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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结束了为期两周的暑假之后,开学了。

高三,来了。

不同于高二时候的轻松,即便是长弓隽铭或是芸布衣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次年六月七八号高考的时间像是鬼门关一般逐渐临近。

越是临近,学子们越是激动,激动于高中三年即将画上句号;越是临近,学子们亦越是畏惧,畏惧高中三年有一个美好的过程却是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尾。

修心的人还好,不怎么在乎成绩:如长弓隽铭的成绩恒定在了五百名左右,考得好一点,能到四百名,考得差一点,能超出六百名;用大学来形容:成绩的上限是勉强算是重本的大学,成绩的下限至少也是个二本。

芸布衣的成绩差了点,但也能混个本科,她家境不错有个本科文凭能做许多事;只是离读大学还有一年呢离着大学毕业更有五年,五年期间发生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许五年后,连研究生都不值钱了呢!

云霄月应该是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了吧,且不算之一,或许课改班的人可以和她媲美火箭班的学子则是没有可能了:她一如既往地学习,一如既往地宁静,似乎进入高三对她而言仅仅是一个流程。

“云霄月应该做好了高考的准备了吧,大概,以她现在的实力参加高考就能考211与985,剩下的一年里她只需要保持成绩优异稳定心态与发挥就好了。”

“似乎,她说了要读北师大来着?”

“这边的建议可以选报911呢,哈哈!”

话又说回来,长弓俊铭真的受到影响了么?实则也不然,他只是感受到空气中如同火药味一般的紧张氛围,暗道十几岁的学子们心态还是差了点。

他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想上天台论道就去论道了,想去小花园享受宁静就去了,想去开黑就和朋友们开黑去了,一周最多一次的开黑时间只要有人就不能不去,学习再怎么匆忙若是不劳逸结合若是不陶冶情操一定是事半功倍,如刘大川等人一周之内还不是要玩玩龙龟剑豪看看漫画的,他们也不像李同学与肥同学经常性逃课去上网,也终于成功地在开学还没十天的时候被老班逮住请了家长。

那一天,好像他们穿着校服就去伊甸园了?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好碰见了老师,麻衣,虽然不是他们的老师但是那老师也深感奇怪,拿出手机便是拍了几人的侧面——李同学肥同学他们跑了,所以只留给了此老师一个侧面,而在追了一会儿后发现他们跑进校园,此老师便确定了他们是高三的学生。

放假两周就上课,唯有高三生!

于是,一张图片在众多班主任之中广为流传,老班看了觉得一人有点熟悉:肥同学的体型实在显眼人长得也标致出众故而被老班认了出来,其余几人的身份也不由分说,不是被供出来就是被供出来。

故而,那几人当天下午直接没来学校,听说是回家面壁思过,写了保证书巴拉巴拉之后才能重新回来上学。

聊完网瘾少年,又聊长弓隽铭——学习成绩对他而言真不算什么,一来他天赋高,没有努力就能考上至少本科的大学,故而他做好准备高考当天好好发挥考个一本交差就完事;二来他觉得学习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人生除死无大事,孰是孰非总随风。”

“高考,充其量只是人生第一个选择罢了;可我不一样,在未满十八岁的人生中已经选择了数次,我早早就有了远超耄耋的心灵。”

“我现在依旧会观察那位身患渐冻症的少女,我知道她活着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我知道她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动作都要花超过常人百倍的努力···我啊,四肢齐全知晓五谷六脉七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比起她,我能够随心地奔跑可以如风打羽毛球可以潇洒论道,比起她,我能够安安全全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可以学习天文地理医药农史···我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啊,为什么要去追求那些会让我陷入欲望深渊的东西?”

