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在发现那几个女生那些单细胞生物那几个渣滓如此对待飞蛾之后,便是夺过了瓶子将里面的水倒在了地面;她们愤怒,将少年围堵了起来,少年不慌,只是冷漠地笑笑,以一敌百,将他们一一打倒。
大男子主义的他从未对女生出手,即便是在梦里,可是这一天的梦中,他对那几个女生动手了,将她们打倒在地;对那些男生他更是残忍,一拳一脚将他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将他们打得只能蜷缩在地下。
做完这一切,他就冲下了楼,走到了小花园,小心翼翼地将飞蛾取出,将它轻轻地放在了泥土中,看着它静悄悄地沉入了泥土,变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尘归尘,土归土,凝视泥土地的少年,仿佛看见了飞蛾的灵魂飘上了高空,入了下一次轮回。
“希望你下一世能当一个人,或是成为一种有力量的生灵,可以不再受到如此的折磨···拥有,有意义的一生。”他看着夜空,送与了自己衷心的祝愿,他静静地待在小花园里,没有回到课堂。
梦里的第二天,白天过得很快,夜晚瞬息便至;他不知白天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教室里的白色灯光,仿佛回到了现实中的今天晚上。
依然是,倒数第二节晚自习。
某时,他忽然看向窗外,觉得从窗外会飞来一只飞蛾。哦?是让他有重新作出一次选择的机会么,可是梦里的他已经有了重选一次的机会,那么是什么呢?
他看向窗外,忽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幻影将教室笼罩,空气中多了一抹恐怖的氛围,可他却觉得平静。
他看过去,等了几秒,便发现有两只飞蛾飞到了教室窗户边,不是拇指大小的飞蛾,而是有数人大小的飞蛾——它们不仅仅是飞蛾更像是神兽,有着神奇的力量。
它们,是飞蛾的父母么,或是说是它进化的极致?
它们飞到窗边,找准了那十几个人,朝着他们发出了光线,让她们无法呼吸,体验了更胜一筹的残忍;无论是他们或是她们都在尽力地挣扎可是无能为力,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在优胜劣汰的法则之下,这一次,他们成了弱小的一方。
我从未怜悯过鸡鸭牛羊,我从未怜悯过实验室的小白鼠,我应该不会怜悯主人们的宠物,可是对于无主的生命,我不希望有人去捉弄它们折磨它们。
此时的长弓隽铭,坐在了教室的左侧,他的左手边是两只神奇的飞蛾神兽,右手边则是挣扎在半空的十数人;他看向他们,心中没有一点点的快感;他看向她们,心中没有一点点的悲哀。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罢了,其余的众人也如以往旁观,他们没有做什么,所以不会承受什么,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做什么,所以他们只能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一个多余的动作也做不了。
渐渐地,教室里变得宁静,神兽仁慈,给他们留下了生机。
他看向飞蛾神兽,它们也看向他;忽然的,教室里的少年出现在了飞蛾神兽的背上,被驮着,翱翔到了天空。
某时,他又到了埋葬飞蛾的地方,看着泥土地,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飞蛾的气息。
“它拥有新的生命了,它的这一世,远远比人类精彩。”两只神兽看向他,静静地说道。
“是在这么?”他问道。
“不是,”它摇了摇头,“是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并非死亡的世界,一个比地球精彩许多的世界;也许未来某天的你,也能来这个世界···你的身上有着希望,能够超脱凡俗。”
“嗯,希望它在另一个世界,有美好的一生。”他说道。
随后,他又与两只神兽闲聊许久,知道这世上是有许许多多的世界的,地球作为文明的星球只是其中之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宇宙洪荒的尽头有着大道,科幻里神灵掌握的力量对于许多世界的原住民仅仅只是常态···它对整个世界绝望了,但在少年的帮助下获得了灵魂的升腾,所以有了机会去往另一个世界。
飞蛾扑火,是什么原理呢?或许仅仅是飞蛾身上器官的缘故吧,或许仅仅是光芒吸引着它们,低智慧的生物,根本不会有与他类似的想法,追逐光明?
