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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感!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二老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方才堪破心魔,一举迈入合道境,可以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要知道在这之前,一名合道境的独臂强者就足以把整个李家逼入绝境,一度到了濒临灭族的边缘。

可现在呢!

就是这样两个堂堂站上大陆巅峰的存在,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家中,并且连一点察觉都没有,来人的可怕程度,不言而喻。

冷汗自鬓角处缓缓渗出,划落脸颊。

“聒噪!”

一声暴喝,犹如黄钟大吕,直击人灵魂深处,威严而不可侵犯,随后只听到“嘭嘭”两声,却是三叔祖和六叔祖双膝着地,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几条裂缝还在向着远处蔓延。

与此同时,李文轩忽觉一股大力袭来,背上如同负了一座太古魔山,一点点压塌他的脊梁,一点点弯曲着他的膝盖,却又不伤他分毫。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就如同猫戏老鼠,明明占据着绝对的力量,却不急于杀死对方,而是一点一点玩弄着对方,一点一点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一旦李文轩的双膝触碰地面,青州一脉,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所有,都将沦为一个笑话。

来人的心思不可谓是不歹毒。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节奏间似乎暗合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自然而然驱散了那股无形中的庞大威压,如一缕春风,若一抹暖阳,抚平了人们心中的伤痕,是那么的踏实、可靠。

“福……福伯,福伯,是福伯!”众人简直不敢置信,一个个惊呼道。

空间波荡,又是一道人影踏空而现,针锋相对:“从一开始吾便察觉到一丝异乎寻常的气息隐而不发,看来便是道兄了!”

他,全身上下映照着一层淡金色光晕,尤其是后脑那里,一个五彩斑斓的光轮徐徐转动,并伴随飘渺的诵经声。

他,凛然不可侵犯,似一尊神灵降临,立身在诸世中心,众生都要膜拜。

他,超凡入圣,独尊天地。

“镇世人皇!”

三叔祖的瞳孔骤然缩至针尖般大小,一字一顿道,作为曾经九王之一的青州后裔,所知道的辛秘自然比普通人要多。

镇世人皇,巅峰中的巅峰,传奇中的传奇,绝对的不世巨头!

那是在乱古大陆如擎天柱一般的存在,倘若说合道境修士是踏足金字塔顶层的王者,俯视芸芸众生,那么镇世人皇便是站在了金字塔塔尖的皇者,登临世间绝颠,所向披靡,代表着无上的权威!

道祖不出,人皇称尊,主天地沉浮,谁与争锋!

登峰造极!

三叔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背后竟然会有一尊当世人皇亲自出手干预,一时间,他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合道境巅峰,不,或者说吾该称你一声半步人皇,没想到如今的青州一脉竟然还能有道兄这般人杰,真是着实不简单啊。”

福伯近前,位居首位,无形中将众人庇护在身后,不卑不亢泰然自若:“人皇莅临,受宠若惊,只是此行恐让人皇失望,空手而归,实乃负疚。”

“空手而归?”

人皇双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犹如在逛自家的后院一样,一步一步着岁月而来,最终踏落在地面上。

“那倒也未必,至少,自明日起,世间再无青州一脉,不是吗?”

福伯双眸一凝,并没有动怒,反而遥望那一片亘古星空,整个人极其飘渺,显得无比的虚无与遥远:“看来,姬老头的消失,不是没有原因。”

人皇侧身,亦是遥望那一片星空,不禁令人生奇,那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

此刻,两人不像生死大敌,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多一些。

“他也好,你也罢,就凭你们的那双眼睛,又能看得有多远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放下,道兄让我放下,只可惜那是你的道,不是我的。

人呐,若是能诸般放下,万事皆空,还修得哪门子道,索性在家舒舒服服安养晚年岂不乐哉,何来纷争,何来杀戮。

修道者,本就是与天争命,不管是三百年,三千年,还是三万年,其实没有任何区别,总有一天终将逝去。

身处黑暗,有人绝望,有人惶恐,有人寻找光明,有人被黑暗吞噬,而我所做的选择,既然无法逃离黑暗,那就成为黑暗中的王者,支配黑暗。

天地朽而我不朽,日月灭而我不灭,挥手间乾坤逆转,弹指间星河崩灭,屹立在时间长河之巅,独断万古。

我要的是长生,我要的是永恒!”

