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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婷警觉地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没什么,冷笑话。”

她端着咖啡和蛋糕从茶水间走出来,回了自己工位。

不用再担心有人窥视,陶婷手速极快地编辑一则预谋数日的邀请。

以防自己又后悔,她果断按下发送。

【今晚的时间留给我好不好?想请您吃个饭。】

发完就撇一旁不看,陶婷慢条斯理地把蛋糕吃完,又喝一口咖啡解腻,用纸巾擦去嘴边残留的奶油。

然后才拾起手机回到和徐临越的聊天框。

并没有回复。

陶婷皱起眉,反复刷新,又检查网络是否连接通畅。

真没回?

她突然慌了,点开朋友圈确认徐临越还没拉黑她才松了口气。

这怎么办,要是被拒绝怎么挽尊陶婷都打好草稿了,唯独没料到他会直接不回。

陶婷像泄了气的皮球,把下巴磕在桌子上,望着灰暗的手机屏幕发呆。

是不是有事在忙没看到?

她胡乱琢磨着,这会儿开始懊恼自己的冲动了。

市场部独占了十四层,玻璃门受到感应,自动向两边打开。

沉稳徐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陶婷抬起头,匆匆一瞥后睁大双眼。

徐临越突然莅临,职员们赶紧放下手中的事站作一排,路晓月迎上前去,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陶婷跟在她身后,微笑点了下头,喊:“徐总。”

不用抬眸看也能感受到徐临越在盯着自己,陶婷收紧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蛋糕好吃吗?”徐临越满面春风。

众人纷纷回:“好吃好吃!”

徐临越又询问了两句日常,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干部下乡视察。

问的问题都有些没话找话的嫌疑,突地他话锋一转,看向陶婷问:“行政部的姚主管是不是快结婚了?那陶组长呢,有打算了吗?”

这话题转得生硬又猝不及防,陶婷微张着嘴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

路晓月精明,怕这是领导特意出的考验,用力拍拍陶婷的后背,提高声音说:“我们小陶醉心事业,目前单身,不着急!”

徐临越意味深长地看陶婷一眼,眉梢轻挑,漫不经心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快到年底了,大家注意休息,好好干,争取再创新高。”

徐临越说完便告辞,待他走出玻璃门,背后一片叹气声。

“吓死我了,我电脑屏幕上还放着电视剧,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徐总,好帅哦。”

“那可不,沪圈公子哥里的头牌。”

大家一人一句聊得起劲,路晓月赶他们回去工作。

等人群散开,她拉着陶婷说悄悄话。

“姚檬是奉子成婚,升职估计得暂缓了。刚刚徐总突然这么问你,应该是想探探你的口风。”

陶婷问:“是吗?”

路晓月撇撇嘴,反问:“资本家难道会关心你的个人幸福?”

陶婷拱了拱鼻子,垂眸又看了一遍微信里收到的新消息。

【今晚不好,约了辰天广告的总监。】

【以后都好。】

她怎么觉得徐临越是别的意思呢。

周四是个阴天。

从写字楼出来,外头暮霭沉沉,天际灰白,狂风大作。

陶婷绑好风衣腰带,抱着手臂站在路边等候。

好在没有等太久,黑色宾利减速停在她面前,陶婷拉开车门进入副驾驶座。

“去哪?”徐临越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单手把手机解锁递过去。

他没有套壳,好像连膜都没有,陶婷双手小心接过,在地图里导好航。

徐临越瞟了一眼,那地方挺偏的,他没多说什么,按照路线指导向前方驾驶。

路上,陶婷安静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徐临越专心开车。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徐临越大概是想起什么事,拨了通电话。

说的不是工作上的事,但他的语气也严肃强硬。

“要不这样,你让她先到我这里来锻炼两年,她不是对美妆也挺感兴趣的吗?”

“独立自主都是噱头,你听她那小丫头片子忽悠你呢?”

陶婷低着头,轻声说了个音节:“xué。”

徐临越转头看她,换了只手拿手机。

陶婷赶紧摇头摆手,用嘴型说:“没事。”

红灯还有三秒跳转,徐临越挂了电话。

他调动档位发动车子,问陶婷:“刚刚自言自语什么呢?”

