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察觉这三人之间诡异的氛围,冲张瑶点了点头,张瑶抬手拉住了小哥:“别去。”
小哥转过头看了一眼张瑶,把她的手隔开,又转眼看着吴邪。
吴邪感受到了小哥淡然眼神下强烈的压迫感,犹豫了半晌,才硬着头皮道:“小哥,苏寒也说过不能把你牵扯进来,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你放心,我们一定把她带回来。”
小哥沉默半晌,视线移到阿宁拿出来的地图,看见了醒目的红色记号笔标注出来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开。
吴邪扯着嗓子道:“小哥你要去哪!”
张瑶皱了眉,两步追了上去,再次拉住小哥:“我们谈谈。”
吴邪跟胖子也追了上来,吴邪对小哥道:“你该不会想一个人去?”
胖子也嚷嚷道:“小哥,那地方不好去啊,中缅边境,动不动火箭炮弹满天飞,太危险了。”
张瑶被胖子的嚷嚷吵得有些烦,见小哥停下了脚步,就对吴邪跟胖子道:“你们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胖子警惕地看着他:“上次你就说跟我大妹子单独谈,结果你跑了,万一你这次又把咱小哥也给拐跑了,不行,你这个娘们没有信誉。”
小哥淡然的眼神在几人之间扫了一遍,最后对张瑶道:“好。”
吴邪跟胖子对视一眼,见小哥都答应了,只好无奈地回到了店里,远远看着小哥和张瑶。
张瑶见那两人走远了,才对小哥道:“族长,我知道你很多事情已经想起来了,你能认出我的对不对?”
小哥看着她没有说话,张瑶继续道:“就算汪泽海只是一个分支,但如果惊动了他们的核心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你真的要去招惹他们,连我们整个族系全都不管了吗?”
小哥道:“不会惊动他们。”
张瑶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垂下眼眸,犹豫半晌才道:“就算是这样,‘他们’知道了也不会不管的,你就算把她救回来,她也……”
小哥淡淡看了一眼张瑶,神色莫名,张瑶似乎被小哥的眼神震慑,话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嘴。
吴邪挂掉了手里的电话,跟胖子两个人终于忍不住,远远瞧见这两人没有再开口说话,怕小哥这个职业失踪人员又跑了,叫了小哥一声。
吴邪知道小哥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眼下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只好妥协道:“我已经联系了潘子,他会去找苏寒手下的人,小花那边也会提供人手,我们把人全部安排好就出发。”
苏寒从汪泽海手里被救走过,他肯定有所防范,这一次不能再像之前黑瞎子与小哥那样把人偷出来,吴邪他们是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尽量多夹些人上来。
一天后,所有人都集合,解雨臣由于要应付霍家的事,只能调动十几个人,吴邪利用三爷的身份又从底下的盘口弄上来一些人,跟叶成那边的加起来一共三十几号人,而阿宁除了提供定位设备之外,竟还提供了大量枪支弹药,是他们跟黑瞎子瓜分的汪泽海的军火。
一行人尽量低调,但人数太多,又有意遮遮掩掩,怎么看都像是有问题的,只好分散开来,扮作游客从云南入境。
……
苏寒被放下悬吊着的手臂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她整个人仿佛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浑身布满交错的伤痕,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那几个伙计也很有分寸,知道不能弄死苏寒,见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也不再动手,又隐约知道苏寒异于常人的愈合力,把她扔下一段时间,然后又再度逼问。
汪泽海从苏寒一开始的反应就断定她知道那个尸体的下落,但苏寒死不松口,他多方寻找也未果,阴冷到极致的目光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毫无反应的苏寒,转身离去。
苏寒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中,笼罩她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长时间的寂静之后,苏寒突然听见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那声音一开始十分遥远,后来越来越近,直到她自混沌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虽仍旧处在一片黑暗中,但身体的疼痛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了。
“苏寒。”轻柔的女声叫着她的名字,苏寒这段时间总是出现幻觉,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搭理,心想等一会大概就过去了。
但那女声再次喊了她的名字,然后道:“我是菏泽。”
苏寒一愣,下意识地出声:“菏泽?”