静,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般的压抑感,仿佛一块巨石,压落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风声,在耳畔咆哮,仿佛一头怒龙,张牙舞爪,要撕破这无际的夜幕。

“祸起萧墙,如今的你哪里还配得上人皇二字,”福伯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哦?”

枯败的残躯发出声响,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如滚滚长河在澎湃,强劲有力。

干瘪的血肉逐渐变得充实,褶皱的皮肤一寸寸剥落,重新焕发出了活力,苍老的面貌顷刻间恢复到年轻时的状态,仿佛岁月从不曾留下痕迹。

佝偻的身躯一下子挺直了,眸子开阖间,灼灼光芒绽放,照耀万古长空。

“人,不是因为害怕屎才会躲着走,是觉得它脏。”

轰!

衣袍猎猎,发丝飞扬,福伯发生惊人变化,一股焚山煮海般的可怕力量从他体内蔓延开来,压盖世间。

人皇双瞳骤然紧缩,惊诧道:“镇世级战力,想不到我还是小觑了你,九王一脉,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哼,抽你丫的!”

福伯甩动胳膊,一个大嘴巴子就抡了过去,两人爆发惊世大战,激烈厮杀,每一击都可破山河万里。

一时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两人倾尽全力,似乎都打算速战速决,拿下对方。

猛然,一道比人皇本身还要强大许多的气息短暂爆发,一闪即逝。

天空中,一截血淋淋的断掌坠落,比普通人的要宽厚几分,是福伯。

“今日因,他日果,潜龙出渊日,风云再起时。”

福伯声音炸响天际,也清楚传递到了每一个李家人心中,莲心仙子更是双眸一凝,眼中锋芒毕露。

“万古青天一株莲!”

她盘膝而坐,双手印决翻飞,口中念出一段晦涩而又古老深沉的咒语,宝相庄严。

幽香淡淡,一株九叶青莲无声摇曳,垂落下道道混沌精气,扎根在时间长河深处,流动勃勃生机。

青翠碧绿的叶子轻轻一拂,天地共鸣,万法震动。

莲心的身体变得暗淡虚无,近乎朦胧了,像是要从现实世界消失,遁入大道。

一个由虚向实,一个由实化虚,两者在虚实间快速切换,可始终不能真正归一,似乎还欠缺些什么。

“小心”

一滴血,约有指甲盖大小,赤红如霞,向着莲心飘去。

独臂人拖着残躯走到莲心面前,痴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颊,几次伸出手掌,最后却又都缩了回去。

道韵蒸腾,规则交织,血液好似有意识般蠕动,化作一支羽箭形态,蕴含无量神能,要一击绝杀。

“如果不是相互喜欢,一个人的深情,就是另一个人最大的负担,这就好像是一个死结,越是不放弃,结果却把那个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李长安,不管外部环境如何恶劣变换,他永远都不会改变自己,而你,也始终陪在他的身旁。

小仙女,不要怪我,我来还能随机应变,别人来,我不放心。

如今,李长安走了,可我还在,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浪声涛涛,独臂人的元神海沸腾,汹涌咆哮,绽放夺目的光辉。

两只庞大无边的手掌,一上一下,缓缓合拢,镇压人皇血箭。

兵解,禁忌之法,以全身潜力为代价,短时间内获取超越自身的强大力量,兵解结束后,大概率会沦为一个废人。

“靠时间忘掉的人,如果再见面,思念应该会决堤吧,而你,是连时间都不曾让我遗忘的人。”

无爱方可破局,可若无爱,又怎会入局。

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

独臂人走了,带着他即将结束的生命,走进了时间长河,走进了那一朵青莲,这是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徐清...”

……

翌日,清晨。

李府残破的废墟上空,一个空间漩涡无声无息地出现,随之掉落下一道瘦弱的身影。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活了下来,我这个不能修炼,永远只能看到人们背影的废物,为什么?”李枫浩状若疯狂,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痛苦地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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