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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待着,不免沾染红尘俗性、局限性。

看地面久了,有机会看看浩瀚的星空。

我不想只活在凡人的世界里,有空得多走走山水,洗涤灵魂,净化心灵。

让自己变得完整。

···

天,下起了微微的小雨。

小雨微微,打湿不了地面,它从空中飘落,也在空中消散,像是变成了柳絮,变成了风。

我坐在露天的茶楼,周围,只有几张白色的桌子和椅子,在街的一角;我甚至不知道真正的茶楼位于何处,甚至于,它只是闲人随意搭建的歇脚的地方,不过是偶有人参茶倒水,偶有人端来了旧的茶壶与茶杯。

我坐着,看向四周:远一点的桌子更远了,离我最近的只有我坐着的和我身后的桌子;身后三米是沿街店铺,此处,更像是普普通通的街道了。

身处七八米宽的街道,耳畔响起了菜农的声音,老旧电视机里播放着京剧,停顿的磁带里传出了歌声。

这是,古老的小镇么?

“我,今日是来此,与友人一聚吧!”

“也是,与时光一聚···”

“所以,会遇见谁呢?会发生什么呢?我很期待。”

我想了想,想到了几个朋友;这几个朋友都是与时光为敌的旅人,是世间沧海桑田而不变的旅人,是风萧萧兮不复还壮志凌云兮胡不归的旅人,是践行大道印证天地的旅人。

走吧旅人,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地前行,偶尔回顾回顾过往;走吧旅人,坚持着初心不变,做自己本来的模样;走吧旅人,发现更多的自己,挖掘更多的黑暗与善良;走吧旅人,走在未来与过去,走在变化的现在,走过奇幻的时光。

今日,与时光一聚。

“在这里,我是要见着几个人了,等着我们集合,就会去另一个地方,与他们好好玩玩···”我喃喃自语,坐着欣赏街面的风景:街道里没有多少车辆,倒还有着些蓝色的人力三轮,黑色的摩托车在小道里呼啸而过,载着车上扣着帽子的女士;路人或是穿着黄粉色的花裙子,或是穿着朴素的棉衣毛衣,嬉笑着,走入了,消失在了稀疏的人群之中。

人行道上,依然是几个简简单单的店铺,和店铺上面与后面的平房。

“这里,是古老的小镇吧!”

“也或许,是它的一角,是时光的一角。”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似乎从城市的一角寻找到了过去:小时候的记不清记忆的我曾经来过此地,看了古老的留声机,玩了灰白与绿色的玻璃弹珠,看见了他们手上拿着的气泡可乐,玩了旋转的大大的棉花糖,吃了甜甜也酸酸的糖葫芦。

或许,小的时候,我真的来过此地。

也或许,这里就是现在的小城,小城的一角,只是我看见了浮光幻影,只是我看见了静影沉璧。

我是看着过去,坐在现在?

还是坐在现在,幻想着未来?

未来,或许就会有新的小城诞生,传承了过去。

“千百年,又是一个轮回。”

正当我喃喃自语也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坐在了我的身后,她正对着我,我不知不觉换了位置,我背对着她。

“嗯?我怎会换了个座位?是因为潜意识么?”

我回过头,看了她的侧脸,往昔的一幕幕浮现我的心间。

难忘的记忆早就沉入深渊谷底。却是因为时光的虚幻得到了重现。

“是她?”

···

是她?

我想了,却也没想起她到底是谁,或者是确定的哪个她。

我只是感觉到了心中产生的一点点担忧和一点点畏惧:我有一点点的害怕,害怕自己去面对她,害怕自己违背曾经所做出的选择;我在害怕什么,有什么值得害怕,我有什么应该害怕?我问自己!

我觉得我是一个彻悟的人,是一个看得通透的人,可是结果呢,我在一个没有看清正脸的不清楚身份的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焦虑:焦虑我的现在与曾经。

不应该啊!

她的声音,不断地从我身后响起,有时候说的现在的事,有时候说的将来的打算,有时候说的过去的回忆;我不断地听着,也不断地忘记。

在不断的思索与聆听中,我变得淡然了:担忧畏惧害怕和焦虑从我心中消失不见。我啊,的确是一个看得通透的人,但我的确也无法完全确定她是谁,我觉得她的身上有几个人的缩影,她是以一个人的样貌出现在我的身后;对于这种融合的迷离我感觉到了有趣,我随心所欲地靠着我的本能做事。

我的本能,是让我坐着,就坐在她的身后。

她的声音,响起在我的耳畔。

我气质与性格的雄浑,染黑了这片空间。

这么近,那么远,不即不离,若即若离。

我坐着,忽然想起我是来这里与几个人集合的;我也不知,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我回想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友人走近了我,我还知道我来这的目的并不是见她一面,她见着我,仅仅是巧合罢了。

“哟,长弓,好久不见。”友人靠近了我看见了我,便坐了下来。

白色的桌子只有四个位置,现在已经坐了两个。

“好久不见!”我淡淡地回复,好朋友许久没见面了吧,久别重逢不应该来一个熊抱或者说问候彼此的祖宗么?可今日没有,他坐了下来,就静静地坐了下来,似乎是因为此处风的静谧,因为此处静谧的空。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友人问道。

“你问我?”我摇摇头,觉得他们也快到了吧,便回复道,“我是第一个来的,以你们的习惯来的时间都会差之不多,既然你来了,他们也差不多了吧!”

