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

龙霄带的东西能好吃？

“……”司马灵啧一声从鱼嘴扣出，掏出怀中睡得正香的小灰扳开狗嘴，“别睡了，给你好吃的。”

小灰扒扒脑壳，困得睁不开眼。

慢条斯理吃完，舔舔毛，继续往司马灵怀中拱。

“咦，你们一只两只吃火腿肠都不积极，亏我还惦记你们。”司马叹口气，朝姬潮身后十米开外的龙霄招手，“龙霄哥哥你过来啊，站这么远干嘛？”

龙霄背对二人。

巴不得隐身。

听到司马灵打招呼，脖子生锈似的咯噔咯噔转过来，眼角瞥到姬潮浑身一僵，“灵，灵儿，你过来。”

“啊？”

她喊一声，装聋，“风太大我听不见。”

龙霄脸都绿了。

想过去，可是姬儿在，一看到姬儿他的鸡儿就隐隐作痛。

别说走过去。

就是爬都爬不动。

司马灵笑得眼睛眯起来。

一脸的愉悦和欣慰。

姬潮看看龙霄再看看司马灵，一把捏住女孩嘴皮。

“唔，你干嘛？”

“……不要。”

“嗯？”

不要对其他男人笑。

意识到自己又被情绪冲昏头，姬潮松开手。

整只鱼就很丧。

龙正见侄子回来，哪还在意那群要饭的家伙，急忙叫人打开门。龙霄回来，肯定带着废墟的消息，只要有废墟帮忙，他们还用自己招兵买马，和几个逃难的丧家犬纠缠？

紧闭的村门终于有了动静。

外门落下。

内门……打开一条缝。

龙正要龙霄快点进来。

龙霄一鼓作气，非要抓司马灵一起。

司马灵又非要抓姬潮进去。

三个冤家你揪我，我拖你，串糖葫芦似的挤进门缝。

嘭——

大门重新关上。

三人上了塔楼，跟龙正大眼瞪小眼。

两叔侄，一对“姐妹”，刚好凑桌麻将。

陈大力握住司马灵肩膀，左看右看，确认她安全无恙后松了一口气。张大强跟猎人小队的成员对视过后，默默站到瘦弱的女孩身后。

一个两个抱着捕猎用的陷阱套和铁钩，抬头挺胸的。

杀伤力不大。

侮辱性极强。

龙正怔一下，看着反常的猎人小队还没咂出味儿，就让龙霄说的话狠狠敲了闷棍。

“叔叔，我这次回来是带你跟小灵走的。”

“什么意思？”龙正收回视线，打量焕然一新的侄子。

废墟穿的就是不一样。

看他行头，应该混得不错。

那么，即便是看在龙霄的份上，废墟也会尽快派人支援吧。

龙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我们带回去的金刚猿毛发小样，还有冰狼和其他异兽的……经过测验，基因全部是重度变异。”

“什么？”龙正嘴唇发颤。

“这片土地现在是基因重度污染区，出产的粮食、肉和水已经被东区和中区两处废墟同时列为高危食物，只能提供给生化人食用。”

废墟食物分为三个等级。

安全、低危、高危。

安全和低危可供普通人食用，即便人发生变异，也能用免疫剂挽救。

高危食物，普通人食用有巨大的变异风险。

只能用作生化人的饲料。

食物的安全级别降低，意味着村子在废墟的权重也随之降低——废墟不会出兵保护一个可有可无，只能出产高危食物的小村子。

下龙村已是废弃之地。

龙正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两鬓一瞬生出白发。

龙霄看着瞬间老了十岁的叔叔，心中很不是滋味。

前世村子根本没撑那么久，下龙村在废墟基因污染的评测出来前就已经消失。从小生活的村庄没了，他在兽潮中还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龙正被咬伤，身体亏损，没过几年好日子就走了。

至于司马灵，他连尸体都没找到。

当时年少。

心中只有对异兽的仇恨。

后来时光荏苒，得到的很多，失去的更多。

龙霄才发现，他恨的其实是自己。

“我是来带你们走的。”龙霄扶住龙正，苦心劝说，“叔，你也知道，基因重度污染区无法住人，早走晚走我们都得走。”

龙正好不容易站稳。

扶着发胀的额头问他，“我们走了，村里其他人怎么办？”

龙霄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直接把其他人搞得更沉默。

答案不言自明。

大难临头，各自逃。

龙正的呼吸一声粗过一声，“霄儿，我养你这么大，盼望你有朝一日到废墟闯出名堂，让村里所有人都看看我龙家的人，有多出息。”

龙正捂下胸口，站起来，抬手狠狠扇了龙霄一巴掌，直接把油头貂衣的青年扇出一条鼻血。

“你看你，多出息！”

龙霄捂脸。

脸上一条鼻血。

很懵。

司马灵差点笑出声。

龙正推开侄子，还踹了一脚，“滚！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咳嗽两声，冲到大门开关处，两下解开绳索，破罐破摔，“横竖都是死，我就看看这群偷生鬼能不能有点用。”

