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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为什么要出院?”吴邪道,“他妈的不要命了。”

“今天晚上很关键。”解雨臣道,“我们刚才的成果,需要有一个人变现,潘子必须出面,确定到底有几个盘口是在我们这一边,然后,也就是今晚下半夜,王八邱和老六必须除掉。”

吴邪很是惊讶,但解雨臣三言两语只捡要害说,最终也明白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

苏寒进去的时候就见吴邪顶着三爷的脸愁眉不展,打了个招呼,解雨臣转头笑道:“突然想吃你做的菜,想必你也不会拒绝了?”

敢情把她叫过来就是当烧菜丫鬟的,苏寒扯了扯嘴角回道:“解大当家发话,岂敢不从。”言毕去替了楼下厨子的活。

吃饭的时候,吴邪又问晚上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解雨臣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灌吴邪喝酒。

上次在老宅子里的时候解雨臣也是这样一个劲灌吴邪,似乎解大当家尤其喜爱折腾小三爷,也不知道哪来的恶趣味。苏寒在一边默默腹诽。

苏寒那上不得台面的酒量却是比之吴邪还要略逊三分,但闻着那酒很是香醇,就浅浅抿了一口,那是一种品尝不出品种的酒,可能是绿豆烧,就是土夫子经常喝的那种酒糟原汁,外加一些冰糖和药材,喝的时候颇辣口,还有一股子绿豆汤的味道。

吴邪喝了几杯就倒下了,趴着不省人事。

解雨臣晃了晃杯子,手指修长,十分优雅,斜着眼看了苏寒的神情,就道:“还是一副藏不住事的样子,”解雨臣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出去可别说是我手底下出来的。”

苏寒抬手揉了揉,道:“大师兄火眼金睛,在您面前大罗神仙都得现原形。”

解雨臣一笑,苏寒就拿出了藏在兜里那张皱皱巴巴的照片。

解雨臣放下酒杯,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便指着照片上的云彩道:“喜欢这衣服,我给你买?”

苏寒摇摇头,指了指照片边缘被无意拍下来的半个人,解雨臣又道:“瞧上这伙计了,我给你搭线?”

苏寒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摇头,道:“花儿爷,你认识这个伙计吗?”

解雨臣见苏寒眉宇间有些不安,也不拿她打趣了,抚了抚被苏寒捏皱的边缘,那照片只照下来半张脸,但也还算好辨认,仔细看了,摇头道:“不是我的人,应该是霍家那边的。”

苏寒有些怔忡,似乎是挣扎了半晌,才道:“这次的救援行动我也要去。”

解雨臣瞧着苏寒的神情,隐约猜了个七七八八,就问道:“这人……该不会是?”

“就是汪泽海。”苏寒道,“难怪我们去他老窝时他不在,原来他已经混进了队伍里。”

解雨臣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竟然能混进霍老太的队伍里,看来果真不太简单。”

苏寒默然,汪泽海此时的出现根本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原本走向,当初是因为小哥去救了她,汪泽海才盯上了小哥,如今他说不定是跟着小哥的动向才混到了进入张家古楼的队伍里,并且他手底下这么多人,他还选择亲自出马,可见汪泽海对此十分重视。

汪泽海的目的,苏寒其实也能知晓个大概,黑背老六说过汪泽海想复活那个80年代被老九门集体送葬的人,但上次的送葬行动,汪家百般阻挠,却还是没能成功,且尸体被偷梁换柱的事情,除了吴三省和谢连环,谁都不知道,包括汪泽海在内。

他这次混进队伍,想必是想进入张家古楼偷走那个人的尸体。

汪泽海这个人阴沉可怖,又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如今他在暗,小哥他们在明,苏寒十分担心汪泽海为了掩人耳目,有意害小哥他们。

潘子也从医院里被接了回来,脸上没什么血色,想必后背的伤很是严重,但他硬生生扛住了,把脊梁挺得笔直,撑起一身铁骨。苏寒忽然就对潘子肃然起敬,他已经豁出去了,不是从今天才豁出去,是从跟了三爷开始,他就已经豁出去了。三爷对他好,他就愿意给三爷他的命。

