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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此事?”

陆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但在陆尚书面前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你糊涂啊!”

陆尚书气道:“你明知道她和大皇子来往,居然还不阻止,如此大事也不告知于我,如今朝上几位皇子已经开始拉党结派,此事皇上早就看在眼里,只要皇上还在位一天,这未来的事就难说的准,我身为吏部尚书若是在这个时候跟大皇子扯上关系,皇上怎么看我还另说,可叫你们这么一弄,岂不是就把我跟大皇子拴死在一起了。”

说到底,他不是忠于皇上不愿站位,而是怕还没看到最后站错位。

陆夫人一听这样严重,忙道:

“我也是前不久刚知道的,为此我还特意问过雅儿,若她喜欢大皇子,那她和谈太傅的婚事就罢了,可她却坚称要嫁给谈太傅,但我看她对大皇子那样子分明不是没有情谊的……”

闻言,陆尚书眉头皱的更紧。

“雅儿怕是被算计了……”

“那这,这可怎么办?”

“娘娘那边怎么说的?”

陆夫人想了想方答道:“我瞧着娘娘的意思,倒不像会做什么的,要不然也不会全都跟我说了。”

“你懂什么。”

陆尚书脸色不虞:“她又没有子嗣,自然是如何对她最有利的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与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要达到她的目的。”

陆夫人有些不解:“她的目的,难道不是想让雅儿和大皇子断绝来往,顺便再给老爷一个警告。”

陆尚书却是摇了摇头。

“你还没听出来她的意思吗,她根本就不将此事放在眼里。”

“她不过是想让这桩婚事成不了。”

“老爷是说?”

见她懂了,陆尚书轻轻颔首。

“可是她为什么……”

任她如何都想不明白。

陆容雅和谈宁昔的婚事成不了对陆容娴有何好处。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陆尚书却道:“谈太傅是太子之师,他自然是要站在太子那头。”

“几位皇子除却太子之外,生母仍都尚在。”

陆夫人闻言猛地瞪大双眼:“她,她是想……”

“她自然是想要站太子。”

“可若是如此,她那更应需要老爷的帮助才对,那为何不让老爷您……”

“哼。”

想到此处,陆尚书不由地切齿。

“因为她根本就不打算算上我们陆家。”

她想要得到老皇帝的信任,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和他和陆家撇清干系,如此,才可证明她没有异心,才能让老皇帝放心。

她让季氏进宫,又特意将陆容雅和大皇子的事透露给她,并不是想提醒他,而是在警告他。

这个女儿做事有多不念旧情他是早就知晓了,或许对她而言,和他这个父亲根本就没有任何旧情可言。

——

御花园中正值百花盛开之际,各色奇花异草间,便见蝴蝶穿过其中,花香随风浅浅散开。

身着杏色衣裙的少女正在其间,对着几只蝴蝶看的欢欣,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身子一顿,当即转过身来,对上一袭华服的俊朗男子,面露讶异。

“殿下……您怎会在此?”

这个少女就是陆尚书的嫡女,陆容雅。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淳嫔娘娘所出的大皇子。

淳嫔早前进宫那会儿因为性子娇怯,与旁人很是不同,倒是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也因此才有幸怀上龙种,生下了大皇子。

她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

虽然生下皇长子,却因为是庶出,而注定得不到皇帝的重视。

也因为这样,皇帝后来对她的才会慢慢淡了,怕的就是她恃宠而骄。

而后又陆陆续续有其他妃嫔也生下了皇子,唯独皇后一直没有动静。

本朝的规矩,就是立嫡长子为储,若皇长子不是嫡出,那就是立嫡出的皇子为太子。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太子那么小的年纪却仍旧在诸位兄长之上。

皇后生下太子后便撒手而去,只留下年幼的太子面对那一众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们。

显然,众位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太子还尚不知事时就已开始建立各自的势力,没有一个人愿意服从这个幼小的太子,根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毕竟事情不到最后,总是不知道到底皇位会落于何人之手。

而大皇子自然也是一样。

在皇帝面前,他是温和谦恭的儿子,在外面他又是贤良有才的大殿下。

但实际上,对于皇位,他比所有人更加渴望。

因为,若不是那庶出的身份,这个位置本就该是属于他的。

为了夺回属于他的位置,他已经付出了太多。

自然,也包括眼前的这个女子。

因为她和谈宁昔的那层关系,所以他才会接近她。

为了让她对他上心,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女子虽不足为事,可若用的得当,关键时候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谈宁昔不是很喜欢陆容雅吗。

那如果陆容雅心心念念的人却是他,那届时,他又会如何呢。

大皇子敛去异样的神情,面上仍是陆容雅熟悉的温柔的笑。

“我刚从母妃那里过来,倒是不想竟在这里见到雅儿。”

陆容雅因他这亲密的称呼而面露羞涩,微微低首道:“我也是刚从娴妃娘娘那儿出来,因着这边花都开了,娘娘便让我过来瞧瞧再走。”

声音越发低柔:“没想到会遇到殿下……”

大皇子往前走了两步,离的她越发近了些,而后低声笑道:“那我与雅儿岂非是有缘?”

