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解雨臣的高强度训练,苏寒虽颇觉吃不消,但菏泽也是自小跟着二爷学艺的,有了这副基础扎实的身体,加上菏泽大脑皮层尚未消失的条件反射,苏寒对那些挑、点、扫、劈等各种招式熟悉起来十分迅速,自然进步也堪称神速。
换句话来说,苏寒觉得自己其实就是捡了大便宜。
解雨臣的功夫多数以灵活、敏捷为主,与胖子和小哥他们的暴力硬功夫派截然不同,在与苏寒实战演习的时候,招招老辣,毫无赘余,直指要害,苏寒忽然就忆起小哥曾说过:制胜之道,在于攻心。
大概喜欢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总会想到他。苏寒稍一分心,冷不防就被解雨臣一棍子甩到头上。
解雨臣虽控制了力道,但还是疼。苏寒揉了揉,就见解雨臣意味不明地笑着看着她。
自知理亏,这一棍子也只好生生挨下了。
胖子他们在离开北京两周后,吴邪给她来过电话,说他们在广西巴乃寻到了一个水底古寨,看起来规模不小,要进一步潜水进去,所以他暂时出了巴乃置办专业的潜水装备,并且还需要人手,问苏寒去不去。苏寒犹豫了很久,又想着那个自称张家族长夫人的女人那句话,心里隐隐绞得慌,怕她真的害死了小哥,最终还是拒绝了。
一晃便过去两月有余,苏寒头一回下这么大的决心,每日起早贪黑,起初解雨臣一点一点地手把手教她,到后来偶尔指点一下,苏寒已经学得七七八八,虽和解雨臣相比还差上十万八千里,但总不至于一直是个拖油瓶。
于是苏寒十分慎重地摆了个“出师宴”。
苏寒笑着说了句套话:“山珍海味想必解大当家已经腻了,粗茶淡饭,还望解大当家不嫌弃。”
解雨臣笑笑,优雅落座。
苏寒其实会的不多,以前在黑瞎子那里的时候做的多是湘菜,她也不了解解雨臣的口味,就什么家常做什么。
解雨臣也十分给面子,末了才道:“谢谢你,苏寒。”
苏寒歪了歪脑袋,道:“应该我谢谢你,花儿爷。”
“不,”解雨臣摇了摇头,“你做的饭,让我想起了幼时在二爷门下的日子。”
苏寒不置可否。
天气渐渐开始闷热,盛夏已经接近尾声,苏寒思来想去很久,决定离小哥越远越好,算着时间他们也该从巴乃回来了,她也索性不去胖子的店了。
解雨臣问她有什么打算,苏寒仔细斟酌了很久,这两个月来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的想法挥之不去,于是她对解雨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解雨臣十分聪明,听出了苏寒的意思,倒是有些惊讶:“你想去汪家?”
苏寒点点头:“我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我总要知道汪泽海抓我的目的是什么,取我的心头血又是用来做什么,我觉得应该先从他的老窝入手,而且,他似乎并不是仅仅想杀掉我,不然我上次被他抓住的时候他早就把我杀了。”
苏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还留着一条细长的疤痕,是当初汪泽海割开的。她当时虽然极其虚弱,但还是听见了汪泽海那句“别让她死了”。
如果仅仅是要取她的血,直接把她杀掉,怎么取都可以。
苏寒这么想着,觉着眼下就只能赌一把,赌汪泽海只是想用她的血来做些什么,并不会杀掉她,甚至还会担心她死掉。这样的话她就应该能有一些筹码——关键时候拿命相胁。
解雨臣听了苏寒的想法,却道:“万一你赌输了呢?”
苏寒认真想了想:“那就听天由命。”
解雨臣笑了:“你倒是洒脱。”末了又道:“不过上次是他们大意才着了道,那地方现在应该已经固若金汤,你怎么进去?”
苏寒歪了歪脑袋:“横竖汪泽海都在到处找我,不如我就让他们直接抓回去?”
“你一个人去终究不太安全。”
其实苏寒心里还是很没底的,汪泽海那个变态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每次想到他的眼神,那种浸入骨髓的冰冷,苏寒都会不自觉打寒颤。
苏寒道:“你也说了那地方固若金汤,我想除了被他们抓进去,别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解雨臣也点了点头,又笑道:“那就让他们多抓几个人进去。”
苏寒听了有些不解,而后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黑瞎子别墅里见到的跟她一模一样的人,这才恍然,又问道:“对了,之前你说那是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解雨臣颇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无所获。”
苏寒默然,其实之前她就看出来了,解雨臣和汪家之间似乎有什么渊源,解雨臣一直在有意无意打探汪家,而并非仅仅是因为好心帮助她。甚至听黑瞎子说过,当时救下她的时候,解雨臣原本是奔着汪家老宅去的。
苏寒又想了想,才道:“我需要跟外面保持联络,但他们上次已经吃过亏,如果再被抓过去,肯定会被搜得干干净净,什么都别想带进去。有没有什么不会被发现的通讯设备?”
