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消防鱼光荣回归。

来时凄凄惨惨。

回去车满人满。

有霍芳在，姬潮和司马灵根本不用做饭。因为霍芳……可能是害怕自己跛脚没用，无时不刻不在抢着干活。

距离下龙村还有一天的路。

霍芳越发紧张。

司马灵刚升起火，女人就拖着脚急匆匆过来，手里端的水米撒出些，声音有些颤，“通身您说一句就行，我……我能做的。”

司马灵接过罐子，问她吃过没。

霍芳抓着罐子不肯放，说吃过了。

司马灵点点头，由着她去做。

吃过饭，壮鱼爬到树上休息，顺便把司马灵抓上去一起休息。

天天过群居生活，不能独处。

姬潮有点不开心。

“你不是说她做得太淡，不好吃？”司马灵衣服让小灰尿过，姬潮只肯跟她并排坐，而不是像往常那样抓到怀中箍住。

“嗯。”

“那你……”

“她被亲哥抛弃过，没有安全感，要做饭就做吧。”司马灵看着地上怂怂拉尿的狗子，托腮，“就跟小灰一样，它到现在还必须围着我拉屎拉尿。”

把屎尿全都留给主人。

小灰真是孝顺极了。

但其实离开司马灵，小灰吃饭都是抖的。

在她怀中却敢跟姬潮小眼瞪大眼。

狗东西狗仗人势得厉害，是因为出生就没见过妈，缺乏安全感。

司马灵是留守儿童，明白这种感受。

又下雪了。

雪花像鹅毛，大片大片的。

落到树上发出很轻的雪音。

司马灵打个哈欠，伸懒腰。

姬潮握住一片雪，“小灵，你有没有反思过，为什么没有安全感的人和狗都来找你？”

“啊？”

“你有这么安全吗？”一个两个都挤到她身边。

陈大力、张家三口、阿四，还有这群刚刚救下来的人……总有一天司马灵身边会全是人或者别的东西，到时候他的位置又在哪？

司马灵哦了一声。

换只手撑下巴。

她很认真地想，身上落了层雪。

吸口气，像要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慢慢呼气，看白色的雾缭绕、晕开，在冰冻的空气里消失不见。

其实她能体谅别人的心情，给予必要的帮助，未必不是想有个人也能体谅和宽慰她，给她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安全感。

但人在乎的，怎么会说？

说出来，又怎么会对？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暴雪天到达下龙村。

站哨的保卫队队员见了司马灵以及她身后超级加倍的队伍，差点从塔楼摔下来。

“不得了，司马灵带回一大波乞丐！”

龙正先跑上木墙。

脸色刷白。

陈大力后跑上木墙。

脸色铁青。

张大强和猎人小队的成员上来，点点头，“不愧是你。”

大雪肆虐。

世界一片迷人的银装素裹。

把龙正的心冻得拔凉拔凉，他要是再脆弱一点，能直接从塔楼跳下去。

“司马灵！你！”

龙正指着她，手指抖抖抖，快抖出癫痫。

去时说得好好的，取粮食取粮食，粮食倒是取回来了，这一个个歪瓜裂枣，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堆残疾人，她存心想气死他！

陈大力开始传达命令，让保卫队布防。

他怀疑，这些人挟持了司马灵作人质，想要硬攻下龙村。

霍芳躲在板车后面。

不敢露面。

同样怕被下龙村嫌弃的几个病号也躲在后面，生怕拖其他人后腿。

天气越来越冷。

司马灵搓搓手，单独上前。

霍青紧随其后。

姬潮一把揪住肺痨鬼似的男人，“小灵从来说到做到，不会丢下你们独自进村。”

霍青低下头，本就像鬼的脸越发青白。

他抖了抖，阴沉道，“我不是怀疑通身。”

只是跟习惯了。

不跟，浑身难受。

“那我更不能让你去了。”

开玩笑。

小灵的尾巴有且只有他一条，他不跟的时候，也不准别人跟。

霍青动不了。

只能乖乖待在原地。

司马灵过去，摆出人畜无害的纯真笑脸，先朝众人问好。

“村长好、陈叔好、张叔好，各位保卫队和猎人小队的兄弟们好。雪这么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我们开门进去说，这样站着多见外。”

龙正怒道，“臭丫头，你走近了我正好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活腻了，带这么多要饭的回来！”

“您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要饭的，人家自己带饭了。”

“住口，我不会再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你这生来要账的小短命鬼……”龙正还没骂完，眼神逐渐发直，愣愣看向超级加倍的要饭队伍后面，本就癫的身体的更加癫了。

茫茫大雪中。

身穿貂皮大袄的青年，俯身骑着酷炫的黑色机车，拉风带雪回来。

前路被堵。

他停稳车，长腿一迈，崭新的皮裤亮锃锃，身子挺直，擦过油的高帮皮靴一看就很适合踩屎。

青年正是龙霄。

跟随小队去往废墟求援后，人模人样回村了。

龙正欣喜若狂。

吼道，“快给我侄子让路，你们这群要饭的！”

下风村的人没动。

很聋的样子。

霍青一挥手，几个面黄眼赤，食用异兽肉后还处在疯癫期的壮汉往后面走去，打算对龙村长的宝贝侄子做点什么。

龙正急得跺脚。

司马灵太矮，跳起来也看不到后面的状况。

她挥手，“大伙让让。”

很聋的下风村村民忽然不聋了。

开始移动。

就连那几个控制不住拳头的壮汉都停下脚步，乖乖站到一边让路，只眼睛还死死盯着龙霄。

龙霄听到司马灵的声音，迫不及待喊道，“灵儿，你出来接我吗？”

司马灵：！

龙霄朗声道，“你等着！”

路明明马上就让出来了。

穿貂青年一跺脚，脚下立马生出细密的土，土壤像有生命一样不断增生，硬生生在半空中架出一座桥。他骑着黑色机车拉风上路，在茫茫大雪中，突突突突突突——突到了朝思暮想的小青梅面前。

龙霄抹了发蜡。

头好油。

还洒了香水。

一下车，就把司马灵熏得挤眼睛，倒退。

“灵儿……你怎么又瘦了？”

“你胖就行。”

“废墟有许多好吃的，我是有点胖了。”龙霄吸住略肥的肚皮，一掀貂皮大衣，从左胸口袋掏出两根火腿肠，“特地给你带的。”

司马灵够过脑袋。

看到上面熟悉的“王中王”三个字，第一反应是，“过期了没？”

“没。”

她接过撕开，哐哧就是一口。

草。

还是垃圾食品好吃。

女孩长得秀气灵动，吃相却很要命，哐哧哐哧，跟饿了三天的狗一模一样。

龙霄露出疼惜的目光。

伸手，“以后跟我去废墟，想吃什么都有，慢慢吃。”

司马灵招招手。

姬潮扔掉霍青飞过来，一屁股隔到龙霄和司马灵中间，230cm的大高个严丝合缝把龙霄遮住，“小灵，你叫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