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点酒,迷迷糊糊。
虽非天旋地转,看向天空时,却也斗转星移。
穿着了睡衣,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打开了手机。
书中文字,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幻梦梦境,悄然升起。
···
这幢楼,总共高十四层。
“一步一登山,一层一登天。”
“以前我所感兴趣的事情,逐渐被我现在所感兴趣之物取代。”
“一层一登天,天,只高十四层?”
“或是说,这幢楼,只能爬到十四层的天空?”
我轻声呢喃,看向四周:四周空空荡荡,并无一人,整幢楼里似乎就我一个,而这幢楼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楼,它像是摘星楼,它像是望月楼,它像是越阳楼。
它能登天之高,所以,它虽身处凡间,却不属于凡间。
不过,正是因为身处凡间,所以凡人才有了机会,看看高空的天,看看天的广阔,看看红尘外的世界。
正是因为身处凡间,所以,有的人才有了机会,一登天之高。
“我,是凡人么?”
“也许不是,可我却也是肉体凡胎。”
“或许,只有在这楼里,我才能短暂的超脱凡俗。”
看了看,我没多想,进去了。
楼里,给了我大千世界的感觉,一瞬间,我的眼前像是出现了千万幅画面;可我看得不清,也无法看清,我知道我还需要进步才能看清所有,我知道大千世界是它的终极——进来的时候,这座楼给我展示了它的瑰宝,或许是顶楼的宝物,或许是我超脱后能欣赏的美景。
“顶楼?”
“顶楼会有宝物么?”
“无论有没有,总得去看看。”我擦了擦双眼,眼前的千万幅画面消失了,继而出现的是楼梯,像是正常的灰色台阶,但若细看,又不是了。
每一层楼之间的楼梯距离很长也很高,相邻的两个台阶像是有着足足两米的距离,会因为人的不同而缩短或是延长。
我走了过去,两米的台阶飞速地缩短,变成了普通的台阶;我走了上去,走在台阶之上却感觉如履平地,没有一点点拔高的感觉。
走过了一层,我回过头,感觉没做什么;回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又确定我已经攀爬了一层,只是第一层下方的地面离我所在,已是远逾万丈。
每层楼之间的距离,像是鸿沟一般。
会带来恐惧么?会吧!
可我看着地面,只觉得,我轻轻一跳,就能回去了。
“要回去么?”
“还是先爬到顶楼,再下来吧!”
轻轻一跳回归红尘的想法刺激着我,我却还是想攀爬高楼,回归红尘的事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下楼的时候,到了二楼再慢慢地跳下来就是了。
攀爬有什么好处么?也许没有,顶楼也许空空荡荡。
但,来了这里,总是得爬爬,目的其一,就是看看自己能不能登顶,登顶摘星望月与越阳。
一层,又一层。
每层楼的高度都很高,远逾万丈,可到了我的脚下,仅仅是变成了平地。
我像是在公园里散着步,散着,散着,就到了目的地。
爬着,爬着,我便爬到了巅峰。
“十四楼,到了。”我爬到了十四楼,视野中的所见并未超出我的想象:十四楼的楼顶是一个平台,空空荡荡,这处平台,果真没人。
十四楼的地面上,有着很多东西,但都是浅浅的一层,它们在变幻着,像是可以变幻成大千世界。
我走过去,看了看,却又觉得这大千世界不是大千世界了,它们,仅仅是大千世界的附属,是幻象,而不是大千世界的本源。
大千世界的本源,不在这里。
“大千世界的本源,所在何处?”
“我能感受到。”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十四楼的天空像是一张透明的幕布,隔绝了我看向高空的视线;更高的天空里应是有着更美的风景,这幢楼,也不仅仅只有十四层高。
更高的天空里,有着我所感受到的,大千世界的本源。
只是,大千世界的本源,好像在很高更高的天空。
我看向楼顶。
天高十万八千丈,少说也有十五层,怎么可能只有十四层呢?
如果,我爬上了十五层,还是没有看见天空呢?
天高十万八千丈,少说也有十六层,怎么可能只有十五层呢?
我看了整个楼顶,却也没有找到上去的路:十四楼已经是我能看见的顶楼了,还有更高的楼,却是没有了楼梯,没有了路。
“站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只看见了十四楼,总不至于我走到这里,它就有了十五楼吧!”
“所以,这十四楼的顶楼,有什么瑰宝呢?”我想了想,四处走了走,在漫无边际的顶楼,到处逛了逛。
一句话,忽然响起在了我的心中。
“从前,你感兴趣的事是什么?”
