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到高三的暑假只有短短的两周十四天,这十四天里,少年和球友们尽情地约球。
两天一次,或是三天一次,整个十四天估摸着要打六次,每天只算一次的话。
上午,下午,或是晚上?
也许,是因为白天要做作业,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寻常周六约球的六点到八点七点到九点;暑假的约球,基本上都是在晚上;当然,也有上午下午约球的时候,那时候,长弓隽铭则是与不同学校的球友相约了。
球场认识许多人,不仅包括学子,也包括大人。
今天,他又是与球友何同学约了两个小时的单打,时间自六点到八点,打完球之后,还可以打包两碗担担面回去。
···
星光馆里,六时许。
“啪!”何同学获得了发球权发了一个近场球过来。
少年见状,反手挥拍,朝着何同学的右后半场打去;白色的羽毛球飞在高空的时候何同学几个并步回到了后场,将手肘抬高,极其短暂地引拍,然后挥拍,在差之不多其人的斜前方,将球打了回去。
一颗高远球!
少年不急,同样回了一颗高远球回去;如此打了几拍之后,他勾了一个对角——何同学反应不及时,仓促回球只回了一个中场,见状,长弓隽铭自然是习惯性地跑到羽毛球即将出现的地方猛然起跳,对着对方半场便是来了一记重杀。
啪!
此球极速钉在地板上弹飞了出去,何同学反应虽快但因球速很快没有足够时间挥拍,只能眼睁睁看着羽毛球落地;随后他慢慢走过去将球捡起挥了过来,发球权,也转移到了少年手中。
“啪!”少年发了一颗高远球,质量很不错,何同学只能回同样的高远球,因为若是回近场球的话相当于让自己处于了劣势:十几岁的少年们啊控球哪能像专业球友一般细致,回近场球高一点会被虎跃的少年扑球,不高不矮的话又会被吊,何同学从后场跑过来需要一定时间···综合来看,回高远球是最好的决定。
羽毛球,飞了过来,果然是一颗高远球,只是质量不如少年的发球。
啪啪啪!两人又是打了多拍。
何同学吊了一颗球,少年连忙反应跑过去回了球,虽是没有回到靠近底线的后场,但也调动了何同学的步伐。
“啪!”他几个并步跑到羽毛球下,跃起,跳杀!
球速不算很快,十个球有八个球少年能够接住,故而,他一如既往地挥拍,但是在挥拍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变化——不是许多人的变化,仔细感受,像是有人在注视着他。
像是蝮蛇一般的目光么?可是,这道目光中唯有深意,没有恶意!
有所惊觉之后,少年挥拍的速度变慢了一点点,但也成功将球回了过去:羽毛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飞向对方中后场的位置,高度么挺高的,至少不可能扑球!
与此同时,长弓隽铭也用余光看了身后:身后,是几个女生,是两个三个四个他不好判断因为她们分布地前前后后,其中两个倒是站得很靠近,而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正在盯着他,像是一动不动,像是刻意···他没有正眼去看,却知道是花想容来了,在暑假几乎没有可能相遇的情况下相逢,他的内心终于是生起了淡淡的涟漪。
我们打球的时间是随机的,你不应该知道我来的时间才对;以往的寒暑假我从未在星光遇见过你,却是在分别之后,与你相遇。
是刻意,还是偶然?
一瞬之间,少年想了许多。
他想起不知多少时间前的偶遇,应是超过了半年了吧,或者说大概第一次相遇球场的时候,是在高一下的四五六月:那个时候他和球友打着单打,忽然看见她来了;他结束了一分之后连忙朝着她大喊,‘汉堡,快过来,看我大杀四方!’
