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么想要这些府邸,还真是个宝地啊!”
一片树叶落下,再无蓝衣身影。
独孤长庚飞速般穿梭在各个山峰之间,可能有执行任务的修士看到,但也只是当他缺心眼,没过多放在心上。
更何况如今岐山修士基本都在各地进行部署任务,根本没有闲人在仙城这里乱逛。
当然也有特殊人群,十八峰掌座弟子这么多个,也不是人人都累死累活。
像三清峰那三位,也没有人去使唤得动,在比如位于岐山低处的藏情谷的掌座姬柔就全权交给了弟子负责,她倒好做了个甩手掌柜,弟子们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那山谷里红木大殿内弄些什么。
有传言是象征着当初她和自己的同门师姐殷婴两人当初共同修行的物品,承载着姐妹两人的点点滴滴,但是因为那场事故导致两人师父惨死,共同喜欢的男子散修也命丧黄泉,两人也走上了决裂这条路。
独孤长庚飞速奔跑,右手紧紧握着那个罗盘,罗盘上灵气形成的蓝光沙盘不停转动,但有一处山峰散发着微微灵光,男人看了看罗盘又看了看周围的山峰。
随后一个纵身一跃,从半山腰处直接往云海上下跳,要知道这可是万丈高空,就算是筑基期修士,若是根基不稳也会摔得粉碎。
独孤长庚在空中先是飞出了个弧线,随后直直的往下坠,但是在云海上砸了个大坑出来,他吃了个满嘴的棉花,没想到下面就是一个山峰的树林。
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独孤长庚双脚将好几根树枝都踩断,自己则顺利的落在了地上,蓝衣少年拿出罗盘,庆幸笑道:“真是个好宝贝!李紫薇诚不欺我。”
随后几双血淋淋的眼睛发出微微灵光看向独孤长庚。
突然一头两丈高三丈长的灵兽扑向独孤长庚,少年单腿一弯,向下一躺,竟是从灵兽下面滑了过去。
独孤长庚站起身来,仔细一看满嘴獠牙的,原来是老朋友“青毛”啊!
“你比我家内头大了不少,果然野生的和家养的区别就是大。”
独孤长庚咧嘴一笑,随后直冲面前灵兽,对面也不甘示弱直直朝着他撞过来。
“我家有本百妖谱,你们应该是叫……”
随后就在这头青猪即将撞到独孤长庚的时候,少年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双手揪住两只大大的猪耳,两腿顺势骑在了灵兽身上。
这头畜生不停翻腾,独孤长庚骑在上面的感觉不好受。
“当康!”
灵兽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睛一闪,微微有些惊悚,独孤长庚看到胯下灵兽稍有松懈,运转灵力,右手使劲朝着这个畜生脑壳砸去。
哐当一声,这头名叫当康的灵猪,头上起了几个大包,只见它伸出舌头吐出白沫,两眼翻白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独孤长庚从当康身上跳下来,两只手相互揉搓,一脸怪味的看着这头灵兽,鬼知道他要对这头猪干些什么。
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乾坤袋,随后注入灵力,白玉锦囊随着灵力的灌输,逐渐变大,最后成了一个大大的麻袋。
独孤长庚将这个白布“麻袋”套在眼前灵兽身上,刹那之间锦囊散发微弱灵光,随后又变作正常大小,蓝衣少年收起乾坤袋。
独孤长庚慢慢扭头看向不远处那几只壮硕的身影,漏出不怀好意的表情,若是有人看到定会感到十分吃惊,居然有人还会做出这样狡诈的笑容!
几只当康四处逃窜,但是最后都惨遭了独孤长庚的毒手。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怎么才十五个,算了不早了!该回去了。”
面前已经堆成小山的灵猪,无一不是眼冒金星,口吐白沫,但最后都是被独孤长庚收进了乾坤袋里。
蓝衣男子面带笑容的离开了,心里已经全然是对遇到的青衣男人的感激之情。
还在昨晚,拱进被窝的李雪芙只漏出一个小头,看向盘坐在椅子上的独孤长庚。
“喂!独孤长庚,他们包围我们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独孤长庚睁开眼睛不解问道:“什么?”