“是我。”
苏寒有些错愕,又觉出自己似乎身处一片虚无中,飘渺不定,喃喃道:“我死了吗?”
菏泽叹了口气,道:“你没死,你跟我当初一样,意识虚弱到了临界点,这个体质有极强的自我修复力,你被封闭了感官进行强制修复,感应不到外界了。”
苏寒有些回不过神来,听着菏泽的话觉着很是玄幻,但想到自己两次死而复生,似乎又什么说法都过得去了。
苏寒骤然想到那日黑瞎子与解雨臣对她做的催眠,问道:“我现在在潜意识里吗?”
“是,也不是。”菏泽的声音似乎尽在咫尺,苏寒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周围,但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她真的只是一缕没有实体的意识。
“苏寒,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苏寒想了想,道:“是关于我……你这个体质的事情吗?”
“是的,”菏泽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很久,久到苏寒都以为菏泽又消失了,才听她再次开口道,“我很多年以前在二爷那里看见过夫人的照片,我与夫人少时是一模一样的。”
菏泽冷不丁提到了二月红与丫头,苏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没有打断,菏泽继续道:“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身体与常人不同,但我向二爷打听过,他却避而不谈。后来二爷去世后我在整理遗物时看见了二爷书房暗格里的那些拓本,有一部分是关于玉胎的传说。”
“玉胎?”苏寒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菏泽道:“据说有一处神秘的玉矿,可吸天精地气孕育玉胎,产出的玉胎本为人首蛇身,但只要一接触到人血,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化成人形,但如果玉胎离开玉矿,一段时间后就会出现器官衰竭的现象,并且是不可逆的。但这个时间的来临却不固定,有可能是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苏寒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道:“这是神话传说?”
菏泽再次沉默了一会,才道:“二爷把这些拓本收藏得这么隐蔽,想必极其重视,我想一定不是毫无根据的传说。”
苏寒没有接话,菏泽便继续道:“从我看见夫人的照片我就知道自己跟夫人一定有什么关系,所以寻着二爷留下的这些线索,去过很多地方查找关于玉胎的信息,后来得知这种玉矿产出的玉胎在进化之后与普通的人并没有区别,但每隔一千年会孕育出一个特殊的玉胎,体内拥有玉血,得之可避百毒、愈万物、享长生。”
苏寒默默,菏泽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菏泽再次开口道:“当年夫人生了怪病,药石无灵,二爷曾带着夫人去张大佛爷府上求他救人,佛爷却闭门不见。后来我找到了当年伺候过夫人的下人,她告诉我当时二爷其实是求佛爷带路,因为当时只有张氏一族能找到那个地方。”
“夫人本是面馆老板的女儿,但并非他们亲生,我想那个时候二爷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查过了夫人的身世,断定了夫人就是那种玉矿产出的玉胎,后来夫人也的确死于器官衰竭。”
苏寒消化了很久,最后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二夫人是玉胎,所以这个身体也是玉胎,还是千年一结的那种?”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菏泽道,“但很多事情是的确无法用常理解释的。”
苏寒仔细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了西王母国里那片庞大的陨玉,又想起了在北京那个老宅里吴邪对于陨玉内部结构的推测,问道:“你说的那个神秘的玉矿……是不是在格尔木?”
“我不知道,我在寻找玉矿的途中出了意外。”
“所以……后来我占了你的身体……”苏寒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菏泽告诉她的这些简直有些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苏寒……”菏泽的声音突然又变得越来越远,似乎马上就要消失,苏寒有些着急,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有些急切地叫着菏泽,但只隐约听见菏泽说了“西府海棠”四个字,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苏寒怔愣了很久,随后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浓重混沌的黑暗也似乎开始渐渐散开,苏寒重新感受到了身体无处不在的极致疼痛,有人在挪动她,耳边突然变得十分吵闹,紧闭着的眼前有一片强光,透过眼睑刺得她眼睛生疼。苏寒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在被强光刺激得再次失去视野前,似乎看见了她无比熟悉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