那个时候,他的球友无奈地笑笑,知道长弓隽铭又要装逼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球友给面子的情况下长弓隽铭杀球杀得那是一个爽快,每一颗杀球都能上学校前十;至于艺术性么则是少了些,因为他基本没打吊球,少了许多优雅。
但是,充满了野性的魅力,是暴力美学的一种。
她看了几局,就被张立心等几个女生叫了过去,记得不错的话他还趁着球友休息的时候过去指导了一番,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继续回来打单打了。
那一次,球费场地费还是平摊的,小气的少年只是请了球友一瓶蓝剑薄荷水,以表感谢。
还有一次,应该也是在高一下吧,夏天来了空气变得灼热了许多,他又在星光遇见了她;那个时候,他依然让她当了观众,而且在衣服打湿了之后很不要脸地直接把上衣脱了露出雄壮的六大块八小块腹肌,对面球友见状很快也把衣服脱了露出六块腹肌的雏形,看得少女们满脸羞红···
高二上,少年与少女前后已经是争吵过几次,某一天的他与一个男球友带着两个学妹到了星光打混双,双打不是他提出来的是学妹提出来的毕竟少年喜欢打单打嘛···那一天,也正好遇见了她,发生了什么记不清了,大概是说了几句话,但总共应该也没说几句话。
高二下的一天,长弓隽铭又是在星光遇见了少女,不过这一次的她是与几个住校生来的,男的只有一个,女的有四五个好似还有何胖女生;但有没有并不重要···他大概如今天也在二号场地而她们在四号场地,最近的时候直线段距离只有十米吧!可是,两人不仅是因为住校生也因为某种原因似是产生了鸿沟,她有的时候会看看他,他打球还是下意识地会耍帅,但在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劲多了失误之后,尽可能地平静着打球了。
今天,又是遇见了。
是因为命运,还是因为刻意?
如果是偶然,未来会不会变成必然?
如果是必然,未来能不能变成无缘?
短短的刹那,长弓隽铭想了许多,也就在这刹那之间,对面场地的何同学站在中后场的位置起跳,旋转跳跃,小臂内旋,手腕手臂带动身子旋转的力量发力,将白色的羽毛球扣杀了过来。
啪!
球速,依然算不得多快,也仅仅是相比于少年的重炮而言。
啪!同样是方才的声音,响起在少年的耳中。
他看着手中的球拍,知道方才走了走神使得球拍与羽毛球插‘肩’而过,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受到了影响,迅速回神平复心境,转过身子,但也没看花想容而是走向飞出场地十数厘米的羽毛球,将它捡了起来,轻轻一挥,送了过去。
“心境虽是小成,但依然还需进步,已是许久未相逢。再见时候,还是会产生明显的波动。”
“继续打球吧!”
刹那的出神并不明显,长弓隽铭将球挥了过去之后很快便接着何同学的发球了;只是,花想容与她的朋友们就在附近的场地打着新手幼稚的单双打,时不时地,也会看看二号场地中的少年。
他察觉了异样,问少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少年没解释,只是说继续打球吧。
他有疑惑,也觉得花想容几人似曾相识,但见少年调整状态,便又陷入激情的单打了。
第一次相逢,却只是开端罢了。
接下来的十数天,长弓隽铭又遇见了花想容数次,只是这数次皆不像第一次那般有所波动。
或许是因为已经发生了一次意外相逢吧,所以,再有重来的时候,内心已如磐石一般。
羽毛球馆里,早年熟悉的两人互不交流,打着各自的球。
那一天,我们相逢春日,相识,也渐渐相知。
如今,我们球场相逢,却已是陌路。
我的人生路里,没有了你的位置。
再见了,我知道我们还有同窗的一年。
只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我们相见,也形同陌路。
花开当年,招展灿烂。
花开盛夏,空余独影。
莲叶相随,一如曾经···
——
高三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少女约少年于北湖公园相见,走了走,坐在了熟悉的莲花亭台。
“听说,你在高二下的末尾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你都知道?”长弓隽铭闻言笑笑,将脑海中能够回忆出来的,说了出来,“你是指我从上到下把英语老师与‘脑残粉’怼了个遍,还是指我被生物老师又批评了数次,或是数学语文大概考了全年级前十只是总成绩只有五百?或是我成功地跑了半马但你应该看见了我的空间说说···亦或是我挥动了我的拳头?”
临近期末的时候,几个英语老师的脑残粉‘挑衅’了长弓隽铭,说是要与他比英语成绩,本来吧长弓隽铭没有比较英语成绩的心思但心想吃老本也能考出115左右,不如他们?不,云霄月李艺轩之类的学霸才可能比他成绩好,就凭这几个跟着丁妈妈进度走的人,兴许在高三上能够再度提升可是想在高二下超过我?
呵呵!