“算了!你的鼻子又不好使!”
“他们身上有股好大的味道!一股臭味!好像和青毛身上的味道很像?”
独孤长庚右手随意抚摸着自己下巴,看着李雪芙一本正经的说道。
随后少年好像知道了什么,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手心上,李雪芙也不以为然和独孤长庚聊了好大一会儿就睡了。
“李雪芙我可真要谢谢你了!”
一缕蓝光在山峰上闪过,当独孤长庚赶到仙城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独孤长庚将石条放入大门后,进到院子,和他刚出来的时候基本一致。
屋里还微微传出李雪芙的鼾声,独孤长庚拉开窗户,阳光照在了少女的脸上,只见她双手抱紧被子,漏出半个穿着白纱衣的背在外面,李雪芙眯了几下眼睛,然后一脸发蒙的看向窗外。
一梦消长夜,天地早已变色,暖和的光芒洒在身上,女子双手朝天,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身躯拉出曼妙的曲线。
李雪芙起来后嘟着嘴,双手揉着眼睛,看样子,好像她睡得并不开心,应该是昨天的事使她有些担心,不过又一个人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承诺,她也就不在想那么多了。
“起来了?洗把脸吃饭吧!”
独孤长庚已经端来饭菜,热腾腾的米饭,还有一桌子菜。
炖的烂糊的猪蹄,一片片如同花瓣的猪耳,还有冒着热气的萝卜肉丸汤,而且肉丸和萝卜切的居然一样圆一样大,这极其考验厨子的刀功和捏肉丸的手法。
李雪芙惊讶道:“这么多菜!你在哪弄的?”
独孤长庚笑嘻嘻道:“天上掉的你信不信?”
李雪芙一番简单洗漱,顾不得仔细打扮,披了个白毛大氅便开始了大快朵颐。
独孤长庚慢慢喝起了早上李雪芙没喝的粥,目光停在了马上见底的猪蹄上,这次将一头青毛猪四肢全剁了,整整做了一大锅,看来她是饿坏了。
“还有吗?”
一嘴油腻的李雪芙将只挂着几粒米的碗递给独孤长庚,他在饭桶里又给她盛了一碗,而且自己还用木铲把盛到碗里的米拍了拍,按了按这样可以多盛些米。
将饭递给李雪芙,独孤长庚又转头看向盆里的肉丸汤,晶莹剔透的白玉丸子静静地躺在高汤里沐浴。
还真行,把肉丸子吃了,只剩些萝卜,独孤长庚将萝卜丸子夹到自己碗里,慢慢咀嚼。
李雪芙噗地一声笑出来,独孤长庚有些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光吃肉的不吃素的也就算了,吃个饭还不好好吃。
“你就跟个兔子似的!”
李雪芙笑道,独孤长庚将最后的猪蹄放到她的碗上。
“吃你的猪蹄去!”
李雪芙有些惊讶,问道:“最后一个,你真的不吃吗?”
独孤长庚不怀好意的说到:“你看我是想吃的样子吗?”
女子夹起软烂的肉,故作惊讶的看着独孤长庚说道:“又软又烂又香又好吃的大蹄子,你不吃吗?”
独孤长庚实在是服了眼前的女子,但是顺着筷子看到少女那远超同龄人,甚至比一些丰腴妇人都更加出众的胸脯,心里暗暗想到,怪不得喜欢吃肉。
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可能在这一点上李雪芙要比路灵溪要强上那么一些。
独孤长庚冷笑道:“你娘给你做衣服的布料钱估计算得上一笔款费。”
说完这句话,独孤长庚就后悔了。
李雪芙略有伤感的说道:“我娘并没有怎么给我做衣服,有专门的裁缝,而且我从来都没在花钱上做功夫。”
也是对于李雪芙而言,整个大燕什么不是她的,独孤长庚纯属是自讨没趣,还办自己难看。
“大户人家就是好啊!像我这个小老百姓都快饿死了。”
李雪芙又是一阵嬉笑,独孤长庚实在是不知道她笑的点在哪里。
独孤长庚又将几块肉夹到李雪芙碗里,随意说道:“多吃点,别饿着,李紫薇说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就要扒了我的皮!”