紧闭的村门轰然倒下。

外门全开。

内门也全开。

无家可归的下风村村民齐齐看过。

司马灵举起手，打个响指，于猎猎风雪中瞬间点燃四方塔楼的篝火。火焰烈烈燃烧，下风村村民不论男女齐齐往村内行进。

陈大力吓一跳。

他就站在篝火边。天气原因，塔楼的篝火已经很久没点燃了。

“这是……”

“你不是想知道我媳妇的冰冻症怎么好的吗？”张大强抓住陈大力肩膀，熊似的身体快活地乱颤，“悍队长的女儿有异能，就是她帮菜花治好的。”

“火异能？！”

陈大力不可置信地看向司马灵。

火异能可是五系当中攻击力最高，也是最克制异兽的一种异能。

龙霄身为土系异能者，已经有东区和中区两方势力来探查。

如果司马灵的火异能传出去……陈大力简直不敢想象，这将惊动多少高高在上的废墟异能者。

司马灵不好意思地笑笑，“陈叔，我不是有意瞒你。”

陈大力并不介意。

半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能带大高个在身边。”

姬潮是生化人。

生化人对人类普遍排斥。姬潮能让他的断腿再生，拥有如此逆天能力的生化人怎么也不可能追随一个普通人。

果然一切的不合理都有原因。

姬潮看眼陈大力。

收回目光。

龙正还没缓过神。

半晌看着司马灵，眼神复杂。

“你怎么不说，你如果早说……”

“我又不是龙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我有办法让大家都活下去。”长途跋涉，与猿恶战，司马灵脸脏兮兮的，头发还打结，穿着短一截的粗布衣服，眼神发光看着远方，“龙村长，能相信我一回吗？”

“我已经相信过你一回了。”

“哦，也是。”

她笑笑，左手抓住姬潮的胳膊，右手扯根龙霄的貂毛，“有这两只大宝贝，我不禁冒出好几个大胆的想法呢。”

姬潮觉得司马灵在打坏主意。

因为她心里想得越坏，外表就越可爱。

龙霄冷眼看她，“别扯我毛，你非要这时候跟我唱反调，知不知道情况多危险，你和我叔可能会……”

“嗯，我知道，会死嘛。”司马灵抱着姬潮胳膊打哈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叔要的是什么？”龙正半辈子都在村里耀武扬威，让他去废墟当人下人不是要他老命？

龙霄沉默。

穿貂也掩不住眉间堆积的阴翳。

司马灵笑了笑，“我要的又是什么，你知道吗？”

“你要的难道不是我？”

“不是。”

司马灵斩钉截铁。

曾经要他死是真的，可惜她人太好屎壳郎都不杀更不会主动杀他。

龙霄好难受。

他难受得只有扶墙才站得稳。

娇妻属性的小青梅忽然变心，玩火玩得溜溜溜，还敢不要他！简直丧心病狂！一想到曾经见过的女异能者左拥右抱，不仅养男人还养女人，龙霄的心都碎了。

他是最早知道她有异能的。

捂着没说，就是想慢慢引导。

没想到，女人只要变强就会变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天气好极了。

暴雪过后终于放晴。

司马灵躺在院子中间的长椅，晒太阳，美其名曰促进维生素D合成，这样能快点长高。姬潮时不时过来查看，怕她睡着睡着又到处滚。

自下风村村民进驻之后，已经过去三天。

大家定居外圈的茅草房，和住在内圈的下龙村居民少有往来。双方发生过一些矛盾，主要是在村中心取水时闹的。

司马灵认为小范围摩擦挺好。

至少证明大家愿意沟通。

要是两边都比聋比哑，一旦打起来必定是天雷勾地火，不是你死就是我残。

那样可就不好了。

她翻来覆去，把自己当面包烤。

压着小灰，狗崽子嘤两声从长椅爬下去，缩在椅子腿打盹。

“通身，我们来送东西。”

“通身？”

司马灵坐起，只见两个下风村村民拖着板车站在低矮的篱笆前，后面是堆成小山的麻袋。

两人看起来恭敬极了。

言语间，说这些都是磨过两道的稻米，香且弹牙，很好吃的。

“我不是说过粮食你们留着自己吃吗？”

“这不是给您的，这是给您姐姐的。”姬潮只吃米，偶尔吃点菜和水果，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挑嘴鱼的毛病基本人尽皆知。

她想了想，收下。

既然想让鱼鱼干活，那给鱼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省得他动不动就说自己只是条工具鱼。

“先放院子，我家太小堆不下，还得去找张叔问问哪有空房。”她正说话，张大力带人来了。

一堆人扛着木材和工具，浩浩荡荡。

张大强来替龙正传话。

“村长说你就算不住内圈，基本待遇还是得安排。两房的木屋和单独的灶房都得有，我带兄弟们过来给你打房子了。”

啊这。

司马灵坐直，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她从小低调做事，信奉树大招风，人狂短命。

没想到当上出头鸟，除了率先挨打，好处也不少啊。

怪不得有些人做事不行，光靠自夸也能走上人生巅峰。

啧（不是说龙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