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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去了他城,仅仅一时三刻,长弓隽铭的心中忽然有了伤感,忽然有了疑惑。

“此去,好似一去不复返,好似,未来的我与她没有了缘分。”

“我与她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么?”

“还是说,我梦见的那些,才是真实的?”

“我知道,她要在他城做许多的事,我知道,她开学的时间比我早了几天,大概是一周;我知道,她忙完了那边的一切就要上学,能在小城与我待到八月十五,已经是她等候的极限。”

“可是,我有那么一种感觉——此去之后,我们俩便再也不会相见了,不仅是今年不会相见,不仅是我和她不会在他乡相逢,不仅是明年不会重逢,更是今生此后,便没了缘分。”

“如同我做的那个梦,那个错觉的梦,那个后会无期的梦。”

“世人于我,皆是过客,我与世人,终归烟尘。即便从此不相逢,修心的我也不应该有多少伤感啊——我们终将失去所有,无论是名利或是荣誉,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所以,这么来看,似乎失去一个友人并没有什么,也仅仅是不再见面罢了···我还要去追寻我梦寐以求的浮生幻光啊,不能在世人的身上留下太多的感想,不能让自己产生太多的遗憾。”

他,静静地想着,走在了天明的夏日。

走出了火车站,走到了铁昌路,走到了和平西路,路过了曾经的家门口,他,依然没有进去。

路过了曾经的家,走向曾经的小学,与小卖部的老板打了招呼,买了几包记忆中的零食装在了书包中。

路过了小学,走到了曾经的初中,走到一家店的时候他遥遥一叹——暑假的某天,当他再次驱车来到避风塘的时候,发现避风塘已经没有了,这家小店重新装修,要变成另外一家店。

那时候的他,想起了熟悉的老板娘,想起了熟悉的小姐姐,暗道自己还是太过矜持了些,即便不加老板娘的微信也该加加小姐姐的微信嘛,若是以后她还要当奶茶店的服务员,他可不得去捧捧场子?

“时间,悄然地流逝了啊,某一天,世界沧海桑田。”

“某一天,我们终会忽然失去许多东西。”

他看着变得陌生的店铺,看着过去的光与影,回忆了一会儿;他走了过去,并未在初中久留,因为初中最值得回忆之地,就是伴随了他七年的避风塘,就是伴随了初中十几年的避风塘。

从初中,走向了高中,走到高中门前的青年微微感叹,感叹校门口的店铺一如既往,还是有着卖车的店有着修锁的店有着眼镜店;他看向街对面,看见了担担面的店铺,动了动鼻子,似乎嗅到了干锅鸡与冒菜的香味。

他喃喃一句。

“未来某天,或许我喜欢的这些店也会忽然关张,只不过,一切都是注定的必然。”

“还好,我去的这些店名气都大生意很火,若是换了那些店的话,仅仅四年,已经变幻了许多模样。”

“未来的某一天,是否只有伊甸园与欢乐园还留着,因为此处有高中生也有大学生,在这开网咖,生意永远不会冷清。”

“或许,未来的某天,即便是伊甸园,也会消失在天帝的背影。”

走过高中,漫步人生路。

是走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么?是的,可是青年走着走着,从小学走到初中,从初中走到高中,从高中走向大学···他看着地面,忽然感觉地上像是多了一个影子。

‘月下的影子,一个是我的,一个也是我的?’

‘只是,这是太阳下的影子,另一个影子,也是我回忆中的产物。’

‘是她的啊!’

他走着,不是走独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了,而是走与她一起走过的路:他重新走到了美食街,像是看见了中午两人在品三口吃冒菜的模样,他穿过了美食街,像是看见了给他买烧烤与鸡排的她。

他路过了干锅鸡,忽然在想与兄弟聚会的那一天让她过来就好了,说不定,被兄弟们认识之后,他们俩的缘分就会更深厚,不可断绝。

他走过一个个与她一起漫步的地方,从小城走到郊区,从郊区走到小城,从山脚走到山巅,看够了夕阳无限,从山上走了回来。

···

是夜。

他走了滨江大道,坐在了曾经的石凳上。

“昨天,石凳上还有我和你,今天,石凳上只有我了。”

“我忽然想起了几个女生,想起了你,你们,并不一样啊!”