少女眼中暗流秋波,脸色微红,又觉得自己不够淑女,小口小口嚼着。
独孤长庚心想完了,又说错话了,索性转移话题将盘中残羹一扫而空。
岐山外门一处洞府内,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与一众岐山外门修士此时正在热烈讨论着,他们该面对宗门对于外门弟子的不平待遇。
“诸位师兄弟,你们想种一辈子地?养一辈子猪吗?”
男人名叫杨言,正是昨天堵住独孤长庚两人的白衣男子,昨天有一点他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
他是岐山外门弟子,同时也是现在外门所有弟子的大师兄,甚至他的辈分比一些内门弟子还大。
杨言是具有能够进入内门修行的资质,进入内门对他而言可能只是时间问题,早年便有一峰掌座想要将杨言带到内门,不过被杨言婉言拒绝了。
同时他也算的上是个野修,因为长期在外游历,跟宗门的联系寥寥无几,宗门便对他没有多大上心,因为这段时间宗门接下了九洲证道,所以离宗门数年的杨言这才回到了宗门。
但是他回来后没有鲜花和喝彩,有的只是众多弟子的遗忘,他回来收获最多的话是。
你居然还活着?
杨言心里想到我不过就是离开家几十年吗?怎么都不认识我了。
也不怪他,少则五十年,多至百年,是作为宗门对于弟子的物色和培养,五十年之后仍是炼气期修为,基本就断定大道无望,百年之后宗门就不再管修士的修行状况。
从而将资源经济转投给新生弟子,五十年至百年再次轮回。
千万年以来都是如此,毕竟修行都是狼多肉少,况且跟凡夫俗子比起来“狼”也算少的。
长生桥是用灵石铺的,要靠钱去砸出来路。
杨言正色说道:“诸位咱们多大了,从凡人的角度上已经是垂老之年了,在座的各位有炼气期的也有筑基期的。”
“你们拿出点作为山上神仙,世间修士的气势行吗?”
“难道你们就在外门养一辈子猪和鸭吗?”
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杨师兄话不能这么说,这次只是九洲证道在即,宗门客房和人手都不够,这才将仙城让出去给参赛的修士下榻,而灵草灵药和灵兽都是宗门招待来客和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没啥,本就是我们该干的。”
“对啊!杨师兄!宗门又不会害我们!”
“是啊!杨师兄!这也是为宗门做贡献!”
面对嘈杂,杨鸣一阵头疼,随后面容有些不悦说道:“等等!诸位!”
“首先,就像王师弟所说的,仙城如今成为了宗门招待修士的客房!”
“可是我们昨晚见到那两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杨言正色说道:“那个野修撑死了不过是三境修为!而那个女子连修士都不是!两人不过凑巧来岐山参加九洲证道,难道就把宗门这么好的地方给这些山泽野修?”
“有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阵沉默,杨言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而且我们在外门这里整日种植灵草,圈养灵兽,但最终都要交给宗门,连我们自己养得的畜生还得花钱买!”
“而那些内门天骄们,就能坐享其成!享受宗门的精心栽培!”
“宗门早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趁着这次九洲证道,要叫宗门看看我们外门弟子也是弟子,凭什么叫我们给内门当牛做马!”
杨言郑重起身,正色说道:“杀野修,返仙城!”
一众外门弟子齐声呐喊:“杀野修,返仙城!”
日近黄昏,独孤长庚坐在院子里看向逐渐下落的太阳,少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拿出放在袖子里罗盘,银罗盘上面的字和符都写得密密麻麻,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他自己运转灵力也只能看到较大的几个字。
“乾坤震巽。”
独孤长庚念了出来但是也没有什么变化,看来只能注入灵力使用,他用伸出指头敲了敲,里头没响儿,不过巴掌大小,拿着是挺沉的有快一斤多重,不管是质感还是光泽都是上好。
独孤长庚心里琢磨着奇了怪了,这么好的法宝李紫薇说送就送,也太客气了。
独孤长庚将罗盘举起,夕阳的光芒照的罗盘如同披上了红色的外皮。
“真是银的,那可真值不少钱!把它卖了李紫薇会杀了我吗?”
