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在确认了小哥的情况以后回了长沙,想通过长沙一些渠道了解小哥背后的事情,但发现小哥在这世上完全是干干净净,没有亲人,也不知道老窝在哪里,正如他自己所说,与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
苏寒回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解雨臣,格尔木这一趟似乎浮现了不少秘密,既然解雨臣能给她这张与西王母一模一样的脸,那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世事总是事与愿违,几个月前苏寒不想与解雨臣碰面的时候,总是时不时遇见他,如今特意来找他,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解雨臣。
苏寒这才发现自己除了住在这里,其他联系解雨臣的方式她根本就一点也不知道,四合院内那条暗道相当于是解家堡垒前的护城河,她也不能随意去窥探。
几天以后,苏寒确定解雨臣失踪了,不由有些烦闷,那些呼之欲出的答案挠得她心痒,又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截鱼骨,不上不下,十分煎熬。
胖子仿佛是最没感觉的人,回北京后照常开张做生意,苏寒也尽职尽责地当她的小店员,时不时溜去医院看看小哥,胖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不过问,苏寒知道自己演技堪称拙劣,也干脆不再掩饰,但胖子不说破,她也就这么含含混混过去。
起初苏寒还是担心自己与小哥过于接近会不会引起汪家那边的警觉,但又想着她作为胖子的手下,受老板嘱托,偶尔照看一下老板的兄弟,也算是合情合理,况且如今连小哥都不记得她了,连朋友都算不上,两人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只要自己小心一些,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哥虽然慢慢恢复了意识,不再是呆滞混沌的样子,能正常与人交流沟通,但始终记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
苏寒把带来的饭菜在病床的小几上铺开,医院的餐食不好不差的,苏寒在黑瞎子那里当了那么一段时间的“佣人”,多少也算了解一些小哥的口味,隔几天就做了饭给小哥带过去。
小哥如今又回到了最开始冷漠淡然的样子,但对苏寒的照顾却也倒是接受得心安理得,苏寒把筷子递给他,看了看小哥毫无情绪的眼眸,心道果然还是不一样的,以前的小哥虽然也是淡然的,但眼里终究不是像现在这样疏离。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苏寒给小哥盛了汤,又故意往前凑了凑,期待地看着他。
小哥抬了一下眼:“菏泽。”
不对。苏寒缩回来,摸了摸鼻子。菏泽是在小哥恢复意识后胖子告诉他的。
小哥突然停了筷子,看了看这些菜,虽然脑子不记得了,但味觉还是有些印象的,小哥皱了皱眉:“我应该认识你。”
苏寒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又凑了过去,问道:“你想起来了?”
小哥却又摇了摇头,仍旧是漠然的样子。
苏寒扁了扁嘴,喃喃道:“食言而肥。”明明答应了不要忘记的。抬头又见小哥没心没肺地继续吃喝,苏寒颇不开心地胡说八道:“你当然应该认识我,我是你未婚妻啊。”
小哥再次抬了眼,似乎在辨认苏寒这句话的真假,苏寒又有些心虚地缩了缩:“看我干嘛,你要再想不起来,我可就跟别人跑了。”
不一会护士来查房,给小哥测了体温,又给他身上的伤换了药,小护士对小哥笑得温柔款款,时不时跟小哥说几句话,极自然地聊天,小哥也十分配合,虽仍是面无表情,但小护士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苏寒被远远晾在一边,想着这人似乎从来都没像这样跟她好好聊过天,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一直以来围绕在小哥身边的东西都太过沉重,他们居然从来没有像普通人一样,聊聊今天心情好不好,明天天气怎么样。苏寒突然想到他们从云南的南越王墓出来时,她和小哥住在一间病房,她也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找小哥聊天,但很多时候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语,小哥只是偶尔“嗯”一声,对“闷油瓶子”这个称号十分尽职。
等小护士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苏寒噘着嘴,闷声不吭地把一边的碗筷收了,见小哥也是一声不吭淡淡看了她一眼,心里就更不是滋味,气呼呼走了。
失忆后的人情感一片空白,一定非常空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喜欢上别人了。苏寒想到这里,心里忽然警铃大响。
苏寒再次去探望小哥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小护士坐在小哥旁边,美其名曰换药,实则开开心心聊天调情。
苏寒在一边等着换完药,才过去默默把保温盒里的鸡汤盛出来,突然想到,难道小哥喜欢制服诱惑?
