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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会相薄,变化乘除。

路中行所讲虽说有理,终涉为政之道,古今深坑,陷入多少枯塚。

“往前五里地内有一小亭,有一故人可见!当年书剑双绝,中行可与探讨一番。”

行来虽有风波许多,至如今总算到了好友地界。董信脚底不由加了速度,心头自有欢快愉悦。

路中行近来功夫见涨,但是和董信比起脚力仍然未免太慢。无奈董信提速,他自己也只能紧跟而上,好不累人。

不过半刻左右,突听的风声大作,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一把铁剑突然横空而来,直向董信斩去。董信侧身一甩,那铁剑竟又生两寸毫光,掠过的剑气让此间花草乱飞,雨水四溅。

二人转眼间斗了数十个来回,皆是身法敏捷。道上桥下,花间草中,有追有打,时而攻防互换。董信无兵器在手,自然差了一筹。勉强护住自身。使这豪客近身不得。

二人手段使尽,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半分,这才堪堪收手。

“夫剑之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逸,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脱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也一人当百。超然兄剑法臻至化境,可喜可贺!”

“年前海战之时,愚兄听闻一小将刃人数百,突出重围。便料想是吾弟所为,不曾想今日方见。”

赵超然长叹一声,自从董信突出重围后便不知音讯,怎教他这大哥能不担心。

“小弟战后负伤,几度迈入阴曹地府,好在神仙施救,这才转死为生,让大哥担心了。”

“你啊,早该来些信件。小刘和谢静夫妇二人蹈刃山海,这一年转战各地,还在探听你消息,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路中行听二人述起过往,也只能暂时回避。

“我这个二师兄不合格啊,自师父离世后,真让大兄和小妹费心了。”

董信听闻此语,不由语塞。

昔年他们三人同门学艺六年,赵超然为大师兄,武功超然,性格洒脱,后自隐此地,读书炼剑,好不快活。

而董信因心思繁多,所学旁门技巧极多,被师父安排送入朝廷暗阁之中,一步步成长为暗阁之主。

谢静也在自家安排下与幼时好友结为夫妻,二人好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聊了片刻,董信也没忘了这旁边还有路中行在。

“我为兄长引荐,此人路中行,乃是大宋丞相陆秀夫之后。近来随我学武,我亦随他学文。路过此地,特来拜会兄长。”

赵超然一眼看去,手指微微掐动,颔首呐呐自语,片刻后抬起头来。

“好,这人我认识了!咱们兄弟亭中叙话,也不必在这儿晾着。”

“见过超然兄!”

路中行拱手作揖,也很是恭敬。

“这称呼不急不急!先随我来。”

赵超然随意摆摆手,倒不是他拒人于外。而是有些缘分颇有意思。

董信只看他眉眼,就知道这位大兄怕是又算到了什么,易经天机之术不知道到了何种地步。

几人边走边说,却看另一边赵超然的脸色不断变化。

“这二人一龙一虎,龙虎交汇。如今到了我这地方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武学盛世之路,我却是要参上一份气运。”

谁也不知道他算出了什么,赵超然抬头看看北方,小师妹怕是正在一场恶战之中,他不敢轻涉因果,能救他们夫妇二人的,也就只有二师弟了。

这一局世事不由人,元官非做不可!当其时,当其事,则凡材亦奏神奇之效。故世不患无才,患用才者不能器使而适用也。

“路先生请稍待片刻,二弟,你随我来!”

既决意传法,赵超然也不迟疑。

“你现在拳法已经有所成就,可以练习器械了,我今代师传艺,德翁跪下!”

德翁是董信的小名,董信幼年时他和赵超然的师父所起。

来源于易经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赵超然掀开帘子,室内正是他们师父的牌位。

董信二话不说,跪地先磕了四个头。这四个头大有讲究。给长辈活人拜年,只可磕头一个。一曲一伸,一起一伏方为人。

给神仙磕头,要的是三个。拜的是仙人长生功德,三生。而给逝世的老人磕头,则要磕四个头,神三鬼四,说法由来已久。

就在董信第四个头磕过,刚好抬头的瞬间。赵超然教棒突然打下,轻轻点在董信头上,猛然一声大喝。

“呔!”

这一声好似平地惊雷起,连外面的路中行都被吓了一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董信身体却无丝毫晃动,直直抬头起身,目光猛然凝聚,双眼在赵超然大喝瞬间神光灿灿,硬生生受了此棍。

这一法名为当头棒喝,乃是古人传法所用。挥棒轻打徒弟头部,不需用力。然而猛然一声大喝,若徒弟在此时脸色苍白受到惊吓,则说明其神魂不稳,不适合练习新的技法。

如果徒弟受惊之后第一时间避开棍棒,有投机取巧之嫌,下一步师父要做的往往是考察徒弟之前练的功夫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弟子受棍之时,不偏不倚,应棍而起。则说明其意志坚定,可以历经磨难初心不改,那么这一式当头棒喝就有利于他更好的聚精会神,领悟师父所传授的新本领。

当然,这个方法并不是任何技艺本领的传授都运用,用这种方法检验传授的本领,大多数是师父的独门绝技,或者压箱底的功夫。

所以董信之前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师兄赵超然的棍棒并不太快,他如果有心躲避,是可以避的开的,然而在师尊牌位之前,不听师兄教诲,未免有欺师之嫌。这是对师父的不尊敬,因此董信没有躲避。

“既以当头棒喝,看我下面演练。”

赵超然点点头,手中棍棒朝前一点,稳稳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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