“人总是喜欢和更好的人比较,殊不知这种比较渐渐沦为攀比,成为了无底洞;人们总是期望更好的生活,却不知已是拥有了许多许多···追求物质的丰满、精神的愉悦并不是一件坏事,进步是天地之大道,但无时无刻的比较,已是让追求变了味道。”

“···人啊,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欲望的牢笼。”

“也许,凭借着我超越年龄的心灵,我能够战胜欲望;也许,我能够轻松实现满足自身需要与家人期望的最小目标;也许,我可以选择辛苦几年,在物质基础满足的未来,再去寻求大道。”

“可是,我似乎少了许多欲望,我似乎,少了许多追求——我不想追求世俗,只想追逐心灵的极致,我不仅仅是甘于一箪食一瓢饮,更是满足于它享受于它接受于它;以后的我很长一段时间应该会一个人居住吧,一个人,象征着自由,想吃点什么的时候吃点什么,想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去做了,我不需要在乎他人而影响我自己的选择,我不需要为了成家立业背上贷款的负担;我还年轻,纵使在数年后也不敢轻易地为人父,不仅仅因为有了子孙后代的寄托会影响我对梦想的追逐,也是我害怕自己没有资格,将优良的传统传承给下一代。”

“最近的日子,看着一些新闻,我总是感慨人生无常——一个护士,忽然地倒在了工作岗位上;本来被人羡慕的工作因为世界的变化而变得令人不安···富贵堂皇的别墅门前忽然门可罗雀只因一纸文书,热闹的微信群因为一件小事陷入了死水一般的宁静。人来人往人走人散忽然变成了常态,熟悉的两人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分别,所以要珍惜每一天的相聚。”

“能够活在世上,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吧。”

“能够有机会寻找幻光,我应该满足了吧!”

“人生苦短,我不想活给他人看;纵使外人有千般不解,只要我自己活得舒服自在,便不负我的一生了。”

少年悠悠地想着,忽然想到了一位女子,也许是在梦中,也许是在注定的未来——八月的一天,她看见窗外的天亮了,远处的雪山没有了缭绕的云雾,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与他一同看了雪山,某时,她心有所感说道,“小哥哥,你也喜欢雪山么?”

“我这人,喜欢登高望远,喜欢跋山涉水。不过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往往是去些荒无人烟的小山小溪,或是少有人至的郊外踏青···龙门雪山我早有耳闻只是没有去过,兴许哪一天放了假,又有闲心,我便去攀登攀登。”那个时候,他轻声答道。

“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呗,我也喜欢登山。”比他略大几岁的她笑道。

“看什么时候有空吧,最近几个月怕是没空了,我想你也知晓,无论是你或是我,难以抽出同有时间的一天,所以,只能看因缘巧合。”他答道,看向窗外,不仅是看着远方的雪山,也是看着万里无云的青空,看着未来的命运,“而且,说不定哪天我忽然就回去了呢!世事变化实在迅速,或许无需一年,你我就不在同一个城市了···来此数月,已是有几人离开了,或是回到了故乡工作,或是因为我不知晓的原因···”

“珍惜现在吧,闲暇的时候,你我总是能聊聊。”

“嗯,若有闲心的话···话说,年末若是团建,说不定也会去雪山呢!”

“到时候,看看谁爬得更轻松?”

“嗯哼?看来我得马上下单买个登山包了,登山鞋也得买一双就买运动鞋吧,平时我穿的羽毛球鞋或是皮鞋,羽毛球鞋用于走平地还好,登山则是太浪费了。”

“你没爬过山么?”

“怎么可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只是工作之后确实没爬过,我少有的几双运动鞋也都在老家。雪山么,我是真的没有爬过了。”

“需不需要小姐姐我教教你?”

“不用不用,我身体素质天下第一,防火防盗防洪水地震断电样样精通,爬个雪山,还不是信手拈来。”

“若是到时候要坐缆车呢?”

“欧漏!我有恐高症!小姐姐,你给我说说龙门雪山有没有缆车吧!”

——

高三的岁月,虽才刚开始,却是平静了许多。

无论是他班或是十二班的争吵都变少了,课改班的学子陷入了疯狂的刷题模式,火箭班的学子压力小点但也做着最后十个月的冲刺;奥赛班的学子最为自由,但也有一小半会上深夜自习。

少年呢,不想学习的时候肯定是不可能上深夜自习的,想学习的时候,下楼跑个十圈做做引体向上与俯卧撑,正好在深夜自习开始的九点四十回到教室学习。

学什么?学个屁!

