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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她的身子不那么僵硬,那就显得更自然了。

萧玉禾自他一进来,整个人就绷得紧紧的。

不知是紧张还是怎地,她也说不上。

只是,她和他还是那日成亲时,有过共处一室一夜,而且,还是她睡床上,他伏在桌子上,全然无相干。

新婚之夜,他知道了她不是萧玉君,而是代其替嫁过来的,所以对她自是恼怒的。

他不愿碰她。

她心中明白,到底,也不能怪他什么。

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错。

代替萧玉君嫁过来,她心中也是愧疚不安的,所以才会在成亲当晚就跟他坦白了事情,不然,若是她想,她怎么也能瞒上许久,至少这新婚之夜总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可她还是全都跟她说了。

说清楚,她不是萧玉君,不是萧家的嫡出小姐。

她是萧玉禾,她只是个妾生女,不过是个庶出,而且,不仅是身份,其他一切,她都比不上嫡出的萧玉君。

在对他说出那些话时,连她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还带着一丝期许。

期盼着他能够对她温柔地笑,然后抱住她,跟她说他不在乎,不在乎这些东西,既然她嫁给他,那就是他的娘子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这只不过是她做的梦罢了。

事实上,他很生气,被人轻视,被人欺骗,对他而言就是侮辱,所以他很恼怒。

新婚之夜,他连碰她一下都不愿意。

她躺在床上,却觉得身体都是冰冷的,整整一夜,哭湿了半边枕头。

第二日一早,他就开门离去,一连多日没有再回来。

中间回来过一次,却是带着怒火和恨意质问她和萧家,是不是就是把他当做一个笑话,既然瞧不起他,为什么她还要替嫁过来,他宁愿是不娶,也不想被他们这样羞辱。

“我不会原谅你和你们萧家,你们这样羞辱我,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会让萧家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萧玉禾,你等着吧,休书我会准备好。”

那时,他是这么对她说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再次转身离去。

所以,她自那日之后,无时无刻不是惶惶不安的,她甚至害怕再见到他。

因为她怕再见时,等待她的会是一纸休书。

她不想被休弃。

可是没想到,等再见到他时,他会是一身伤昏迷不醒。

醒来,却又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怪她了。

他说不是她的错。

他甚至喊她……娘子。

但她却好像更加不安了。

她开始担心,担心这一些都是假的。

也许都是她在做梦,她害怕醒来。

可是,如果这是梦,为什么还没醒。

而现在,她又该怎么做?

萧玉禾恍惚间,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飘忽起来。

突然,左手被握住,她右手还拿着针向前一刺,然后抬眼,对上他的。

“娘子是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玉禾这才反应过来,低头就看见她拿着针刺进他的手背上,慌忙收好针线,放到一旁。

“我,我看看。”

她拉过他的手,紧张地查看,果然就见被针刺到的地方,冒出了一颗血珠子。

她赶紧拿过手帕给他擦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都伤着你了……”

他听着她略带埋怨却又担忧不已的话,抽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低声道:

“无碍的,你没伤着就好。”

萧玉禾一怔,突然反应过来。

他之所以握住她的手,就是怕她被针刺到……吗?

“娘子?”

见她又在出神,他微微倾身凑近前些。

温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娘子这些就不要做了,这样很伤眼睛。”

萧玉禾有些愣神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安静地点点头。

见她这样乖巧听话,他轻笑了声,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故意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嗯,乖。”

萧玉禾:……?!

