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日子，总让人觉得漫长。
尤其对那些为了生活而倔强生存的普通人来说，更加的漫长难熬。
相比普通人，那些在官府谋求一官半职的人来讲，要好很多，至少不会挨饿。
就如夜冥城城门的守卫，虽然官职不高，但欺压进出百姓的手段却不少。
而这些人中，守卫统领更可恶，很多手段都是出自他手。
今日，轮班的统领是姜统领，没错，就是当年带完颜屠去勾栏寻欢的姜统领。
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忘记那黑衣一身的阴森气息，还有猩红的眼眸，不知多少次从梦中惊醒。
虽然内心有阴影，但并没有让他改掉欺压百姓的恶习。
这不，入城的普通人冒着刺骨寒风，在城下排着队缴纳入城费，理由是“御寒费”，说白了就是冬天给守卫的茶水费。
而他在城头上，还是那个位置，只不过已建成一个瞭望亭，用来遮蔽寒冷，坐在里面烤着火炉，温酒惬意哼着小曲，思念一番昨夜与小妾风雨的滋味。
“滋”的一声，温酒入口辛辣醇香，抬头便看到雪幕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虽然没有当初的黑影那般诡异，但速度却也惊人。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呼吸急促，本能地向瞭望亭外跑去，跑去他准备多年的地方。
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要在城墙上搭建一个洞穴。
雪幕中的身影便是冒雪赶路的牧凡。
他来到城下，看着排队缴纳入城费的普通人，轻叹一声便径直走向城内。
没有完颜屠那般高调，也没有心思管护卫的欺压，因为他懂得在当下乱世，只有自强才能摆脱被压迫，普通人想摆脱现状，只有自己救自己，牧凡帮一次，却帮不了一辈子。
不过他不想多管闲事，不代表护卫会放过他。
“站住，排队缴费！”
门口六个护卫，一名长相猥琐，个矮的护卫叫道。
牧凡凌厉的眼眸，侧头看了一眼，释放出一丝杀气，便让后者退了几步，但心有不甘继续挑衅牧凡。
“兄弟们，本队长怀疑他是逃犯，动手拿下！”
六人配合默契，向牧凡围了过来。
牧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抽出长剑身形一动，剑花便攻向几人。
一招“清风徐来”八个方位攻击，六人便捂着裤裆嚎叫起来，“该死的坏习惯，哎！”
实在不想攻击下盘，可过去很多年里都是这么干的，已经变成牧凡的习惯，一时半会还真改不掉。
牧凡头也不回向城中走去，而那名猥琐的小队长边哀嚎，边大声吼道：“敌袭，敌袭.....................！”
刚走入城中，牧凡再次被从城头上下来的护卫围了起来，长期的默契配合，这些护卫反应倒是很快。
“姐夫，姐夫，有敌袭，快来啊！！！”
猥琐的小队长依然不依不饶地叫喊着。
牧凡无语，本不想惹事，可就有不开眼的存在，哪怕已然立威，也不管用。
而城头上躲在洞穴内的姜统领颤抖地不敢出声，即便知道小舅子在那撕心裂肺叫喊，他也装作听不见。
牧凡邪魅一笑，稳定的凡人道六品境，强大的感知能力，如何发现不到姜统领的存在。
于是，他不再管这些围着的护卫，单脚点地借力便向城墙上跃去，两个纵身稳稳落到城头上，让本准备拿下牧凡的那些护卫瞠目结舌。
一阵后怕，四处躲藏逃逸，如果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也太蠢了。
牧凡来到姜统领躲藏的洞穴边，低头搬开挡在洞穴口的石板，歪头看向里面抱着头的姜统领。
后者眼神躲闪，满脸尴尬，微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几息后，姜统领胆怯地轻声呢喃，“勾栏...小的知道...哪家好！”
猪肝色的脸上挤出尬笑，无处安放的双手在腿上搓揉着，他连与牧凡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足以可见此人有多怕死。
也许坏事做多了，对死有本能的反应吧！
“出来！”
牧凡站起身说道，他被这统领搞不会了，上来那么客气，心想“如果是完颜屠的话，定然喜欢知道勾栏哪家好！”
姜统领颤巍地从洞里爬了出来，躬身站在那不敢说话。
但小舅子捂着裤裆躬着身子，跌跌撞撞跑了上来，看到姜统领的时候，大声喊道：“姐夫，就是他，快宰了他，他废了我，啊！啊，痛。”
此时姜统领更尴尬了，望向废物小舅子，心想“逃过今日一劫，第一件事就把这笨蛋废了，不，是宰了。”
没眼力劲的玩意，“住口，谁是你姐夫，回去就将你姐卖到‘吟鸣楼’，没眼力劲的玩意。”
愤怒的姜统领竟然没有打嗝，估计是被这个小舅子气到了。
牧凡邪魅一笑，说道：“两件事，身上银子拿来！从今以后取消入城缴费。”
后者反应还算迅速，掏出身上一袋子银子，牧凡接过银子掂了掂，他并不担心百姓入城缴费的事情，城主府可看不上这点碎银，所以大部分都是每个城门统领说了算。
姜统领余光看了眼牧凡，随即拉过小舅子，在其身上翻找起来，又找了一袋银子，颤抖着手递给牧凡。
