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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m……”尹为有些吃力地出声,“扶我。”

尹为的助理妥帖地绕过来,代替姜晚扶着尹为。

“咳——咳咳——”尹为依着助理半坐,垂首捂着心口,米色的女式羽绒长外套因为他的动作往下滑。

他侧转面孔,发现姜晚站在斜后方,衣着单薄。

“尹导,”姜晚双手抱胸,轻搓着手臂,“你怎么样?”

“谢谢。”尹为脸上没有血色,眉目依然昳丽骄矜,“穿上……你的衣服……”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姜晚不是个关心泛滥的对别人追问到底的人,抓起外套披在身上,“我先走了。”干脆离开。

“尹先生,动得了吗?”Liam诚惶诚恐地问。

尹为说不出话,艰难地呼吸。

几缕碎发散垂下来,划过覆着薄细冷汗的额间,拂掠过阖上的丹凤眼,几分虚乏彷徨的孱弱。

地板冷硬,Liam怕尹为的状况更糟,提了口气,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将他抬起来。

“先生?”有位男服务员快步走来露台,“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于是,Liam和服务员把尹为半扶半抬回房间。

“辛苦了。”Liam抹了把额上的汗。

服务员鞠了个躬,“这是我应该的。”

“请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等等——”Liam随口问道:“是有人叫你来的吗?”

“是的,一位穿着米白衣服的漂亮女士。”

Liam一拍脑门,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好像一不小心使唤了姜晚……

没想到她一个明星,长得那么美,性格还这么好,一点都不计较他的失礼。

服务员离开没多久,尹为缓缓睁开眼。

“尹先生,要不要叫李医生过来?”Liam试探性地问。

尹先生一年多没犯病了,尹老先生老太太都以为他要好了,都为他高兴,结果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尹先生的身体状况又变糟。他看着都揪心。

尹为费力地蜷起手指,指甲压在掌心的疼让他略略分神,不再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的闷痛、肉身的乏力。

Liam见尹为不像之前那样拒绝,心知他这是默许了,忙不迭摸出手机给谢医生发短信。

发完短信,Liam的心放松不少,说话不自觉地随意起来:“尹先生,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了,今晚好在有姜老师,不然……”

“我困了。”

Liam登时噤声,关掉主卧的灯,轻手轻脚地回自己的房间。

***

因为拍《棘蜥》,姜晚克服了摸活鱼,还在短短时间内学会了烧火、爬树。

郑现赞她学习能力强。

然而姜晚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

昨日拍完最后一场有爬树的戏份,姜晚以为从此解脱了。

没成想,今早一到片场,比较胖的李副导演笑呵呵地让她准备第三十七场戏。

要爬树的昨天拍过的一场戏。

“尹导看了昨天的片子,不太满意,”李副导说,“让编剧做了些改动,今天要重拍。”

没能来片场的尹为每天都有看两位副导演送去的拍摄成果。

换好装束,听副导讲完改动的部分,无奈的姜晚站在指定的树底下。

她心里一阵腹诽,大冬天摘果子,果然是一部魔幻非现实的电影。

“A——ction!”

这些果子一点都不好吃,可是冬季的山里只有这些野果,不吃就得饿死,唉……蓝思思心神不属地摘着野果,这样的日子真乏味,要是能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多好。

早饭有面包和牛奶,午饭有精心烹饪的菜肴,晚饭有妈妈熬的汤;天冷可以钻进温暖的被窝,天热可以窝在空调房喝饮料……唉……

蓝思思曾经有个从高二在一起的男朋友。大三的时候,她撞见男朋友和表姐在她的床上翻滚。惊怒之下,她把男朋友变成了前男友。于是,单身的她被送到配对中心。

她没配对成功的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她那阵子心理有障碍,没法接受没血缘的男性出现在两米之内,当然她也不是同性恋,所以她没有伴侣。