我感兴趣的事,是什么?
我感兴趣的,不就是追逐浮生大道,追逐浮生幻光么?还对什么事情,感了兴趣?
“从前,你是不是还在凡俗之中留下了留恋?”
哦!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我想了想。
曾经,也包括现在。
我在红尘修行的时候,自然就留下了留恋,自然就留下了念想,因为肉体本能产生了情欲,因为肉身情欲,我对很多人很多事产生了淡淡的在意;它们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总是能轻松地将它们挥去,它们却也总是能轻松地产生;有时候我会期待一些巧合的发生,有时候我会期待和一些人的相遇。
我会期待,一个女生忽然走过来,邀请我一起去吃个饭;我会期待,她忽然给了我,我喜欢的礼物。
我对凡尘俗事提起了兴趣,轻轻松松地放下,又不知不觉地拿起。
有的时候,我确实会想着,会主动去想,是不是,要去主动做些什么。
有的时候,我的确主动去做了些,却总是难以延续下去。
因为,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那些事占据了我大量的时光。
凡俗的我可以玩玩,但也只是玩玩而已。
我把目光放在了远方,就不能局限于脚下,局限于当前。
是的,我确实,在凡间留下了留恋。
因为,我身在凡俗,不可能没有念想。
“从前,也包括了现在,凡俗之中,确实有我所感兴趣的事。”
“我承认,即便这是我的不足。”
“我也相信,我靠着自身天命,靠着自身思悟产生的神性,可以将我的凡性毫无保留地碾压。”
“因为,我已经做到了生而为人,这一生的目标之一便是超脱凡人的极限。”
“曾经的一切与现在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成就自己罢了;仅仅是成就自己的工具,仅仅是成就自己的途径,有什么不好承认?有什么不能承认?”
我看向天空,轻声呢喃,“曾经,我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在凡俗之中产生的念想,曾经延续到了现在,包括了如今。”
我才说完,又是有着一句话响了起来。
“以前我所感兴趣的事情,逐渐被我现在所感兴趣之物取代。”
那么,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什么呢?
其实,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所感兴趣的都是追逐浮生幻光,追逐浮生大道。
浮生有千相,那么便看够这千相。
浮生有万象,那么便看破这万象。
人生的终末终会开花,可我不仅仅需要彼岸,也需要现在。
花开当年,一如现在。
花开终末,一如如今。
我想了想。
今日,当我站在楼下的时候,我的心灵便像是变得通透了些。
今日,当我进入楼中的时候,我就少了些东西,或者说,凡俗的想法凡俗的兴趣凡俗的留恋,都被深深地抑制住了——身处楼里,不能有凡俗的东西;入了楼的我,想着是爬更高的楼,想的是去楼顶看看风景。
我打江南走过,做一个幸福的人。
我打桥边走过,做一个满足的人。
我打红尘走过,做一个超脱的人。
我打世外走过,做一个极致的人。
站在门口,我想的就是进入楼里看看;进入楼中,我想的就是爬爬楼;爬楼的时候,我想的就是我能不能爬到楼顶;站在楼顶的时候,我想的就是还有没有更高的高楼,还能不能看见更高的天空。
“以前我所感兴趣的事情,逐渐被我现在所感兴趣之物取代。”
是啊,以前我所感兴趣的事情,逐渐被我现在所感兴趣之物取代。
因为凡俗产生的情欲会越来越少,因为情欲而受到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小;我越发地追逐浮生幻光,越发地只是追逐浮生大道。
我将我更多的心灵,放在了远方。
凡俗之中的事情,已是难以引起我心灵的荡漾。
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心。
对不起,我没有了心:我感受不到愉悦,感受不到悲伤,我感受不到情感,我感受不到得失。
凡俗的一切,逐渐变成了消散的烟火,我不管不顾,因为再美的烟花,都迟早若消散的晨雾。
我的心,很早很早地,就不动了。
我的心,很早很早就没了。
我在创造属于我的心,只属于我的心,属于天上的心,超脱的心。
对不起,我不能回报你们寄托的情感,我不会为了凡俗的情欲而堕落,余生只为自己,只为超脱。
“对不起,为了我自己,我选择了失去。”
“为了我自己,我选择了孤独。”
看了世人曾经的相片,我觉得她们以前的眼眸,炯炯有神,透着灵光。
那个时候的她们,充满了生机,带着未来的渴望。
那个时候她们的脸,显得清纯,显得活泼,显得有趣,显得稚嫩。
能成为,大写的人。
到如今,再看她们的脸庞。
鲜艳的口红透露着庸俗,臃肿的脸颊失去了神光。
杂乱的曲线浮现嘴角,却不是可爱的酒窝。
眼角处多了眉线,却不显得优雅,也不显得温柔。
那双世俗的眼眸,左右四顾,充满了无知的庸俗,没有了灵魂,像是青眼白狼。
像是机械,像是傀儡。
连人都不是,又如何成为大写的人?