他心中有了些疑惑,看向两只神兽的时候,发现神兽的模样变化了:像是朱雀,也像是凤凰,更像是他从未见过从未想象过的一种鸟类神兽;他问它们是在追寻光明么,它们说‘是,也不是,早些时候的我们追寻着光明,如今的我们已经胜过了光明。’
‘光明,对于我们没有了意义;有朝一日你去往真实的世界,会知道这个世界的光明并没有什么意义,当然,那个世界的光明,也像是这个世界的阳光之于万物。’
他又是问了许多,心灵迎来了一次洗礼。
不知何时,它们说道。
“用你的话说,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神兽,世界彼此之间互不影响,作为神兽,我们不能干预这个世界,只能路过···”
“少年,相信你所想象的一切,相信你所思索的一切,相信你心中的想法,或许未来某天,我们会在真实的世界相见。”
“来到这里的时间,快结束了,谢谢你,在微末的年龄敢于站在这么多人的对立面,如果我与你一般,可能没有勇气冒着那么多人的不解吧···随后的中伤会将你彻底抹黑,而你还要在这里待一年多的时间。”
“谢谢你!”两只神兽说道,缓缓地飞上了天空,飞的不是很高,却是让少年感觉到时空维度的变幻,“加油吧少年,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期待你能与我同行。”
要离开了啊!
他挥挥手,告别了两只神兽,一个人走在了漆黑的夜中。
心灵,变得更加纯粹了,变得更加无暇。
短暂的几天,有了突然的释怀,回想了人生的触动,多了生命的感悟。
离着心灵萌芽之小成,近了。
···
“虽然只是一场梦,却让我感觉那么真实,即便已是过了许久,我也记忆犹新。”第二天,醒来的少年静坐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味着梦里的一切,“我越发确定,我不同常人的经历会让我的心灵彻底萌芽,而这一天,绝对不会太过遥远。”
他思索完,便是穿了衣服下了床,这周一轮到去春园粉馆吃米粉了;所以他没在家里吃饭,不过他走的时候被问了一句时间是不是有些晚了,他回答,‘今天开朝会,时间足够多。’
是的,平时上课是七点半的到校时间,超过七点半就算迟到;周一开朝会其实也一样,不过到达教室之后的学子们要在七点三十多下楼,在七点四十五之前集合完毕整齐站队,所以有的人若是来晚了些就不去教室直接去操场了。
今日的少年,懒散了些,看开了些,轻松愉悦了些。
他慢悠悠地来到春园粉馆,吃了一碗熟悉的酸牛豌,看着西河路小学的学子们入了学校,心中升起了淡淡的回忆。
“还是小孩子好啊,没有心机,没有恶意,纯洁如同一张白纸,有着无限的可能。只要有这些老师带领他们,即便是打打闹闹的他们,至少也会保留一些人性···”
“传承的家风与基础的教育,是最为重要的,即便一个人传承了家训得到了良好的教育还是被现实污浊了灵魂,可也总比没有可能的他们好了太多···我要做的就是,在浑浊的现实中坚持孤高的自己,坚持崇高的自己,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莲花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生一世,要做一个如同莲花的人,不仅如此,我要超越莲花君子,做一个执着没有犹豫的人。”
少年想着想着,看着熟悉的马路;少年吃得很慢,早早就超过了三十,连小学生都是悉数到来···老板走出厨房,问他这个时候不晚吗,他说请了假的今天可以去晚一点。
慢悠悠地吃完,少年告别了老板,骑向学校;七点五十多的学校已经在开朝会了,没有请假的他自然是小心翼翼地低调骑入停车场,左右看看加分析附近不可能有老师,便是大摇大摆地上了楼梯,进了教室。
教室里,还真有几个人,有几人喜欢上网对朝会一点兴趣都没所以没去,反正少几个人也发现不了什么,在朋友的掩护下逃朝会简简单单,也或许是请了假的;他的出现让几人微微一惊,暗道直爽的少年除了逃英语课还会逃朝会了···他看向芸布衣,发现她居然也没去,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坐在了位置上,准备静静待一会儿。
他坐着,芸布衣却是走了过来坐在杜少苟的位置,问道,“我观你十分轻松愉悦,是否有新的领悟?”
