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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子,小女子有一个疑惑。”从霓裳阁出来,寒倾心心中有了更多的不解,她变得沉默了些,犹豫地看着张俊,终于是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自我有了记忆之时起,我便冥冥之中感觉似乎在找寻一人,近二十四年间我一直没有找到,那些在常人眼中帅气迷人或是钱财万贯的公子少爷在我眼中也不值一提,但今日见到公子你,小女子却终于感受到了归属,似乎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

她倾述的时候先是羞涩,而后变得平静,似乎这一切对她而言是既定的事实,在遇见张俊之后,有着渴望的内心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因为她已经是实现了心中最大的愿望。

“姑娘有此想法,在下也差之不多,只是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张俊随意问道,“是找个地方住下,还是继续逛逛寒香城,亦或是去求佛上庙,登高望远?”

“我想,看看整个百花国。”她想了一会儿,便说道,“我忽然觉得寒香城会是我以后定居的地方,所以现在就想出去逛逛,张公子若是没有反对意见,我们即刻出发吧!”

“张某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姑娘是否确定?”

“嗯,我似乎有点畏惧知道什么,”寒倾心朝着某个方向看了看,坚定说道,“先出去看看吧,等什么时候想回来我们再回来。”

“既是姑娘所说,张某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别忘了张某每日的工钱。”

“公子的吃穿住行,都包在我身上!”

说完,两人便朝着城门走去,走的过程中寒倾心还不断朝着某处望望,却并没有走回头路。

出了寒香,走在百花的地界,两人游玩一番,只不过仅仅数日,寒倾心便有了回去的念头也对青年说了,两人便重回寒香。

自离开不过五日,次日上午时分,寒家院落前来了两人:寒家认识张俊的人不算太多,至少门前年轻的家丁不知,却也不会随便赶走,又见两人文人佳丽模样不是来乞讨的,也和寒家嫡系似乎并不相似至少从未见过,心生疑惑只是静静看着两人,倒是看见青年平静而女子的目光之中颇有深意,则更是不解了。

“不进去么?”张俊等候一会儿,便朝着踟蹰不前的寒倾心问道。

此时的女子,眼眸之中有着迷惑,心神也有点迷乱了些,越是靠近心跳就越发地不自然,心中也有了更多的畏惧:当她看见这片院落的时候脚步就开始慢了下来,也悄悄地离开青年身旁,一步一步地沿着墙边走向寒府大门。她将院墙上的青藤拨开,似乎觉得这道青墙变得陈旧了些,墙上的青藤也长了些,她看向墙头,曾经的某一天有一人与姐妹们翻了过去,此人的二哥在下面为她们放风···她慢慢地走到寒府大门口,看着这略微陈旧却并无真正变化的大门目光呆滞,正是想进去的时候,脚步却是停了下来,因为心中多了畏惧。

像是怕失去,也怕遇见。

“张公子,你来带路吧!”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也大了胆子,不过却是走到张俊身旁还朝着后方靠了靠像是依偎青年身旁的小妹,像是一个羞涩的女孩有些在意旁人的目光。

“好,就随我来吧!”他笑笑,朝着家丁轻声说道,“这位兄台,还请通报一声,就说故人张俊来访。”

说完,他又是笑了笑,以往来此的时候哪里需要和家丁打声招呼直接进去便是,今日只是兴致来了,也或许是时隔三十年虽然寒父寒母等人健在可也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故而暂不准备直接进去。门前家丁见他一副书生气质心中自然是一百个答应,朝着张俊拱拱手便要回去通报,可这时又看见门前佳丽抓着青年右手下意识地摇摇头,好似怕见生人,便停顿下来。

张俊自然是瞧见寒倾心的奇怪举动,便摸了摸女子的脑勺,轻笑一声,“罢了罢了,我们直接进去吧!”

