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在意的，你不在意。

你在意的，他人也难得在意。

所以活在世上，还是适合孤独地走下去。

孤独地，活下去。

···

呼呼呼！

呼呼呼！

少年微微喘气，看了看周围，周围是一片空旷的大地，四面八方，唯有前面的不远处有一栋大楼。

“喘气？”

“我，好像也没有累的感觉。”

“我，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出现之前我做了什么，会让我微微喘气？会让我有了一种，跌入凡尘的感觉。”

“身体里，”少年看了看自身，将双手放在身前，看了看双手上淡淡的手纹，似是看见了生命的年轮蜿蜒前行，一切，并没有刻意的变化；他抬起手，将双手放在了眼前，仔细地看了看，感受了双手的温度，感受了双手淡淡的温暖；像是变得柔了些，没有了原来的霸道，“似乎，所有的力量都流失了，或者说都沉淀了下去。”

他看了看四周，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大楼，觉得大楼不仅仅是大楼，更像是一个秘境；他看过去，数了数大楼总共几层。

好像，是七层？他看向第七层，觉得那里有着他要去看的东西，并不是呼应，只是有些东西他可能感兴趣，所以去看一看，便是足以；即便不去看，也不会有惋惜；不过四周空旷若是不去看看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就过去看一看？

他迈开了步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走的时候又观察着大楼。

大楼很高，直入云霄。

数了大楼的楼层，数了七层，却不知，是从何处开始，何处结束，又有多少个七。

每一个七，像是一个轮回。

可是，九才是极之数；九，补一便是圆满；七，离着圆满还差了整整的三。

那为何每次数到七层的时候，便会进入新的境地？少年想了想：有可能，是因为有些累了的他模糊了视线；有可能，是因为他仅仅想数七层，随缘而数；有可能，是大楼想告诉他，在第七层，有他需要经历的经历，有他能够经历的经历，有他会有收获的经历。

“会有收获？”少年轻声说了一句，走在空旷的大地上却不觉得空虚，仿佛周围与他融为了一体，所以他并不感觉到孤单。

孤单和孤独是一对双生子，孤单和孤独却也彼此分离；孤单和孤独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但在某些方面，却又像是对立。

很多时候，少年喜欢孤独，他觉得孤独是一种高尚的情操，他觉得只有孤独，才能走到山巅——富有美名的抱团取暖其实是一种团结的懦弱，他不喜欢，他喜欢一个人的极致，喜欢一个人的极强，喜欢做什么都靠着自己，喜欢一个人经历失败与苦难。

欢愉的时候一起享受，快乐的事情一起分享，可是磨难与苦厄，就一个人承担了吧！源于肉身的磨难，生于心灵的苦厄，能轻轻松松地将一个人击溃；他经历过，知道突破极限的艰难；他经历过，知道心灵洗礼的灼痛；他也知道渡劫之后方能证道——肉身突破极限之桎梏，仿佛要跳脱天地的束缚；心灵洗礼之后，大风大雨变成了微风细雨，心灵洗尽铅华，而圆润如意。

很多时候，少年不喜欢孤单；他觉得孤单是一个贬义词，什么是孤单啊？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会有淡淡的落寞的感觉？什么是孤单啊，这个问题，总是能引起年少时候悠远的回忆；孤单不是一种享受吧，它对于少年而言像是一种懦弱——他看见了一个他，弱小而无助地蜷缩在墙角，看着楼道里活蹦乱跳的世人。

是选择和他们一起？品味世俗的快乐？

还是蜷缩在墙角，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空？

有的时候，也需要品味品味孤单，因为孤单和孤独是双生子；在世人的眼中，它们可能是亲兄弟；在少年的眼中，它们却有了对立的融合。

不知从什么时候，孤单变成了孤独；他只在回顾过往或是梦回大唐时候，才会忽然想起，想起那个蜷缩在墙角看着天空的少年。

天空很美，活着，要追求天上人间。

而不是留恋，凡间红尘。

···

“他人在意的，你不在意。”

“你在意的，他人也难得在意。”

“所以活在世上，还是适合孤独地走下去。”

“孤独地，活下去。”

