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规……”罗鲲鹏继任教主十数年,当然知道神教对待叛徒的惩戒。虽然苗月龙在世之时修改了其中十分残忍的几条,可对于叛教之人,却没有变动。而罗鲲鹏岂止是简单的叛教行为。
与人勾结,暗杀教主,篡取权位。且害死众多无辜教众,挑起本该释怀仇怨的两方再次厮杀不止。这样的人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恐怕把教规中的所有刑罚来上十遍也不为过。
“鲁庆!”罗鲲鹏高声喊道,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所带之人已全部被除,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老者道:“罗鲲鹏,出手吧。”
此时,罗鲲鹏心中五味杂谈,他所做一切不过是想为父亲罗恩天报仇。再让神教在自己的手中傲视天下,成为武林第一人。而这样的梦想离自己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这些年,神教实力倍增,已有和中原各派相较之力。可偏偏发生种种事情,不知不觉间使其损伤惨痛。自己的亲弟弟罗青麟也死在秦兆松的手中。而最后要与对方生死一搏之时,苗月龙又突然死而复生。
这简直是上天有意将其覆灭。难道是自己做错了,才会招致如此下场。罗鲲鹏忽然仰天长啸,厉声道:“我没错!”接着,腾身冲向老者。老者见势也飞身而起,两人在空中相抵,只是一个照面,便交手十数招。
此刻,暴雨渐小,远边天空已透过数缕阳光。林潇翊几人看着老者和罗鲲鹏激战不休,双方都是拼尽全力。罗鲲鹏毕竟是神教教主,老者再不像之前那么从容。
两人身法迅捷,在林潇翊等人眼前上下飞梭,一个飘逸灵敏,一个诡异多变,一时难分上下。罗鲲鹏此刻全无退路,他现在已无他愿,只想和苗月龙分出生死。
眼看两人生死相搏,林潇翊等人也是无插手之力,只能站在一旁期盼老者胜出。随着两人激斗酣畅,老者似乎也找到了丢失许久的感受,与罗鲲鹏百招相待。可两方终究为人,必有力尽之时。
罗鲲鹏渐感体力不支,预要将生命最后之力爆发出来。老者看出其意,突然厉声道:“你对得起罗恩天吗!”“什么!?”罗鲲鹏被其一语激愤,心中怒火万丈。“苗月龙!我杀了你!”
罗鲲鹏虽激发余力,可盛怒之下出手怪异,被老者抓住这难得的机遇。两次移身换位,让罗鲲鹏招式偏离。趁其回身不及,一掌重击脑后,将对方打昏过去。老者气喘连连,迈步向林潇翊等人走去。却也因气力用尽,一下瘫坐在地上。
“前辈。”几人赶忙上前。老者道:“我没有大碍,不过是许久没有与人如此激烈的交手,气力有些不支。”苗心蓝此刻疑惑的看着老者,她不知对方到底是谁。
“无前辈,你现在感觉如何?”沈幽儿问道。苗心蓝猛地看向对方,沈幽儿解释道:“是那日无前辈将我留下,寻问有无可把自己的容貌变成另外一人。我奇怪江湖已有易容之术。前辈却说南疆潮冷,不宜易容。且罗鲲鹏相随那人数十年,易容未必会瞒过对方。我才把易面虫交于前辈。”
“易面虫是什么?”林潇翊不解道。沈幽儿道:“易面虫易覆于皮下,可短时间内根据本人需要,自行在脸上捏塑,将自己的样貌变成所需之人。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毫无破绽,可会对本人的骨骼经络造成损伤。不一定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无前辈,你怎么……”林潇翊感叹道。“没什么,我这张老脸还能有用处已属不易。我嘱托沈姑娘不要事先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担心。”老者看到苗心蓝愣在一旁一言不发,宽慰道:“苗姑娘,是我不好。没有跟你商量便自作主张,请你原谅。”
苗心蓝的心情,从惊诧欣喜变为平静消沉。但她知道,无前辈所做是一心要帮到几人。如今,罗鲲鹏已然负伤昏迷。这是几人之前谁也不敢去想的事,对方何错之有。
“无前辈,您无需歉意。反而是心蓝应该感谢您。若不是有您相助,怎么会有如此局面。您是我们的恩人。”苗心蓝诚心说道。老者道:“苗兄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他的福气。”
此语一出,几人同时惊住。苗心蓝急问道:“无前辈,您认识我爹?”老者道:“说来话长。先把这清理干净。稍后我会告诉你们。”几人虽然心中好奇,但忍住把灰衣人的尸体掩埋一处,又将罗鲲鹏捆绑结实。为保万无一失,沈幽儿拿出沉魂散喂其服下。
此刻,只剩下鲁庆一人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仍不知眼前之人并不是苗月龙,祈求道:“苗教主,求你放过我。当年一切都是罗氏兄弟所为,我不过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你可知当年一事死了多少人。而又因此事引发了之后多少厮杀。你一句被逼无奈就想了事。你手上早就沾满了无辜的鲜血,现在也只能用血来偿还!”