独孤长庚突然想起之前睡在铁缸的日子,那感觉可不好受。
随后只见独孤长庚猛地将罗盘向下甩去,但是就在罗盘碰到地上的时候却停止了。
少年两眼使劲盯着罗盘,瞳孔中散发着微微灵光,可是罗盘依旧毫无变化,纹丝不动。
还是心疼啊!别说磕坏了,就是刮个印儿,自己都会后悔一辈子的。
慢慢的院子里失去光线,独孤长庚抬起头太阳已经被遮盖住,替而代之的是西边皎洁的月光,他将罗盘收好,随后只见他掏出了个骨头面具,是当康猪的头骨做的。
面容狰狞还带有獠牙的猪骨面具,能为独孤长庚接下来的行动起到很大的作用。
趁着夜色,蓝衣少年带上面具,离开府邸,经过他的灵力炼制,再往上面滴上自己的一滴血,无需绳绑就能贴在脸上,真是撕都撕不下来。
“没有想到小时候的偷鸡摸狗技术到现在还能用,真是技多不压身啊!”
独孤长庚有些得意,只不过小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技术高超,经常是掩耳盗铃,在羊群里可没少挨鞭子。
说到起来,独孤长庚又想起来,自己好像用剩羊毛做了个假羊皮,曾经混在羊圈里偷偷挤些母羊的羊奶喝。
“跟小羊抢奶喝?没想到我还干过这样的事?那些羊也算是我的奶妈了?”
少年越想越不对劲,转眼间又来到山崖边,下面就是云海,不过这次他却没有上次那么莽撞。
只见他先弯下腰,随后轻轻一跃,把双手往前伸,头也低下去,和手臂的高度差不多,身体如同一线型向下插进云海,一点云彩都没打烂,独孤长庚就这么一头扎到了云海里面,就像世间人们在酷暑时节在河边游戏,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娃往水里钻一样。
从云海中快速坠下的独孤长庚双手突然发力,掌心相对,死死拽住一棵树的树枝,这才停了下来。
双手抱住树枝的独孤长庚睁开眼睛,就发现了足以让他惊掉下巴的存在。
“这是只?”
“鸡!”
面前的鸟有着紫红色的羽冠,后颈披肩羽白色,具黑色羽缘,下背棕色,腰转朱红色,飞羽暗褐色,尾羽长有黑白相间的云状斑纹,腹部白色,嘴和脚蓝灰色。
双爪紧抓树枝的灵鸟,此时正两眼盯着自己,那一双斗鸡眼着实看的独孤长庚十分难受,突然这只灵鸟朝着他走来,他屏住呼吸灵鸟的头来回扭动。
就在离独孤长庚脑袋两寸的时候它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眼前的猪头使劲叨了一下。
疼的独孤长庚差点就要叫出来,但还是脑袋起了个包,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住灵鸟脖子但是架不住灵鸟的两足乱抓,独孤长庚疼的放开手。
只见灵鸟展开朱红的双翅,华丽的羽毛都向外蓬松如同张开的折扇。
独孤长庚见状马上双手抓住了灵鸟两足,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灵鸟居然带着他整个人起飞。
“啊啊啊!”
独孤长庚心里咒骂一声你他娘的,随后双手运转灵力,使劲向下一拽,灵鸟顿时没了力气,一人一鸟就这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哎呀!”
独孤长庚重重的摔了下来,手上还握着已经昏厥过去的灵鸟,独孤长庚伸手往下一按,没想到土地陷了下去。
“唉?土怎么是软的?还毛茸茸的!”
一声巨大鼻息从独孤长庚身子下面传来,一双红眼睁开,一只巨大的当康猪缓缓起身,四肢从弯曲变的挺直。
独孤长庚拿出乾坤袋将灵鸟收了进去,然后抱紧下面的庞然大物。
“原来你在这儿?白天怎么没见你?我想死你了!给你介绍个媳妇要不要?”
当康鼻孔中呼出十分炽热的鼻息,眼睛也变得更加血红。
随后便是一阵翻腾,独孤长庚差点就要把中午吃的饭给吐出来。
“哎!等……我!”