牧凡倒也不客气，他确实需要银子，虽然来时的路上，斩杀一些匪徒，积累了几千两，可谁又嫌弃钱多呢！
接过银子，便向城中飞去，他不像完颜屠嗜杀，虽然这些人该杀，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不想太高调。
待牧凡走后，姜统领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再看向哀嚎的小舅子，恨意滔天抽出衙刀砸去。
后者扭曲的脸庞，充满着不解。
“姐夫，别打了，别打了，我叽叽都没了.........................！”
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力竭，打了十几下便霍霍喘的姜统领靠在城檐，看向牧凡离开的方向。
“又逃过一劫，看来我运气不错，哎，可运气好，怎么这些高手总让我遇上呢！”
满脸的委屈无法释怀。
“不行，这事还得跟城主汇报一下，免得招惹到。”
姜统领说完便不再管小舅子的死活，向城下跑去，留下哀嚎的小舅子，捂着裤裆躬着身子向城下挪去。
而离开后的牧凡没有去想姜统领的想法，径直来到一家名为“梦司”的客栈，丢给老板一袋子，让他去置办衣服和马匹。
他则跟着伙计来到房间。
虽然路上有洗过澡，可这一身透着酸味，让伙计都不想近身。
牧凡尴尬地丢给伙计二两碎银，说道：“准备三桶洗澡水，其实我也觉得脏！”
好吧！伙计接过银子，看牧凡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般嫌弃了，反而谄媚地说道：“交给小的，妥了！”
眼看银子花的这么快，牧凡无良地心想“要不要再去找那个统领拿一些，毕竟我也没有朋友，就他这么一个，哎！”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盗亦有道，作为江湖浪客，有些规矩还是得遵守一下比较好。
伙计叫来五六个人，很快便准备了三大桶洗澡水，牧凡也不吝啬，每人给了二两碎银，一副我脏但有钱的气度。
真心太脏了，第一桶洗完将水染成灰褐色，第二桶洗完水依然浑浊，直到第三桶水才依稀看到已熟的大鸟，边上漆黑一片随波逐流。
一米八的瘦弱身材，谁也不敢小觑，牧凡如今，已不再是从前任人欺凌的弱者。
形象较以前也变了许多，刀刻般的五官嵌着深邃的眼眸，白皙的脸庞始终透着邪魅，对着铜镜端详半天，末了还不忘啐了一句“好俊俏的后生”。
收拾完，光腚盘膝在床上，歪头心想“现在的我，应该不像世子了吧！也不知道完颜屠见到我认不认得出来，应该能认出来，身上的气息他应该不会忘记，但那有如何！”
运行八卦幽卷，开始修炼起来，牧凡坚信勤能补拙，只有努力才有资格伺机报仇。
如完颜屠一样，他同样有很多事要去做，杀完颜屠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弄清楚身世，行走江湖总得弄清楚身份吧！
没有去想太多，修炼是他眼下唯一重要的事情，全身穴位在八卦幽卷的运行下，形成几十个小漩涡，贪婪地吸收着稀薄的灵气。
楼道上的喧嚣声将牧凡吵醒，他抬眼看了下窗外，已是夜幕来临！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心想“没衣服怎么出去啊！”
“客官，衣衫已好！”
牧凡咧嘴一笑，直呼伙计懂事，肯定是早已做好，刻意到饭点才送来，就冲这份眼力劲，该赏！
“进来！”
伙计还是那个伙计，堆着一脸谄笑，余光瞄了眼牧凡的大鸟，尴尬不已。
“楼下准备三个菜，一坛酒，我随后下去。”
牧凡边换衣衫，边嘱咐道。
后者躬身执礼退了出去，牧凡看着铁匣子，又看了眼床帘，黑红相间的床帘正好。
扯下便将铁匣子包裹严实，绑在后背上，推门出去。
“人靠衣裳，马配鞍！”
这话一点不假，瞧，牧凡换了身行头，白色长衫配上高高绾着的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随意搭在后背的铁匣子上。
加上邪魅的脸庞，深邃的眼神如无尽苍穹，对视一眼便让人有种沉沦其中之感。
走到一楼，引来不少人多看几眼，尤其一些怀春的女客，更是贪婪。
牧凡则没有去关心这些，伙计看到牧凡也是眼前一亮，差点没认出来。
随手二两碎银，总能博得小二一句“谢爷的赏”！
优雅从容一口菜一口酒，倒是这些年里难得的幸福。
“哎，你们听说了么！”
“你说的是不是冥教的悬赏啊？”
“可不就是么！谁要是走大运完成悬赏，那可是一飞冲天啊！”
“算了，那悬赏是我们这些低武能想的事么！算了，喝酒，喝酒，何必胡思乱想！”
“....................！”
酒楼是道听途说最好的去处，虽然消息不一定准确，但一定不会空穴来风。
牧凡只听了个大概，出于好奇，便向伙计招手，后者快步走到牧凡身边，躬身低头问道：“爷，您吩咐！”
“他们说的什么悬赏？”
“哦，爷是问这个啊！爷，您稍等！”
说罢，伙计便走向柜台，速度很快，这便是牧凡打赏的结果。
去的快，回的更快，手里多了一卷文书，交到牧凡手里，“爷，他们说的悬赏都写在里面了，客栈酒楼都有悬赏文书，您看完还给小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