说完,他便带着寒倾心瞬移到了寒府之中,门口的家丁则是大惊失色正是准备进去禀报时候,又摇头晃脑忘记了之前的一切,疑惑一声自己怎会身子朝里便转过身子,继续看守大门了。

入了寒府,此处各种修葺雕塑与曾经依然有七八成相同,好似保留了原味。实际三十年前因为某次事件寒府一跃成为寒香城第一大户人家,风头甚至盖过了皇都不少王公贵族。但是,三十年间寒府不仅没有搬迁也没有扩张寒府院落,除却其下产业多了数成,便继续寒海香此前的悬壶济世之举。寒香城因为寒家,从某个角度来讲,已经是第二个皇都了。

来到此地,寒倾心并未疑惑张俊能够带着她瞬移进来,而是第一时间看向整个寒府院落。进来之后,她就主动放开了牵着青年的手,在寒府院落中逛了起来,一会儿在草地上走走,一会儿又去亭台坐下,或是走上了小侨看池塘流水青鱼,或是站在假山旁回忆时光。此中过程,青年便悠悠跟随其后。

寒府虽大人不算多,可一番游走依然是见了许多人,大多则是些丫鬟家丁青年晚辈,不过他们虽是看见两人却并无动作,好似虽是看见了心中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脑海中也升不起多余的心思而是各自做着原来的事。直到走到一处空地的时候,寒倾心疑惑一声,似乎此处原来不是空地而是花园,今日,空地之中有一人正在静坐做思悟状,一个珠子则是静悄悄地飘浮身前半空,周围则有九人围坐,也是闭上双眸。

那人,容貌英俊,有平和之感,看起来是个青年不过此地之人却知晓他已年近五十。其人身后数十米的亭子中还有一悠闲老头,与亭子中的其他同龄或是晚辈喝茶聊天,时不时朝着青年看看,偶尔,也会摸摸已经白了许多的胡须。

“斩心这孩子,已是坐了许久,难不成又是有了领悟?”他朝着青年看了一眼,正是要回头继续喝茶聊天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多出的另一青年和女子,顿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张兄!”

说话之余,他便从亭子中站起朝着张俊处跑了过去,一路火花带闪电一般还将桌子凳子打翻在地。亭子中的人皆是奇怪不已甚至有青年晚辈暗道二叔是不是突然发疯,可是下一刻又见得他的四姨母身子震动眼中还有了泪光,疑惑之余便准备询问又发现四姨母也要学着二叔模样奔跑过去,却是停住了身子,或许,是发现了张俊身旁有一个女子。

她看着她,并无恶意,而是心中升起疑惑,她想了想,还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张兄,许久未见。”寒二叔一路奔跑跑到张俊身前,便是激动说道,而后他又看向寒倾心眼眸骤缩兀自问道,“这位是?”

张俊正准备回答,却见得寒倾心又一次往前走了走,不过这次依然拉着张俊的右手——她走在寒二叔身前,低声喃喃一句,“你变老了呢!”

说完,寒倾心疑惑地晃了晃脑袋,不知自己为何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又盯着寒二叔想仔细地瞧这张老者的面庞,不过老者的眼眸顿时涌出泪水将她吓了一跳,她轻呼一声逃回张俊身后埋着头,却依然时不时地探出脑袋,看看满脸泪花又用衣袖擦拭泪水的寒二叔,似乎有些舍不得所以看看周围的一切,不远处,还有一模样中年美妇的女子走来,她也看向了她,眼神之中,更多了疑惑。

此时,那思悟青年即寒斩心结束了思悟,朝着周围感知片刻便顿时出现在青年身旁,俯身行礼,“见过张叔叔。”,而后他又看向寒倾心目光凝聚,低喝一声,“难道!”

这一声,却是很低,也戛然而止,他知晓张俊若不言,他以晚辈便不好多问。与此同时躲在青年背后的寒倾心还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他顿时回忆起来小时候三妈带他的一幕幕,感慨良多。

数十秒后,此地最近的故人皆是站在了张俊与寒倾心的身前,目露叙旧与疑惑之意,可也就在此时寒倾心依旧胆怯地拉了拉张俊的衣服,怯意微微地说道,“张公子,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那地方,便是寒海香的闺房,也是曾经两人舞文弄墨最多之处。

