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那么挣扎、那么痛苦,可是为什么还舍得逐她到蛮荒?一百多年了,她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希望!以为等一天罪赎清了,他一定会再到蛮荒接自己回来。
清怜仰天嘶吼,泣不成声。
“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为什么还不原谅我?!你已经忘记我了么?我知道错了,我当时离开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恨你那都是假的!我知道错了!我好不容易出来找你,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先死了?你不是说,会和我一起死么……”
“清怜!”
清怀飞速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却见她眼泪仍滚滚不绝地流出,她竟用内力自断了心脉。
“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而已,只想以美丽的姿态被你爱着,你不懂我的爱为什么会这么自私这么自我,我也不懂你所谓的宽怀悲悯所谓的大爱。但是,这么多年,我从没变过,不论你还爱不爱我、记不记得、会不会在黄泉路上等我。虽然晚了一点,可是,我想你知道,我也是可以为你生、为你死……”
清怜慢慢闭上眼睛,手无力地滑落。清怀紧紧地抱住她,身体因为痛苦而剧烈颤抖着。
花千骨心中酸楚,微微上前一步,站到清怀身后,留神提防着。
清怀凄凉苦笑:“你放心,我不会随她去的。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人笨,不会说话。我喜欢师妹,也羡慕师兄,从来不期望有一天他们会将我放在心上,我只要他们二人好,他们不论叫我做什么,我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师妹总是嫌我累赘多事,打扰他们谈情说爱。这回,我再也不会跟去妨碍他们俩了。他们可以为对方死,我也可以带着思念,为了他们孤独地活。哪怕这一生,我在他们二人心中,从来都不曾重要过……”
花千骨紧咬下唇,几乎要掉下泪来。
“神尊见谅,我就不跟随你一同回去了,我想留在茅山静思己过,面壁终生,以赎我这些年犯下的杀孽。”
花千骨点了点头,清怀抱着清怜起身,向后山摇摇欲坠地飞去。
爱便是这样的结果吧,最后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离的离。
花千骨摇摇晃晃走到东方彧卿和云隐面前。
清虚道长,或许才是世上真正懂得爱为何物之人吧。一切顺其自然,任凭时光流走,自己白首老去。哪怕被背叛被杀害,到死也淡然通透,心里没有半点怨尤。可惜斯人已去,这些年,他有没有过思念,想没想过接清怜回来,已经没人可以知道……
而她,从来都只想像清怀一样,安静地爱着、守护着那个人罢了。
心下仿佛被□□裸撕开了一般,她脚下虚虚浮浮,好像踏在云中。匆忙捂住嘴,一口血还是就那样兀自喷了出来,顺着指缝流下,触目惊心。
东方彧卿和云隐同时上前一步及时地接住跪倒在地的她,搀扶起来,快步向后殿走去。
郁积太久的血一股股向外涌着,花千骨身子哆嗦个不停,一边咳嗽,一边拼命地捂住嘴。
东方彧卿让她在桌前坐下,飞快地点了她背上几处穴道,厉声道:“不要憋着,吐出来!”
花千骨扯下□□,大口地喘息。云隐看到她的脸,一阵晕眩,连连退后。
花千骨脸上还努力维持着笑意:“我没事,你别担心。”
又安慰云隐道:“别怕,只是伤疤……”
“骨头!”东方彧卿突然扬手扇了她一耳光。
三个人都愣住了,屋子里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花千骨瞪大眼睛看着东方彧卿,捂着自己的脸,慢慢低下头去。
云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东方彧卿,却见东方彧卿轻叹一声,上前将花千骨轻轻揽进怀里。
花千骨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天空中也突然响了一个巨大的旱天雷,四周房屋仿佛都在震动。
“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了。”东方彧卿轻拍着她的肩,松了一口气。
花千骨的头紧紧埋在他怀里,身子剧烈颤抖着,整整一年隐忍郁积的悲伤痛苦还有委屈,终于完全释放,溃不成堤。
“他不要我了么?他不要我了么?”