“然后我们去哪里呢?”

“反正不是在这里打牌喝茶吃瓜子,”我指了指桌面,指了指四周,“喏,桌子上就一个茶壶,连斟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我也没带扑克,他们也不像你我是能够静下来坐着的人,”友人笑道,“那我们还是听那老头的吧,让他拿主意,我们听着就是了,想必小川子不会有意见。”

“他就一根墙头草能有什么意见?那家伙,随缘!”我笑笑。

“哈哈!”

“那我们就在这静静地坐着吧!”

桌子上,只有一个茶壶;茶壶里有不多的茶,我和友人都带了一个杯子,倒了不多的茶。

茶,倒完了;我们不在意是否有人斟茶倒水,因为物以稀为贵,能品一品,就足够了;也无论这茶胜似当空皓月,还是比不过满天碎星。

她,依然坐在我的身后,她的身前也有一杯茶,是青绿色的,是我喜欢喝的茶。

曾经,我喜欢拿着一个玻璃杯,泡上一杯绿茶,看茶叶慢慢地膨胀变大,看茶叶在水里起伏,看茶水从透明变成青色变成绿色;看茶水从炽热变得温暖,变得冰冷。

茶的一生,也是人的一生,起起伏伏,起起落落,就是人的一生。

我举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嘴,背后的她,也轻轻地品了一口。

我与她并无交集,像是习惯了,所以才会同时举起茶杯。

也从不,一饮而尽。

却也是,以茶会友。

不多时,一人的声音传来,中止了我的思索。

“长弓兄,棍兄,我可想死你们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响起时,他也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坐了下来。

“大爷,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矍铄,看不出你貌似耄耋。”

“大爷,你可别学冯巩了吧!”我和友人先后说道。

“去去去,”他坐着笑骂一声,“既然我们见面了,就准备出发吧,先去那地玩玩,待会我也给他们说说集合的地方。”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等待龙龟了吧!”这次,友人先我说道。

“这里四个位置,很明显还缺了一个,我们不可得等着最后一个人到齐再出发?”我指了指空着的最后一个位置,“其实大爷你也知道的好吧,如果你准备出发的话,你就不会坐下来了。”

“大爷年老体弱,方才奔跑了一番累了想要坐下来休息不行么?”友人反问我一句。

“啊这,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我讪讪回答,“的确,有点道理。”

“即便马上要走,坐一坐,冷冷屁股似乎也可以。”

“然后,把温暖的座位留给有缘人?”

“是滴是滴,只要有缘人别来太晚就行。”

“哈哈哈!”

我俩一直揶揄,大爷则是视而不见,他一拍大腿,想起什么,怪叫一声,“我靠!龙龟那比呢?这家伙可是给我发了消息比我早出发的,怎么现在还没出现?”

“在这呢在这呢!”一人从远处的地平线出现,很快地就跑了过来,“路途遥远,大爷你讲点道理总得给我时间啊!”

他跑近了,也准备坐下来了。

“特产呢?”友人伸手。

“没有凉面也有凉皮吧!”我也伸出了手。

“你们是在问他还是在问我?”大爷先是指了指龙龟,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哦,还忘了你这茬!”友人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指着龙龟,一只手指着大爷,“你的特产也交出来吧!”

“我直接加一!”我简单地说道。

“忘带了!”大爷理直气壮。

“我压根就没想起带特产这件事,再说了,今天的目的是好好一起玩好吧!”龙龟终于坐了下来,微微喘气,看起来方才真是跑了一截。

“四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呗!”大爷依然是转移话题的能手,其人的臂力也不是老年人的水准而比年轻人还年轻人,他一手提起龙龟站了起来朝外走去,“走吧兄弟们,我们一起玩去!”

“哎,老夫屁股还没坐热和呢!”龙龟在空中挣扎几下便放弃了挣扎,站直了身子站在了地面上,与大爷一同朝外走去。

友人看了看我,也站了起来,离开了位置。

我也准备走了,却恍惚了一秒。

我看了看她,她没动静,依然背对着我,也随时像是要转头。

她的内心,似乎起了涟漪,我听见了砰砰的心跳。

感觉到了空中风中的回忆。

我有了想留下的冲动,可是冲动并不强烈。

我的身体有了站起来的冲动,这份冲动,来源于我的潜意识。

我站了起来,友人、大爷和龙龟在不远处等我。

我来了!

我没了留恋,也不在乎疑惑,走了过去,他们三人转过了身子,慢慢走着,等着我和他们并排走下去。

临走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一句话。

“活着,不能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我回过头,看向了她。

“是你么?”