进入高三的少年也更改了锻炼计划:保持就好,无需再度提升了;也或许是跑完半马无比轻松给了他巅峰之感,无意于再度提升自己,因为青春的强大已是让他所向披靡,有勇气战胜每一个同龄人。

开学第二周的周六,依然是约了羽毛球。

六时许,星光馆里。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长弓隽铭回了一颗高远球,余光中出现了几个女生的身影,出神片刻被成功扣杀,他晃晃脑袋,走向边场捡球时候看向二号场地与星光馆大门的连接处,那里的确是来了几个女生却不是暑假时候的她们,终是知晓,“原来,是花想容没有再来了。”

“两周了啊,不知不觉,我已是没有在球场与她相逢。”

“有点怀念的感觉么?或多或少有点吧,但一切都没了意义。”少年感慨一声,将无声的叹息送与了清风,“自从心灵小成之日起,我的人生中便是没有了她,无论是在球场,或是在教室里,我的眼中都没了她的身影···开学,又是同窗了两周,却像是从未见过了。”

“第三次心灵萌芽的最后一根稻草,最为厚重,发挥了作用之后,也要燃烧成虚无。”

“对于她,我放下地太过认真也太过完全。她不像是邹云,我虽是删了她,但在碰见的时候也会尴尬地笑笑。就像某一天我一边与龙龟说话一边拉开后门,手中却是没有碰着门把手;我朝着前方伸了伸抓了抓还捏了捏···而后,我与她尴尬地笑笑,她的神色变得绯红,气哼哼地从我身旁走过···若非她与我厌恶的几人实在走得太近,或许我和她会成就一段佳话,至少,也是一生的朋友吧!”

“大概,是发生在五月的冬天,那一天突然降温,他人多多少少穿了两件衣服,她则是穿着一件薄薄的橙色羽绒服;我呢,短袖加衬衫,穿得青春火热···其实人哪能随随便便就说他人是一生的朋友的,但我觉得她本应是,只是我非凡的命运注定了会遇见许多渣滓来磨炼我的内心;与她渐行渐远,也是我九九八十一难的一部分。”

“···”

“也没多久,却像是有了恍若隔世之感,或许,是因为我更加成熟了吧。”

这一天,少年打着球,偶尔回顾了过往,看向了未知的前方。

周末,平静地过了;周一,又很快到来了,依旧平静。

周一下午吃完冒菜的少年们在打铃时候走到了教室门口,看见教室门关着,便对里面的人叫唤着让他们把门打开。

教室,依旧平静,空调的冷风吹在教室前后,中部区域因为冷风逐渐变成清风也因学子聚集稍热了些,不过还好因为不是最热时候,靠着数个风扇,也能心静自然凉。

窗户,被打开了;窗帘,被拨开了;里面的人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有人回来,但或许是想和几人开个玩笑,也或许是因为某几人偷偷说了什么,坐在第一排的杜胖子迟迟没有开门。

蒋奥看了一眼,走到教室后门处的窗户翻了进去;洪格敲了后门,让后座的星哥开了门。

龙龟几人准备从后门溜进去的时候,发现长弓隽铭伸出右掌轻轻地贴在了门上。

“哟,有好戏看了。”

“龙龟,待会我们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进去!”

“老夫掐指一算,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你在说屁嘞!”

“看,剑慕斯要出手了。”

果不其然,长弓隽铭的眼眸变得清冷了些,将右手贴在前门之后等了数秒印证自己的猜测,又不见里面有什么反应,便是骤然发力。

“轰!”

门被冲开了!前门轰的一下打在教室的墙壁上,弹回来了三四十度,又被少年一掌推开。

他走了进去,身后的两三人慢悠悠地跟随,他看向杜胖子,冷冷地看了杜胖子身后的几个胖子女生。

“废物,想借助他人搞我?你们也配?”

“我可不管是谁给你说的,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跟我开的玩笑,敢站在她们那边!哼!”少年第二句话便是对着杜胖子所说,说完,他两手一抬,帮杜胖子清洁了桌面。

而后,他慢悠悠地路过几人,朝着她们投以不屑的目光,漠然地先是竖起了大拇指,而后悠悠翻转,朝向地面。

几人见之,纷纷大怒,其中一人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少年怼了回去。

啪啪啪,桌面上的书本纷飞,如街道中的落英缤纷,落在了地面。

啪啪啪,数个耳光声响起,伴随着卑微的哭泣,与中二的潇洒。

“你们也配?”

“想要搞我,还早了两万年呢!”

平静的高三,似乎又变得不平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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