独孤长庚现在说话都是断断续续,一阵一阵的。
当的一声,当康口吐白沫,眼冒金星,趴在地上。
“都不能等我话说完!”
独孤长庚一拳下去,右手都打的红肿了。
随后独孤长庚望向周围酣睡的灵兽,不争气的眼泪从嘴里流出来。
这时,独孤长庚注意到外面有灯光照着,于是他来不及躲闪,马上趴在当康猪的下面。
灯光越来越近,两个走路摇晃的人影走来,两人各自左手夹住鼻子,右手里夹着一张符箓,符箓吸收两人注入的灵力,散发出明亮光芒。
“刚刚听到这里有声音,怎么回事?”
“哎!你就是多心了!咱们这里臭气哄哄的谁会来!”
一个岐山弟子右手夹着符箓,摆在当康面前,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瞪着,然后一脸怪异笑容的笑道。
“你看这头灵猪还趴在它老婆身上!”
然后男人打了个酒嗝儿,笑骂道:“内门那么多仙子,也没一个跟老子睡的,真是瞎了眼!”
独孤长庚心里咒骂一声你大爷的,该来不来的。
“也是,看来是我多心了!”
“要我说,杨师兄不是说了吗!咱们还养这些畜生干嘛?”
“他们内门弟子谁爱养谁养!老子不伺候了!”
“走!回去接着喝!”
两人勾肩搭背醉醺醺的离开了,独孤长庚这才从当康猪身下爬出来。
“压死我了!”
独孤长庚双手一拍,将身上灰尘抖落掉,那颗脑袋不怀好意的四处张望,这些还不知道大祸临头的灵兽还在呼呼大睡。
“听他的意思,这里以后就没人管了!”
夜深人静,一场惨无人道的灾难正降临这些平时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灵兽们。
“三十头当康。”
“四十五只灵鸟。”
“二十八条灵鱼。”
少年伸手擦了脸上的汗,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灵兽们,独孤长庚嘴角微微上扬。
有大如他半个身子的灵鱼,独孤长庚曾经在那本百妖谱中看到过,这种灵鱼是飞鱼的一种,形状像鲤鱼,长着鱼的身体一对胸鳍长有鸟的翅膀,浑身布满苍色的花纹,头是白色的,嘴是红色的,名字叫“文鳐”。
文鳐在东海生长,夜晚的时候能随着海风飞翔,没想到这里也有圈养。
“小的四尺,大的一丈,这么大的鱼我除了在书上,还是第一次见到!”
随后,独孤长庚用乾坤袋将这里一扫而空,转身离去,来到山路上少年这才将脸上面具摘下收起,在旁边一条溪涧把脸洗了洗。
天还没亮,回到仙城的独孤长庚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现在前来参加九洲证道的修士来了不少,许多店铺因为九洲证道的原因,家家店铺都是人满为患,只是现在出来的基本都是晚上不睡觉,通宵达旦在这玩了一宿的夜猫子。
这些人无一不是在酒楼里纵情高歌,仙门世家子弟的有,野修也有,有的是常态,有的却是一时间拼命发的横财,要来这里享受享受。
老实说,野修赚钱赚得快,花的也快,本事大的拿命赚钱,把脑袋挂在裤腰带,本事小的只能在世间城郡给人做个供奉客卿,或是做个包袱斋,行李斋,靠赚着一笔一笔润利度日。
怎么都能活,不过是活得好与差的区别,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臭啊!老弟你是妖怪变的吧!身上怎么臭!”
一个满嘴胡渣的中年修士坐在一家酒楼门口台阶上喝酒,男人喝的一脸红润,不知是里面没座了还是没钱被赶出来,一个小碗一个酒壶,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就这么坐在这里一醉方休。
只见他朝着独孤长庚说道,原来是他喝着喝着突然问道一股子臭味,朦胧的目光瞥了一眼就看到蓝衣少年自顾自的走着。
“老弟莫非你是御兽的,身上这么大的味道!”
其实醉醺醺的男人身上的味道比独孤长庚一身的灵兽臭味强不了多少。
独孤长庚脑子一愣,恍然大悟,自己一身的气味可不能被人察觉到,于是他闪身而过,加快脚步想要快速回到府邸处理衣服。
“公子!留步!”