解雨臣摸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看向苏寒,苏寒冲着他点了点头,示意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苏寒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王八邱和鱼贩子那几伙人总是明里暗里去陈家马盘找事,但大多数人堂子的规模本就比不上王八邱那伙人,上头一直没有人发话,叶成又一直是忍让的态度,他们也只有把这口气憋了下来。如今苏寒一发话,许多人都争着要去抄了王八邱他们的马盘,也不是服了苏寒或是想表功,就只是单纯想出这一口恶气。

三个人上车去了众人集合的地方,好在陈皮阿四的伙计跟解雨臣那边的人没什么交集,三爷这边又只来了个潘子,并不存在多大的势力冲突,几伙人目标还是一致的,解雨臣简单交待了几句,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去往王八邱的马盘。

潘子背上的伤刚缝合好,动作一大就立马就会裂开,苏寒按下了潘子准备拿刀的手,道:“你就出面意思一下就行了,下半夜的活主要得靠你,还有你累的。”

剿了王八邱和鱼贩子的马盘只是第一步,杀鸡儆猴,潘子则需要在天亮以前把三爷地下的马盘全部理清,弄清楚那些是向着三爷的,哪些是需要肃清的。

解雨臣即使是身处这样血腥残暴的场面,也依旧保持惯有的优雅,笑得很是从容温和,又有几分洒脱,苏寒瞅了一眼,表情突然凝重道:“不好了。”

解雨臣转头看她,苏寒继续道:“完了,花儿爷,我觉得你好像跟黑瞎子越来越像了,不好,太不好了。”

解雨臣笑着赏了她一记优雅的爆栗:“那你这贫嘴又是像谁。”

苏寒被噎了回来,张了张嘴,没话说了。潘子在一旁笑:“你们也就在这个空档打情骂俏吧,”说着车已经停了,潘子看向了窗外,“到了。”

苏寒也转过头去看,王八邱想必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一群伙计聚在一起,一副□□火拼的架势。

黑夜总是能轻易勾起人类隐藏的本性,解雨臣开了车门,苏寒跟着下去,看着攒动的人影,眼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面对这种场面的踌躇和不安,反而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是属于动物嗜血的本能。

解雨臣看见了苏寒的眼神,皱了皱眉,把她的头掰过来:“我已经害了菏泽,苏寒,你要时刻都保持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苏寒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

次日早上,吴邪从宿醉中悠悠转醒,他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手脚已经僵硬得发麻,动起来骨头都在“咯咯”响,吴邪表情痛苦地活动四肢,转头就看见解雨臣和潘子躺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两个人身上全是血迹,都睡得很熟。

窗外阳光明媚,吴邪起身想去拉上窗帘,被蜷缩在床角同样一身血的苏寒吓了一跳。

吴邪还记得第一次跟苏寒下斗时她一路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模样,甚至跟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一双眼睛只在小哥身上打转,锲而不舍地缠着小哥。然而现在的苏寒已经懂得权衡与抉择,她为了不给小哥带去危险,宁愿隐忍自己的思念和担忧,宁愿戴上面具与他重新成为陌生人。

甚至作为一个势力的龙头,苏寒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些争斗与血腥。

吴邪在戴上三叔面具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与过去的自己挥手告别了,现在却突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每个人都在往自己想象不到的方向成长。

苏寒蜷缩着睡得很熟,像一只虾米,那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吴邪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抬手拉上了窗帘,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

……

那晚的结果是七个盘口站在了吴邪这一边,王八邱和鱼贩的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他们本身善于经营不善于火拼,又有许多见不得光的生意,不能报警,所以用暴力拿下他们,他们也只能认栽。

潘子收了下面盘口欠下的货款,总计小一千万,接着迅速整顿了崩溃的长沙总盘。

叶成那边也初有成效,苏寒给出的条件其实颇丰厚,且很是懂得收放,该拍死的拍死,该厚待的厚待,三大马盘又安了自己的人,一来一回也顺服了不少,也是收了不少手底下拖欠的账款。

紧接着就是开始物色队伍,潘子和叶成分别代表他们去走动,吴邪回了杭州,解雨臣也回北京继续与霍家周旋。

已经入秋了,苏寒看着街道边渐渐掉落的树叶,想着那边未知的情况,总是心神不宁,一阵阵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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