“诸位,我先陪寒姑娘去了。”张俊微微拱手,便是带着寒倾心消失不见。

寒姑娘!众人闻言,虽是大惊但更像是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寒二叔与寒四妹纷纷与彼此说起过往,将此地的一些青年晚辈听得一愣一愣,寒斩心则是在见到寒倾心的时候便有了猜测所以也最先平复心态,也或许正是如此,在众人闲聊不久后,寒二叔便是知会了他,“斩心,你去给你爷爷奶奶说三妹回来了,不过,要注意言辞。”

“好!”寒斩心轻声答道,今日所见寒倾心年龄未到三十,与寒海香面容并不一样但想必是轮回转世,个中事情,除却张俊之外恐怕也只有他能好生解释一番了。说完,他也便去寻爷爷奶奶去了。

抛开寒家众人不谈,不多时,寒倾心与张俊则是出现在了寒海香闺房门口:站在门口的寒倾心终于是主动了些,主动地推开了房门,看见了与当年未变的一幕幕。三十年过去,此处一直有人打理所以还保持了原样,寒府的门墙因为时间流逝都变旧了些,可此闺房却一如既往。她走了进去,便在熟悉的木桌木凳逗留,身后青年跟随,也是重游故地。

她坐在木桌旁,仿佛看见了当年女子在此绣着牡丹杜鹃,青年则在一旁看着古籍书本;她看向一张木凳,木凳的左脚有着小小的缺口;她看向一盆高高的香堇紫萝,过了数十年,它矮小了些,因为原来的香堇紫萝早已凋谢,此香堇紫萝却也是曾经的种子新生,她走遍了周围走入闺房卧室,忽然停顿了脚步:这间不大的卧室给了她整个天地之感,似乎此处有着她最为喜欢的东西。

周围的墙壁上,摆满了书画笔墨。笔墨有她与他共写,画像中大多是青年模样,一面墙的中心处有着一块美玉,周围的事物将它包围如同众星拱月···她轻轻地走过房间各处,似乎因为对一物有着最后的怯意所以一直没有走到一处,但走着走着她还是走到了盒子边,回首看了看张俊发现不知何时他悄然离去。

她看着盒子,心中有了犹豫,却在数秒后变得果断,她打开了盒子,看见了曾经她所珍惜之物。不过,此时她的眼中更多的是那一封书信绝笔,书信封面唯有四字:张公子启。

她颤巍巍地将书信取出打开,扉页的四个字让她的眼眸骤缩,‘若有来生’,她喃喃一句眼中已是有了泪光。

而此处也随着书信的打开忽然传来莫名的韵味,站在门外的张俊朝着天空看了看心中有了猜测,便在外面静静等待。

不知何时,寒倾心从闺房出来,脸上泪痕已是干了,神色之中已无羞涩与怯意。

“张公子,我回来了。”她看见张俊之后,便是跳入了青年的怀抱,将头埋在青年胸怀,脸上又是有了几分羞涩的红润。

“欢迎回来。”他说道,知道此时的寒倾心已然是找回了记忆,他虽是有些疑惑轮回命运定数也无法看清捉摸不透,可见寒海香重回他的身旁,他便懒得去想如今无法想通之事。

他抱着头,忽然觉得有许久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不像是三十年五十年,而像是百年千年,心中又是升起了几分浩瀚之意。

‘命运?’他低声喃喃一句,这时,女子狡黠的话语倒是将他从云游物外带了回来。

“张公子,好久不见,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寒倾心轻嗔一声,将埋着头抬了起来,一双玉手拍了拍几下青年胸膛,而后又将头埋了进去似乎是舍不得青年的温暖,似乎是因为怕这一切都是虚幻,所以要多拥抱拥抱感受真实。

“溜了溜了,我得赶快找个地洞挖下去离开百花国。”张俊开玩笑道,虽是说着如此话语,却并没有移动身子。

闺房门前,一男一女拥抱良久,错落了时光。

某时,此地响起了青年女子的话语。

“寒姑娘,此后,我该称你海香还是倾心?”