我要超脱了生而为人的界限,早早地,就成了大写的人。
“我感兴趣的,在天上。”
“我感兴趣的,也在地下和人间。”
“却不在凡俗。”
抬起头,我看了看天空;天空里,有着渐渐浮现的楼梯,顺着楼梯,可以通往没有出现的十五楼。
十五楼,渐渐地要浮现了。
连接着十四楼的楼顶,渐渐地,要出现更高的楼层。
更高的楼层,有着神秘的瑰宝?可是,我方才感受到的大千世界的本源,是在更高处的天空,这处天空,比十五层楼的楼高,还要高。
那么,上去看看么?
算了吧,我今天的目的,仅仅是上楼看看,仅仅是寻找寻找顶楼有没有神秘的瑰宝——我找寻了,没有,也就完成了这件事;我找寻了,看了大千世界的幻象,感受到了大千世界的本源,便已是足够。
回去了吧?回去了吧!
慢慢浮现的十五层楼像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忽然被打断了思路被扰乱了计划,在浮现的过程中停顿了一下,这一瞬间他似乎还想了想,最后又悄咪咪地消失不见。
第十五层楼,消散了。
我顺着楼,下去了。
楼道里依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以前我所感兴趣的事情,逐渐被我现在所感兴趣之物取代。”
是啊,我现在就在做着我感兴趣的事:我下着楼,想着下楼会不会有什么奇怪之处,可是事实告诉我从十四楼下来,于我而言依然只是如履平地。
我在测量下楼时候每一层楼的高度,每一层楼依然高逾万丈。
我一层楼一层楼地下去,到了后面,还跳跃了起来。
像是,重力减小了,我漫步在了月球表面。
像是,我能够跳到很高的地方,但我现在的目的是要下去,便没有往上跳了。
十楼,八楼,六楼。
我站在了二楼上,看了看万丈远的地面,轻轻地,跳了下去。
啪!
轻轻的落地声。
安然无恙。
果然,在这座楼里,我超越了凡俗。
果然,只要在这座楼里,我便超脱了凡俗。
···
···
出了楼去,走在空旷的街道里。
走向了远方。
人,渐渐地变得多了。
走在路上,我忽然看见了一个老人,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共鸣。
他走得潇洒,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感觉到了我漫无边际的目光,走了过来。
“小友,你好啊!”
“你也好,”我的脑海里,很快浮现一个人的印象,也随即浮现了他的故往,我看着他,眼眸里浮现他的事迹,“我听说过你。”
“知道我事迹的,可不是少数。”
“可是,不仅仅知道你事迹,还理解你的行为,甚至于还有所呼应···这样的人,应该是少数了吧!”
“可以说没有,”他潇洒地摸摸胡须,笑道,“或者有一个,比如说我身前的,小友你?”
“所以,你要说说你的事迹么?”我问道。
“自己说自己的事迹总是难以不带夸赞的情绪,如你我,虽说是陈述事实,却难免会有几分夸张几分自豪,”他摇摇头,“既然小友你知道我的事迹,你大可说说。”
“想偷懒就直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吹了吹气,笑道。
“呔!年轻人要尊老爱幼,小友你看我年逾半百,都是快入土为安的人了,不照顾照顾老朽么?”他轻喝一声,神色上满是潇洒。
“照顾老年人?行吧,毕竟是快要入土为安的人了,”我说道,把入土为安四个字说的尤其之重,但闻言的老者依然是满脸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在等着我的陈述,“本少就把老头你的事迹简单地说说。”
他不言,仅仅是点了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我回忆了方才脑海里浮现的画面,简短地,做了一个梗概。
“···毕业后,你当了老师,你兢兢业业···在教学方面极其认真,传道授业解惑的你,作为理科老师的你,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你深受学生欢迎和爱戴,在你的熏陶下,无数学生成才,坚持了真诚正直善良,坚持了不卑不亢不忘初心,坚持了仁义礼智信忠孝勇恭廉···这样的你,被推选成了教导主任,后来,又当了副校长···再后来···”
“这样的你,就像是天庭的弼马温。”说着想着,我打了一个比方。
“年轻人,你在说老朽是猴子?”老头睁大双眼,惊讶了一毫秒,但明显没有一点点的愤怒。
“弼马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戏耍七仙女,捉弄玉皇帝,我这是在夸你啊!”我悠悠地解释道,“齐天大圣谁不爱啊?不爱他的,可能只有那些古板淤泥弄虚作假的天庭中人了吧!”
