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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姩从彭安的腿上爬了起来。“呀——”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她经过陈展星身边,微微一笑,离开时还给关上了门。

她走后,空气又安静了数秒。

陈展星戏谑地瞟向彭安,问道:“你失身了吗?”

彭安回了一记冷眼,起身走到房间。想起陆姩拉扯的情景,他要扔掉这条充满噩梦的裤子了。

他洗了澡,换上新裤子,这才出来。

陈展星正在沙发上吃包子。“张警官突然介入了卡利的案子。”

“嗯?”彭安正在擦头发。

“张警官在重新采集案发现场的证物。”

彭安拿下毛巾,“警方不是调查过爆炸现场了?”

陈展星摇摇头,“警方一开始封锁了现场,但是没多久就被金融局接手了,现在才又交给警方。我想,警方当时没来得及彻查。”

“金融局插手这么早?”

“卡利已经是个罪犯了,金融局更在乎的是资料文件。”陈展星擦了擦嘴,“卡利不会只和浦斯尔有利益输送,树阁想揪多几个出来吧。”

“粉尘爆炸,警方调查起来难了。”彭安说:“希望她能再撑几天。”

陈展星笑了:“这就要看张警官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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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重新调查火灾现场的事,陆姩是在社交圈见到的。

有邻居更新了动态:「调查卡利案子的警察不是一般的帅。」

陆姩猜,这说的正是张均能。

如果说现场有遗落的证据,应该就是那根硬质长管。

但是,之前警察没有找到相关证据,长管说不定已经被烧毁了。

在街口遇上了那个邻居。

邻居看着她,“帅哥警察装了好多东西走,不够袋子还来我家敲门讨袋子呢。”

陆姩开玩笑地说:“你没有高价转卖吗?”

“哪能哪!”邻居摆摆手:“说来也怪,这不就是意外吗?听警察的语气,在寻找重要证据啊。”

看着邻居的背影,陆姩手心发凉,忽然觉得自己细瘦的双腕戴上了一副冰凉的金属拷。

怕死吗?她不怕。男朋友死去的那天,她的生命就到尽头了。

可是她要拉人陪葬。彭箴要来兰鸩城了,她还没有见到他。另外一个犯罪者,她不知其名。

陆姩无力地攀着路灯柱,她的手温比钢柱更低,温暖的灯光给了她些许的温暖。

她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她拜托张均能给她男朋友翻案呢?要是他能将罪犯绳之以法,她死了也无怨无悔。

转念一想,那桩×○杀人案过去那么久了,张均能查证需要时间。而且对方有权有势,他名叫均能,却不是真的无所不能。说不定她自首之后,彭箴和其他犯罪者都还逍遥法外。

陆姩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是雷鸣,比身边路人走过的声响都大。是慌,是惊,是不甘,是怨恨。张均能早些出现,一切就不一样了。

越来越多的路人向陆姩投来诡异的目光。

她攀着路灯柱,似乎全身力量都依在灯柱上。

有男人上前询问。

她一声不吭,粗粗喘气,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男人想伸手去扶:“嗨,喝醉了吗?”

她一转头,如冰的目光直勾勾瞪向男人。

男人立刻缩回了手,骂出一声走了。

陆姩扶着灯柱站直了身子。兰鸩城法律是重证据,轻口供。张均能和她聊天时,只字不提调查的事。说明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接下来,她更要保持冷静。

准备离开时,她的高跟嵌进了一块碎砖之中。她提了提脚,拔不出来。于是她光脚踩在地上,弯腰用手去拔。

一只手比她更先,拽出了她的那只鞋子。

她见到了那只手,告诉自己不能失了方寸。她抬起眼,惊讶地问:“张警官……”

张均能浅笑,把鞋子还给她,“陆小姐,远看你在这站了好久,有心事?”

陆姩穿上鞋子,把头发拨到肩背,“嗯,今天是我男朋友的忌日。我以前住这里,他经常在这座路灯下等我。”

张均能低了低头:“抱歉。”

“没事。”她笑了笑:“张警官,这么巧,你也过来这里?”

