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短暂的敲门声响起，白驹二四男正伏案计算着公式，突然被噪音打断了思路，不耐烦的站起来去开门。

“我说过，工作时间不要来打扰我......！”

发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横在颈间，令白驹二四男的怒斥堵在了嗓子里，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来者不善之人带上了门，虽然一身清洁工的装扮，但也能从身形看得出是个女性。

“你是谁？”

白驹二四男声音害怕得发抖，抬眼看实验室上方的监.控，发现闪着红光的监.控设置已经被关闭了，这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来人摘下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露出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杏眼黑亮，明媚动人。

“矢田津世子。”

少女拿下头上固定住发丝的帽子，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媚的气质。

若不是对方手中的手术刀还稳稳当当的架在他脖子上，白驹二四男都要以为这个女孩是医院来探病的家属只是走错地方了，“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好了。”矢田津世子微微一笑，道出对面这个白发科学家的身份，“罔象女的开发者、坂上综合病院精神病理研究员——白驹二四男。”

“你是一切的起点。”

如果你不曾出现在飞鸟井面前，约翰·沃克不会接触到飞鸟井，飞鸟井也不会那么快因为被人利用自己的异能而精神崩溃，也不会......选择那样的结局。

上帝在第六天开始造人，所以，我选择在周六赐予你终焉。

清澈心情意外的平静：“既然你喜欢这样说服别人配合你的实验，那么，你自己肯定也是愿意为科学献身的吧？”

能出现现在这一幕，当然是因为她调动了时间线。

无论是白驹二四男还是那些连环杀人犯，都是梦境主人记忆里不曾出现的人，所以她可以付出一点小代价，恰当打乱他们原本的命运。

而正常的时间线里，鸣瓢椋已经死去了，但在这里，在这个梦境里，她却才刚刚出生。飞鸟井也......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平静的生活着。

干脆的一手刀打晕了还一脸茫然的白驹二四男，清澈把人扔到解刨台上，打量了一下这间实验室里的设备，比不得海蒂的实验室，但也算高级了，还有高配置的超级计算机，足够她完成一个简陋版“缸中之脑”。

这家伙看来也没少做人体试验嘛，工具齐全。

给对方打了保证不会在手术中途醒来的麻醉.药，还扎了主血管防止大出血。清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剃刀，剃掉了白驹二四男的头发，然后用手术刀切开头皮。

电钻在颅骨上打洞钻穿颅骨→铣刀切割颅骨→咬骨钳咬掉碍事的骨头→打开颅骨，头盖骨扔掉→剪刀剪开硬脑膜。

大脑本身是没有痛感的。但高级神经中枢位于大脑皮层，痛觉在大脑皮层形成，如果人脑中的这部分被切除，痛觉也就不存在了。

一回生二回熟。

有过类似经验的清澈带着无菌手套，将一颗泛红的大脑完整取出，放进了一个盛有维持脑生理活性的营养液的玻璃缸中，接着用自己带来的一些小道具连接上这个实验室的超级计算机。

在这一系列过程中，白驹二四男的身体死去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只有他的大脑还活着，活在缸中。

黑科技一般的操作了一番，清澈把对方大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了超级计算机上，开始利用超级计算机通过神经末梢向大脑传递神经信号。

不一会儿，这颗独立于人体之外的大脑被激活了，它的所思所想全部都会具体的呈现在屏幕上。

大屏幕的画面一闪，上便出现了这个实验室的场景，嗯，白驹二四男记忆中的实验室。顺便一提他记忆得模糊的地方呈现着马赛克的模糊形态。

屏幕上的白发科学家低头看着自己还能动弹的双手，看上去又惊又喜：【我还活着？！】

清澈看了眼缸里那颗脑子，在计算机里输入了一串代码。

【当然。】

周围的实验室突然响起了一个女性的电子音，已经只剩大脑意识还存在着的白驹二四男冷静了下来：【不，我已经死了。】

他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活着的只有我的脑子。】

清澈笑了一下，事实上她可以删除对方被她摘取大脑的这段记忆，然后再稍微调整一下对方记忆中正常的日常生活，复制粘贴用以代替，但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只有让对方清晰的知道他现在只有一颗大脑还活在现实的缸中，才是她对一个追求真理的科学家最大的惩罚。