“海香可以,倾心也不错,不过我更希望你叫我夫人。”

-

找回记忆之后,寒倾心与张俊一同见了寒府众人。

寒父寒母在寒斩心的解释下对轮回转世有了疑惑的了解,但无论如何在见到寒倾心之后便有了巨大的惊喜,纷纷哭泣不已。周围的其他兄弟姐妹感慨也颇多,家人团聚有许多话要说,张俊便把时间空间让与了他们,静待门前,可某时寒倾心又出来找寻了他,说他是寒府女婿怎能如此见外。听闻此言的张俊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非为独身一人,连忙说我错了,便进入与寒家众人闲聊了。

数日之间,寒家大摆宴席欢庆不已,个中缘由虽然没有对外人说道,可是整个寒香城也感觉到寒家有了喜事。不过对于平民而言则稍稍有些疑惑与意外了:这数日寒家嫡系几乎全部放假,所以寒家在寒香城的产业有约莫三分之一暂停营业。数日后,倒是恢复了正常。

也正是数日后,寒香城门口,一男一女结伴而出。

“夫人,不知此去有何打算?”

“先逛完整个百花国吧,再去百图国看看···等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们就准备完婚。”

···

数月后,正月初七,百花皇城,三王爷的宫殿迎来一人,此人正是张俊,而身前只有两人一人为昔日三皇子,一人为故友孟怜花。

三皇子已是步入老年,虽不是老态龙钟但也白发苍苍了,孟怜花保养再好也是一个老妇人,风姿尚存,但寿命也无多了,今日一见张俊依旧青年,不由得暗叹一声而后拱手笑道,声音却也是苍老了一些。

“张兄,一别多年,苏某此番模样,真是让张兄见笑了。”

“张公子,你还是那么年轻,让我好生羡慕。”

果然,女人都是在乎长相的。张俊暗道一声,又悄然眨了眨眼睛似乎表示了什么,见此孟怜花便笑道,“张公子,你可是有让我重返年轻的神物?你非为凡人,对了,想必能炼制驻颜丹药吧!”

“能不能炼制,则要看苏兄了。”青年并不回答,反倒是看向三皇子,似乎是讯问他的意见。

“怜花,你我这等年龄的人了,有着张兄给的美玉本就是比同龄年轻不少,怎还想变得年轻?以我们这岁数,不说归于尘土也应是人老珠黄···”三皇子闻言看向孟怜花笑道,可还没说完,便被孟怜花打断了。

“你不爱美我可爱美,她们不认识张兄让她们羡慕去···而且我也分了美玉给她们好不好,只是她们人多罢了,但也比老婆婆们年轻啊!”她迅速地说了一席话,又转头朝着张俊说道,“张公子,别听我夫君的,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抱负现在都只是一个王爷···他刚才说的都是假话,实际上还是想要驻颜丹药的。”

她说完,又看见张俊笑嘻嘻地看着她,哪里不知张俊定会帮忙,只是又过三十年未见所以失态罢了,一时之间,这中年美妇模样女子的脸上倒是有了些许羞红,便朝着三皇子靠了靠,三皇子则是喃喃一句‘老夫老妻了还学人家小家碧玉’,但也是将孟怜花抱在了怀中,两人互相看向彼此,倒是在一时之间忘了张俊。

他们白头偕老了啊!而我也将迎来属于自己的凡人一生。张俊见状心生感触,心中自然是只有衷心的祝福,待得两人重新看向他的时候不待两人说个什么看似陌生的话语,便是笑道,“驻颜丹药对张某自非难事,不过张某从未炼制所以需费一些时间,苏兄、孟姑娘,张某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忽然响起孟怜花的言语。

“张公子,别忘了也给我夫君炼制,我变年轻了可我夫君依旧这番模样的话,我会觉得他配不上我的。”

“好!”他淡淡答道,瞧了瞧一旁揶揄不已的三皇子数秒并不多言,便是一步迈出便是到了宫殿门口,寻了一个感觉不错的方向便是要去炼丹了。

“对了,炼制出的驻颜丹药可不要太好,就是,就是不能吃了瞬间年轻而是慢慢变年轻的。”她看着张俊消失,数秒后又是想起什么,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叫唤了一声。她知道,他能听得见。