如一道咒语终于被揭开,一直强逼着自己佯装出的坚强无畏,终于在此刻坍塌。而一切,只是因为他,又要收新弟子了。最后一丝牵连就这样终于被无情斩断,从此以后,他和她,再无瓜葛。
不论多少苦,她都挨得住,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消息,几乎断了她所有生存的念想。她几乎快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地坚持下去、活下去。
云隐望着她脸上因绝情池水留下的疤,也不由得满脸泪水。是他无能,是茅山无能,才会一次次,连自己的掌门都保护不了,都救不了!
东方彧卿轻拍着她的肩:“骨头,忘了他!”
“忘不了,不能忘……”
是忘不了,还是不能忘?她看着可笑的自己,已经爱他爱到哪怕痛到锥心刻骨也不愿放手,也不愿忘记他,忘记他们那些共有的曾经的地步么?
无怨无悔,她终归还是做不到像清怀那样无怨无悔。她不需要他爱她,可是她想在他身边,想做他的徒弟。
就这一个“想”字,就注定了她的爱会是痛苦的,一旦这个“想”字破碎,就只剩下刻骨的刺痛了。
她终归不是仙也不是圣人,她只是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不知道如何去弥补。只要师父可以原谅她,她什么都愿意做。她的爱其实跟清怜一样自私又渺小。她没有无怨无悔,更无法对他重新收徒的选择无动于衷。如果说当初他收她为弟子带给她多少幸福感动,如今就有多少肝肠寸断。
她终归是自私的,没办法奢望他来爱她,却自私地希望他永远只有她一个徒弟。这么久的委屈和不甘,终于洪水般倾泻而出。
依旧没有泪水,可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哭在宣泄,那么久郁积的压抑、沉闷慢慢散开,她才感觉到了自己束缚和紧绷太久的心又开始重新跳动,开始重新呼吸。
东方彧卿看她哭着哭着睡着了,这才将她抱到榻上。
云隐咬着牙问:“她的脸和嗓子是怎么回事?是白子画施了刑罚?”
“应该不是,白子画早就知道那件事了,没必要再用绝情池水泼她。如果他连那都下得去手,简直就不是人。”
“那是谁?”
“我问骨头,她不肯说。但是看神情,她以为是白子画,所以始终避开不谈。怕她伤心,我也就没多问,不过不怕查不到,如果真是白子画……”东方彧卿拳头紧握,眼睛里的狠光让云隐都不由得寒了一下。
“你怎么有办法进入蛮荒的?异朽阁凡事都讲代价,你……”
东方彧卿摇头不言。
当初花千骨受销魂钉刑后,茅山勒令长留山交人,摩严却以人被杀阡陌救走为借口来拖延。然而当时杀阡陌受了重伤被单春秋带回魔界,到处都找不到他。待到杀阡陌再次领兵到长留要人之时,白子画却出来公告天下说把花千骨逐到蛮荒去了,从此以后仙魔更加势不两立。
杀阡陌一改漫不经心的样子,重整妖魔二界。妖神已出世,本来世道就灾害祸乱不断,如今妖魔力量更是大增。大战数十场,仙界被打得几乎只有防守之力,只盼着早日到五星耀日先除去妖神南无月,以压制世间的暴戾、野心、绝望、争斗等各种邪戾之气。
杀阡陌不顾自身伤势,五度率兵攻打长留山。而且果然如之前所言,一年间,每天捉一名长留弟子剥皮杀掉,然后弃尸海上,到如今已残忍地诛杀了三百多人,只为了逼白子画将花千骨从蛮荒召回。
长留弟子八千,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留守在山上的只剩五千不到。
白子画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复任了长留掌门一职,然而他和杀阡陌二人,一个死都不肯将花千骨召回,一个死都不肯停手。屠戮依旧持续下去,三尊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护每一个弟子周全,整个长留山便笼罩在杀阡陌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
而杀阡陌不顾伤势一次次强行逆天练功施法,凶残暴戾,魔性一日强过一日。谁的话也不听,简直像换了个人。东方彧卿本想将已救出花千骨的事告知于他,让他不要再杀人,可是一想到他那性子,要是看到花千骨的脸,知道她在蛮荒受的那些苦,怕不只是一天杀一人,而是要和长留决一死战了,到时伤亡更大。
自从白子画代花千骨受了那么多根销魂钉,元气大伤,仙力已没剩多少,就是落十一和云隐都不可能打得过,长留山光靠摩严和笙箫默苦苦支撑。这个时候突然说收帝君之女为徒,可能也是内忧外患的形势所迫。
傍晚时候,东方彧卿端了些吃的到花千骨房里,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摇头苦笑,如今有了妖神之力竟变得如此厉害,便是他也看不住她了。
桌上留书一封,字迹潦草,可见写信之人心绪之乱。
——我去长留一趟,看看糖宝和小月。放心,不会被发现的,很快就回来。
他怎么会不放心呢?以她现在的力量,别说不知不觉潜入长留,只要沉着冷静,就是正面遇上摩严应该也能全身而退。只是有白子画在,她又怎么可能做到沉着冷静呢?