一个轻柔声音传来,温柔而不缓慢,清脆而不妖娆,独孤长庚突然被人叫住,真是世事难预料。
独孤长庚扭头看去,两名貌美仙子站在殿前,一个身穿紫袍尽显妖娆身段,此时她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半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子。
那是她的师妹,穿着青纱白裙看起来青青涩涩,扭扭捏捏,头也不敢抬,此时正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看样子十分害羞。
一个多层阁楼十分华丽,红木大楼坐落在仙城酒楼深处,这里都是万千散修梦寐以求的地方。
沐香阁又被人戏称逍遥阁,本是灌有灵泉水供修士沐浴,只因在灵泉中沐浴修行可以稳固灵气吸收,凝聚灵力,是十八峰中壶山庐的私有财产,不仅是因为壶山庐中有湖灵泉,而那壶山庐掌座更有一技水法,能以灵气化水,灵力炼制。
壶山庐一系又皆为女修,此峰掌座便炼化灵水在这里建了个沐香阁,没想到日进斗金,灵石就像不要钱似的往里钻,在之后若是有弟子急需灵石也可在沐香阁挂名担任秀才展艺,不过是展示琴棋书画,供来客观赏。
靠着这门灵泉,岐山仙城一半酒楼都是壶山庐麾下的,壶山庐也成了岐山最富有的几个派系之一。
而壶山庐掌座更是靠着灵石收入,挤入了飞升期境界,成为了岐山排面上几大势力。
原来就在独孤长庚到酒楼之前,壶山庐一个女修偷偷来到自家祖师开的店,她如今破境在即,现在急需灵石购买一些天材地宝用来滋养体魄,巩固境界。
女修来到门口扭扭捏捏不敢进去,只得祭出一张符箓,将看管店铺的师姐叫了出来,老实说她师姐看到她来到这里,十分惊讶,因为她的资质并不差,甚至还被祖师看好,相信成为祖师真传也是时间问题,但是她性格羞涩从没有来到这里挂名担任赚取灵石为己用。
因此这位仙子不仅性格羞涩,囊中也很羞涩,看着自己姐妹们不用刻意执行任务,只靠在沐香阁炫技一个个都盆满钵满,而自己破境在即,却没钱购买灵物,枉费了祖师对她的一片栽培。
所以她想趁着九洲证道来临之际,尽快破境参加九洲证道,给自家祖师长脸,这才来到这里,谁知道师姐出来后一阵打趣,只是在里面来的人都是大多都是山泽野修,别说招待了,她都快被这些醉汉们吓到了。
她师姐这才答应跟她出来选客,两人站在门口,她那师姐故意数落她,玩笑道:“姑奶奶,我给你演示一遍,怎么招客”
独孤长庚在不远处出现的时候,两人已经注意到了。
她那师姐捉弄她道:“这个怎么样?看着白白净净的,但是连个酒肚都没有应该没钱。”
她看了眼独孤长庚,低下头去,脸色微红。
师姐看到她这样,便摸透了她心里的小心思。
“如果再不行,我回去了!”
看着师姐转身要走,她这才同意,叫住飞奔的蓝衣男子,但是独孤长庚停下来后,她又不敢直视只能低头靠在自己师姐身后。
便有了现在的一幕,独孤长庚望向两人,抱拳行礼道:“二位仙子,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见到独孤长庚转身离去,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的师姐看到她这个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凝儿,你这样要叫师姐怎么帮你啊?咱们是正经勾当又不是卖身,我给你说这些男人光是听到你和他们说句话,就十分得意满足了!”
名叫乐南凝的壶山庐弟子,还是有些难为情,说道:“韩师姐,人家有事要忙,下次再说吧!”
“下次?哪来的下次?妹妹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一次就得抓住男人的心,让他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你,这样他才会给你掏心掏肺,在咱沐香阁要讲究开门红。”
“只要你开口,姐姐再帮你一次!就他行不行!”
乐南凝看了眼前面男子的清瘦背影,以及其小的声音说了个好,本来以为师姐不会听到没想到,却没想到师姐微微一笑,瞬间来到蓝衣男人面前,不停上下打量着独孤长庚。
独孤长庚十分诧异,心中有些担心眼前岐山本地人士对自己的来历产生怀疑,但还是再次抱拳行礼说道:“仙子这是何意?”