“没什么。”

徐临越皱了下眉,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回答。

陶婷抿了抿嘴唇,还是如实相告:“噱头,应该读二声。”

这下徐临越无语了,嘴唇张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语文学得不错。”

陶婷知道这话不是真心,为自己解释道:“我妈是语文老师,我爸是配音演员,从小到大说话就被不停纠正读音,习惯了,刚刚就是下意识的,没别的意思。”

徐临越笑了笑:“怪不得你说话字正腔圆娓娓动听。”

陶婷被他夸得心里发毛,闭上嘴不再吭声了。

居民区里不好停车,徐临越停在了巷子口,两个人步行走进去。

陶婷挑的地方是家酒馆,挺小众的,但环境很好。

两人在卡座上坐下,徐临越开车不喝酒,陶婷自己点了杯热红酒。

“我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

陶婷双手抱住杯身,捂暖冻得僵硬的手:“偶尔和朋友来看球赛,这里的啤酒很好喝。”

徐临越起了兴趣:“球赛?喜欢哪个队?”

这问题,如果爱好一致是同担喜相逢,如果是对家那场面就尴尬了。

陶婷知道他偏爱日耳曼战车,启唇回答:“皇家马德里。”

徐临越脸上闪过失望,但很快就被他隐藏好,中肯地评价:“他们的打法很细。”

陶婷只笑不语。

既然偏好不同,聊起来也容易踩雷,徐临越没让这个话题进行下去,随意聊了两句新品广告。

等菜上齐了,陶婷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推到他手边。

徐临越认出这个牌子,不动声色地拆开,是一对袖扣,别致的机器人造型。

他掀眼看着陶婷,用眼神询问意图。

陶婷喝了一口温热红酒,烧煮过程中加了苹果、橙子和柠檬,入口有浅淡的果香:“我给店里的售货员留了电话,如果下一次再看见Lambert先生,她们会把这个替我转赠给他。现在知道是谁了,那我就亲自送吧。”

徐临越盖好盖子,把礼盒放在手边,没有再多看一眼。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买下那条裙子。”

意识到语气过于严肃,徐临越缓和了一下,重新开口:“你很适合它,我不想你留下遗憾,仅此而已。”

陶婷回答道:“适合不是必要,我没什么遗憾,相反会有负担。”

徐临越背靠在椅背上,揉着左手虎口:“我是出于好心。”

“我知道。”陶婷点点头,“所以我穿上它参加年会了。”

“你也喜欢它,不是吗?”

陶婷抬起头:“喜欢,但是......”

“行了。”徐临越没了耐烦,抬手打断她,“不说这个了,礼物我收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接受,徐临越取出那一对小机器人,当场给自己换上了。

“还不错。”他举着胳膊,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陶婷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徐临越扫她一眼,放下手臂整理好衣袖。

他先擅自替她买了礼服,是逾矩。度假山庄的小河边,又是她主动献吻。

早就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但现在陶婷又用一对袖扣,不露痕迹地将两个人悄悄拉回间隔线外。

似乎是两清了,却好像更乱了。

徐临越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那些自己接受到的暧昧信号在此刻全成了笑话。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耍他的那一个又偏偏长了幅岁月静好的冷淡样,让他只能生闷气。

陶婷说她来结账,徐临越一言不发,直接把银行卡递到前台小妹手里,然后转身径直走出门外。

她捏着小票出来的时候,徐临越正站在屋檐下抽烟。

黑夜寂索,冷风挟着烟草,微苦的气味解了些许酒意。

陶婷把银行卡还给徐临越,对方接过,往口袋里随意一塞。

“我惹你不高兴了吗?”陶婷看着挂在屋檐上的风铃问。

徐临越简直是被气笑了,她总是直接又坦然,让自己成了窘迫尴尬的那个。

男人抖了抖烟灰,选择口是心非:“没有。”

陶婷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徐临越偷偷翻了个白眼。

陶婷往前一步转过身,站到他面前,轻声喊:“徐总。”

徐临越叼着烟,含糊地应了一声。

陶婷一米六九的个子,在女性中算是高挑。她突然挺直身子踮起脚尖,整个人窜高了好几厘米。

“我发现这样也能和你平视。”陶婷笑得有些傻气,大概是一杯红酒上了头。

她重心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徐临越怕她摔倒伸手扶住她胳膊。

没来由的一句话,徐临越无奈地想笑。转念回忆起那天在河边她说的话,他又放平嘴角走了神。

顺着小臂抚过手腕,徐临越抓着陶婷的一根食指,抬高戳在自己脸颊。

“那还遥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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