他想起了和她说过的两个她,一个是不同校的她——她对青年有所好感吧,与赏莲的友人相似,他对她也有好感,但心中并无爱意,并无占有之意;他只是觉得女子很清纯很可爱很漂亮,把她当做了一生的红颜。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太小了,高中生的我们还保留了曾经的质朴,不像早熟的他们谈情说爱;事实上,我们远远比他们早熟,只是有所经历的我们并不喜欢无聊的爱意,而喜欢天长地久的陪伴,而相信无需多言的深情···我啊,到底是风流了些,虽是没有做下流的事,但也处处留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但是,我把你当做了一生的红颜知己,为了你,我可以撕毁自己的诺言。

似乎,曾经我许下了一个和她做一辈子朋友的诺言,但我将这个诺言撕毁,完成了我心灵的萌芽;可是,我和你之间,已是有了胜过时光的缘分,未来的某天,即便你与我没了缘分,我也会创造出你我的缘分。

缘分灭了又如何,创造个缘起便是,缘起缘灭在我的一生中可以不是一次,是否产生,是否消泯,只在我一念之间。

你啊,像是我的道义,成了我底线的一部分,你胜过我许下的承诺,因为承诺,不会比道义更加珍贵。

只是,我对你,似乎并没有爱意,而是红颜意。

还有一个女子,是大学时候的球友,青年呢,享受着有她的温馨,有了淡淡的占有感觉。

‘可是,你是北方人,我是南方人,我不会为了一个人活在北方,你也不会为了另一半去往孤独的南方。’

‘我虽挺喜欢你,但我知道,南北两方的习惯差距很大,若是成了家,我们肯定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其实无需成家,仅仅在谈恋爱的时候就会有了···也许有人说男女互相得接受彼此,我也这么认为,只是在我的刻板印象中,南北两方的距离还是太远了——我不想远离至亲好友,也不想我的另一半为了我,远离她的家乡。’

‘所以,我还没有产生爱意的时候,我的心中便没了欲望,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好友,也衷心地祝福你找到真爱你的另一半。’

想了两个女子,长弓隽铭并未去想云霄月李艺轩,没有去想同为文人的许学姐,没有想心性相通的冷以烟雷灵双,而是只想起了顾祝同。

她,应该是在意我吧,应该是对我有好感吧!

若非没有,也不会与我一起练这么久的车,与我逛如此久的大街小巷,与我一起登高望远,与我一起月夜寻星,江边寻风。

我对你啊,肯定也有好感,我在想,如果看见你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我的心中肯定有羡慕,也有嫉妒。

我对你啊,已经有了占有之心。

只是,我还太年轻了,还没毕业的我,不想谈儿女私情···无论是和你还是和她们,我都保持了最后一步的距离,因为我知道,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选好了,就义无反顾了。

只是,我还没有实现我的梦想,我还有许多人生需要去经历,我啊,想让我成为真正的大写的人,想让我的人生变得有意义。

我要给我自己留下些什么,留下些能够媲美,甚至于战胜时光之物。

我还需要成长,还需要进步,一年不够,三年也不够,毕业了还是不够,我要经历各个阶段,即便仅仅是一点点,也需要出入社会吹动风云,经历现实真切的洗礼。

那一天,挺远的,那一天,也挺近的。

“只是,这一天,离着现在还是太遥远了,就算是只有三年吧,这三年,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会不会发生许多事情,会不会从熟人,变得陌生。”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变了模样,或是找到了你的真龙天子,我不知道我是否抵抗得住桃色纷飞的洗礼,若是抵抗不住,便成了欲望的奴隶,与一般的世人没有了半分的区别。”

“我还要不断提升自己的心境,使我自己能做到梦中那般,敢于走自己的路,即便死亡摆在身前。我得有一颗孤高的内心,让我觉得在死后,它依旧会闪闪发光。”

“我还需要经历太多太多啊,我需要时间,需要自由。”

“我不想要桎梏不想被束缚,所以儿女私情,我一直有些忌讳···”

“只是,你离开后,我忽然感觉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虽仅仅是分别,虽然我们明年就能重逢,可我还是有了怅然。”

“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想占有你拥有你,只想你属于我一个人。”

这一天晚上,长弓隽铭想了许多,在江边,吹了清澈的风。

深夜的青年回到家中,悠然睡去,白天的一切进入了他的心田,让太上无极的他,选择了淡忘。

淡忘,并不是彻底忘记,而像是抽丝剥茧,将最为本质的情感与欲望留在了心中。

次日,醒来了。

长弓隽铭晃了晃脑袋,想起了多日前一个修佛的随笔,想了一席长弓不耽于世,想了两捧清泉未浊于林。

昨夜的梦里,他修了佛,将自身,度化成了神灵。

醒了,梦渐渐地消散了。

他想了想最近,似乎无事发生,顾祝同虽是走了但两人还可以语音通话可以视频聊天啊,或许国庆耍假的时候还能在北方的山海看见她呢,所以,有什么值得伤感,有什么值得疑虑?