“但凡经历，总是能有所收获，”他慢悠悠地走着也慢悠悠地想着，慢悠悠地，接近了不远处的大楼，他抬起头看过去，大楼依然在进行着模糊的变化，一会儿在地面上，一会儿，又变得像是天空之城了，可每次看过去都能发现它有一个坚实的地基，每一次，都能看见它为少年的自己留了一扇门，“所以，去看看吧，看看楼上有些什么，会不会，让我感了兴趣。”

他走着，气息变得均匀。

他走着，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起跑线上，像是牙牙学语。

他走着，感觉身体里有了无法言明的疲惫。

他走着，感觉身体在某个时候，就会苏醒。

他走着，站在了大楼前。

大楼给他开启了一扇门，这扇门，并不像是凡间的大门；它发着光，像是一个光环，没有实体；门身进行着氤氲的变化，包罗百相，却也一直给了少年大门的感觉。

“走进去，便要爬楼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直升电梯，”少年看了看大楼，每七层七层的数，似乎每一层都不算很高，但仔仔细细地感受，每一层，又像是连接了天与地；天与地之间只有为数不多的游人，此处的游人，似乎只有他一个，楼里的游人，不知能有多少，“也或许，是爬着上去，走走楼梯，对于少年老成的我，也是好的。”

“走楼梯的话，也像是提前，体验了老年人的生活···若是身边再有个拐杖，我便拄个拐杖慢慢地爬楼，看看自己能爬到多高。”

“年老的我，也许能够爬到更高的天空。”

少年笑笑，走入了光门。

——

“卧槽！”

“这似乎狠了一点！”

少年的吐槽声，响了起来。

进入光门后，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上去的通道——没有直升电梯，有的仅仅是楼梯；但在进入大楼之后才发现大楼的每一层楼就像是真的连接了天与地，每一层楼都很高很高，每一层楼之间的楼梯，岂止千阶？每一个阶梯，又岂止万米？

耳畔，还响起了熟人与俗人的声音。

“快走快走，要开课了。”

“不要急啊，开课是待会的事，现在不过是签签到罢了。”

“点名么？”

“对啊，说不定老师还没来呢！我记得上一次我们到齐之后，老师都还没来，好像后面是班长说了什么，便给我们安排了···”

“这次，又是要开什么课呢？”

“很期待呢！”

“嗯！我也是！”

少年转过头，朝着身边看了过去，却是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他微微地眯了眼，静静地感受着身边的一切，感知着空气中风的流动。

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它们响起在四周，但并不是响起在这里；它们从四周传来，可以让他听见。

风里，还响起了脚步声，是上楼的声音。

他想了想，想明白了。

此处的千层台阶，是属于他的；属于熟人与俗人的，应当是简简单单的台阶；听着他们的声音，均匀而悠长；听他们的脚步声，清脆而轻快。

所以，他们走的是普通的台阶吧！

上楼的台阶，还分人的么？

少年感知完毕，笑了笑，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同时他又想到或许一些他认识的人也能走不寻常的台阶，只是，不寻常，不属于凡人，不属于合群；能够一起走的路，都是大路；小路是只能一个人走的，自己的人生路，也是只能自己走的。

能走到远方的路，能走到极致的路，是孤独的。

所以，很早很早开始，他便享受着孤独。

他笑了笑，走了上去。

缩地成寸，岂止万米的阶梯变得窄了，像是变成了一个上坡的光滑的路；岂止千阶的楼层还是那么高，但随着少年的踏足，其高度，被很快地越过了。

一步，两步。

跨过了大地，跨过了天空。

一步，两步。

从天上下来，去看了深渊谷底。

一步，两步。

感受着罪恶与善良。

一步，两步。

感受着神性与凡性。

看了天之高地之广，回到了凡间；又从凡间出去了，去往了世外桃源。

走着走着，少年气喘吁吁，累了点，他已经走过了两个拐角，走向了二楼。

走着走着，走到了平坦的大地上。

耳畔的声音更多了些，他感觉像是就在身旁；他看向了四周，依然是没有看见凡俗的人；他笑笑，准备继续往上攀爬，走的时候却是顿了一顿。

“路呢？”