“嗯,是我,”她看着我,甜柔地笑了笑,“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如今,我做到了,你也早早地做到了;我很幸运,与你一样,走上了一条与凡人不同的道路。”

“谢谢!”她对我道了声谢谢,眼中有着深意。

她留恋地看着我,依然坐着。

片刻后,消失不见。

···

走着,走着。

走散了。

我感觉和他们走在了几个方向上,目的地是一样的,或者说,目的地在一个方向;一个方向,所以我们能欣赏一样的景色,可是,能走得多远,因人而异。

就好像,我们四个人,走在了东南西北四条道路,走向中心的无穷的路。

走着,走着。

前方有一个学府,说不清到底是大还是小,学府门前有一辆大巴车,像是去春游或是野炊的;学府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大巴车,太多太多的人,都在争取甚至争夺着上车的机会。

我知道,大巴开往的地方,是世外桃源,是有着大道的地方,是自然的山林,是问心的山林。

学府里的大巴,不知何时出发,也许会在很久后才出发,也许会等着大巴回来后才出发,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出发;所以,那么多的人为了分一杯羹,为了吃第一口蛋糕,为了有机会寻得大道,挤破了头颅。

可是,一辆大巴,只能坐那么多的人;可是,只有有车票有了资格的人,才有机会坐上大巴!

争取争夺的人,何止千万?

我看了,觉得没意思,但也从大巴上感觉到了联系——我觉得坐着大巴能够快速到达目的地,或者说到达目的地的起点;若是我坐了大巴,我就不用慢慢地走完凡俗的旅程。

可我又觉得,凡俗的旅程我可以缩地成寸,即便是百万千里,也不过是一时半会的事;我充沛的时间会从山林的起点开始,甚至于,我若是想,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走吧!

什么时候,路就在脚下了呢!

我走过去,想要穿过人海。

事实上,我也可以穿过人海——我穿过了人山人海,经过了一个个的店铺,走了学府前的大部分路。

学府离我渐渐近了,门口的大巴也离我近了;我看了看大巴,仔细观察了它,我知道它是大道的座驾,具有非凡的魔力,可对于我,不过也就是普普通通也简简单单的代步工具罢了;我觉得没多少意思,就准备路过它。

就在这时,大巴上的司机朝着我说道。

“你上来么?”他是对着我说的,此时的我,就像是黑夜里唯一的光。

“不了。”我摇摇头,车上始终会有凡人,我不喜凡俗的喧嚣,还是一个人走下去好了。

“我可以给你几张车票,你可以带你想要上来的人上来。”司机又说道,他人听了,眼中流露出希冀,纷纷看着我。

我像是无事人什么都没看见,摇了摇头,“我不上来。”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随你吧!”

“嗯!”

周围,响起了一片唏嘘声,也响起了一片叹息。

我没打算多加考虑,只是准备走过人群,走自己一个人的宁静的道路。

能开这种车的司机,也不是常人吧!所以,我朝着他挥了挥手,便向着人潮走去。

穿过人潮,我自然会走到自己的道路上,同样的,我随时,都走在了自己的道路上。

走着,我还没有走几步,忽然看见了她。

“佳丽?”

我有些疑惑,看见她的目光有很大部分注视在了‘它’的身上,她没怎么看着我;她可能需要我的帮助,但没有向我提出请求。

也许,嗯,是吧!

我的心中,升不起叹息,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凡情俗欲,没有了心。

只是,过往曾经,也有淳朴的记忆。

是啊!

我看向司机,我知道,他会懂我的意思。

我走了过去,走过了人潮,走在了属于我一个人的空旷的道路上。

一张车票,被递了下来,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欢快地笑了笑,跳跃着,上了车。

车上乘客不多,未满一半,司机的手上,有着数不清的车票。

他看着乘客,轻笑一声。

“乘客们,坐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咯!”

大巴,开动了。

远离了人潮。

···

人潮汹涌,埋没了你和我。

所以,要去人少的地方,展现为人者的天性,展现我所创造的神性。

我走着,走得很慢,却很快地跨过了凡俗,走到了大道的起点;我的身后响起了大巴的鸣笛声,他们出现在了我身后的车窗里,远远地看见了我。

她朝着我,挥了挥手。

我头也不回,只是,走了下去。

我知道,很多人只能止步于此,在附近转转,只有我,才能不断前进。

他朝我挥了挥手,好似在表示,等着旅程结束,与我同行一段。

“诶,等等,这个司机好像还是个大美女?”

“那,应该说是她,而不是他?”

我笑笑,没去多想了,无论如何,我大概也是走我一个人的路,一个人走我的路;我走了下去,身后的人渐渐模糊,身边慢慢变得空旷无垠。

我一个人走在了山林里,日晒风吹与雨淋。

我不想也不会,一直活在凡人的世界,看地面久了,也应该看看天空,走走山林,走走天地。

让山水洗涤灵魂,净化心灵。

让自己,变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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