解雨臣道:“美国的侦听技术还行,但属于军事设备,不太好弄。”
一提到美国,苏寒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苏寒斟酌了半晌,才有些犹豫道:“或许我可以试试……但不知道能不能行。”
和解雨臣大概商量了之后,苏寒去翻了翻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出了一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Email地址,是去年从云顶天宫出来的时候,她跟着吴邪一起记下来的。
苏寒有些忐忑地给那个地址发了个邮件,几天后收到了回信,问苏寒用来做什么的,在哪里用,说是海拔不同的地方用到的型号大不一样。
苏寒一见有戏,但也不能说得太明白,把家底全都兜出去了,就含含糊糊说了句在西藏。
那边却只回了两个字:面谈。
苏寒一想,这种高科技设备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人,对方谨慎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发了个时间地点去。
两天后,苏寒如约到了预定的餐厅,就见到一个有着利落短发的女人,脸蛋很漂亮,很艳丽,身材也十分凹凸有致——是阿宁。
阿宁见苏寒过去,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苏寒想着好歹有过救命之恩,拜托她一点事也比较好开口,谁知阿宁似乎并不买账,直接就问道:“你要的设备我能给你弄到,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去西藏做什么。”
苏寒并不想告诉阿宁太多事情,她潜意识里,这个人早就该死了的,但既已经救下了她,那她最好就是好好过她的去。阿宁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她对这些事情似乎也是十分热衷,似乎并不仅仅是作为裘德考的下属,替老板办事那么简单。苏寒其实并不想把她又牵扯进来。
阿宁见苏寒支支吾吾,也不再继续问,就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可合作的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苏寒默默想着,又仔细斟酌了下,才道:“我对西藏那边的一个暴发户有点感兴趣……”
阿宁瞥了她一眼,显然不信,起身就要走,苏寒隐隐有些头疼,但那些侦听设备连解雨臣都说难搞,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就只能半真半假地道:“好了,我告诉你,我在查一个叫汪泽海的人。”
“你查他做什么?”
听阿宁这么问,苏寒本来在思考怎么回答的,但突然就捕捉到了阿宁话里隐藏的信息,有些惊讶道:“你知道他?”
阿宁不回答,苏寒心知这些人都跟人精似的,谈判的架势该有的绝不会少,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那你就得用消息来换。
“我想知道的秘密恰巧汪泽海也知道。”苏寒这么含含糊糊地说。
阿宁继续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寒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心道难不成裘德考的公司还跟这汪家有什么关系?
苏寒摸了摸鼻子,忽然福至心灵,从包里摸出那枚神兵符,才道:“汪泽海想要我这个东西,但我死活不给,他就把我抓了去,后来我逃跑的时候无意间进入了他的地下暗室,发现他在似乎在进行什么秘密的实验。”
苏寒毕竟没有蠢到把自己就是他的实验对象这种事说出去,一番话几分真几分假,惹得阿宁神色有些诡异地打量着她,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苏寒被盯得有些发毛,但表面仍旧一派镇定。
半晌后阿宁才继续问道:“还有呢?”
苏寒觉着自己跟个犯人似的被她审问,这下不乐意了,见阿宁对汪泽海好像挺感兴趣,也有了些底,说道:“看你的意思,好像也是想对那汪泽海下手?”
阿宁不答,苏寒就晃了晃手里的神兵符道:“这东西对他来说似乎极为重要,只要我亮出来,他指定会来找我,他那老窝现在戒备森严,谁也进不去,除了我。”
说罢见阿宁仍旧一副捉摸不透的神色,苏寒就道:“你不想合作也行,反正你能弄到这些设备,别人也能弄到,大不了我再去找别人。”
说完又怕阿宁听出来她在打肿脸充胖子,想着她一直以来隐藏身份,一是怕汪泽海找上她,二是怕给小哥他们带去麻烦。但现在她就是想让汪泽海找到她,而对于阿宁,她巴不得给他们惹上点麻烦,好让他们狗咬狗去,于是就笑道:“长沙老九门你是知道的吧?我作为老九门接班人,想要搞到这点东西还是有点门道的。”
阿宁皱了下眉,看了她一眼。
“啊,一直忘了告诉你,”苏寒继续道:“我就是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