少年驻足，走到二楼的时候，往上的楼梯，忽的消失了。

也或许，身在他处。

···

路，没有断。

总是会被找到。

少年不急，在空旷的二楼里慢慢寻找。

找着找着，走到了遥远的地方，终于是找到了向上的阶梯。

台阶依旧很高，岂止万米？每一层楼，岂止千阶？

还是，熟悉的感觉。

“还是，熟悉的感觉。”少年笑笑，走了上去。

一如之前，一步，便是跨了万丈。

走到四楼的时候，地面又一次变得空旷了起来，上去的路又消失了，却没有断绝。

他看了看四周，在他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方向，在他身前不远处，有一个黑暗的圆环，圆环与地面是一体的只是略显突兀了些；就像是顶楼的门，一面是楼梯，一面是顶楼的平面。

门，是一个黑暗的圆环；圆环里，却是亮堂堂的，那里，似乎有光？

少年没多想，走了过去。

走了进去。

圆环后，确实是一个平台。

他看了看上空，天上，有着一轮大大的太阳。

平台表面，确实像是寻常人家的屋顶，有些铁架，有些管道，还有些没栽多久的树苗，以及一些砖瓦和石头做的凹凸石台。

他寻了一处石台，坐了下去，闭上眼眸，将自己的衣服搭在了背上与头上；太阳晒在他的衣服上，透过淡淡的青兰，洒在他的身上。

久违的温暖。

“不知道，坐在这里晒太阳，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

“不过，闲适与宁静，总是属于一个人的。”

“所以，即便我幻想了，有个人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眸···她问我，猜猜她是谁；她轻轻地抚摸着我，为我抚平心中的哀伤；她靠在我的身旁，让我不再孤单落寞···可我也知道，这一切，不过仅仅是幻想···坐着晒太阳，我喜欢一个人，至少今日的我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就好了，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闭着眼眸，却也感知到了身后漂浮的云雾，他知道里面或许就有她，过来看看他，有缘相逢说长道短？而后，说一句后会无期？

他，此时的他，并没有多言的欲望，他仅仅是想宁静的待一会，仅仅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晒晒太阳。

天上的阳光很温暖，照在漂浮的云雾上。

云雾，缓缓地消散。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是一个艳阳天；我从南方过来了，过来看一看不一样的城市，看看我曾经来过、只有小时候模糊记忆的城市；看看小时候的它和长大后的它有什么不同，看看不同时代的我，到了这里，有什么不同。”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能和长大后的记忆，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记得小的时候，我来了这里，喜欢这里的超市，因为幺姨会带着我去一个很大很大的超市，给我买很多很多的书，还会给我买一个遥控汽车，会带着我们去吃鸡腿和汉堡···长大后，我来到了这里，发现我像是变成了一个人，没有伙伴，没有同窗，没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而我，其实早早地就是一个人，一个醉梦人生的人，一个品味孤独的人···很多时候，唯有孤独，能让我品味生命的美；生命不仅仅是在蜿蜒前行，也是在缓缓流逝，人多了，就难以察觉每次时光的告别与消逝；唯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感觉生命如同沙子，从四肢五躯中悄然流失···”

“生命，在悄悄地流逝啊，悄悄地，接近死亡的尽头；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死亡就在不远处的前方，看过去，又觉得它远了点；可无论多远，我也知道，死亡的一天迟早就会到来···我对死亡感到无助感到无力，我无能为力改变死亡的终结，因为我仅仅是一个凡人因为我肉体凡胎，呵！就像是曾经的某一天，我喝多了酒，感受了喝酒之后的视线，感受了喝酒之后的意识；我知道，我的意识是很清醒的，我清楚地记得醉酒之后的一切，饶是因为我没有彻底地喝多···我的视线模糊，那是受到了肉身的桎梏——我走着，跌跌倒倒，我如何试图让自己站得昂扬而笔直，我的身体却没能给我一个回应，依旧是东倒西歪···”

“我坐在椅子上，想要坐直了身子，却依然无能为力——我不由自主地埋下了头，一只手支撑着它；我感觉我有点昏厥，若是坐久了，说不定就那么地倒了下去；我的视线依旧模糊而我也越发地觉得天旋地转——我不能再坐着了，继续坐着，我会更加地昏厥，以至于我会失去意识！我有点害怕，害怕在我自己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遇见了什么无法控制的事；其实喝了酒的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最初时候，我是想体验喝酒后的状态；可慢慢地这种状态，不受我的控制。”

“人，是要感受不同状态下的自己吧！醉酒，也是一种状态，感受了就够了···喝得不多的时候，我只是感觉到身体在发热发麻，微微的麻···喝多了，不知什么时候，就有点无法控制···幸运的是，我有最为刚强的意志，意志能控制己身，所以我挺了过来，回到了家里，躺了上去···我继续感受酒醉后的状态，不知何时，我就睡过去了。”