东方彧卿想到这儿,心又乱了乱,闭目沉思,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说要去见糖宝和小月,她真正想见的,是白子画吧……
罢了罢了,不完全死心,不亲眼所见,她又怎么能真正放得下?
花千骨时常能感觉到身体里那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就像酝酿中的火山,迫不及待想要喷薄而出,可是却被什么牢牢压制着。二者如猛虎相争,僵持不下。在蛮荒时,那股力量迫不得已还只能静静蛰伏,回到六界之后,便开始在她身体里沸腾咆哮,仿佛要将她吞噬。
当初花千骨身体的伤大都是永久和致命性的,可是如今却已奇迹般地全部愈合,身形甚至比以往更加迅捷灵敏。如果不是留下疤痕,她会以为曾有过的那些疼痛都是假的。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身心俱疲的她一直强撑着绷得紧紧的,而白子画重新收徒的消息,终于叫她心中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哪怕她依旧挤出笑脸佯装无谓,可是心头的苦楚和委屈一再叠加郁积,与强大的妖神之力混合,时刻在肺腑中狠狠灼烧着她,仿佛要将她焚化。她虽不至于入魔,却也是内伤不轻。发泄一场后总算平静下来,终于肯理智认真地面对此事。
花千骨心底一万个声音在喊着,想要见他,想要弄清楚她不在的这一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说她固执也好,说她执迷不悟也好。那么多年了,她了解也绝对相信师父的为人。他既然在天下人面前说了今生只收一个徒弟,在没有逐自己出师门的情况下,就不会再另收他人为徒,此事必定别有内情。
花千骨归心似箭,太多的话,太多的情念,堵在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是想见师父,疯了一样想见他,却知道绝不能让他见到自己。
天很冷,海上寒风刺骨,夹杂着细小的冰雹直往她脸上打,她尽量飞低,真气在身体周围形成壁罩。天空阴霾低沉,怕是马上会有一场大的暴风雪。如今无剑,她只能御风,但是速度却比当初御剑还快了许多,不多时便到了长留山上空。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长留悬浮海上,隐隐发出银色微光,像一块巨大的宝石。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旋涡一样想将长留卷入其中。
花千骨取出□□覆于脸上,由于时间仓促,做得并不十分精致,却也应该足够应付一时,只要不被三尊和那几个眼尖的长老瞧见就是了。
她绕着长留飞了一圈,发现海底密径全被封了,空中密密麻麻结满了印,根本连靠近都不能。微微觉得有些奇怪,长留乃仙界大派,一向自诩甚高,妖魔皆不敢侵,往常都只有简单的结界,如今却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还好她比当初法力强了不少,虽费了些周折,总算开了条密径入山。回到让她千思万想的地方,心头激动可想而知。本以为外面层层壁垒,山内也会严加防范,让她没想到的是,根本不用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殿前、长廊、林子……到处都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寂静得有些诡异。
虽然长留一般都会有宵禁,但是怎么会连半个巡逻的弟子都没有?花千骨心头不由得一股寒气冒了上来,自从那年上茅山看到那场屠戮,之后只要有这种空无一人的场景出现,她都会习惯性地感到紧张和害怕。她轻轻闭上眼睛,探知到几座熟悉的寝殿内都有人,她才微微放下心来。
抬头仰望上方的绝情殿,那个她思念至极,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地方,忍住心底刺痛,告诉自己绝不能上去,若是被师父发现自己已回来,再救小月就难了。
小月身份特殊,可以说是整个六界最要紧的犯人,关押之地必定也极为隐秘,不可能再像当初一样仓促,仅仅关在布满结界和封印的长留仙牢内。她这次来事先没有什么计划,自然明白哪怕以现在自己的力量,也不足以毫发无损地将小月救出。她只是担心,想先来探探虚实。就算没办法救他,如果能看看他,通过密语与他说说话什么的也好。