“嗯。”这是当然的,因为他在跟踪她。他见到了她路灯下的仓皇。抱歉的是,他要亲手将她伏法认罪。

张均能已经是个危险人物了。陆姩不愿和他过多交谈,“张警官,我有事先回去了,有空再聊。”

张均能却想和她说多几句:“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陆姩看一眼远处塔楼的时钟:“你明天还有上班,不麻烦你了。”

他理解她的心情,也不勉强了。“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回到家给我个电话。”

“嗯,张警官,再见。”眼下的情景,恐怕再见不会是好事了。

陆姩绕过张均能。

“陆小姐。”他沉声唤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当初把×○一案透露给他,也是存了他能为她男朋友翻案的念头,现在只希望翻案能赶在她生命结束之前。

张均能眼里的女人依然柔弱纤纤,手腕细得还不及他半掌宽。他说:“真相不会永远沉睡。”

她没有回答,心中默念了一句:但会半睡半醒。她直直地往前,眨眼间忽然见到了路边停泊的一辆车。

车窗半开,彭安的上半脸正面向她。

他又看了她多久?他又是存着何种心思?陆姩步子缓了,静静和他回视。

彭安把车窗放下了,他表情极淡,少了以往的傻憨。他给她打电话。

她接起了。

他只两个字:“上车。”

她挂了电话,忽然弯腰脱下高跟鞋,向他奔跑过来。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用得着跑吗?彭安把目光转向了张均能。这警察不简单,现在比的就是双方的速度了。

张均能看到了彭安。田仲说,查不出彭安的问题,他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是张均能清楚,酒吧案彭安做了伪证,而且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证据。法律上,凶手就是那个精神病保安,兰鸩城有一项精神病人免责条律,因此保安判不了刑。

彭安包庇酒吧案的真正凶手,又接近陆姩,是为了什么?张均能尚不得解。

彭安坦然地接受张均能的打量。他对张均能没有意见,相反,如果兰鸩城的警察个个都这样尽忠职守,树阁也不用提案新立法了。说到底,战争过后的兰鸩城就一个乱。有背景的几个百年家族无法无天,被他们盯上的受害者大多自认倒霉。

陆姩这样不甘示弱的,反而走上了犯罪道路。

这时,陆姩已经跑到了彭安的车旁,她径自坐上了副驾驶位,又穿上了高跟鞋。

彭安眨眨眼,浮现出几丝尴尬:“那个……这里回去有公里,能不能请你按照出租车的计价付钱?”

她冷冷地拒绝:“不能。”

彭安忍了忍,没有说话。

启动车子时,张均能还站在路灯下,身姿峻挺。

陆姩不再望他一眼。

车子离开了一条街,她才算缓过神来。她对彭安说:“你这种病秧子选择务实的车型更好,这辆车太凌厉了。”

“……”说谁病秧子?

她一手撑在车窗,斜看彭安:“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跟踪我?”

“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这里,见到你和那个帅哥纠缠不清。”

“帅哥?”陆姩笑:“你也是帅哥啊。”

“哪里。”他略显自卑:“我和我弟弟比,差得远了。”

提起彭箴,她的笑容淡了。

彭安轻声说:“我弟弟这两天过来玩,他是个大帅哥,你想的话我介绍给你见见。”她见了彭箴,彭箴就该完了。

陆姩不作声,车窗上的手放了下来,身子慢慢挪向彭安。

彭安警觉,迅速地往反方向靠。她不会想趁机在这密闭的空间兽性大发吧……

她的行动给了他答案。她一只手伸了过来,先是搭在他的大腿上,四根手指再往上挑拨。

他立即踩了一个急刹。

惊到了车旁的路人,后边的跟车来了个措手不及,追尾了。

“呀!”陆姩身子向前倒,她赶紧拉住了彭安的大腿,这一扯才知道,他大腿上的肌肉僵硬无比。

只摸了一下,反应这么大吗?比起追尾,她更惊讶的是:“你不会是处男吧……?”

彭安面无表情,眼里的煞气连镜片都挡不住了,他把她的手狠狠甩出去。

后车司机气冲冲地上来了,猛敲车窗说:“怎么开车的?”

彭安下了车,冷静地和司机谈赔偿。

陆姩跟着下车,“我赔吧。”反正她报完仇就要下地狱了,金钱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需要,有保险。”彭安总算是克制住了杀意。

后车司机谈妥了价格,立即笑脸迎人,“以后开车小心点啊。”

彭安的后车厢蹭掉了一小片,不影响上路。他又回到了车。

陆姩正想上去。

他一锁车门,绝尘而去。

“……”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回想他那弱鸡样,是处男也不稀奇。

彭箴已经来了,彭安却不上钩。她本想再花些心思在彭安身上。如今张均能步步逼近,时间不多,她只能放弃彭安这只棋子了。

陆姩回到了家,洗完澡,准备睡了,才给张均能回消息:「我到家了,张警官,晚安。」

没想到,他不到几秒就回复了:「陆小姐,祝你好梦。」

后边那四个字像是故意要让她睡不着才发的,一个被警察盯上的凶手,如何好梦?她哑然失笑。

她信任张均能的正义感,他一定不会放过她。要是未来几天遇不上彭箴,恐怕将来都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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