“是啊!再强的大圣也只是一只猴子,后来,还不是被打入了五行山下。”他忽然地轻叹一声,示意我继续说了下去。
“很多人想要你步步高升,很多学生也都在支持着你,做了校长之后,你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师资力量完备了,应试教育之中更多了素质教育,桑陌中学培养了更多的人才,培养了更多的人···你四十余岁的时候,走到了你仕途的巅峰,因为一次偶然,你进入了天庭,当了财政大臣。”
“诶?你一个教书匠,怎么去天庭当财政大臣去了?”我说着,忽然问了一句。
“这就和水泊梁山的招安以及孙大圣大闹天宫差不多。”他摊摊手,不多加解释,我联想他的年龄与他四十余岁所处的年代,并不奇怪。
“你当了财政大臣后,依然如同教书匠···咳咳,依然如同当太傅时候一般,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谁花了钱,花了多少钱,钱用在什么地方,你都会记得清清楚楚;花了钱,要说出来,要开票登记,有票登记你甚至还会去追求个七七八八看看这些票是真的还是假的,慢慢地,你发现了一些事实。”
“你发现四大天王有很多的亏空,你发现二郎神存了自己的小金库,你发现哪吒买了十个风火轮,你发现太上老君偷偷地炼了好几炉的仙丹···最后你甚至发现,连玉皇大帝,都有说不清的坏账。”
“你去找了他们,要求他们把票开出来,要求他们说清楚它们的用途,要求他们···可你仅仅是一个天庭的财政大臣,虽说比弼马温高了很多,但充其量就是个中级管理人员···可你质疑的对象呢,至少都是天王,甚至于还包括了天庭的主人玉皇大帝!”
“···办事能力是强,你一人抵了十数人,可把你留在天庭,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个麻烦···所以有一天,玉皇大帝开了个短会,说凡间的某处正在闹着饥荒,需要一个能人过去治理,几个天王推荐了你,众多仙官也比不过你···于是你,就从天上谪降,去了凡间。”
“对啊,和猴子一样,总是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他摊摊手,却是没有半分抱怨,“继续做我的弼马温去!老朽到了哪里,哪里就民风淳朴风和日顺。老朽管理的地方,得坚持真实,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天庭里面的那套留在天上就可以了,下了凡,就得按照人的方式来。”
“按照什么人的方式?”
“按照老朽的方式,也顺便行善积德,教化世人。”老头答道。
“可是,这凡间,也是凡人的人间,像老头你一样的人,在人间,屈指可数。”我陈述了事实。
“至少,我要做到我在位的时候,我所在的地方,天道通明。”他说完,又是笑了笑,“现在我退位了,哪里还管什么,就算纯白变成了污浊变成了纯黑,那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事了拂袖去不仅仅是不留功与名,而且,也顺便销声匿迹吧!这就像是,等着老朽入土为安的那天,这个世界,便与老朽彻底没了关联,无论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无论是四季如春还是迎来了世界末日,都与老朽没有半分瓜葛。”
“可是,你真的完全不管不顾了么?”我问道。
他听了,微微一呆,想起了什么,却没说什么。
我静静地等着。
良久,他见我不言不语,终于还是说道。
“小友,我想你肯定懂一个道理,”他竖起了手指,“不在其位,不谋其事,退位的老朽我,只能尽可能地改变身边的人,只能尽可能保证我所在的一小片区域天道清明···老朽老了,没有精力教化世人悬壶济世了,只能坚持做好我自己,只能让我在意的人,继承大道。”
“我很早很早,就这样了。”等老头说完,我回了一句。
“年轻人,你不试试么?”老头简短地问道,他知道我知道他问的什么。
“不试了,”我摇摇头,“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你的时代;这个时代的人,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是注定了未来;我无能为力改变庸俗的愚昧,甚至于曾经年轻的我,都怀疑我是否能坚持我自己;老头你能坚持你自己的原因之一我想是一步步地历经磨难,可我这个时代的人,从一出生,就面临着地狱级别的考验···也许,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坚持下来吧!我知道坚持自我的痛苦和难度,我无法奢望他人也能坚持自我···物欲横流的现实带来了绝望,世人会在绝望中堕落,而我需要在绝望中绽放。”
老头听了,想了想现况,终究是点了点头。
“小友,加油吧!”老头说道。
“放心吧!在老头你死之前,我绝对会坚持做我自己。”我吹了吹浅浅的虚幻的胡须。
老头闻言,学着我吹了吹气,不过他的胡须比我的长多了白多了真实多了,倒是吹了起来,“呔!年轻人思想品德有点问题,有这么说话的么?”