“长弓某人圣如佛,怎么会产生凡情俗欲?”

“想得太多,是对自己的残忍,有一天好好地活一天就是了。”

“寻心路漫漫,我可不能停止,得一直走下去。”

“生当如夏花般璀璨,死若秋叶般静美。”

“啊呸,我是要当万年龟丞相的人!”

结束感悟,长弓隽铭跳下了床,走入书房,写心中所想诗词了。

——

次日,他走到大街上,看着一个大长腿的妹子多看了几眼:她穿的也是鲨鱼裤,与顾祝同的鲨鱼裤很是相似,腿长差不多,腿型也差不多;他打量了几眼,觉得非诚勿视之后,及时转移了目光。

次日的次日,他又看见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子:她和她的背影很像,若非知道她已离开短时间内不可能回来,他还会以为就是她···他站了一会儿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忽见女子转过了脸朝着他看了看,一看,她的确不是她,他的心中便没了波动。

数日,他看见了几个与她相似的女子,或是穿着,或是背影,或是身材。

“不对啊,我视力这么好,怎么常常会以为看见了她?”

“这不正常!”

“我不是已经结束感悟了么?”

“对了,我记得,谁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在乎谁,眼中所见的女子,全是她的身影。”

“难不成,她在我的心中,真的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这一天,他又想了许多,想了去年相识想了今年分别。

她来得突然,去得也匆匆,虽然聊天记录还在。

她引起了错觉之梦,让青年有了寻心之思。

那一天,他忽然问她,“你能相信我么?”

“能啊,”她毫不犹豫地答道,“长弓,你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纵使别人不相信你,我也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你,支持你。”

“我不知道,只是心有所感罢了。”他摇摇头,并未解释,是叹息,也是平静。

“放心吧,我会永远相信你的。”她看着青年,目露怜惜,渐渐地靠近了几分。

那一天,他们很早很早地起来了,走了小城的三个区。

他给她说了,一四年前,他住在顺庆;一四年后,他住在嘉陵。

她给他说了,她的小学在高坪,那里有她儿时的回忆。

“一起去么?”

“有空的话,回去看看吧,现在我更想和你去你的母校看看,看看避风塘还开着没有,看看你喜欢吃的酸牛豌。”

那一天,他将她送到了车站,含情脉脉地拥抱,依依不舍地告别。

“你的世界里,会有我的影子么?”

“看你咯!”

我的世界里,会有你的影子,会有你的位置。

希望以后某一个黑夜里,我们走在路上,瞧地面中的影子。

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

可是,我们因为学业的重启分开了,可是,我似乎看见了我们注定的未来。

可是!

可是一切,都好似镜花水月。

一切,好似都注定了分别。

“或许,只是今年的缘分,已是没了吧!”

“若我心想,在未来无缘之日,我给自己创造缘分便是。”

“一切,皆在长弓某人一念之间。”

是夜,长弓隽铭坐在书房内,看着那一天写的诗词,轻吟了一会儿,又觉得有几个字似乎需要改改。

就改了。

而后,他又看向标题。

“缘起缘灭,是否要改成缘起缘落呢?”

“可是,落与灭的意象,差之不多,于今年而言,灭似乎更好一些。”

他想了许久,踟蹰着,踱步着,改了数次。

夜晚,渐渐深了,青年的他的眼眸中有了疲惫,却也有了神光。

“改好了!”

“就这么,定稿了!”

他看着纸张,取了生宣铺在桌面,取了毛笔蘸了墨水,重新写了一张文墨。

写完后,他满意地看了看,轻吟一次,将生宣安好地放在桌面,静等墨水彻底干涸。

‘明天清晨,便把它裱起来吧!’

他笑笑,觉得有些疲惫了,走回了屋子。

阳台里,则是飘荡着过往轻轻青年潇洒的笑语···

···

《缘起缘灭》

常恐多情误终身,转年轮,梦十生

清天缘起,偕墨万古文

凤回龙游渐无痕,砚浊世,画红尘

何处往来渡佛声,挽银筝,映寒樽

盛日缘灭,独醉千秋冷

郁荡起沉筑灵台,悟苦厄,渡金身

···

时贰壹年玖玥贰拾玐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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