此时,青年已经是出现在一处空地设置了阵法,感觉空中传来几分蕴意便顺着清风将女子话语听了清楚,等候一会儿见她没有其他想法也终于开始炼制丹药了。

不多时,青年又重回宫殿,取出三个小葫芦放在地上,顿时三个葫芦变大十数倍,每一个所装丹药成百上千。而后他又介绍了丹药功效:第一个葫芦中装的驻颜丹,后两个装的则是延年益寿丹药,三者对容貌皆有改善,只是侧重不同。

给完之后,三人便叙旧良久,中途苏佳福与孟君回正好过来便一同交流叙旧,孟君回还笑问张俊这一次有没有什么礼物呢,而后三皇子指了指三个葫芦说有这些还不满足。当然,张俊闻言之后依然是拿出了本来就准备好的东西,若是没有遇见两位侄子侄女也会交给三皇子与孟怜花的。

叙旧完毕,已过一日,到了正月初八,离开时候。

“此次回来还有一事,”张俊离开时候,将请柬交予两人笑道,“还请两位参加我的婚礼。”

请柬上,有寒倾心与张俊姓名,是生辰八字与时间,却是没有地点。

两人看了看,孟怜花先是惊喜后是祝福而后感慨,并未说话。三皇子则是知晓她回忆了数十年前便不做打扰,而是笑着说道,“张兄,你这请柬中没有地点?待得时间到了,难不成让你来接我们?”

闻言,张俊想起一事:此次重返寒香数日两人便确定了婚期,与寒倾心商量是在百花皇都还是在寒香城未果之后,他便先去知会众人了,路上写的请柬自然不是完成品,而且每个还各有不同。

“不如,把婚礼设置在百花盛会之中,张兄你结婚之日,也正好是百花盛开时候。”三皇子见张俊并不回答而是在那思索,等待一会儿便是问道。

“百花盛会!”他喃喃一句,想起与寒海香相识数日便一同游玩百花盛会,又想起与寒倾心商量时候的一幕幕暗道自己有点笨傻,不过还是取出一物朝里说了几句得到‘你个笨蛋还要来问我,不是早早确定了么’的答复之后,讪笑不已,朝着三皇子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拜托苏兄了。”

“好,苏某承诺,一定尽心尽力把张兄的婚礼办得圆满。”

确定了婚礼地点,其余请柬也变成了完全体,张俊与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这一日,百图国的边关数位大将、百图皇城数个王公贵族、开枝散叶的霓裳阁众人等等,皆是受到了张俊的请柬。

数日后,百图国的边关之地离开了一众大将与亲兵中郎,打探到消息的黑土国士兵迅速集合发起一次万人袭击却很快便没了第二次袭击的想法:因为第一次派出的士兵在走到边关千米范围之时忽然消失不见,像是被一道激光击中变成了虚无。

十数日后,百花盛会之中,宾客齐至而无外人,此次百花盛会是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百花盛会,不仅是万花盛开,还有星月相伴,是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午时许,众多宾客齐齐看向天空,天空之中有一朵七彩祥云,七彩祥云上有青年女子,青年与女子并未身穿红服而是分别身穿青衫与紫纱,但却并不会让一人怀疑今日的新婚之意。

不多时,青年女子便是架着云朵飘到主舞台,与众多宾客纷纷致礼之后,便开始成亲了。

午时悠悠而过,婚礼悠悠进行,宾客吃喝开心,一直将这婚礼持续到傍晚时分。不过,婚礼并未散去——天上夕阳残留,地上的星光与月光则更是明亮了,与天穹中即将出现的月亮星星,似乎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座位上,已是中郎将的陈元白见状,喃喃一句。

“此景此象,陈某人心有感触,便要即兴赋诗一首。”

说完,他便取出纸笔,挥毫泼墨。

众人朝着他看看,自然不会有一人阻拦,青年看向陈元白,心中则是升起几分怡然感触。

-

时间悠悠,春去秋来。

完婚之后的张俊与寒倾心一同游历了大好河山,而在寒倾心的‘请求’下,张俊带她一同看了整个世界,去了冰封峡谷、无尽洪荒、广袤海洋、孤独海岛。种种意象进入女子眼眸让她愈发理解青年追逐的梦想,也在某时忽然感觉青年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去更加真实的世界创造属于他的人生。

