可身体一直不大好,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面上更是突然多了一个瘤子,遍寻医者,所有看过的大夫都说,无药可医。

还有人曾说,或许只有华佗在世,可以使用切除之术。

其他人,全部束手无策。

还有大夫直接说,让他好吃好喝,舒服地过几个月。

显然是判了他死刑。

从那之后,付福光的心思就开始有点扭曲。

他自认为一生为善,家里挣过不少钱,但每年给庙宇也捐了不少香油钱,若是有水灾,他甚至会开米仓。

为什么好人没好报?

他做了那么多年善事,为什么要让他受尽病痛折磨?

为此事,他曾经去天师府烧过香,求过真人保佑,却还是无济于事。

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付福光对世间只有恨。

他觉得,不该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死去。

因执念过深,死后没有投胎,且无法离开这个宅子,他就成了这宅子的阴灵,跟这宅子融为一体。

在他死后,来这宅子看房,有心想要买下的人,都被他吓跑了。

最后在房牙子一番粉饰太平之下,这宅子被邰家人买走。

当时付福光瞧见邰老爷与他身形相貌有几分相似,就连家境都有些雷同,便没有继续吓唬他,而是起了邪恶的报复心思。

他想要邰老爷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

以至于邰老爷病重,多年没有子嗣,都是他干的好事。

见他承认的痛快,谢欢皱眉道:“你应该知道,死后不去阴府报道,已经违反了阴阳两界的规则,你还妄想杀害常人,若是被发觉,你就只能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为了你一番怨恨,值得吗?”

“真人,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中年早逝。”付福光痛哭流涕,含恨道:“你们道门不是都说,善有善报吗?我一生行事为善,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害我?!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

“今生报前世,你今生为善,未必代表你前世一样是善人。”

谢欢道:“道门修的是来世,你今生为善,却早早离世,下辈子必定有个好机缘,可你却走了这么条路,足见你善心不纯。”

真正行善的人,哪怕到了最后,也不会为恶。

付福光还有些不服气。

谢欢见状,特意开了天眼,查看付福光的命盘,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她忽然问:“你确定你一辈子行善,没有做过恶?”

“没有!”付福光说得理直气壮。

谢欢却道:“那你还记得,你二十三岁那年,在金运河里,发生过的沉船事件吗?”

“……什么沉船?”付福光有些茫然,不大记得了似的。

谢欢见此,便将他的记忆翻出来,以溯回之术,让他自己看。

付福光二十三岁那年,他刚接手家里的漕运生意。

所谓漕运生意,说白了,就是投机倒把,将两地的东西,经过运河,来回倒卖,赚取差价。

比如浔阳特有的水产,运到京中,转手可以卖一个高价钱。

而京中的京绣和特产,运回来浔阳,也能卖不少钱。

付福光刚刚接手家里生意的时候,年轻气盛,购买了几艘大船,日夜不断地来回各地。

但在同年,就有一艘船出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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