这个被祖师委任看管沐香阁的壶山庐弟子靠着多年鉴人经验,料定独孤长庚不是初出茅庐的世家子弟,就是小心谨慎的老年野修,不过她更相信是后者。
因为世家子弟出山时的器宇轩昂,眼前蓝衣男子是半点没有,况且衣服看起来颜色单调,破破烂烂的更像是常年走江湖的老狐狸,不过男人嘛!进到风月之地都一样,还不是尽显油腻之态。
“你是外门的,一身都是灵兽的臭味!”
独孤长庚顿时感到不妙,若是被察觉到了他偷岐山的灵兽,那岂不是要被吊起来打。
独孤长庚依旧保持微笑,但是额头上流出的冷汗欺骗不了这个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的大掌柜,女子冷哼一笑,轻蔑说道:“你不去饲养灵兽,却想偷偷跑到仙城这里快活一阵儿?”
“师妹这是什么眼光?”
独孤长庚强硬假笑,装傻说道:“仙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女子微微一笑看向蹲在台阶后面的乐南凝,独孤长庚顺势一看还是刚才的女子,乐南凝看到自己师姐突然扭头望向自己,赶紧低下头去害怕被发现。
女子说道:“看到那边的一个傻丫头了吗?她是我师妹,她选中了你让你进去好好享受享受,这是她头一次来这!”
“如果你不同意!就别怪我把你送到戒律堂,或者……”
“我亲自惩罚!”
独孤长庚略有害怕被暴露,脸色有些苍白。
女子看到他这样,也是奇了怪了,论相貌,自己师妹在岐山起码位列前十,眼前男子就这么的不近女色,光是在灵泉里沐浴就有多少的修士求之不得,这个男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子刚要动怒,独孤长庚望着那个羞涩女修,那个眼神他见过,和曾经那个想要上学的大头娃如出一辙。
“好!”
女子漏出笑容,说道:“这才对嘛!我师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多少公子哥都对她心生爱慕,不惜投掷千金,只求一面。”
三人进入楼内,楼阁内尽是长廊通向各个带有灵泉池屋子,如果运转灵力仔细听还会听到一些琴弦声。
但是乐南凝一直跟在自己师姐身后,女子来到柜台递给独孤长庚一个腰牌。
“天字号辰字房,怎么样?”
独孤长庚收好腰牌上了楼,女子这才急忙询问师姐。
“师姐,你做了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记住把握好,先吊着他,装的冷淡一些!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他出多少钱,你说多少话!”
女子再三嘱咐:“记住了!”
乐南凝点点头,然后前往辰字房对应的雅室,坐在柜台的女子漏出笑容。
独孤长庚来到三楼,这周围的山上都有或大或小的府邸建在风景极佳的地方,天字号的府邸便建在一处崖边上。
随后独孤长庚走到府邸前将腰牌注入灵力后插进大门卡槽,大门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散发热气的圆池子,温热的泉水是由修士提前准备好倒在池子里的,修士走后池水会被自然流失。
如果需要加水或是升温,贴在水里的符箓,修士注入灵力后便能运转。
独孤长庚脱去衣服,躺在池子中,这几天的偷鸡摸猪着实让他累得不行。
突然,弥漫在空中的热气形成了一幅卷轴呈现在独孤长庚面前,卷轴向两侧逐渐展开,上面一个貌美白袍女子,女子简单梳妆后便更显得端庄文静。
泡在池子里修行的修士倒是不用担心会被看到,这门技艺本就是供修士观看仙子炫技而制得,在才仙子那边只需要展开面前注入灵力后的画轴,自己的姿态便会一览无遗的呈现在看客面前的卷轴上,甚至声音也能传递,因为制作画轴的材质和上面的符咒是传书符的改良版,这源于同在岐山的一位符箓修士所做,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玩意最后这么挣钱,只收了一百颗灵玉的老修士肠子都悔青了。
看客也可以注入灵气来控制面前卷轴的大小以供欣赏,并且天字号房的修士们可以用沐香阁赠送的传音符随便和画卷那头的仙子说话,地字号可以花钱购买传音符但是说一句话就要一张,至于人字号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乐南凝朝着画轴施了个万福,其实她不知道这里已经发出阵阵鼾声,独孤长庚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一个要死。
乐南凝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就坐在凳子上发呆,她奇怪的是为什么独孤长庚不说话,听自己的几个师姐妹说,一些地字号修士光是购买传音符就花了几百颗灵石,甚至几十颗灵玉,就为了和自己心仪的山上仙子聊聊天。
乐南凝现在心里十分矛盾,自己要不要问一下他想让自己表演什么技艺,哪怕让她自己打谱也行,可是师姐说要冷淡一些,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凝儿!干嘛坐着不动呢?”
