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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仲西侯没有去花楼,他去了一间看着就上不了档次的酒肆。这酒肆里头有个挂号的说书先生,这位说书先生有时会说些故事,可更多时候,他说的会是些各地的八卦趣闻。

自然,这里头也包含了临城,乃至金陵相关的八卦趣闻。

今个儿这位说书先生说的,就是金陵城里头的八卦趣闻。

“话说白日里各位爷都瞧见或者听过了吧,李家二公子李平鸿,这般的谦谦君子竟是解下外袍给披在一个小乞丐身上。可诸位爷可知道,这小乞丐的真实身份?”

说书先生这般问了,只要听客里头有一人心痒痒,就会搭腔。有人搭腔了,说书先生就可以卖关子,讨要赏银了。

可来这酒肆的,可不会是什么有钱的主顾,停顿了好一会儿,那说书先生的木盘子里也就零零散散十几个铜子。

仲西侯看着这说书先生面色如苦瓜,也是想听听他会怎么继续说,随手就丢了一块碎银到这说书先生莫木盘里头。

小二两的银子于仲西侯而言,给花楼龟奴的赏银都是看其不顺眼时才会给出的数,可对这说书先生,对这酒肆里的人而言,可就是一大笔财富了。

有个泼皮看到这么大一块银子,立马起哄:“老洪头,今个儿狗屎运,不得请大伙喝酒啊?大伙说,是不是?”

便宜不占,王八蛋。有人带头,附和者自然不少。被称作老洪头的说书先生的脸,登时就有些焉了。

请吧,酒肆里头人不少。一人一碗。怎么也得一两出头了。可不请吧,那往后说书,怕是就真的只能清汤寡水过日子了。

见老洪头久久没有给予回应,还是那个泼皮为首,又开始带头埋汰起老洪头:“老洪头,你这不地道啊。今个儿有了恩客多给银子,你就不待见我们这些没给几个铜子的常客了?你要是这么抠门,那咱们以后只听书,不给赏银了。大伙儿说,是不是有进有出,这酒该不该请?”

见众人跟着泼皮起哄,老洪头额头都不由渗出细汗,颇为着急的模样。

仲西侯看着这个泼皮不顺眼,他眉头微皱。被这么个皮肤黝黑的家伙盯着,泼皮觉得背脊生寒,很是不自在。

这泼皮看仲西侯面目不似中土人,平时那无赖劲头就上来了,他手指指着仲西侯就开始骂道:“哪来的黑蛮子,这么盯着爷爷我,信不信爷爷我……”

可狠话还没说完,一声“啪”响,他的左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巴掌印,红若枫叶。这泼皮傻了,自己怎么被扇的巴掌,自个儿身边几个人也傻了。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啪”响,他的右脸又被打了一巴掌。那巴掌的形状与他左脸上的红色枫叶印子成对称,样子几乎一致。

泼皮看着仲西侯,他认定这一切就是不远处这个橙袍黑皮下的手,可他没去猜想这个黑皮是如何做到隔空扇他巴掌,他的反应就是暴跳如雷。

泼皮三两步到了仲西侯跟前,抡起巴掌就要还扇回去,可他的巴掌还在空中,他的腿受到了恍如木棍抽打般的疼痛,人也就跪在了地上。

“滚!”

仲西侯轻声一个字,这个泼皮竟觉似有一把刀直接悬在了他的头顶。好似只要他敢再说一句,不论管要说的是不是废话,这把刀就会落下,将他的脑袋平整的从他的脖子上切离。

泼皮双手捂着脸,拖着瘸腿走跑带爬出了酒肆。

没了骚乱的领头者,酒肆里纵然还有人低声议论,可整体都安分了下来。

仲西侯又看向了老洪头,眼睛微眯:“孤给了银子,怎的,嫌不够么?”