“睡醒的我，还残留了些酒味，回顾了前夕，又天马行空地，回顾了那些日子时候的自己。”

“意志的突破，每一次都让我经历了折磨与痛苦；我从千锤百炼中走了出来，却依然还是肉体凡胎；醉了，我还是会倒下；困了，我依旧会睡着；正常人一日三餐，我也必不可少，没了那些东西我也活不下去，我与凡人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我与凡人一样，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蚂蚁窝里，最大的蚂蚁它就不是蚂蚁了么？凡人之中，思索人生的凡人，就不是凡人了么？”

“我，有着一颗凡心；我想超越了凡俗的桎梏，获得物外的超脱，我需要经历更多的磨难，让我的凡心支零破碎；可这还不够，用凡间的经历捣碎凡心，始终会剩下残余！所以，我靠着思索，创造着属于我的神性，将这残余，彻底地粉碎。”

“我对凡俗充满了不满，这不满，并不是情绪，像是习惯；曾经的我，还在期待着转角处的相逢下雨天的巧遇，就像我方才，会幻想出，消散的云雾···可我早早地就不满凡俗，如今，不满凡俗的我，又如何对凡俗，充满期待？”

“心，已经死了。”

“为了我今生唯一的梦想，我必须得这么做···多少后悔与遗憾，只能停留在了过往，现如今，我是一个孤独的人，孤独地，创造着属于我的心。”

“我创造着，只属于我的心。”

“···”

“我是一个人，我只是一个人，我仅仅只是一个人；我发现我没有了心，我发现，其实不仅仅是在陌生的城市，在熟悉的城市里，我也难以寻得共鸣···”

“天地之大，尚且只我一人！”

“我没有了期待，没有了留恋，没有了眷恋；因为错觉因为误会而产生的美好，只若昙花一现；因为对美的追求而产生的希冀，也会如烟花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的夜空里；没有获得，就没有失去，我孑孓空身而来，自当蹒跚，孑孓而归。”

“快是，要到了离开的时候吧！来的时候是一个艳阳天，前些日子，阴天与雨天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世的变化，亦或是诗人的哀愁···如今，晴天多了，像是因为诗人已经从凡俗的桎梏里，走了出来，即便只是心灵逃了出去却也是获得了自由···在极哀与极乐的融合中，在哀乐的真情与虚伪的融合中，神与魔，融为了一体：我的心中出现了浑浊混沌的阴阳鱼，是天上，也是人间。”

“快是，要到了离开的时候吧！我让自己回归了凡尘；创造神性的我，为自己创造出了短暂的凡心——我感受到了心痛，像是离别的哀愁，可我也接受了，因为人生短暂，我不能让自己止步不前···如今每天的经历都很奇妙，常人会对未知的未来抱有期待与担忧；跌入凡尘的我会却是会思索困意。困意，是的，就是困意，因为想着想着，我产生了疲惫，我忘了我想到了什么，只知道短暂的凡心消失了，也许会有些可惜，但也仅仅只是淡淡，没多久，就消散了。”

“红尘掌中握，神魔心中坐。我欲踏上九重天阙，自是以凡尘为垫脚。”

“看破红尘，仅仅是基础，为了追寻大道，还要经历更多。”

“我知道，我一切的经历，都仅仅是我的素材；经历随缘，随缘而新，若是生活一成不变，没了新意，我便给自己创造新的经历···”

“来的时候，是一个晴天。”

“走的时候，也是一个晴天吧！”

“不过是不是并不重要，一如既往，有了一个完美的开始，我并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结束，因为不完美，才是人生。”

···

晒了太阳，觉得够了，想得够了，他便准备继续走上去。

这时，天空缓缓消失，新的楼梯也便出现了。

————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晒了太阳，精神饱满。

趴着楼梯，却也会气喘吁吁。

就像是走在了天上，走回了人间，来来回回，往往复复。

走得多了，他如何地强大，也会累，没有跌倒，没有趴下，也需偶尔的休憩。

一时半刻的路途，却已经超越了生生世世。

累了，应是会流些汗水，所以流了汗水。

累了，需要席地而坐，所以坐了下来。

···

五楼，六楼，少年停住了，休息了片刻。

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就继续走了下去。

爬着爬着，耳边有了更多的声音。

“加油吧！”