清澈又输入一段代码：【告诉我“罔象女”的一切。】

【提醒你不要说谎，我在现实中让处于虚拟世界的你感受到痛苦，很容易。】

甚至只要她输入一段代码，他就会一直循环于地狱，不得解脱。

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呢？

【“以梦境为媒介入侵人的潜意识。”计划的核心是一个名字叫飞鸟井木记的异能者少女。我偶然发现她的异能是与他人共享梦境，我认为如果强化她的异能就可以借此影响现实，就欺骗她说她的病还需要住院观察，一直偷偷研究她的异能。】

屏幕上的白驹二四男看起来很惊讶还有人知道罔象女的事，但人为刀俎，身为科研工作者，他知道现在说谎的后果，只能实话实说。

【早濑浦宅彦......也就是东京警视厅总务部的副部长，我知道他对自己的职位更进一步有野心，不过他在预谋着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了他飞鸟井木记的事，早濑就同意了为我的研究提供经费和试验场所，还格外......为了提供了各个年龄段的试验品。】

【但我刚研究出了一个基本的框架，他就打算在人身上试验“罔象女”，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后来早濑派人去抓飞鸟井，但是飞鸟井却离奇失踪了，早濑派去的人也不见踪影。】

【计划核心都不见了，“罔象女”计划自然就暂时搁置了。关于“罔象女”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向早濑核实！】

清澈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湿意。

其实“单挑”已经完成任务抓住了飞鸟井，但却没有第一时间把她转交出去，而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猎物关了起来，之后......

后来，飞鸟井被两个穿黑色兜帽斗篷的女孩从“单挑”的地下搏击馆里救了出来，用自己的异能力作为交换，有了新的名字和身份，离开东京成为了一名自由自在的旅行画家，再也不用受每天晚上的噩梦折磨。

这样的结局，还算不错吧。

*

实验室的门没有关。

从监.控里看，矢田津世子确实还在里面，拿着一把刀对着躺在解剖台上、脑袋被开了瓢的白驹二四男比划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向对面的同事打了个手势，上野凉介靠着墙，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枪。倏忽间两人几乎同时探身进门，枪口抬起对准了实验室里的人。

“不许动！警察!”×2

实验室里背对着他们的少女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一大半发丝，只从边缘稍稍露出几缕微翘的栗色长发。

“矢田小姐，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跟我们走一趟吧！”

实验室的大屏幕还亮着，显示的正是这个实验室的画面，里面却只有已经死去的白驹二四男一个人在做实验。而现实中的这个实验室还存放着白驹二四男已经僵硬了的尸体，和在旁边格外显眼的玻璃缸里的一颗人脑，画面十分诡异。

上野凉介没有放下枪，一方面是警惕，一方面是避免白驹二四男诈尸。

似乎听进去了他们的话，穿兜帽斗篷的少女放下了手里举起对准死者脖颈准备砍下去的刀具，顺从的扔到一边。

刀刃与地面碰撞，发出几声脆响。

上野凉介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居然拿着的是一把沾了血的柴刀。

目标没了武器，两名警察立即上前将她制住。

少女依然没有反抗，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上野凉介觉得不太对劲，上前摘下了少女的兜帽，结果连那栗色的长发一起拽了下来，这个女孩儿不是矢田津世子！

露出了真容的龙宫礼奈反应慢了一拍，随后俏皮可爱的跟他打招呼，尾音上扬：“嗨~”

果然和津世子小姐预料情况的一样，津世子小姐是怎么做到的嘞？

扔掉了手里的假发，上野凉介沉声问道：“矢田津世子在哪里？”

橘发蓝眼的女孩可爱地弯了弯眸：“不知道诶。”

本来就没指望从对方嘴里问出点什么，上野凉介没自讨没趣，直接和同事一起押送犯罪嫌疑人回警视厅。

现在只能希望零那边有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