老洪头不禁咽了口口水,随后换上笑脸,又是轻拍了一下那陈旧的惊堂木,继续道:“话说啊,咱们临城的大管事李家,自大邺开国就和我们的临城王爷一道治理着临城。这李家也是延绵了近千年,子弟,自然如大树开枝散叶。所以啊,这小乞丐不是乞丐,他姓李,是李家前几代人的后裔。这要算起来啊,和现在的李家三杰,还是同一辈的宗族兄弟……”

仲西侯心里头不由嗤笑,这李平鸿,或该说是李潜,可真有意思。街头领回来一个小乞丐,给他冠了李姓也就罢了,还专门给他编了个身世。

想着想着,仲西侯怎觉得这戏码,有那么些许熟悉?虽说不同,可结果却是一般。

老洪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道:“说起来啊,这李家新来的小公子虽说身份尊贵,可一身傲骨却也不失为李家人。他前两年随着西边的难民进了金陵,可这小公子啊宁可流落在金陵街头,也不愿以那副落魄模样去敲同宗的门。又听闻啊,李家的人早早就注意到了小公子,他们啊,用最严苛的方式,在注意着小公子……”

听到这,仲西侯算是听完了他想要的流言蜚语。风起于青萍之末,关于李青山的传闻不会太多,可这些,也就足够了。

看来什么长勤书院,什么临城户部,也不需要他仲西侯去做动作,李家,就不会放过这些人。

毕竟啊,他们的家里人欺负这李家小公子的时候,仗的就是自家的权势。可论权势,在这临城,不算朱家的宗家,还有哪一家,能有这金陵李家来的权势滔天?

仲西侯出了酒肆,又在街上随意走动了一番。既然临城的事最终是稀里糊涂的,那也就没有什么礼物呆下去的必要了,也该在墨家的事情之后,准备准备,出发去挽风城了。

毕竟对临城而言,他不过一个外人。说是同盟,就过了,说到底,不过生意伙伴罢了。

可仲西侯苦恼啊,每一回他想在西地一般随意溜达的时候,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来寻他麻烦。

来的一共十二人,服色各异,手中武器各异。他们隐藏了气息,可等阶的差距,再是隐藏,也瞒不过仲西侯的探查。

整整齐齐,一共十二名活血境的高手,其中有几人是活血上境的,也不好知。

他们本事动作各异,有坐又站,还有半伏地上,学狗以而贴地,在听什么。

当仲西侯溜达到不远处,那橙色袍子自然惹眼,一下就让这十二人都忍不住都看向了他。见到了仲西侯,十二人也没隐藏的意思,各自摆弄起了手中的武器。

“十二名活血境的高手,这本钱下的,有些吓人啊。哎,看来活血境不够用,是真的不够用。”

仲西侯咧嘴嘿嘿笑着,他双手负后腰,身子笔挺,朝着十二人就大步走了过去。

这十二人也没有多余动作,操着各自的武器,分散十二个方位,朝着仲西侯,一同出击。

仲西侯心里头无奈啊,自己究竟啥体质,怎的老是遇到围殴呢?或者,自己也该去笼络一些高品的跟班?

当十二人离仲西侯还有不到三尺距离的时候,一阵风起,以仲西侯为风眼,一道风壁,人不可犯。

十二人的武器砍在了风壁上,再没法前进半分。

也是同时,有四人另有动作,血红色的炁刹那包裹了自己的兵器。有了加持,风壁变得不再那么牢不可破,渐渐被割开了小口。

这小口自然肉眼不可见,毕竟风无形,风壁也无形。

四人的兵器较同伴的,前进了近一尺。仲西侯也缓缓拔出了腰间的舞雩剑,剑出鞘,伴有龙吟,一剑出,狂风起,散八方。

风壁由牢不可破的城墙,化作了攻无不克的攻城锤,直接锤向了十二人。

包括那四个明显拥有活血上境的人在内,十二人被这一下,悉数锤飞。

十二人扩散各个方向,以仲西侯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形。仲西侯站在圆形中心,不由一声嗤笑。

“什么道上的,何求?”

十二人里头,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上前两步,手中一对鸳鸯钩举起一把,指着仲西侯,她声音粗犷像只乌鸦:“阎罗殿,收钱办事,朋友,你这命,值千金。人为财死,也莫要怪我们无情。”

阎罗殿?仲西侯着实纳闷了,这阎罗殿,不是掌握在他那小师弟萦如歌手上么?怎的,就因为自个儿不愿帮忙,小师弟就要出手取命,才能泄愤?

想是这般想,仲西侯的脸上依旧满是笑意:“阎罗殿么,听过名字。那可问,你们是阎罗殿哪位阎罗座下?”

这女人没有隐瞒的意思,颇为自傲的说出了自己一伙人的来头:“奈何桥,十二护者。”

知道了对方的来头,仲西侯却是有些纳闷。他看过鬼册,奈何桥护者,计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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