“长弓行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九九也不竭，却也不想多做停留。”

“继续走吧！”

少年迈开了步伐，往上攀爬。

走着。

爬着。

七楼，到了。

他看向前方，前方有一个光环，与上楼时候的类似，与四楼平台时候的相似；他知道，这就是一个门，连接了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门内，有无数的人；门外，只有他。

“是时候去享受新的经历了。”他笑笑，走了进去。

···

门后，是一间学堂。

学堂很大，学堂里，少说有着上千学子，看过去，却是不觉得拥挤，看过去，也不觉得学堂很大。

像是分了区域，有的区域，他不会去，所以被他忽略了；有的区域，老师不会来不会管，所以，虽是在学堂里，也像是被忽略了。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看向一个座位，那里，是他的座位。

桌子上，摆着许许多多的漫画；桌子里，还有一个工具箱；椅子上有一个数位板，也许是走的时候放在上面的，也许是从桌子中落下；椅子的背部披着一间黑色的风衣，椅子边，还有着几件折叠的短袖。

漫画，是用来看的；工具箱，是用来制作神奇的小玩意；数位板是画画的同学私藏在他那的，风衣和短袖自然是用来穿的。

短袖？

“似乎，有点奇怪的感觉。”

少年微微喃喃，方才在只他一人的楼道里穿行，他并未感觉到肉身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只他一人的楼道，是属于修心的殿堂，即便他能清楚感知肉体的变化，他也不会也可能不想；爬楼的过程亦是修心的过程，看看天上与人间，来回仙境与红尘，是曼妙的体验，又有什么心思，放在凡俗？

所以，他也没有怎么看自身，只是爬着，轻松地爬着。

偶尔地，累了，气喘吁吁。

气喘吁吁？

似乎，有点湿润的感觉？

从那里出来，是回归了凡尘吧！

哦！

他看向身上的衣服，裤子是宽松的，没什么变化；衣服倒是湿了不少，后背的一大半贴在了身上，只剩下腰间往下的那部分还是干的；他知道了在爬楼的过程中他累了流了汗水，打湿了衣服，此时进入半神半凡的学堂，便感受到了。

“让让，让让！”

衣服贴在身上，给了他淡淡的不爽；不爽产生的原因有很多种，可应该没有一种与少年相同——学堂里的学子都穿着清爽的衣服，可能五花八门，但不会有湿漉漉；别具一格的衣服可能引起不了他人的注意，但一件打湿了大半后背的衣服，一定能引起他人的关注。

回归凡尘，少年第一时间所想，便是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让让，让让！”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拨开数人。

耳边，也是响起了数道声音。

“长弓兄，你走这么急干嘛？”

“这不老师还没来么？离着上课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呢！”

“短的话，就几分钟，但长的话，个把小时也说不定！”

“诶等等，我觉得好像人齐了就会开课，长弓兄，你是不是最后一个啊？”

“什么时候，长弓兄是最后来的了？以长弓兄的性格居然会如此，看来是在家里睡了一个好觉了。”

“嘿你们这话说的，长弓兄的性格是绝对不迟到，现在，不可还没迟到么？只要不迟到，对于长弓兄就正常地很，要我说，是我们这些个懒虫，来得太早了！”

“对啊我的乖乖，我为啥来这么早呢？有病么？是不是你叫我的？”

“我叫你的？啊？明明是你把我捣鼓起床的！”

“我捣鼓尼玛的起床！”

“呔！争这个有什么用，我掐指一算长弓兄就是最后一人，等他彻底到位，我们就要开课了，我表示我非常期待今天的课哦。”

“他还没到位么？”

“你瞅瞅，长弓兄不正在去他的座位上么？”

“等等，他的座位咋离我们有些距离？”

“这个问题，你问我啊？”

他们，是他的朋友；他们所处的位置，也像是形成了一个空旷的区域，他们所在的四周没多少人，可也，随着他们的话语落下，他们，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我这不马上要换衣服么？”他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头也没回，跨了几步。

跨过了数个桌子，离着他的座位，近了。

他有些奇怪，回了话的他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他回过头，发现学堂变了。

随着他的到来，学堂像是分了几个区域，四个，或是五个，上千人被划分成了数波，去了各自的教室。

他们慢慢地消失，去往了他处，他处，传来了大道的气息。

“你们，迎来了属于你们的机缘啊！”