数年间,两人风花雪月一番,却并未生有子嗣后代,这等关系或许与张俊体质有关,但最关键的因素却是她知晓青年潇洒心性,所以只打算陪伴他今生今世,等着这世终了还他自由。可是之后她给他说了她的想法之后,他讶然失笑,说她就是他的一切,以前的梦想早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陪伴彼此。那一日,她终于放开了,那一日之后的一年内,便是有了龙凤胎。

生下的一男一女亦有灵根,而走遍大千世界张俊也只是遇见寒斩心一人是为修者,暗道自己可能没有仔细察觉也或许是他们没能真正开启灵根之后,张俊也不再疑惑。而两个小孩从三岁时候开始,也走上了修行的道路。

···

时间悠悠,春去秋来,大千世界的变化不大,某些地方却已是沧海桑田。

十数年后,张俊来到边关,走到数个开盖棺材之前:数个棺材中装的是赵虎马奇水等人,此地也是一个衣冠冢,只不过却是以小屋子的形式。周围并无众人只有他们的几个至亲好友,但都是站了至少数米远,将最近的位置交给了张俊。

“张兄,在最后时刻能见你一面,我们已是满足了。”赵虎马奇水等人静静躺在棺材中,微笑说道。

“不再考虑考虑?你们可知我非为常人,帮助你们活到三百有余还是简简单单的。”此次,让张俊像是回到了数十年前送走陈将军的时候,一时之间,声音有了淡淡的沙哑,只是不若当日明显。

“我们兄弟几个,只是凡人罢了,凡人活太久了不好,会让他们等得太久的。”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已是让我们足够骄傲了。”

“张兄,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属于星空,理应去更加广阔的世界看看。”

“对啊张哥,总不能一直被世俗给困住了吧!”

“哈哈,要是我,肯定天天都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让凡人看看我的神威。”

“若是我的话,得让他们瞧瞧。”

“今日一见张兄已是了了我们最后的心愿了,你看马老弟不都说起他们了么——哎,其实数年前我就有点想下去与他们团聚了,总不能让他们等太久吧!若不是他们几个还有留恋,我早就先走一步了。”

“对对对,还有我的父母,算算日子他们离开已有二三十年,若是运气好点,我下辈子还能做他们的儿子。”

“瞧你这话真是炫耀!数十年前战乱不止,我的父母不幸去世,如今我都忘了他们模样了。”

“那可不正好下去轮回一番?”

“说的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又在一起,而我也做他们的儿子。”

“那你可得希望他们晚婚晚育了,算算时间,你当孙子恐怕都难得吧!”

“···”

“张兄,我们心愿已了,这就告辞了。”

许久许久,赵虎马奇水等人与张俊说了很多,某时他们似乎是感觉说得够了,对这个世界已经再无念想,告别至亲好友已是结束,便纷纷闭上了眼睛。

屋子之中的烛火,忽然动了动。

他看着他们,知道他们这一刻已经归去,心中又生感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后又站在原地良久。

某时,他将一物送入清风之中,朝着闭眼的众人拱拱手,转身离去。一道低沉的声音,却是久久地飘荡在此地四周。

“诸位,张某告辞,好自珍重!”

···

又过数十年,张俊与寒倾心依旧年轻,在此年间她们送走了寒父寒母与几个兄弟姐妹,但寒家众人却并不感到伤感。一是岁数到了,早些时候他们的至亲好友离开,后辈幸福所以对世界没有了留恋,二来其实从当日看见寒倾心后便冥冥之中觉得有轮回命运,所以对死亡也没了畏惧。不过送走他们还是让两人感慨不已,虽是劝说但无用,便随着他们去了。

这一日,张俊与寒倾心坐在亭台,忽觉一物震动便是将之取出,与寒倾心说了‘去去就回’,瞬间离开。

下一刻,他出现在皇族陵墓,看向孟怜花与三皇子:此时的三皇子已是没了生机,她倒还残留了最后一口气。

“孟姑娘,你这是何苦?以我之能,让你们再活数十甚至百年不过是信手拈来。”他遥遥一叹,数年前他便是劝说过两人,可今日看见三皇子已经归去,孟怜花也随后随他,此时还在不过是见他最后一面。