教室里的声音窸窸窣窣,教室外的朝会声虽不大却格外清晰,少女声音挺轻的,并不会被他人听清。
“有吧!”长弓隽铭说道,“昨天的我还是犹豫了些,没有第一时间救下被折磨的飞蛾···我觉得生而为人,你杀死它可以,但是不能折磨它——生命是有尊严的,这尊严不容践踏,是每个为人者的底线···尤其是面对这种无主的生命。”
“若是我们养些动物,或许就可放开一点,尤其是养植物,”少年简单解释了昨天的过程之后便是说道,“如你我都养些花花草草,在很小刚开始养的时候,我想的是尽心呵护它们,所以会查阅许多资料,知道什么时候该浇水应该浇多少水,植物应该放在何处,是通风好些,还是在空气潮湿点的地方好些···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精心呵护的植物们虽是开花开得灿烂,可是一遇见盛夏灼热或是寒冬严寒,遇见冷暖变幻却非常容易凋零,就像是大棚中的花朵。”
“精心呵护,反倒是束缚了它们,没能经历风风雨雨,注定遇见挫折便一蹶不振。”芸布衣养过花花草草,便感叹了一句。
“是啊,所以我尝试转变了思路,虽是有些不忍,但我知道若不改变,一定不能培养出能够盛开多年的花。”长弓隽铭说道,“我并未在寻常花卉上第一次实验,而是买了最能养活的多肉实验,我把多肉分了两部分,一部分好养,一部分随心养···慢慢地,我发现好养的多肉长得更好,但是随心养的多肉长得更加饱满,能够经历风霜——如蓝鸟,我好好养的蓝鸟在第二年的冬天一命呜呼,随便养的蓝鸟如今都还长得旺盛,我取了它的叶片扦插,如今我的屋子中多了许多蓝鸟。”
“放不下了,所以有些多肉送人了···还好我买的多肉不多,买的那些花朵,开了又开,四季常有开放时候。”少年轻声说道。
“我记得,养多肉的序曲是在初中傍晚的夕阳。”
“我回忆起,第一次养多肉的时候,你当了我的启蒙老师,让我进一步了解了多肉这种生命···”
“灵双,我忽然想起了你···”
渐渐地,少年将自己养花养草的经历简单地形容了,说到了对生命的看法,将话题转移了回来。
“我从花草的生命中有所获得,所以无论是对人或是对物,无论是残疾的他们或是细小的蝼蚁,我都满怀敬畏——生命是有意义有光芒的,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展现着自己精彩的人生···”
“我觉得生命有尊严,无论高低,尊严都不能被践踏。”
“···”
“曾经有一老者问我何为生命,我说生命没有色彩,但可以有善恶光暗的区别···无论是及时行乐潇洒快活,或是努力奋斗建功立业。生命可以是宁静的也可以是偏激的,它很神奇。”少年说着,停顿了一会儿。
“那如今呢?”芸布衣笑笑,似乎知道少年需要她的疑惑,也或是组织组织言语。
长弓隽铭咧咧嘴,说道,“如今,我觉得生命还有更多的区别——生命分了有无价值,有的人的生命能够被称之为生命,有的人的生命则不行:那些被恶意浇灌的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仅仅只是机器或是傀儡,或是用恶意来形容···他们的生命没有了价值,仅仅是为世界带来污浊与黑暗。”
“可是,世界上这样的人很多不是么?”她问道。
“对啊,世上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我要做的,就是在污浊中坚持崇高的灵魂,让我的生命有更大的价值。”少年笑笑,回答道。
···
时间悠悠,悄然流逝。
朝会结束了,楼道里有了喧嚣,长弓隽铭看向芸布衣没了叙说的想法,因为说与不说没有必要自己已经获得,便是静坐座位神游物外。
她看着少年,随口告别一声,便是走了回去。
喧嚣的学院之中,两个有趣的灵魂,品味着翻覆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