陆容雅只觉得心跳甚快,脸颊也热的很,直到一只手轻轻触上她的下巴,她才随着那不重的力道缓缓抬首。

二人相对,一时御花园中气氛仿佛已然凝固。

却不知不远处,这一切早已被人目睹。

好半响,身段修长的男子已先一步离开,身着明黄锦衣的少年赶紧跟了上去。

“太傅……”

走得远了,他才忍不住开口。

“刚才那是大皇兄和……”

话说一半,身旁的男子便停下脚步,侧首看向锦衣少年。

清冷的眉眼间不带一丝波澜。

“太子,刚才您什么都没看到。”

而后顿了顿,又道:“时辰不早了,该去上课了。”

说罢,便转身往前走去。

徒留锦衣少年在原地一脸不明。

刚才见到的那名女子分明是太傅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让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呢?

——

“哦,是吗,他们果然见面了。”

陆容娴轻抚着怀中乖顺的猫儿,嘴角弧度微微翘起。

“是娘娘时机算的准。”

奉竹恭维着她,却也是真心实意。

这次是她特地给两人制造的独处机会,又恰好算准了太子上课会从那里路过,而太子身旁又必定少不了那个人。

她的目的很是明了。

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他以为有多好的人,实际上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他把陆容雅放在心上,可他不知道,陆容雅却从未真正将他放在眼里过。

陆容娴低声笑笑,又问:

“他是什么反应。”

奉竹道:“回话的人说,谈太傅只是瞧了片刻就走了,没有惊动大殿下他们。”

“是么。”

陆容娴抬眼,看向奉竹。

“他什么话也没说?”

“是。”

虽然让她不喜。

但却并不出乎她意料之外。

以他的性子,便是有什么,怕是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她自言自笑道:“倒还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奉竹却道:“这还不简单。”

“娘娘若想知道谈太傅到底是怎么想的,便直接当面去问他就是了。”

陆容娴抬眼看她,眸中闪过一瞬的光亮。

“你说的对。”

她笑。

“我该当面去问他。”

说罢,她将那猫儿放于一侧榻上,站起身来。

“奉竹,为本宫更衣。”

奉竹一时不明,这好端端的,要更衣作何。

却不料,下一瞬,她就被自家主子的话惊的不行。

“本宫要出宫……”

“去当面问一问他。”

“……”

奉竹发誓,她真的,不是要怂恿她家娘娘出宫……

但是看着已经拿了主意的自家主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嘴了。

……

日暮时分,谈宁昔出了宫门。

宫外,早有马车恭候多时。

他一出来,便有守在一旁的车夫迎上前来。

“可是谈太傅?”

谈宁昔看向这个眼生的车夫,没有应声也没有否认。

目光却不由地顺着车夫落向不远处的马车。

只看外面倒不像是很华丽的样子,但却也并不简寒。

“谈太傅,请上车吧。”

见他不语,车夫倒是直接替他默认了。

“上车?”

谈宁昔打量着眼前的马车,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眸光流转。

“用不着。”

“我这人认车,不是自家的马车总是坐不惯。”

却是摆明不愿上车了。

那车夫一时有些为难。

“您还是上车吧,这里头都收拾好了,定不会叫您不舒适。”

他盯着那微动的车帘,笑了笑。

“是吗,那我还真是无福消受。”

说完,似乎就要抬脚离开。

那车夫急了,就要叫住他。

这时,却有一只手从车帘里探出,伴随而来的是一个低缓的女子声音。

“谈太傅还是上来吧,谈府的车今日你怕是坐不了了,只能委屈你先忍忍了。”

让人很是意外却又不觉意外。

车帘被掀开一个很小的弧度,露出半张妆容素淡的脸。

谈宁昔眼眸微微眯起,神色倒是了然。

但这次却是没再推脱。

在她放下帘子后,他转身便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车内空间不算太大,却也不是很小。

两人相坐,还有空余。

在他坐进马车的一瞬,她的目光就一直随着他而动作。

他也在打量着她,她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裳,脸上倒是素净的很,与他记忆里那总是妆容精致的女子似乎有了一丝出入。

没了那么艳丽的妆容,她看上去好像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她一直看着他,眼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他思量着是先开口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问她怎么出得宫。

但他还没开口,她就抬起手,摸向他的眉眼间。

动作轻柔而缓慢。

“你这般皱眉,是因为见到了我,还是,因为别的……”

话没说完,落至他鼻间的手就蓦地被他捉住。

“别的什么?”

他忽而轻笑起来。

“说与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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