他看了看四周，继续走向座位。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了，至少，也是不熟悉的人；这一片区域，也是有着大道的气息流转，但大道，只会选择修心的人。

这里，修心的人，只有一个。

他会独占，经历非凡的他，没有刻意，却也注定了独占。

无法共享。

也许，是为了让他们有所收获，所以，学堂分开了他们和他。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走着走着，他终于是回到了座位。

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黄铜色的肌肤，他的骨骼与他的棱角一样分明，从手臂上能够感受到力量，从胸膛上能够感受到剑客之辉煌，从腹部感受到坚毅不屈，从神色上感受到胜天的傲岸。

他弯下腰，取了衣服。

还没穿上。

便听见了四周传来的几声尖叫。

他拿着衣服，看过去。

四周的几个女孩，羞涩地，捂住了双眼，却也偷偷地拨开了缝隙，偷偷地看着。

···

不多时，老师来了。

此处的学堂，也随即变成了一个山谷，山谷之中有个沙盘，是为模拟，也是演变，也是重现。

“同学们，今天我们的课题是——”

“生物的嬉戏谷。”

生物的嬉戏谷？

他想了想，没听说过这个词语，心想这是什么新词汇吧！他没有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与他一样的还有这处的学子，站在了山谷中；所有人像是体会着3D的电影，看着眼前变幻的山谷与丛林。

一片草地里，正在发生着弱肉强食。

狮子，朝着一只野猪铺了上去。

斑马抬起马蹄，踢向了飞奔而来的猎豹。

蚂蚁在地上搬着家，它们不需抬头，就知道天空中的云朵暗淡了些，像是要下雨了；也或许，仅仅是搬个家，去食物更多的地方。

飞鸟，从树叶间飞过，捉了一只青虫。

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法则。

一切的一切，都展现在学子们的眼前，让他们看见了，近距离的观察，却不会受到一点点的影响。

他们伸出手，去碰触了，却没有碰着任何的东西。

因为他们，碰不着。

他看了看他，心中浮现了三个字：杜明冬。

···

等学子们看了一会儿，杜明冬便拍了拍手，示意学子安静。

学子，也确实安静了下来。

此时山谷里出现的，正是一只幼年的狮子，捕捉着一只柔弱的绵羊：狮子已经扑到了绵羊的身上，张开了血盆小口。

“这是一只神奇的狮子。”他走过去，提起了这只幼年的狮子，幼年狮子张牙舞爪，想要挣脱，却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巨力，便蛰伏了下来，显得乖巧无比。

通人性？

一边的绵羊，则是咩咩地叫着，环绕在他的身旁。

像是他的宠物。

所有学子，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山谷的神奇所惊讶；现在看见杜明冬驯服了狮子与绵羊，更是惊奇；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神光，除了一人。

他，不是学生，不是凡人。

他，看着周围的学子，笑了笑，还没继续说下去，听见了他的声音。

“哪里神奇了？”不就是一只通人性的狮子么？少年一语道破天机。

“哎！这位同学的眼光真是独到，说的真巧，说的真对！”杜明冬老师看了看少年，像是想起了一人，不过却也没拆穿，“环境造就生物，生物适应环境，生物的嬉戏谷，也是一个神奇的山谷。”

“除了能够虚拟地体验，山谷的神奇之处，应该就是封闭的生死轮回了吧！”少年看了看山谷，悠悠说道，“大自然的优胜劣汰发生于此，生与死的轮回，也轮回往复于此；它们并不需要和外界有一点点的交流，一个动物死了，会化作另一种生命，也许是植物，也许也是动物；一朵花凋谢了，死去的它或许和它们融为了一体，变成了来年的树。”

“生与死，在山谷里融合而分立，不会创生，也不会湮灭···这，便是山谷的神奇之处。”

他，微微地呆了呆，因为他说的一切是他想要传授的一切；他想了想他的身份，并不奇怪。

“长弓同学见多识广，生物的嬉戏谷，也确实如他所说，”杜明冬说道，“不过，诸位学子可能有所不懂，我便演示演示。”

“这，便是山谷的生死循环。”