她,她其实不是因为真的很想做针线活所以才做的,只是因为突然要独处一室,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毕竟上次两人共处一室还是新婚之夜。

可那一晚与现在却是不同的。

他并不想跟她有任何接触,连话都不愿跟她多说一句。

而她,则躺在床上,默默地流了一整晚的眼泪。

但是现在……

萧玉禾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倒不是担心会发生什么。

毕竟,她已然嫁给他了,就是他的人了,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养伤……也不会对她如何。

她紧张在意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面对相处,甚至只要是一想到要和他同床共枕,她整个人都跟着变得僵硬起来了……

“该歇息了,娘子。”

他笑了笑,收回手。

“……好。”

半响,萧玉禾才点点头,然后把针线都收拾好了。

等她站到床前时,发现床上多了一床被子。

“我多拿了一床被子,娘子便不用担心会被抢了被子了。”

他半是玩笑的口吻说着。

萧玉禾听了忙道:“我没有担心……”

“好了,我说笑的,我身上有伤,不会对你如何的,这样我会好受些……”

他说着一顿,又别有深意地道:“便是忍着……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他说完,萧玉禾直接瞪大眼睛看着他。

什么叫这样他会好受些?

辛苦什么?

忍着……什么?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萧玉禾脸上顿时燥热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直接这样说。

这种话……

这种话他怎么能直接说出口呢。

被他瞧得越发羞涩,萧玉禾忙道:“我,我去熄灯。”

说完就忙转身走开了。

一夜……竟是好眠。

萧玉禾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原以为第一次同床共枕她肯定是睡不着的,没想到后来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印象中,在临睡着前,他好像动作很轻地从后面抱住了她,隔着一层被子。

还有那一句极轻的话语。

“娘子,别怕。”

她不害怕,因为他说了,和他成亲,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

萧玉禾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有些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生怕因为自己起晚了,会惹得沈魏氏不高兴。

谁知道她刚刚穿好衣裳下了床,门就被从外推开了。

却是沈歇端着早饭进来了。

“醒了?”

他走进来,把早饭放到一边。

是熬的米粥和水煮蛋,还有一块葱油饼。

“正好洗漱一下,过来用早饭。”

萧玉禾有些愣住看着他。

“什么时候了?我,我起太晚了,娘是不是生气了……”

说着站起来,就要走出去。

沈歇拉住她。

“别急,娘没生气。”

尽管他这么说,但萧玉禾还是不敢相信。

沈魏氏那样的脾气性格……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从嫁过来开始,就没有一日敢起晚的。

但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的这么死,都日上三竿了居然才醒,而且还没有伺候相公,只顾着自己贪睡……

娘她,一定恼她了。

她得赶紧过去认错。

这样想着她有些着急道:“我还是过去跟娘说声,是我不好,起晚了……”

他拉住她的手,却是没放开。

其实,他心中明白,她今天为什么睡得这么沉。

自她嫁过来以后,每天都是神经紧绷着过,忧心沈魏氏对她不满意,又害怕被他休弃,她没有一刻是敢松懈的,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

而昨晚,她却是难得地放下了紧张和戒备,自然睡得也踏实了许多。

“娘子,你听我说。”

他看着她,语气平和道:“娘真的没有生你的气,你别担心。”

萧玉禾摇摇头:“娘怎么可能不生气,我……”

顿了顿,她又小省怨怪道:“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沈歇道:“是我早上起了之后见你睡的沉,所以才没有叫醒你。”

“可是……”

不等她可是完,他便笑道:“我已经跟娘说了,娘子昨夜累着了,所以……”

言语中,好似意犹未尽。

萧玉禾呆住了。

然后脸颊变红。

“我哪有累着……你这样说娘会误会的……”

她小声说着,到底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沈歇轻笑出声。

这才松开她的手。

“总之,娘不会生气的。”

然后又道:“你先去洗漱,然后再过来把早饭吃了。”

萧玉禾只觉得脸上还是热热的,便低着头小声道:

“我可以出去吃的,不用特地端进屋里……”

沈歇笑:“这可是娘特意让我给你端进来的,娘还特地煮了两个鸡蛋,说要给你补补身子。”

说完,他已是轻笑出声来。

沈魏氏自然是想岔了。

许是每个做母亲的都盼着抱孙子,沈魏氏也不能例外。

不过她倒是把大夫说的,他现在正需要静养,不宜剧烈运动的事给忘了。

而萧玉禾,早已羞得低头不敢看他,快步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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