“有啊!我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我指了指我自己,“看清楚没,这个人就是我,我,本少,长弓铭,詹姆斯,剑客,行道者,孤独侠,张俊,张隽铭,三楼平台那条狗,高中校园那剑圣,还有李源道和···我们都是这么说话的!行还是不行!”
“随你!”他呛了一声,又说道,“那看来老朽得慢点入土为安了,六七十岁的老朽,看来得活到一百五十岁去,见证见证小友在一百年间,是否与我一样。”
“老头,你才六七十岁么?”我压根不管这句话的重心,问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好不好,年老的人时时刻刻要保持一颗年轻的内心才能长命百岁···小友,太聪明可容易遭人羡慕嫉妒恨与针对,就问你,”老头揶揄一声,又一本正经地问我,“给老朽留个面子,就问你行不行?”
“行行行,”我随意地答道,“被人羡慕嫉妒恨,被人针对,这不是我辈童子命之人的天命么?在我看来,不过是因为身为凡人的她们感受到了卑微,所以产生了无源的恶意。”
“就像是他们,”我指了指天上,“天庭的四大天王不过是弄巧成拙获取了神位,其本质,还不是一个庸俗的人。”
“有道理!”老头点了点头。
我俩,又说起了其他,聊了下去。
聊的时候,空旷的街道,发生了变化。
身边多了人,朝着我来时的方向。
我没去看,而是和老头闲聊。
聊得久了,终于是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长弓兄,摘星楼开了,我们都去了,你不过去么?”一个人拍了拍我,指了指四面八方的人群,人群里有着我熟悉的她们,从各个方向,往我来时的楼,走了过去。
他说完,就走了过去,似乎知道我终究过去。
摘星楼?我都进去过了,有什么好看的?
去与不去,还不是一念之间?
想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老头的话语。
“摘星楼面向凡人的入口开了,小友,你过去看看吧,或许会看见不一样的精彩,”老头说道,“我们去的时候,仅仅是一个人,所以摘星楼展现出来的,是给我们看的;而它开放给凡人的时候,自然,也会有展现给凡人的部分。”
“即便无聊无趣,也总得看一看,补足经历,小友,你说是不是?”老头又问道。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就那么一点点,”我点了点头,大拇指和食指捏了绿豆大小的点,“那老头,我过去了啊!”
“好啊!”
我挥挥手,转过了身子,又听见他的问话。
“小友,此番交谈,你有所收获么?”
我没转身,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空气里,响起了我潇洒的笑语。
“收获,能有什么收获?我做出的,是和你一样的决定;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想说得高大上点呗,可它又简简单单——不过就是坚持自己,直到死去,罢了。”
我朝着摘星楼走过去了,原地,老头笑了笑。
“是啊!”
“不过是坚持自己···”
“直到死去!”
···
···
摘星楼前,有着无数的凡人。
楼前的街道,便像是一个世界,里面,有着无数的人。
少数的人能够找到入口,少数的人能够看见入口,少数的人能够进入入口,层层筛选,选出了少数的凡人。
凡人基数大,进去的人,破了千。
我的视野里,出现了八座直升电梯,有缘的凡人走入了入口,便是进入了电梯,电梯将他们从一楼直接带到了顶楼。
每层楼高远逾万丈,可能,即便是开放了也放开了,让他们攀爬楼梯,他们也攀爬不了,攀爬不上。
两米高的台阶,万米之遥的距离,如何跨得了?如何越得上?
“这是降低了多少难度哦!就像是一个游戏总共有一百关,这就直接解决了九十九关只剩下了一关,还是剩下的最开始的一关,”我淡淡地吐槽,“然而,这世上过第一关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若是留了两关三关的话,可能就只有几十人了吧!若是留个十关,除了我和老头这样的人,还有谁能进的来?”