他指了指，身边依旧是蛰伏的狮子和嬉戏的绵羊；在他指了指后，身旁还出现了方才的猎豹和斑马的影子。

斑马抬起后马蹄，踢向了猎豹，可是猎豹的速度更快，躲开了大部分，从侧面袭击了它——猎豹扑在了斑马的身上，把它扑倒在地，斑马挣扎着试图反抗，也成功让猎豹受了伤···可是，当某时猎豹一口咬住斑马的颈部，结局便已注定了：红色的血液流出，斑马挣扎几次，不再动弹。

它的血肉，进入了猎豹的口中。

它死了，有着什么东西在山谷之中飘荡，飘着飘着，选择了一处。

那一处，生出了小树苗。

而猎豹，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老，跑不快了。

某一天，也是因为弱肉强食，它成了猎物，死了过去。

它也在空中飘荡着，飘荡着。

变成了别的生灵。

“这，便是山谷的神奇之处。”

“生死轮回，尽在其中。”

···

他笑了笑，不知何时，结束了演示。

他们，继续看着周围，开始也是继续逛着山谷。

他四处走走，四处看看，觉得山谷似乎不过如此，却也等着按部就班，结束这次课堂教学。

某时，杜明冬又是说道，“这，是一只神奇的飞鸟。”

“老师，这只飞鸟神奇在哪里啊？”

“它的模样似乎小巧了些，但与寻常的麻雀相比也差不多了。”

“颜色么，好似也是相似的。”

“老师，它哪里神奇啊？”杜明冬说完，便有不少学生问道，他看了看少年，示意少年来解答。

他看了看周围，淡淡的说道，“这只飞鸟，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灵性与狮子绵羊差之不多，属于一般的通人性；它与狮子绵羊不一样或者说与一般的飞鸟不一样的话，就是飞得很快，还能够变大变小吧。嗯，若是变大，说不定能变成金翅大鹏，若是变小，能比犀牛鸟还要小上几倍。”

“变小的时候，还能化沉祛疴，对生物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治病了吧！”

于我而言，其作用可能只有一个，就是当它变成金翅大鹏的时候，拍拍照，看一看？

他看了看他，两者皆是笑了笑。

···

某时，他又指着一只兔子。

“同学们，这是一只神奇的兔子，”他看了看他，他摇摇头，不想说些什么，他便指着地上的兔子，继续说下去，“这只兔子，极其通人性，比人还聪明了不少；它可以做心灵的助手，可以做生活的伙伴，同时它还能当私人秘书和家庭管家···还有一点——不仅仅是你们碰不着它，即便是我，也很难抓着它，即便抓住也无法驯服···哦对了，这只兔子还有一个神奇的地方，那就是它的防御，它比乌龟还要乌龟，像是钻石没有缺陷，金刚不坏。”

哦对！这一次，杜明冬并没有碰着兔子。

这一次，兔子在草丛里吃着草，似乎又不是在吃草，而像是享受着众人的注视，动了动尾巴。

哈？一只兔子，这么高调的？

太人性化了吧！

他看了看他，他看向兔子好像在表示这只兔子我有点管不着，他有些不解，也想尝试。

他走过去，一只手，把兔子提了起来。

“哟，还是好抓的嘛！钻石缺陷虽少，至少怕被火烧。”他提着兔子的耳朵，兔子挣扎几下，放弃了挣扎，可是眼眸里还是流露出人性化的愤怒，像是在表示如果哪一天我比你强大了，也会这样。

“哟，还敢威胁我？”少年笑笑，将兔子往上扔了出去，“告辞了您嘞！”

兔子飞到最高点，又朝着地面落下，迎接它的，是少年无情的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

兔子朝着远方飞去，数秒后，一片沙地里，飞扬起了尘埃。

原地，众人目瞪口呆，不过也没人担心兔子的生死：此处的生死内部轮回，兔子若挂了，不过是变成另一种生命罢了。

而且。

沙地里，兔子一瘸一拐，趁着沙子模糊了众人视线，躲向了草丛。

他们看不见，他却是看了过去。

兔子知道他看得见它，跑的更快了···

···

“这，是嬉戏谷的独有植物，通人性夺造化，我们团队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名为世源。”