某天晚上,配对中心的神秘的厨师来找她,告诉她避免变成动物的办法。

呵呵……回忆到这里,蓝思思讽刺地笑了笑,那个厨师不过是那个孤游者队长的内线。

哦,这个男人也是被那个厨师骗来的。蓝思思瞥见地上的走近的单平,有些同情又有些鄙夷。

这段时间队伍盘旋在这块地方,天天这么摘,这里的野果都摘得所剩无几。

树梢有几只还算大的果子,蓝思思伸长手,够不到,往前进了几步。

脚下的树枝被压得有些弯,在冷风中晃颤。

“小心!蓝……蓝小姐……”树底下的单平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出声提醒。

蓝思思以一个难度较高的姿势向前探身,两下子,将树梢的果子摘到手,准确无误地扔进树底下的竹筐中。

透过枝叶,瞥见男人吃惊的表情,蓝思思勾唇一笑,抓着头顶的树干往回退。

突然间,有只不知从哪飞来的鸟直冲蓝思思的面门。

蓝思思惊慌失措,后退的脚踩空,抓不住树枝,“啊”的一声往下摔。

“小心!”单平顾不上思考,紧张地跑向蓝思思底下,张开手企图接住摔下来的她。

嘭——

单平接住了蓝思思,站不稳,往后一滚。

蓝思思想挣开单平,单平怕蓝思思受伤下意识抱紧她护着她的脑袋。

于是两人一起在地上滚。

滚啊滚,直到撞上另一棵树的树干。

蓝思思摔过几次,从不到两米高的树上摔下来不可能有什么事。这下好了,被他一接,滚得她肩膀痛、腿痛,蓝思思顶着一头乱发,猛地推开单平。

什么不能和成员讲话的队中规矩都不管了,蓝思思要骂他:“你……”脑子有毛病吧!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单平紧张地看着她。

蓝思思一愣,骂人的话被堵回嗓子眼里。

她的手撑在地上,长发从肩膀滑下来,阻隔出一方有些隐秘的小天地。

两人的脸相隔不过二十多厘米,蓝思思对上垫在她身.下的男人的眼睛,读出其中明显的担心。

两人温热的呼吸混淆,微妙,暧昧。

“没有。”蓝思思干巴巴地回道,别开眼,盯着地面。

这时她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还压着单平。

蓝思思抿着唇往旁边一翻,想站起来。

“Cut!”李副导演扯着大嗓门,“不行啊,二号机位还没推过去。”

“小姜,你别急着起来啊,两人对视久一点。”

瘦一点的黄副导演补充道:“要有那种滋滋冒火花的感觉。”说着,五指张开收紧地比划了两下。

“小姜,听明白了吗?”

姜晚点点头。

从滚地面处重来。

单平的背撞到树干,滚动的两人受阻停下来。

蓝思思生气地推开他,撑着手准备骂人:“你……”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单平满脸紧张,连自己眼镜已然掉落都没发现。

蓝思思愣了下,低头同他写满关心的眼眸对上。

冷风掠过耳边,吹散隐约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

他的五官俊朗耐看,是造物者精心描绘而成的杰作,尤其一双没了眼镜片阻隔的眼,俊逸干净,仿佛盛着这世间的温暖和美好。

她在看着他,他亦在看着她。

郑现看到“蓝思思”脸上的欣赏和几分迷恋,心旌微动:要是这是真的该多好——他罕见地在拍戏中走神,从戏中抽离出来,不像外界评价的那般敬业。

【报告宿主,信仰值+200,增加生命时长200个小时。】

姜晚没有受到干扰,继续投入地演着戏。

两手撑地面撑得要发酸了,总算听到李副导演的“OK”,姜晚利落地从郑现身上起来。

躺在地上的郑现,看着那几分让他走神的欣赏和迷恋从她脸上瞬间褪去,褪得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胸腔为何有些空落落。

“继续演。”李副导演发令,“从起身那里起。”

姜晚一秒回到状态,回到撑在郑现身上的状态。

“A——ction!”

蓝思思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压在单平身上,又羞又怒地往旁边一翻,和他拉开一米多的距离。

情急之下,牵动到扭着的腿,“啊——”她疼得半蹲在地上。

“怎么回事?扭到脚吗?”单平从地上滚起来,急急地凑上去。

“别过来!”蓝思思龇牙瞪向他。

单平被她凶狠的反应喝止,明白过来她是不想违反队伍里那奇葩的规矩。

“好,我不过去。”

蓝思思不仅是因为不想违规,还想摆脱此时别扭的感觉,她要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她站起来,咬着牙走了没两步,实在疼得不行。

见蓝思思靠着树干直喘气,单平没忍住,“我帮你看看吧,我、我学过医骨折外伤。”

没有回应。

单平的肩膀慢慢塌下来,她的态度总是倔强冷硬,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想挨近她……

“还不过来?”

单平刷地抬起头,咬着唇的长发女孩不耐地看着这边。

他却像是被注入某种力量,振奋地朝她小跑而去。

他忽略了其实自己身上也有几处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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