吐槽结束,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凡人,走向了摘星楼。
我想看看开放的摘星楼,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我走了过去,街面依旧空旷无比:无穷无尽的凡人与我处在了两个世界;我处在我出现时候的世界,他们处在了楼外街道的无数世界;我看得见他们,能够影响他们,他们看不见我,影响不了我。
“好像,我抬抬手指,就能把他们给轰出去?”我走着忽然想到,便是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处。
那一处的世界开始波动,地面震动,地面上的人变得急躁变得慌乱。
那一处的世界进行着急剧的变化,像是马上要分崩离析。
“不好不好!佛本是道,道法自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连忙收回了手指,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在我收回手指之后,那个世界不震动了,里面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我看向出现在我面前的古朴直升电梯,走了过去,“还是上顶楼看看吧!看看里面有什么光怪离奇。”
走着,我走了进去,进入摘星楼后我看见的不是古朴的电梯,而是来时候,我所站的一楼地面。
电梯,消失了。
摘星楼像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两米的台阶出现在我眼前,和我第一次来这里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我不需要猜想从二楼跳到一楼什么感觉了。
感觉?不过是轻轻跳下的感觉,是如履平地的感觉。
“也让我这个老年人坐坐电梯呗,年轻人要讲武德,要照顾照顾老年人。”我低声揶揄,下一刻,一道声音出现在了我的心中。
“我多大?你多大?”
“本少度过两个本命年,你多大?”我立马回复,声音响起在了心田之中。
“呵!区区两个本命年,我一睁眼一眨眼,就是十世轮回,年轻人,你的两个本命年,在我这完全不够看的!若不是见你···”
声音,忽然停顿了,我寻着内心中的听觉,只感觉这声音不是响起于四面八方,而是产生于我的心田,却又是由外界的摘星楼而产生。
“若不是什么?”我问了一句,站在原地。
一秒,三秒,十秒。
没有回复。
二十三秒,四十八秒,还是没有回复。
我知道这是摘星楼对我开的玩笑,就像是进来时候那电梯便消失不见了一样;也或许不是玩笑,摘星楼是不想我知道太多,也或许它已经说了,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听见。
所以,还是先要寻找到瑰宝么?
所以,还是要攀爬攀爬摘星楼的顶端么?
看一看大千世界的幻象。
见一见大千世界的本源?
“我的目的,好像就是见识见识摘星楼面向凡人的开放,以补足我的人生经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刻意之目的···”我轻声喃喃,想起了我来这里的目的:第一次来是为了看看楼顶;第二次来,就是来看看众生。
若有什么其他经历与收获,也不过是附属品。
“那么,走吧!”
我不再逗留在原地,开始了爬楼。
两米高的台阶变成了正常的台阶,我走着,像是如履平地,像是在公园散步,悠闲地逛着。
一楼,二楼。
五楼,六楼。
九楼,十楼。
十三楼,十四楼。
到楼顶了吧!我正准备去看众生万象,却是看见我的脚下,出现了新的台阶。
身边,依然没有臃肿的人,没有拥挤的人。
十五楼,这个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出现的楼层,这个我第一次来而又因为我的离开而消失的楼层,出现了。
“好吧,只有朝着楼顶,继续攀爬了。”
我迈开了步子,依然如履平地,一层楼的高度,很快被我越过。
我的身旁出现了天光,我转过了身子,走向了楼顶的通道,走了进去。
走了出来。
“卧槽!”
楼顶,空空荡荡,没有拥挤的凡人,没有庸俗的凡人。
我站在了楼顶的地面上,看向四周:四周依然无边无际,漫无边际地蔓延,覆盖极广;四周依然空空荡荡,宁静而又闲适。
闲适?在我想着的时候,楼顶一处,忽然出现了古琴和竹林。
宁静?在我想着的时候,楼顶一处,忽然响起了泉水细流的声音。
“闲适与宁静,只属于一个人;所以,只要一个人,就足够地闲适与宁静。”我又想到,这个想法产生了之后,楼顶的古琴泉水和竹林,便是消散了。
楼顶,再一次变得空空荡荡。
给了我,温暖的床的感觉。
是以,天当地,雨雪风霜皆佳肴,地当床。
我看向天空,天空里,有着大千世界本源的气息。
我知道,我还要攀爬更高的楼顶,才能看见大千世界的本源。
高空里,有了淡淡的楼顶的虚影。
淡淡的楼梯的虚影,出现在了十五层的楼顶。
是要我,继续攀爬下去?