“它，能够发挥很多动植物乃至机械的作用；它可以是一棵树，挥洒阴凉，同时它也可以是一个空调，制造冷风与暖风；它可以是一朵花散发芬芳，也可以发挥公鸡的作用，当每天清晨的闹钟；它是良药，世间的病，除了心病几乎没它不能治的，即便是心病，它也能做一个药引子；它可以变成大型机械工具，提起一辆车甚至一艘船；它可以变成电视机和电脑···”

“总而言之，你需要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它是万能的，所以，我们为其取名世源，其形态，便是一朵花，一朵可以化作任何植物的花。”

“它的成长并不困难，若想培养它，只需要满足很简单却也很困难的条件，第一个条件很简单，第二个条件，说困难，倒也困难。”他看向了他，示意他来解释。

好吧！他点点头。

“第一个条件，是栽培的环境，它的生命力很旺盛，比起多肉更加旺盛甚至于不需要水不需要阳光，它只是有的时候需要特殊的环境，比如这一株世源，它所需要的环境是，”他想了想，顿了顿，说道，“它需要栽在中间高四周低的地方，可以是土里，也可以是水里，土不能太过干燥，因为中间高四周低的目的是为了聚水，但同时它并不如何须水，只需一点点，最主要的，还是中间高四周低的地形。”

“能成为它的主人，便能知道它所需的栽培环境。”他余光瞅了瞅四周，知道众人疑惑如何知道它所需的栽培环境，“栽培环境是会发生变化的，但只要成为了它的主人亦或是伙伴，就会知道。”

“第二个条件，是陪伴，真诚的陪伴，获得资格的陪伴；用了多少心，便有什么样的结果；身为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资格；陪伴的条件因人而异···你们也无需乱想，因为简单来说，栽培世源，不是你们选择它，而是它来选择你。”

“此地，只有我和杜先生，能够栽培它。”

“嗯！”杜明冬取了一株世源，栽在了一个凹陷的地方，它生长着，像是要茁壮地发芽。

少年取了手中的世源，随便扔了扔，扔到了平地里，它却开始了疯狂的生长，明明是一朵花，却变得很大很大，像是苍天大树。

“长弓同学，你不是说世源需要四周低中间高的环境么？”一个学子问道，其余学子有所疑惑，听他发问，一便看了过去。

“对啊！”他点点头，又说道，“不过，我是它的主人，栽在哪里，我说了算！”

···

看完了山谷，少年觉得无趣。

“这个山谷，我似乎可以自己制造出来。”

“这，就是收获吧！”

他低声喃喃，也看见了他，他似是悄悄地走到嬉戏谷的出口，现出身形随意地挥了挥手，跑了出去。

空气里，飘扬着他的声音。

“同学们，我现在去置办几个实验室，待会，你们自个儿试试！”

试试？这倒可以，也正合我意。

他等着，发现身边的人多了，不仅仅是他们。

熟悉的他们并没有出现，因为他们与他一样，成了主角，在各自的人生路上，散发光芒。

他看向四周，四周多了很多陌生的人。

杜明冬回来了，带了几个实验室的号码牌，号码牌变成了光环，变成了门。

他还没说，就看见学子们涌了进去。

“我记得，好像应该是一百多人啊，怎么现在有三四百人？”他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找到了他，与他一起去了独创独立私人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出现了新的山谷，更加神奇。

他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他的研究成果，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了天空上；他们看见了，过来恭喜，他却发现，早些时候的他们，像是把他当成了老师；后来的他们，眼中并无在意，并无欢喜，并无祝福，甚至于，还有嫉妒的恶意。

他想了想，便自己去研究了，在很多领域获得了常人无法享受的成果，但他没有分享出去——世人只是想守株待兔坐吃山空不劳而获，所以，还是摸爬滚打地好···

神奇的山谷，不属于他们。

非凡之物，属于非凡之人。

某时，山谷里多了人。

多了笑语。

“长弓兄，你是不知道，我刚才研究出了一种新物种！”

“呔，不就是融合了几个atp么？”

“呵！就你这个生物二愣子，知道什么是基因么？”

“基因？在造化面前，基因遗传算个球哦！”

“对了，长弓兄，你研究出了什么？”

“你问我啊！”他指了指天上，“你们看！”

天上，有着一只兔子飞翔。

···

在凡间寻找大道，是得不断经历。

不断，创造新的经历。

生物的嬉戏谷，是寻找，也是创造。

就如大道。

大道，需千寻。

大道，需创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