你们学完了么?你们天赋比得过我么?你们脑子瓦特了以单细胞挑战小爷我?所以,长弓隽铭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地淡淡一笑,等着成绩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成绩果然比他们高还考了120的高分,便是把他们怼了一遍;这事闹到英语老师那里去了,所以被怼的情况下他哪里管老师不老师,瞬间怼了回去。
生物呢?长弓隽铭这次又考砸了,只考了四十,故而又是被点名批评了一顿;整个过程,长弓隽铭如同缩头乌龟一般,态度良好,除了没有主动认错。
化学呢?长弓隽铭也考砸了,还没考到四十,化学老师倒不像生物老师那般指名道姓,但是出了成绩之后的化学课少年听得认真也小心翼翼给自己添加了无视buff。
挥动拳头?心境提升之后,长弓隽铭越发地放肆,某一次长弓隽铭在空间里发了说说‘双打算个球,单打才能检验自身真实实力,也不知道那些渣渣怎么想的,都被我打成智杖了,还要靠着双打来耀武扬威’。
不凑巧,罗杰巴看见了也对号入座了,次日大课间找了四蛆兄弟来十二班闹事,被长弓隽铭一句晚上操场见怼了回去,再然后,长弓隽铭找了曹大脚与何同学准备三英斩五蛆,结果,三人在操场走了两圈也没看见蛆虫故而没能真正地挥动拳头;另几次则是与十二班有关了,但无论哪次都没打起来,最多也就是掀翻了书桌,便不再赘述。
半马?半马成功之后长弓隽铭发了说说,回了许多消息后关了手机次日又还被诸多少年少女‘呵呵围观’,作为少年的好友她自然是问了少年,少年答得详细,也早早就把这件事一笔带过了。
“不,是有关她的事。”少年想着,少女的声音将少年牵引了回来。
“哪个她?”他问道,只是迷迷糊糊之间,一刹那想到的万千身影消散,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的脑海中应该浮现出她的身影了。承认与否,对你我而言并无意义。”少女笑了笑。
“那我只能承认了,”少年爽快地点点头,注视着池水中圣洁的莲花说道,“虽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承认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她的身影。”
“只是,她的身影很模糊,如果说以前是那般的清晰就像把她整个人映照在我的眼前,使我能够感受到她灵动可爱的眼神、朝气蓬勃的灵魂与生机勃勃的心灵的话,那么此时在我脑海中的只是一团雾气···她,也不在我的眼前,像是在很远很远的远方,我不会再去伸手触碰,因为我和她已经没有了缘分。”少年内视心田,悠悠地说道。
“你忘了有关她的一切了么?”少女问道。
“忘?怎么可能忘记?”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注视着天空,天空中的白云似乎变得清冷了些,消散了夏日的灼热,“只是也确实是一种忘记吧,因为没有想起的必要,没有想起的缘由。我若还想回忆与她的曾经,恐怕,只有多些主动,亦或是在日记的只言片语中找寻了。”
“也许,未来的某天你会没了她的印象,只会在品味人生的时候看见模糊的虚幻,”少女轻笑着,又改了言辞,“不,是一定。”
“至于现在么,因为生活中你还是能看见她,所以还残留了最后一丝联系吧。不过这联系已是没了意义。”她又说道,“因为自从那天起,你已是选择了陌路,此后你的人生中不会有她的身影,这一世,便与她无关了。”
“你说得对。”闻言,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曾经,我觉得我失去了些我所在意之物;如今,当我自主放弃之后,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没有意义。
既然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又何必执着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呢?
既然与世人只是匆匆而别的过客,又何必在意于终将逝去之物呢?
我们应该没有人间的因缘果报。
为了心灵的成熟,失去些少年时期的真挚友谊,只是理所当然罢了。
“现在呢,有什么感受?”某时,少女问道。
“很爽?”少年笑答。
“唔,要不要换个词语?”闻言,她先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他思索了一会儿,明了了,看向圣洁的莲花,将年少老成的潇洒,悠悠地说了出来。
“嗯,只若寻常宁静,罢了。”
···
花开春天,盛夏不复。
花开盛夏,年华不复。
我的生命中,已经没了你的影子;我的脑海中,已经没了你的印象。
我啊,要继续走下去,走我自己的路,走我寻心的路。
走吧,寻找远方的幻光。
走吧,走到梦起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