我想了想,想了想今日的目的,想了想此次的目的:无论众生百象高雅也好,庸俗也好,我总得去看看,补足我的人生经历。
摘星楼更高的楼层,等着下次到来,再去也行。
想到这的时候,空中淡淡的虚影便是散了,楼顶的一处,也出现了凡人的光与影。
不是在楼顶,而是在楼下。
“原来,十四层的大千世界的无数幻象,会化作凡人的世界,是以面向凡人开放···大千世界的虚影,表现给凡人,只能表现在十四层中,或许,能更高但却不能在更高的天空。”
“因为,凡人去不了,因为,他们得经过了考验,方能到达。”
“其中的因缘,也或许是因为我就爬到了十四楼。”
我没想太多,知晓目的的我朝着楼下走去——我想起来时的路没有十四楼的入口,便在十五楼的楼顶找寻,我看见了楼下,可没有找到楼梯。
那么,去看看刚才的凡人的光与影?
我走了过去,看清楚了,惊叫一声,却又变得自然。
一个千米高的垂直平面,出现在我的眼前。
“卧槽!这是让我下不去的节奏?”
···
···
远逾万丈的高度,于我而言,像是弹指指尖。
走过两米高的台阶,却是如履平地。
那么,千米高的垂直平面,应是算不得啥。
我只是,被忽然出现的一个平面,惊讶了一秒。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这个光滑的平面。
平面的垂直距离确实达到了千米,但我看着,却又觉得只是两指指尖;平面的光滑是对凡人而言,所以,十四楼的人即便想攀爬平面上十五楼也是没了可能;光滑,因人而异。
那么,对于我呢?在我想着的时候,平面的边缘生出了半圆柱体的凸起,其大小有半个手掌左右,正好是我能够握住的形状。
凸起依旧很光滑,给我的感觉便是不伤手,我想了想我下去的方法,便是贴着平面,右手握着光滑的半圆柱体,滑了下去。
像是坐梭梭板一样,也像是坐直升电梯,却是没了高度的变化感。
不多时,我落地了,看了过去。
···
第一次来时候的顶楼,变成了人山人海,百家争鸣,我出现的时候被安插了一个身份:我是诗人。
“一个落魄的诗人么?”
我看向四周,四周有无数个凡人的世界,四周岂止是歌舞升平,四周岂止是灯红酒绿?
一个世界里,有着一汪清泉,清泉石上流;清泉附近的石头不少,石头上的世人不少。
一个世界里,有着最美的三月西湖,西湖上有着江南石桥,有着客船龙舟,游人打着伞,站在石桥之上;游人赏着风景,站于;龙舟船头。
一个世界,像是没有边界的宴会厅,宴会厅里有无数的歌女,也有无数的酒樽:世人在其中吃喝玩乐,红色的酒,青色的苹果,紫色的葡萄,妖艳的唇。
一个世界,像是没有界限的竹林,竹林里有着无数的古琴,也有无数的清风。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溪水潺潺,闻声远近,鸽子飞来,飞鸟飞去,剥开竹叶,是林间小屋的隐居。
“就去这个世界看看吧!”我看完了大千世界的幻象,其中有的庸俗无趣,有的悠闲宁静:庸俗无趣的是被放弃的选择,其中的凡人经历了就会忘记;悠闲宁静的世界里流淌着大道阴阳的享受,也许出去后还是会忘怀吧,可是,至少灵魂也受到了熏陶。
竹林里,没有人,所以,我走了进去。
我走入了林间小屋,轻声笑笑,“林间小屋,会不会走出年轻的一男一女?”
我走出了林间小屋,身畔,有了女子的清香,我不去看,因为我知道这只是竹林世界的经历,迟早被我忘怀,迟早被我忘记。
我牵起了她的手,与她一起徜徉在了风中。
鸽子,落在了我们的肩膀。
飞鸟,环绕在我们的身旁。
古琴琴音,在竹林里,缓缓流淌。
潺潺的溪水,从现世,流向了过往。
某个时候,我终于看向了她,看见了她的明眸貌相。
我惊呼一声。
“啊!是你!”