花千骨密行潜入仙牢之中,依然半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凝神一探,里面也没关押任何人,小月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花千骨微微皱眉,怪自己太过莽撞,应该先和东方商量好,问清楚。说不定小月早已经被转移了,不在长留了也说不定。
她闭上眼睛又开始找糖宝,却发现不但糖宝,连落十一和轻水他们都不在山中。怎么回事?明天不是长留大宴群仙么,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个关头有事出去啊。
她一开始还想,哪怕自己对这一年发生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见到糖宝了,便什么都清楚了,找到小月也不会太难,没想到糖宝也不在,真是失策。
花千骨微微有些沮丧泄气,轻倚着廊柱,遥望着绝情殿发呆。她本来还以为这次来可以见到大家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啊,却没想到居然都不在。
看了看周遭,依旧是她熟悉的长留山,却又感觉有哪儿不一样了,空气中到处都充满着肃杀之气。
师父,就在那个她仰头可见的地方。
不行,要以大局为重。她咬咬牙,便准备飞身离开长留,却突然见不远处一道红光一闪。
什么人?!
花千骨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看衣着还有身形应该是长留的弟子,只是以前未见过,面生得很。
她悄无声息地游走在殿中回廊,然后偷偷摸摸地一闪身溜进了厨房。
花千骨见她行色鬼祟,一时无法断定她是外面混进来的奸细,还是贪吃的弟子冒着宵禁溜进厨房找东西吃。可是见她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模样单纯可人,估计应该不会是坏人。
花千骨不想多生事端,正准备离去,却听到厨房内传来乒乒乓乓一阵物体倒塌和破碎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她慌忙闪身入内,却见那孩子正手足无措地张大嘴巴,看看地上的烂摊子,又看看花千骨。
那孩子连连抱拳讨好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同时心下一阵纳闷,自己明明立刻施下结界,怎么还是被人听到发现了,还那么快赶来。
花千骨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一定是把自己误认为是专门在厨房打杂的弟子了。
看着她一副干坏事被抓住了的乖乖认错的样子,花千骨轻轻摇摇头,然后蹲下身子,帮她清理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
“小扫帚不在了,你是新派来接替他的么?”那粉扑扑的丫头突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花千骨愣住了,只能微微点头。
却没想到面前的人一下子扑了过来,她蹲着身子重心不稳,一下子被她压倒在地上。还没等花千骨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丫头已经埋首在自己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自己外表看上去只比她大个一两岁,但是终归年龄长了许多。这样被她压在地上,难免有些窘迫。无奈她哭得正伤心,身子像小兔子一样哆嗦个不停。花千骨只能轻拍她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那小孩哭了一会,眼睛红彤彤的更像小兔子了,不客气地在她衣服上擦擦鼻涕。然后笨拙地爬起身来,一面不好意思地将她扶起。
“好难在山上看见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啊,世尊把道行比较低和年龄比较小的都送离山了。你叫什么名字?”
花千骨看着她望着自己大大的单纯的眸子,不由得皱起眉头,前前后后的事连起来一想,长留山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了么?师父可还好?