说着,苗心蓝拾起灰衣人的青刀,一下刺入鲁庆的心肺。鲁庆满脸不甘,却也只能咽下最后一口气。林潇翊和徐朝远将对方埋于山侧。随后,几人带着罗鲲鹏返回中原。
途中,苗心蓝再次向老者问起,为何会与自己的爹爹相识。老者这才娓娓道来:“心蓝,我与你爹在中原相识。那次,也是他为让神教与各派化解仇恨做出的最后努力。”
林潇翊忽觉老者神情惆怅,似乎此事对他来说非比寻常。突然,一个想法在林潇翊脑海中一闪而过,脱口说道:“您是韩宗景,韩掌门。”“韩掌门!?”苗心蓝等人同时一惊。
老者看着几人惊呆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当年让各派损伤惨重的罪人,韩宗景。”几人忙道:“您不是罪人。”
老者苦叹一声,继续道:“那一日傍晚,我闲步在林阳城外,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朝月寺。当时,寺庙已关。我看到寺外有一人正对着大门虔诚祈祷,觉得此人有些奇怪,便上前相问。那人说,他期望让有着多年恩怨的两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我从那人的语气中听出他对这件事极其渴望。也同时猜出,此人亦可能就是几次前来中原,想要与各派和谈的神教教主苗月龙。便先行报出姓名,那人惊讶万分,随后也说出自己的名号。
果不其然,对方就是苗月龙。他在得知我的身份后,便把积郁心中的由衷之言全部倾吐出来。我看出他是诚心想要两方和解,再没有争斗厮杀。我心亦是如此。之后,便全心全力的为此奔波。就在事成之际,发生了南疆一事。我确是因心脏在右才侥幸活命。
事后,我重伤昏迷被人抛尸野外,醒来也是混混沌沌不知所措。多年后才逐渐记起一切。那时我才知晓,此事让各派震怒,倾尽全力与神教一场血战。致使双方死伤无数。造成此等惨状的是我。可我无颜回去面对各派,只能苟活余生。”
林潇翊道:“韩前辈,如今你已知道这一切都是罗鲲鹏和秦兆松所为。不要再为此自责。”老者道:“潇翊,我明白你的好意。可若不是我因事有所成而自得自满,没有及时发现两人暗中勾结,才会让那么多人因我而死。”
沈幽儿奇怪道:“前辈,你真是个怪人,为什么要把别人的罪孽揽到自己身上。明明是秦兆松和罗鲲鹏罪该万死,与你何干。”苗心蓝道:“韩掌门,幽儿说的没错。您与我爹是莫逆之交。你们一同为使双方太平无事而费尽心力。是罗鲲鹏和秦兆松为了一己私欲从中破坏,赎罪的该是他们。”
林潇翊道:“韩前辈,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罗鲲鹏当中揭发秦兆松。再有您出面作证,一定会让他无所遁形,还各派一个公道。”韩宗景道:“你说的不错,我虽然无颜面对各方,但也要为净玉门清理门户,除去这个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