她抬头瞅了瞅小哥,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也弄一套护士服穿穿。
胖子这段时间生意做得还算不错,又在琉璃厂也开了堂口,把苏寒支去看店。胖子也没闲着,北京的人脉错综复杂,他有心去打听小哥的身世,但处处碰壁,那些夹喇嘛的中间人嘴都硬,根本撬不出来什么东西。这些事情苏寒也不去瞎掺和,一来她其实对这个世界的很多细节记得也并不是很清楚,二来她怕瞎掺和反而坏事,就让胖子和吴邪自己去打听关于小哥的事。
对于解雨臣的失踪,苏寒实在是有心无力,直到一天傍晚有个拎着工具箱的小姑娘来找苏寒。
苏寒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姑娘,她脸上的面具就是这个小姑娘贴上去的。
算一算也到了三个月的期限,这个小姑娘是来给她修补面具的,苏寒琢磨了一下才问道:“请问,你知道花儿爷在哪吗?”
小姑娘笑着摇了摇头,一面给苏寒检查面具,一面告诉她解雨臣只说每三个月就来这里找她,其余什么都没说。
苏寒又问她是怎么跟解雨臣联系的,那小姑娘只是摇头,也不知道她是没有联系方式还是不愿透露。
苏寒摸了摸鼻子,识趣地不再多问。
又过了两个星期,小哥身上的伤好全了,也回忆起一些片段,但是相当零散,医生说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得精神刺激才有可能好转,不然每天炖猪脑都没用。
胖子和苏寒去接小哥出院的时候,吴邪也赶到北京来,在胖子的新店碰头。小哥依旧淡得像一樽雕像,默默靠在窗边,吴邪询问了小哥的情况,又跟胖子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小哥,胖子就道:“我这儿就四十多个平方,可实在局促,你要让他住在这里,我连相好都不敢找,别人一看我藏着个小白脸,还以为你胖爷我是兔儿爷。”
吴邪听了直说胖子没良心,没好气地道:“人家可是不止一次救过咱的命,你担心这不靠谱的干啥?”
胖子说要不给小哥租个房子,再请个保姆,没事的时候过去探望一下。
苏寒倒是安静听着,心说弄得跟金屋藏娇似的,随即指了指靠在窗边的小哥道:“我看他现在还算清醒,问问他自己怎么打算的吧。”
胖子就回头问小哥,小哥闭了闭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隔了很久才道:“我想到处去走走,到你们说的那些地方,长沙、杭州、山东,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东西来。”
说到小哥的身世,吴邪和胖子互相交换了这几个月打听来的信息,基本上都是一无所获,到后来胖子就道:“那你就别琢磨了,我看还是按照小哥说的来,咱们给他报个旅行团,准备点钱,让小哥自己出去走走,”完了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了苏寒一眼,嘿嘿笑着道:“要不咱干脆替他征婚,把他包给一富婆,以小哥的姿色,估计咱还有得赚,以后就让他们自己过去,你看如何?”
苏寒在一边扶了扶额头,吴邪也说这不是扯淡吗,然后突然一拍脑袋,说在夹喇嘛的人中打探消息也并非是死路,他们还可以从那个夹长白山那一趟的喇嘛,与陈皮阿四勾结出卖了三叔,后又被雷子抓进去的“楚哥”下手,他现在落难,求人的地方很多,要套话应该不难。
胖子一听也同意,几人商量好后,吴邪就回了长沙,去联系潘子找那个楚哥。
胖子始终不肯把小哥带回老窝去,说要不就让小哥住店里,苏寒想过把小哥带回解家四合院,但又觉得不妥,且不说她自己都是不明不白住在那里,若是她与小哥过从甚密,怕是又要有麻烦。
于是只能在胖子的新店给小哥隔了一小片地方出来暂时住着,等着吴邪带消息回来。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一进入盛夏生意也不太好了,一天也没几个客人,苏寒就趴在一边歪着脑袋看小哥在窗边发呆,午后蝉鸣又吵闹却又有些催眠,苏寒看着看着就打起瞌睡来。
直到模糊中感觉耳后有些发痒,苏寒想抬手去蹭,却突然摸到一只手,一下子就打了个激灵,瞌睡褪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