···
从竹林里出来,我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竹林里的风流,我记得住;竹林里她的容颜,我却慢慢地忘怀。
我不去想,等着记忆的消逝。
我不去记,等着时光的流逝。
“莫期待,莫执着,莫留恋。”
“凡俗的一切,不过过往云烟。”
“对了,我好像,还是一个诗人?”我悠闲地站着想着,看向周围的大千世界。
一个世界,飘了过来,我没动,它动了。
它靠近了我,我融入了世界,便又是进入了一个世界,一个诗人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着无数的诗人,进行着人生之诗的大赛。
大赛,是在一座湖里,湖上有着坐人的荷叶,荷叶展开比人多,四周的荷叶小了些,中心的荷叶大了些,中心处,还有着一个古典的舞台。
这个舞台,像是一个没有顶部的亭子,山与水的气息流淌在了其中。
时时刻刻,处处寻寻,都像是画。
大赛,已是到了终末:无数的文人雅客坐在了水上,看着中心舞台上,最后两人的角逐。
我的到来,让不少人看向了我,我没去在意,随意坐在了一片荷叶上。
安然的荷叶开始了飘飘荡荡,我坐着的荷叶飘向了中心。
一路所过,文人们的荷叶挪移开来,为我让出了一条路,四周荷叶的漂浮,只是为了让我达到世界的中央。
我到达了世界的中央,角逐的两人也停止了角逐,但不是中止,而是结束,胜者,是一个白衣的少年。
他看向我,神色上,露出了戒备,没有恶意的戒备;他似乎从我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他的身上露出了战意,战意流淌在我的身上,又被清风拂过。
他感觉到了安详,朝着我,拱了拱手。
“是在下,输了。”
未比试,先言败,他的话语会让人不解吧:可是,周围的人大多表示的理解,却也有远处,传来了不解的声音。
“他是谁啊?”
“怎么周公子认输了?”
“他比得过周公子么?”
“我觉得他,比不过周公子。”
远处的不解,传到了我的耳中,我没去在意,周公子倒是拱了拱手。
“长弓公子,何不证明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何须?何为?”我笑笑。
周公子没听懂,也或许是听懂了。
他笑笑。
“我曾有幸拜读长弓公子的随浪随风,今日有缘相见,愿闻长弓公子启读。”
周公子的声音不大,周围却随之安静了下来,像是定格了,远处的声音也不再起伏;目光,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仅仅是世界的中心了。
启读,何为启读,轻声的朗诵,是点拨,已是启发。
启迪人性之真,启迪神性之实?
我想了想,终于是点了点头,轻声地,读了出来。
“···浮尘随浪,散尽宝珠光。事是人非北冬堂,步相逢,总相忘。”
“···流云皆去境不留,散尽浮华人世梦。人生除死无大事,孰是孰非总随风。”
言毕,四周更像是定格了。
世人的身上,浮现出了大道的虚影。
他们的灵魂,像是得到了升华。
向着远方,向往苍穹。
可最终,化作了梦幻泡影,消散了。
“终究,只是肉体凡胎,连超脱的心灵都没有,又如何品悟大道?”我看了看变得空旷的世界,坐在了中心荷叶亭台。
“世界,变得空荡荡了啊!”
世界,的确变得空荡了起来;寂寥无人,悄怆幽邃。
···
从诗人的世界出来,我又去往了无数的世界。
一个世界里,我躺在了床上,安然地睡着,外面的阳光,日上三竿。
一个世界里,我站在阳台上,吹着冷冽的风,却并不感到寒冷。
一个世界里,我回到了家乡,吃着团年的饭。
一个世界里,我作了学子,看着一本本厚厚的试卷,轻声叹息了一句。
“就这?”
···
某时,我从世界里走了出来。
某时,我走完了所有世界,站在了十四楼的地面上。
是朝着高空攀爬,还是回到现世的地面?
前方,出现了光。
我笑笑,没有迟疑,走了进去。
人生就是这样,因缘际会,随缘就好。
···
梦,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睡衣被我扒开,被子也被我掀开了。
我不觉得寒冷,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有着浩然正气。
像是有什么,冥冥之中,守护着我的肉身。
“是梦里的大道么?”
我轻声呢喃,却又轻声叹息了一句,话语里,却也没有一丝的愁绪。
“可惜,大道只在梦里。”
可惜,大道只在梦里。
但也没什么可惜,如果在现实能找寻大道,它就不是大道。
如果我找寻得到大道,那我已经超脱。
大道,出现在了幻想的梦里。
浮生,红尘修行,好似好梦一场;酒醒后,只留下,淡淡寂寥惆怅。
所以,多做做梦吧,梦红尘修行,梦浮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