乐南凝喜出望外道:“师姐!”
“你记得让他顺便把进来的钱交了,一颗灵玉!”
“哎!等一下师姐!别走!”
乐南凝无奈的抬头看向覆海,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她索性起身又施了个万福,然后抱起一旁的弦乐,自顾自的弹奏了起来。
悠扬的乐声吹响了人的心灵,独孤长庚再次见到之前的孩子。
麦谷堆上,一个面红耳赤的大头娃坐在上面,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他就长这样,春风轻抚过他的脸颊,两行明显的泪痕粘在他红彤彤的脸蛋上。
独孤长庚就这么站在麦堆旁看着孩子,他伸出右手,想打招呼,但是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蓝衣年轻人,也同样滴下两行豆大的泪珠,师父曾说他是个坚强的人,独孤长庚自己知道他一点也不坚强,他是一路哭过来的。
此时的独孤长庚已经沉睡在泉水里面,他猛地惊醒,在水中呛了两口水,之后他拼命翻腾,这才从从池水边上爬起来,大口呼吸的独孤长庚难受至极,吐出几口泉水才稍微舒服些。
突然独孤长庚看到画轴上乐南凝轻快的弹奏一首及其考验技艺的曲子,而且手法要求大开大合在瑟上极其困难,而乐南凝弹了半天没有一个音拉下看得出来不仅是天赋异禀更是常常练习的结果,而且他还注意到了乐南凝两双手上被弦刮得的伤痕。
独孤长庚重新躺进池子了,双腿盘在池中石阶上,少年开始汲取灵气,池中灵水发出灵光,周围灵气向他周身聚拢,随后泉水中喷出冲天灵气,携带着灵泉,随后整座仙城的人都感到小雨淅淅。
蓝衣年轻人右手夹起一张符箓,随后符箓自行燃烧,独孤长庚缓缓开口说道,声音不快不慢,只是较为平稳。
“瑟曾五十弦,后帝一改为二,雅瑟二十三,颂瑟二十五,但又非琴,曾有诗曰‘南斗工鼓瑟,北斗吹笙竽’。”
“姑娘无论天赋还是心性都是极佳,我不敢乱为人师,但愿送姑娘一句诗。”
“含情弄柔瑟,弹作陌上桑。”
乐南凝捂住手,脸色微红,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画轴,好像跟看了就和独孤长庚对视一样。
沐香阁前柜,交了腰牌的独孤长庚离去,只是那个女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心思管这么多。
老真人的金身,李紫微的灵体,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此时正看着某处。
“淬炼灵力能够出这么大动静?这就是你说的根骨平平?”
老真人两眼逐渐显现金光,双手抚摸着金黄的胡须,有些惊讶道:“孤煞骨?这倒是世间少有,传闻煞骨有三,天地孤三煞,不过对于修行而言也并不是太大难处,反倒能砥砺道心。根骨根骨,有骨无根,难走大道!但是没有灵根,他倒是如何成为修士?这小子背后的人有两下子,居然能让无灵根之人获取灵气修行,只是此生注定也不过是个筑基修士,结丹无望!”
李紫微笑道:“不谈修行,一个孤儿,亲人都死光了,这样来磨炼内心?”
老真人怒道:“这你还敢让他和那个女娃在一起?”
李紫微冷笑道:“本来有俩呢!还是被我支走一个!”
“你觉得如何?”
老真人双手背后,振振有词的说道:“根骨平平,资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