他再有再大能力,也不能救回已死的凡人之躯。

“以张公子的见识,我应该无需解释才是,”她躺在三皇子身边说道,却也依旧解释了一番,“夫君倦了,作为一个凡人真的是活得太久了,所以他在今晨离开了人间,他一走了之,可我还得见张公子你最后一面,为我夫君赔个不是···夫君去了,张公子,我也要随他去了。”

张俊闻言,本想着劝说一二,可见孟怜花知他心性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耳边又响起女子的话语。

“张公子,若有来生,我们还做朋友可好?”她笑着说道,不待张俊回复又是说道,“我怕夫君等我太久,张公子,妾身告辞了。”

说完,非为凡人的张俊便感知到孟怜花的生机彻底断绝,他慨然一叹却无怒意喜意各种心绪,只是心中稍稍堵了些。数十年来他一一地送走了曾经旧友,而这些旧友无一不是在他显露微末时候认识的,即便后面也认识了些好友,他们之中却是没有一人能让他感觉到难以舍弃的珍贵。

“陈将军与我相识时候,我不过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书生,马奇水与我相识时候,是在同一个行军帐篷···孟姑娘你与我相识时候,在下也不过一个普通士兵···如今,你们都离开我了啊!”

“这,便是命运么?”张俊喃喃一句,看了陵墓中的两人一时三刻,送与清风两团光芒与衷心祝愿,消失不见。

又过数百年,大千世界的变化大了:整个世界之中列国的局势变幻了数次,即便是黑土国也卷土重来数次,终于是在最近一次将百图国边关冲破,只不过百图国的能人迅速聚集也有无数文人投笔从戎,加上百花国的帮助倒也是抢回了边关要塞,一时之间,两国又处在长时间的交战之中。

而百花国国力虽有增长但并无明显变化,当年三皇子的子孙后代手下虽有强者无数却从不争权夺势,只要无人征伐百花他们便不会轻易出手,也只是在百图国的卫国之战中派出了不少。寒香城经年来繁华数次,即便是所谓的凋零时候也是繁盛,而寒香城中的寒家一直没有扩张,比起百年前的时候,并无多少变化。倒是霓裳阁,不仅在两国开枝散叶,更是开了有整个世界四分之一的疆土之处。

这一日,外界看似平平淡淡,寒香城中的寒家却是迎来了变化。

“夫人,你真的如此打算么?”张俊与子孙后代或是站或是坐在寒倾心床前,其中张俊,轻声问道。

“决定了,以我凡人之躯,本就活不过百年左右,能陪伴夫君如此之久我已经感到满足,”她平躺在床,甜甜笑道,“等我死后,还请夫君去星空一看,替我看看另外的世界。”

“夫君,对不起了,因为我,你困在了这个世界。”她沉默一会儿,又带着歉意说道。

“能陪伴夫人,就是张某最大的梦想。”张俊一如数百年前喜欢称呼自己张某而平淡道,数百年间他替寒倾心延年益寿,此过程中确实是产生了问题:凡人之躯根本不可能活过一百五十,多活一岁便非常不易,从两三百岁开始几次她生机忽然消散他将她救了回来,却从天空中射来几道天道枷锁,扛了数次在最近几次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他猜测再有下一次即便全力以赴,或许都不能保护夫人了,“夫人不必担心张某,即便天地不许,我也可和夫人同生共死。”

“我很幸运,能成为你的梦想,可是你知道么?我现在的梦想就是让你去星空看看。”孟怜花笑道,“夫君,停手吧,外面全是乘龙。”

这一句,顿时让张俊梦回当年相识,他心有感慨正是准备劝说时候,却只见孟怜花摇摇头说‘我意已决’,便不再劝说。

“夫君,再见了。”她知道他接受了她的想法,便是笑了笑,准备闭上双眼,也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青年的声音。

“此事,我答应夫人,不过夫人却也需答应夫君一事。”张俊说道,体内的本源也熊熊震动而凝聚,“此事我无法保证,但我想改变你的命运,将你变作如我一般的修者,不过如佳儿他们生下便有灵根···此时更逢消泯之时,会发生什么,我并不知晓,不过我想全力一试。”