她心头无端一阵慌乱,信口答道:“我叫小七。”
竹染,落十一,狐青丘,尹上飘,火夕,舞青萝。字辈算起来,自己的确是三尊弟子里最小的,排行老七。
“你怎么不张口就可以说话啊?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
面前小孩惊讶不已,绕着花千骨转了一圈,手舞足蹈,兴奋地仔细打量。
“我……是哑巴,只能用内力说话。”
花千骨看着她,那孩子眼睛好奇地大睁着,叽叽喳喳,活蹦乱跳,像极了当初刚进长留的自己。
那丫头的神色瞬间黯淡悲伤下来,一脸抱歉看着她。突然伸出小手,抚上了花千骨的颈部。花千骨身子一震,差点以为自己易容的假脸被她看穿识破。却没想到她只是轻轻地抚摸过她的喉咙,眼中流露出心疼和不忍。
“好像是伤得很重啊,我也没办法复原。”她一开始对眼前这个叫小七的,心头还是有一点疑虑和提防的,可是她给人的感觉太过舒服和熟悉,再加上手一碰,知道她是真的不能说话,便将猜疑全部打消,上上下下的警告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会疗伤么?”花千骨不自然地轻轻拉开她的手,不是因为反感,而是因为潜意识里自卑,知道自己面皮下的那张脸有多丑陋多吓人。
“嗯,从小不需要法术,小鸟翅膀什么的受了伤,我碰碰就又能飞了。这些年主要学习的也是治疗术,五行术什么的都不喜欢。但是爹爹老逼着我练,说对战中不打别人就会挨打。我才不听他的呢,我不喜欢跟别人打架。后来来了长留山,尊上跟我说,光是有治愈别人的能力是不够的,治标不治本,我要足够强大,要学会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受伤才对。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才开始学其他法术,虽然我才来了大半年,可是已经很厉害了!你……你不认识我?”
花千骨愣住了,她应该认识她么?她很出名?
“我是刚入山的……”
“我看你可以用内力说话,法术应该很厉害,又能够留在长留山,不被送离,我还以为你已经修炼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呢!”
“我……我以前在蜀山修炼过一段时间。”
“这样啊,怪不得你会不知道,这么晚还来厨房呢!没人告诉过你么,在长留山晚上很危险,是绝对不可以出门的。”
“为什么?”
“因为妖魔晚上会来长留山抓人啊,每晚抓一个,已经死了好多人了,怎么防都防不住……”面前的孩子低下头开始抽泣,“小扫帚就是前几天夜里被妖魔抓走的,而且是从守卫重重的寝殿里被直接抓走。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
花千骨怔住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这事和杀姐姐有关么?太多事发生,她却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千骨摸摸她的头,无私地奉献出袖子再次帮她擦干泪:“可是你又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肚子饿了么?来找东西吃?”
“不是……”她低下头嗫嚅着,“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其他人啊。尊上今天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旧伤复发,一直在咯血,我怎么都治不好。可是他又不准我告诉世尊和儒尊,我一个人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晚上他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突然说想吃桃花羹,可是绝情殿上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又哪里会做什么桃花羹?只能偷偷摸摸溜下来,想尝试着做一下,平时我来厨房偷吃,都有小扫帚给我做,现在小扫帚不在了,却没想到要自己做吃的这么难……小七,你怎么了……”
花千骨踉跄退了两步,无力地靠在墙上,伸手止住她的搀扶。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幽若啊,我今天刚打赢了仙剑大会,可风光啦!我还以为你会认得我呢!嘿嘿……”
花千骨颤抖着唇,慢慢闭上眼睛。原来……就是她啊,怪不得……
“你没事吧?”
“没事。”花千骨苦笑叹气。世事如此荒谬,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冒着危险跑出来,就为了给尊上做一碗桃花羹?”
幽若低下头:“可惜我太笨,不会做。小七,你会不会啊,可不可以帮帮我?”
花千骨强忍住心底涌上的酸涩,咬着牙点点头:“我来教你,不过要你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