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青春学习计划》这款游戏的开发者真的是个狠人。

玩家为了玩游戏，就要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学习、刷题……不知不觉把两个听上去背道而驰的事情就这么融合在了一起。

当初程稚玩儿的时候本来也就是苦中作乐，毕竟她是高三学生，就算不玩儿这游戏也得刷题，在哪里刷不都一样吗？这里刷题还能顺带推角色、解锁皮肤和剧情，大家当然更愿意跑来游戏里刷题。

……没想到如今回到这里，想要完成任务离开，结果也还是要靠刷题。

程稚默默看着刚做完难题集，转头去问身边的秦昼：“昼昼啊，你说咱们要去白老师那边补课吗？”

秦昼那边立着一块电子屏，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听见程稚的话后动作顿了一下，调出一个新的屏幕窗口，转过来给程稚看：“这些题目，你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程稚：“……”

那个让人抓耳挠腮痛不欲生的难题集，他分明做了个全对。

程稚忽然明白了小姐妹们听她说“全对”时的那种心情。

是真的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你也有题目要做的嘛。”程稚支支吾吾，“实在不行，我就一个人去白老师那——”

“不行。”

秦昼非常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说完又顿住，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转而关了眼前的屏幕，挨着程稚，声音也温和了几分，压住了情绪，耐着性子询问：“阿稚，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他？”

程稚顿时有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看上去对这个问题有些生气，情绪不好，态度却变得温和沉稳……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学生昼，也不像那个蛮横强硬的拳王昼。

……更像是某个霸总。

程稚的目光略有些闪烁，她没有正面回答秦昼的问题。

她觉得秦昼可能快要“恢复记忆”了，就像是上一个世界最后时那样。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连着两次“恢复记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不想去就算啦。”程稚不太熟练地转移了话题，“反正这些题目本来就是最难搞的那一拨，我不如用这个时间多写点数学卷子……”

好在秦昼也没有继续追问。

程稚不再提要去白老师那边补课的事情，暗中开始考虑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觉得自己对秦昼的忍耐真的很没有底线。

在上个游戏里就是，为了他甚至放弃了陆执那边的进度条，没能收集到最后一块碎片。

这样下去可不行。

高考前的日子格外充实，平常一眨眼就过去的一个月，在高考前真实经历每一天的时候，也显得格外漫长。

只有在过去了以后再回看，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程稚和秦昼继续着有课上课，没课自己疯狂自习+刷题的生活，偶尔还会拉上姐妹们一起。

学校里也经常触发随机日常：随堂检测，这个测试考得好是有奖励的，一般是掉落一些可以改变外观的道具，或是学习的时候用的文具。

游戏里用什么文具分明效果都差不多，只是改变外观……就这，有钱的玩家也会选择氪金。

程稚几次测验都考得很好，偶尔姐妹们随堂测验成绩好了，她也会主张请大家一起吃饭，关系修复进度涨得飞快，眨眼间姐妹们的进度已经慢慢到了100%。

日子一天天过去。

明明心里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可跟秦昼一起刷题的生活实在是太快乐了，程稚乐不思蜀，几乎忘记白老师这条线还在等着她去修复。

直到有一天。

可以说是天降神兵。

季舟柏在白老师那边补课的时候说漏了嘴。

白老师提到一道题，问他怎么想到那个解法，季舟柏挠了挠头说程稚教的。

程稚和他一起刷这些难题，这段日子以来，已经比他刷得更快更好还更多了。

“是吗？”白老师说，“下次带她一起，我看看她做的。”

听季舟柏在对话框里聊这件事的程稚：“……”

“没办法呀。”季舟柏无奈道，“我真不小心的。白老师喊你下次一起来，你来吗？”

程稚：“……来。”

虽说秦昼不喜欢她去，之前也阻止了她一下。

但是作为一个学生，哪有听到别人说“老师喊你过去”，回一句“我男朋友不许”的？

也太奇怪了。

她还找不到什么别的不能过去的理由。

程稚难得打算瞒着秦昼去什么地方，心底忍不住心虚。这天放学和秦昼一起找地方吃饭的时候，下意识说了句：“今天我请你吧！”

秦昼：“？”

他神色奇怪地看了程稚一眼，倒不是怀疑什么，就是明显看出了程稚莫名的心虚。

程稚摸摸鼻子，听见前方巷子里又传来小混混打架的声音。

她迫不及待希望有一件事情能转移秦昼的注意力，立马脚下一转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别人都在尽量避让，只有她想着往那边冲，几乎是在逆行。

秦昼追过去拉她的手腕，但程稚脚下生风走得非常快，眨眼间就走到了巷子口。

远远地，看见是吴枫在揍人。

吴枫察觉到突然出现的人，也愣了下，一眼就看见秦昼拉着程稚的手腕，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挠了挠自己新染的鲜艳炸毛，吊儿郎当地喊了声：“秦哥！”

他丢了手里的人，热切地走来：“秦哥，这帮孙子知道你最近要高考了，嚣张得很，居然敢到我们这里来……咱们什么时候削他们去啊？”

秦昼：“……”

程稚：“……”憋笑好难。

“秦哥？”吴枫催促。

秦昼：“…等我…………”

程稚瞥他一眼：“嗯？”

秦昼：“……等我有空吧，最近忙。”

吴枫的目光在他们俩人之间来回，最后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是不是嫂子不让你来啊？秦哥不是我说，你怎么还怕老婆？咱们青龙帮……”

程稚忍不住了：“噗嗤。”

秦昼于是也忍无可忍：“闭嘴。”

吴枫：“咋了秦哥？”

“我有事。”秦昼为防止被怀疑，只能勉强保持自己原先的人设，“先走了。”

吴枫：“行吧秦哥你先忙，我继续去削那孙子。”

程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昼拉着她飞快地离开现场。

程稚笑得停不下来，话题成功被转移也无暇考虑了，她被秦昼拉着手腕，跟在他身后问：“笑死，秦哥，什么帮啊？”

秦昼：“。”

他觉得很奇怪。

身体里同时有着十七八岁和二十七八岁两个时间段的记忆和状态，互相碰撞之间，仿佛是两个自己在遥遥相望。

二十七八岁的拳王黑着脸看向十七八岁的自己，但十七八岁的自己表情也不是很好。

真的很奇怪。

他当然了解自己，别说十七岁，就是七岁，他也不会参与什么“青龙帮”这种鬼东西，跟着他们四处进行一种像是野兽撒尿一样的圈地盘行为，做一个小混混。

秦昼觉得自己被操控了。

隐隐约约的，还有什么意识在苏醒的迹象。

程稚也觉得好笑，她逐渐察觉到身边的这个“秦昼”好像在逐渐贴近她所熟悉的那个“秦昼”，也慢慢地开始对原本游戏设定的限制感到不解。

和一丝丝的无语。

想到最后，程稚笑着又喊了句：

秦哥瞥她一眼：“别这么喊。”

“喔。”程稚道，“那昼哥？昼昼哥哥？昼哥哥？”

声音越喊越软，带着一种要刻意试探他底线的玩闹心态，好像在尝试怎么撒娇会让他觉得有点恶心。

结果秦昼一把按住她的脸。

“程稚。”他声音平静，“回家再喊。”

程稚：“？”

来了，是社会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