“我答应你,若有来生,我再陪伴夫君,”她隐约知晓他要做些什么,但见青年坚决便点了点头,又感时间已至又说道,“夫君,我便告辞了。”

“夫人,好自珍重。”他点了点头,目送她的离开。

不多时,她的生机消散,他看向半空,将体内凝聚的自身本源化作一滴如泪一般的水滴送到了虚空之中,见得不知何种东西圆满消失他终于放心。片刻后,他气息大降,也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响起了轰鸣声。

“在这时候挑战张某,真以为张某好脾气不成?”他冷喝一声,飞上天空,此时天空中出现十数天道枷锁,但即便实力下降大半他也毫无畏惧。

之前,是因保护女子所以畏首畏尾,如今她已离开,他便没了畏惧!

说完,他便是凝聚攻势,主动劈向天道枷锁,大战天穹!

-

数百年后,张俊站在一处,在这百年间他的伤势早就恢复,实力也上升不少,其下儿女成才无需他担心,但这数百年间唯有一事让他有些不解:即便是寻遍世界,他也没有找到寒倾心的转世,若不是冥冥中感觉她并无变故恐怕他要把天空也打个窟窿。故而,数百年间他重游世界,探索轮回大道。

“青年,你觉得这条河流的名字,是什么?”某时,青年走到一处山上,山下是一条流淌在山中的河,似乎存在也似乎模糊。山上的一处凸起岩石处坐着一个渔夫,渔夫似乎是感受到青年到来,便问道。

张俊闻言,朝前走了几步,看向山下的迢迢河流,从这虚幻真实的河水之中,他感受到了岁月。

他似乎是看见了曾经自己经历的一切,看见了认识的人从那处走到那处,结束了他们的一生。等着下一片河水泛起浪花,新的生命诞生在了这个世界。

河水无形,水中的痕迹却仿佛注定,河水中的万千人影想要冲破河水的束缚,也终究不过是改变了自己的一生,依然变作一滴水滴,消失在了流淌的河水之中。

岁月之感,从河水水面传来,少年仔细感受,却又是感受到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他看向远方,又看向身旁,渔夫微微一笑,消失不见。

他看向脚下虚幻河流,感觉河流延伸向了遥远的星空,从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呼应感,他便潇洒一笑。

“这条河流,名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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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此地,已是没有了留恋,该离开了。”

这一日,他又重回寒香,快速布置了后事,写了一封书信留在亭子之中,对处在世界各处的子女后代传了消息,却没等他们回来聚集便是消失不见。

书信之中,倒有这么一句话:‘孩子,你们的未来由你们去创造。’

有一人回来最快,却并未打开书信而是等待其他的兄弟姐妹,没发现张俊后朝着天空看了看,从天空之中感受到了他父亲的气息。

此时,张俊已经是将天捅了一个窟窿,看见了外面的真实星空暗道真的是有无数世界,而从其中的不少世界还感受到了灵力的气息。

他正是准备飞向一处的时候,身前却是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裂缝,它并不危险,似乎是因为某种缘分产生,也会因为某个原因消失。

他虽有疑惑,可也随心走入了空间裂缝。

进入空间裂缝之中,他又有了淡淡的回忆:似乎,自己年龄不像此世界中的上千而是不到二十,而他是进入了一个时间幻境只是也许代入了他人人生罢了。而后,他又看向空间裂缝,空间裂缝之中其人身前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银色空间通道,从通道之中并未传来源外之地的气息,也无妖兽山脉的气息,他的记忆只是浮现一点的时候便被空间通道吸收了进去,但也就在这时他身上灵力一阵波动。

“此处,天地似乎有点不同。”

“我居然只是聚气境七层,明明都可以与天道枷锁一战怎么可能才聚气境?诶我在说什么···等等,我的灵力怎么没了!”青年随心说着他还无法理解的话,可是下一刻他便从空间裂缝出来飞向了一个世界或者说被一个世界牵引了过去,而他则是失去了意识,进入了另一处神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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